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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雷老虎娶多少个老婆关我们鸟事。老子的有酒喝有肉吃就是好事。走,到雷府喝酒去。”一个彪形大汉走过来,吆喝一声,兴冲冲地向雷府走去了。 聚集在一起的众人醒悟过来,唿哨一下全散了,都赶回家去换衣服喝喜酒去。这雷总镖头办喜事有个规矩,来者不拒,来者是客,只要你穿着得体,不有损社容。 若大的雷府人来人往,猜拳划枚声、谈笑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许多丫环、媳妇、家丁源源不断地端上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得满嘴流油的食客腆着肚子,打着饱嗝,走了一拔又一拔。 夜幕降临,热闹了一天的雷府渐渐宁静。 雷振远身着喜服,喷着酒气,从前院回到后院。这位雷振远是清州城雷威镖局的总镖头,年纪二十有八,长得虎背熊腰,挺直身板时远看像座铁塔,近看像座山,一双圆形的大眼时常射出寒光,内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个练家子。江湖中的人一提到雷威镖局的雷总镖头,莫不惧惮三分,背后叫他“雷老虎”。 此时,雷振远想起新房中那位年轻娇艳的新娘子,心痒难耐,热血沸腾,恨不能一步走到新娘子的身边,搂住那软玉温香亲个够。刚才席上有几个相厚的江湖朋友,很不识趣,缠住雷振远海阔天空地乱扯谈,害得头脑中时常闪出新娘子那张娇艳欲滴的俏脸的雷振远,煎得火苗乱窜,直想给他们几个铁砂拳让他们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终于走到新房门口,推开虚掩的门进去,新房里有四个丫环和一个喜娘在守候。 雷振远几步走到床前,粗壮有力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抱起软绵绵地瘫地床上的新娘子,仿佛这新娘子是白瓷做的,担心一不小心弄坏了。雷振远知道,这位新娘子得之不易,要加倍爱惜。轻轻揭去头盖,出现在雷振远眼前的是一张年轻娇艳的小脸,白皙细腻的肌肤宛若凝脂,鲜红的小嘴紧紧地抿住,全身散发出淡淡的幽香。雷振远看得热血奔涌,急欲一展雄风。 呃,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透出仇恨的光芒。 雷振远的热情稍稍冷却,这时才想起来,这位花容月貌的新娘子并不是心甘情愿地嫁给自己的。 “你放心,我雷某人绝不会亏待你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雷府的夫人,丫环家丁任你使唤,金银财宝随你使用......”雷振远压住性子,对怀中的美人儿温言哄劝,欲博美人菀尔一笑。无奈本身是个本讷的人,搜索枯肠说了那么两句,怀中小美人那双明眸中射出的仇恨更深,若是目光能杀人,这个软绵绵躺在雷振远怀中的小美人儿早就将雷振远千刀万剐了无数次。 雷振远懊恼地住口,心中打定主意,不管她愿不愿意,反正天地拜过了,洞房也入了,过了今夜,她就是自己名符其实的夫人了。一个失了身了女子,就算是有机会跑回家去,也无颜再嫁人,只有乖乖地呆在这里做雷夫人。 主意一定,雷振远又感受到怀中柔软的躯体所散发出的诱惑,禁不住心荡神驰。他娘的,人已经抢来了,管她愿不愿意,都要将生米煮成熟饭。 尽管雷振远急欲一亲芳泽,这洞房花烛之夜的礼仪仍是要进行的。这一切,雷振远是驾轻就熟,在丫环和喜娘的帮助下,在新娘子屈辱、愤懑的泪水中,草草完成了喝交杯酒、缠发等礼仪。 一片红彤彤的新房中,只剩下了雷振远和新娘子。 雷振远从里面反锁上房门,坐在床边给新娘子解开穴道。为防止她逃跑,雷振远点住新娘子的穴道半天了,现在是给她解开穴道的时候了。 新娘子娇小玲珑的躯体轻轻地动弹几下,确信自己可以活动了,柔弱的支撑身体坐起来,水汪汪的一双眼睛瞪住床边这个强抢自己的人,鲜红的小嘴里仇恨地挤出四个字:“淫贼!恶棍!” 在血雨腥风中闯荡的雷振远,看到身边这个柔柔弱弱的小美人咬牙切齿地骂自己,心里是既新鲜又有趣,动起了玩猫戏老鼠的念头,不动声色地坐在床边静观这小美人在自己的眼前张牙舞爪。 “啪”的一声脆响,一道红色的弧线划过,雷振远的左脸上被一个柔软的手掌扇了一下。雷振远有趣地看床上这个狂怒的小美人,左脸上留下女子特有的香腻,更撩拨起他对这小美人的征服yu望。 新娘子的小脸皱成一团,眼睛中闪出泪花,刚才这一巴掌,像打在一板坚硬的石板上,手上火辣辣地痛。看着床边这个山一样强壮的男人,新娘子惊恐地意识到双方力量的悬殊太大了,放弃了报仇雪恨的打算,慌慌张张地翻身下床。 “去哪?”雷振远是一动也不动。 “我,我要求回,要回家。”新娘子奔到门口,发现房门从里面上了个大锁。 雷振远站立身体,他要结束这种游戏。洞房花烛夜,应该进行种更刺激现消魂的游戏。 “求求你放过我。我父亲会报答你的,金银财宝随你要。”小新娘子泪汪汪地哀求走过来的男人。 “我不缺少金银财宝。” “求求你发发善心,我已经订亲了,我们就快要完婚了。”新娘子犹抱一丝的希望,苦苦乞求。 雷振远不为所动,他忍耐了很久,急于要抱起这人小美人到芙蓉帐中度春xiao。其他的,他都不关心。 新娘子看到这个抑制不住yu望走过来的男人,彻底地绝望了,小脸痛苦地扭曲,仇恨地盯住雷振远,狠狠地诅咒:“淫贼,我死后定会化作厉鬼,找你报仇雪恨。” 大事不妙!雷振远闪身上前,伸手一捞,只抓到一个衣袖,用力往回拉时,已经是迟了一步,新娘子的额头撞在墙壁上,鲜血直流。 雷振远肝胆俱裂,抱起新娘子到床上去为她包扎伤口。 “死......也不嫁......给......你......”新娘子从小嘴中恨恨地艰难地挤出一句,就没了声息。 雷振远手忙脚乱地为新娘子包扎好作品,发现她一动也不动,心中惶恐,颤抖地用手指一探鼻子前,没有了呼吸的气息,顿时如掉进了冰窟窿,全身从头凉到脚。 又一位夫人没了。花容月貌的人儿,就这样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逝去了。难道自己今生注定要形单影只地过此生。雷振远如遭天雷击顶,魂飞魄散,浑浑噩噩地打开房门,踉踉跄跄地走出去。 雷府中的下人纳闷:老爷在新婚之夜,不陪伴新娘子,却出来喝闷酒! 有两个小丫环好奇地跑到新房中去看,只一进去就尖叫着跑出来,吓得脸色苍白。 何管家得到消息,大吃一惊,叫自家的娘子去看个究竟。管家娘子带领几个身强力壮的媳妇到新房中,一个媳妇壮胆推几下躺在床上的人。 “哎哟。”床上躺着的人低低地呻吟,动弹一下。 ...... 黄沁雪双手紧握自行车的把手,双脚飞快地蹬着,不时转脸看身旁的未婚夫杰明,葱绿的郊外公路上洒下他们的欢笑。 暂时告别大都市的喧闹,沁雪与杰明都沉浸在清新的空气中,让紧绷的神经淋浴在大自然中,彻底地放松。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下坡,在陡坡的一半居然横侧有一辆大货车。 “沁雪,小心哪——”杰明在紧张地提醒。 沁雪在杰明身上收回调皮的目光,落到前面翻侧的大货车上,却控制不住自行车,飞快地向大货车冲去,大货车在眼前不断地扩大、扩大、再扩大,直逼眼前...... 再睁开眼睛,沁雪看到了一片奇异的红彤彤。头脑中的记忆和额头上的伤痛告诉沁雪,自己受伤了,伤得不轻。沁雪茫然不知所措,看着眼前这个红彤彤的房间,和身边这一群古装打扮的妇人,自己受伤了,应该躺在医院里,身边应该是一片雪白才对,怎么会是一片红彤彤的? “快去禀报老爷,夫人醒来了。”一个妇人答应离去。 夫人醒来了,可是在说自己?沁雪的头脑转了几千次,都没有办法将自己与身边的人和话联系起来,弄得头脑胀痛,昏昏欲裂。 一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古装女子从外面走进来,到床边放肆地打量沁雪,半晌抿嘴轻笑:“哎,雷老爷挺有眼光的,抢回个天仙似的小美人。” 沁雪大吃一惊,自己是抢回来了?沁雪惊恐万状地环视这个红彤彤的房间,惊魂未定地注视身旁这些奇怪的妇人,头脑中掀起惊涛骇浪,引起骤然剧痛,她痛苦地捂住头部,撕心裂肺般尖叫,晕厥过去。 新房里一片惊恐,混乱。 雷振远匆匆忙忙赶来,颤抖地握住莲藕一样白嫩的手腕,捕捉到微弱的脉动,阴郁紧皱的眉宇舒展开,嘴角不自觉地向上翘。还好,这位夫人只是暂时晕厥过去了。 大夫赶来,诊断后又走了。 刚刚开心一会儿的雷振远复又阴霾,这个小美人刚才咬牙切齿地说死也不嫁给自己,救醒她后,她看到自己,会不会又想不开?! 002.沉默是金 不断扩大直逼眼前的大货车......红彤彤的房间,抢回来的......沁雪的头脑被这几个问题纠结不清,纷乱如麻团,挥之不去,纠缠得她神志不清,浑浑噩噩。 嘴唇上一阵刺痛,沁雪痛得全身一个激凌,艰难地睁开眼睛。 坐在床边的老大夫周老先生和周妈都同时轻舒一口气,这昏迷的人儿终于苏醒过来了。 黑白分明的瞳仁无力地转动,沁雪以为自己仍沉浸在梦中没有苏醒,因为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镂有各种花饰的大木床上,淡青的丝质帐子无声地低垂,这精美的屏风,珍贵的器皿,没有一样是在现实中应该出现的,却又真真实实地呈现在眼前。 那可怕的大货车,那奇异的红彤彤,恍若梦中奇遇。 “小姐,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在身旁,寻声望去,沁雪看到了一个须发飘飘的老人,瘦长的脸,满脸带笑,是这样的和蔼可亲,那目光中的慈爱像阳春三月的阳光般温暖,如和风轻拂柳梢的温柔,而流露出的这种坦荡,叫人对他油然而生出一种信任与敬佩。 “小姐,把你的手伸出来。”这声音带有一种魔力,叫人不能抗拒。 沁雪将手乖乖地伸到周先生的眼前。周先生伸出瘦长的手指,点按在沁雪的手腕上,双目微闭,暗自沉吟。沁雪意外地发现,坐在床前的周先生一头长发缠在头顶上,身上穿一件柔软的绸缎长袍,这装扮这神色,十足是九天外的老神仙降临。 自己死后升天了?沁雪很快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暗中啐了一口,疑惑的打量给自己把脉的周先生。 “小姐,别乱动,让周先生给你把脉,他可是这方圆百里有名的大夫。”站在床这的周妈见到沁雪不安分地扭动身体,坐到床边,轻轻摁住沁雪,低低地说些宽慰的话语。 沁雪将目光移到周妈的身上,看到她高耸的发髻长长的衣裙,又是一身古装打扮,叫沁雪如坠雾中。沁雪看得出,这两个人绝非演戏。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沁雪调动自己的聪明才智,冥思苦想。 “没有什么大碍,这点皮外伤,敷十几天的草药就好了。”周先生向沁雪安慰地说,接下来又说了一大通放宽心胸,不要总往坏处想等等劝慰的话。 沁雪是听得满头的浓雾,试想自己并没有做想不开的糊涂事,只不过是不幸遇了车祸而已,薄薄的小嘴唇嚅动,要对误解自己的人说我没有想不开,一看到这两个陌生的身影,又抿紧了小嘴,向陌生人有什么好辩解的。 周先生站立身体,冲周妈使个眼色,两个人一起走出房间。 “这孩子的外伤倒没有什么,一天给她换三次药,十几天就可望痊愈了,再有在这段时间里多给她进补就是了。她的病重在心里,心中郁结不解,倘若再有什么想不开的......好好看住她,过几天带她出来走动,别老闷在房门里。”周先生给周妈一大把草药,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 屋内,沁雪躺在床上,沮丧地下结论:自己穿越了! 悲愤!想自己前世过得好好的,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两情相悦的未婚夫,还有一间自己精心打理生意蒸蒸日上的大超市。不幸穿越到这里,糊里糊涂地用了这具身体,只从原身主人撞得头破血流死去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吃香的角色。 沁雪暗暗思忖,曾经在一个红彤彤的房子里,有人说自己是抢来的,这些事情是真实发生过,还是自己浑浑噩噩时的幻觉?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否就是自己的家? 在生意场上历炼过的沁雪,在没有摸清状况之前,避免露陷,决定来个以静制动、沉默是金。要是让人发现原来的小姐已经归西,现在这个假冒伪劣的小姐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沁雪正在床上思考着应对之策,周妈又进来了,端来一个粗碗,里面盛有一团绿油油粘稠的物体。不理解,这是什么东东?沁雪瞄着粗碗里的物品,心里在嘀咕,小嘴却是闭得紧紧的,小心祸从口出。 “小姐,这是周先生给的草药,让奴婢给你敷到伤口上。”周妈见到沁雪紧瞟住碗里的东西看,就轻轻地解释,把这些草药敷到沁雪的伤口处,缠上一条新的布条。 沁雪静静地躺在床上,任凭周妈摆弄,心中在搜寻周妈话中的有用信息。奴婢?这么说她是自己的下人了。只是自己应该叫她为什么好?以前这原身和她是否要好?沁雪盯住周妈看,想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周妈看沁雪一直疑惑地看自己,回想一会,恍然大悟,坐在床边温和地对沁雪说:“小姐,这里是周家村的别院,奴婢是专门在这别院里侍候的周妈。小姐来到这里,就将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好好保养身体。这身体好了,日子才会有盼头。” 沁雪望周妈,不动声色地眨眨眼,心中得意,她又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对自己有用的信息,并牢牢地记在心上。 周妈看沁雪病态恹恹地躺在床上,黯然不语,心中感慨万端,这个年轻清丽的小姐,长得花容月貌的人见人爱,却不知为何弄得头破血流,毫无生气。 “娘,鸡汤沌好了。”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响亮的男中音,让不提防的沁雪吓一大跳,隔着门板看外面。 “门外是奴婢的儿子靖宇,奴婢叫他帮忙杀鸡沌汤给小姐补身子。他没有见过世面,惊扰了小姐,请小姐莫怪。”周妈向沁雪深深地行礼。 小嘴动了动,没关系这三个字差点就要冲口而出,幸好被及时咽了回去,从沉默是金的考虑出发,沁雪改为轻轻摇手表示自己的不介意。 几天过去了,沁雪一直都躺在床上装木头,进出照料的周妈只从那双眨动的大眼睛中,知道这床上躺的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周妈又端来鸡汤给沁雪喝。喝完了,周妈妈说歹说,又哄又劝地,终于说服沁雪到房间外活动。 走出外面,沁雪的眼前一亮。房间外的房檐很宽,外边还设有坐椅。在这间房间的两边都有三间房子,沁雪居住的这间是最正中的房子。房子的前面是一个大院子,足有七八个篮球场这么大,院子的东面是一排瓦屋,西面是一堵高墙,正面是一些高大的青砖房屋,屋顶露出大片翠绿的叶子。 叫沁雪惊喜不已的是,在西面高墙的下面,居然有一个圆形的水池,有三个球场宽,清凌凌的水在高墙的高处流入,汇入水池后,又在高墙低矮的地方流出去。 沁雪站地水池边,看到水池中自己的倒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沁雪在水中看到的自己居然是一个只有十多岁尚未发育成熟的小姑娘,长得倒是挺俏丽,瓜子脸柳叶眉,皮肤白白嫩嫩的。一个二十几岁的人,倒回到十多岁再重新生长发育,好在这个社会女子应该不用时时为考试煎熬,要不叫完成了考试重任的沁雪再重温一次挑灯拼搏的辛苦,她宁愿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 周妈看到小姐呆呆痴痴地看水中,警觉地靠近,继而周妈的心里纳闷儿,这水里除了两个倒影就是几条小鱼,小姐痴迷地看什么,挺耐人寻味的。 沁雪感觉到身旁射来的探究目光,心里是一惊,恢复了平静的模样,向四周看看,寂然无声没有一点人的声息。在正中屋顶的翠绿丛中,隐隐传来鸟鸣声,就顺着这声音走出去。 转过两个拱门,又看到一个大院子,院子偏向东边的地方有一棵大榕树。榕树下有两个男子,一个中年人,一个年轻人,这两个人见到沁雪都向她作揖行礼。 沁雪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向他们回礼才是正确的,生怕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听到头上传来小鸟的鸣叫声,机灵一动,一脸好奇地仰面看榕树上的小鸟,不理会面前的两个男子。 这两个人一个是周妈的丈夫李总管,一个是周妈的儿子李靖宇,他们都是第一次见到沁雪,从周妈的口中两个人知道沁雪一直不开口说话,对沁雪不理睬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对一个伤心欲绝的女子,你能要求人家什么。 李总管拿起帐本离开,男人授受不亲,何况还是一个女主子。李靖宇跟随在父亲后面走了两步,看清来人是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精致的小脸上笼罩着淡淡的忧伤,好奇地站在一旁偷偷地看沁雪。 周妈看到儿子不住地看沁雪,心中着急,使眼色叫儿子离开。李靖宇没有留意到母亲的眼色。 榕树上有许多小鸟,沁雪真的被这些可爱的小鸟吸引住了,看得津津有味,她可是第一看到这样多的小鸟,在树枝上跳跃、鸣叫。 又飞来一只翠绿的小鸟,长长的尾巴轻轻地一摇一摆的,叫声比其他的小鸟更婉转悠然。 “啾——啾——啾啾——唧啾——” 沁雪听这新来小鸟长一声短一声的呢喃,竟像是一位小姑娘娇滴滴的软语,听得痴呆了。 “啾——啾——唧啾——唧啾——”树下传来一声柔柔的响应。 沁雪吃惊地回望树下,原来是李靖宇坐在一个长椅子上,嘴唇拢成一个圆,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鸟鸣,几乎可以假乱真。 “啾——啾——唧啾——” “啾——啾——唧啾——啾——” ...... 这树上树下两种鸟鸣互相响应,呢喃不止,缠mian悱恻,极似情人间绵绵的倾诉。 沁雪听得如疾如醉,头一直仰看榕树上的鸟儿,手碰触到一把椅子上,就在上面坐下来了,鸟儿的欢呼雀跃叫她看到得入神,听得痴迷,脸上荡起微微的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看到沁雪一直愁闷的脸上首次露出笑,周妈开心地笑了,不再驱赶儿子离开。 李靖宇瞥见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如月笑靥如花,他从来没有与年轻女子近距离接触过,何况还是一个花容月貌的小姐,让他的心中有些慌乱,这口中发出的鸣叫就走了调,不得不停止下来。 榕树上的小鸟没有听到回应,小脑瓜转来转去,似乎地说:哪去了,怎么没有人理我了? “快呀,那小鸟要飞了。”沁雪听得忘乎所以,看小鸟准备要飞了,忘记了顾忌,连声催李靖宇。 李靖宇看到如月与自己搭话,心中有些高兴,偷偷看如月,她仰看树上,娇美如花的脸上现出灿烂的笑,映得周围的一切暗淡无光,李靖宇口中发出的鸟鸣声老是变调。 小鸟飞走了。沁雪失望地收回目光,看到李靖宇在看自己,冲他淡淡一笑。 李靖宇看那精致的小脸上露出淡淡的小酒窝,有些失神。 周妈干咳几声,吸引了两个年轻人的目光。 “小姐,这大榕树每年春天都吸引来很多小鸟,有许多小鸟在这树上做窝。你看,这树上已经有小鸟做窝了。” 在周妈的指点下,如月果然在树叶丛中发现了两个鸟窝。这对于一直生活在都市中的如月,对榕树上的鸟窝充满了遐想。! 003.一定要感谢 沁雪居住的地方是在高大的仙女岭山脚下一个别院里,这是一府孤零零的大院子,距离这里最近的人家,是相隔一个山涧的府第,远远看去绿树从中露出琉璃瓦屋顶。 来到这里后,沁雪每天看到的人只有李靖宇一家三口,周妈和李总管工作比较忙,沁雪绝大多数的时间都与李靖宇一起度过。整天无所事事,沁雪的每一天用不着再研究货物、数量、销量,她的每一天都在闲聊、研究小鸟中度过。 李靖宇扛来一架长长的木梯,搭在榕树的枝干上,扶稳木梯,看等候在一边的沁雪,谆谆叮嘱:“雪儿,抓牢木梯,小心摔倒下来。”紫檀色的脸上,充满了关怀之情。 “知道了。”穿着一身淡黄色棉绒衣裤子的沁雪却是很不耐烦,每次爬上木梯前都要进行一番安全教育,烦不烦,一个小帅哥怎么哆嗦得像个老太婆。沁雪看都不看为她扶木梯的人,白皙修长的手指抓住木梯,俊俏的小脸现出兴奋,猴子一样噌噌噌爬上木梯顶部,伸头看“一号家庭”。老样子,半圆的鸟窝里悄然无声地躺着四枚白中带青斑的鸟蛋。 “雪儿,小鸟孵出了没有?”下面扶木梯子的人仰头问。 “鸟宝宝缩在蛋壳里,不肯出来。”沁雪无限向往地看眼前的四枚鸟蛋,忍不住伸手要去抚mo。 在下面的李靖宇看到,及时发出警告:“小心,你要是抚mo了鸟蛋,大鸟回来后会把蛋啄碎的。” 沁雪马上缩回手,伸伸舌头,自己差点儿就成了谋杀这些尚未出世的鸟宝宝的罪犯。 李靖宇移动木梯,沁雪接下来又观察了“二号家庭”和“三号家庭”,见到的都是没有孵出的鸟蛋。沁雪望“三号家庭”中的两枚鸟蛋,心中暗怪里面的小家伙太懒惰,赖皮不肯出来,让外面的人望穿秋水。 “啾——啾——”一声细弱的声音传来,沁雪向四周张望,看到一只小小巧巧的鸟儿叼一根干草东瞅瞅西望望,马上乐得咧开嘴笑,榕树上又添新住户了。妙!沁雪眉开眼笑地倒退下木梯。 “靖宇哥,靖宇哥,榕树上又要增添一个新的小家庭了。” 李靖宇脸色煞白地看在上面手舞足蹈地倒退下来的沁雪,估计着上面的人儿摔倒下来时会掉在哪个位置,做好了接应的准备。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人,三四丈高的木梯,连看都不看,也不用双手扶,噌噌噌地倒退下来。 事实证明,李靖宇的担心并非多余,沁雪一心沉浸在增添新家庭的喜悦中,倒退到最后两级木梯时,就以为是到了最后一级的木梯的,看都不看伸脚踩向地面,结果是一脚踏空,娇小柔软的躯体向后栽倒下来,随着这脚下一空,冷汗也嗖地冒出来了,绝望地等候粉身碎骨。李靖宇眼疾手快,双手一伸就把沁雪接住了,紧紧地抱住。 等候半晌还没有粉身碎骨的剧痛,沁雪好奇地睁大眼睛,遇上了李靖宇生气的眼睛,他的那双大手牢牢地抱住了自己。想到每次爬上木梯时这位小帅哥都婆婆妈妈地叮嘱要这样要那样,刚才自己下来时似乎没有按照要求执行,沁雪心虚得有点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在等待严师的批语教育。 李靖宇一肚子的气,遇到沁雪可怜巴巴地闭目等待暴风雨来临的小脸时就自觉地消失了,有些不舍地把她放到地上,声音出奇的温和:“以后要小心。” 眨眨长长的睫毛,确信乌云已经消散天空一片明朗,沁雪一脸讨好地冲李靖宇甜甜地笑:“靖宇哥,你救了我一次,谢谢你。” 李靖宇不作声,回味刚才怀中的软玉温香满怀,如春风轻拂的湖面,漾起圈圈粼粼的波纹,久久难以平息。 沁雪没有注意到李靖宇的惆怅,走到旁边的秋千架上,坐到上面,穿着绣花鞋的小脚在地面上用力一撑,秋千就开始晃悠起来。 李靖宇看秋千架上那个乐开怀的俏丽小脸,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活泼顽劣的女子与二十几天前那个病态恹恹的小姐联系在一起。 “靖宇哥,你快来推我。”沁雪毫不客气地招手叫这个小帅哥去做苦役。在得知这一家三口在自己未醒来之前的日子里,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沁雪的戒备宣告瓦解,渐次融入这一家子的生活中。沁雪坚持不让他们叫自己为“小姐”,这称呼让沁雪自己想起了某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李靖宇乐呵呵地站在沁雪的身后,轻轻地推动沁雪后背。沁雪坐在秋千架子上,抓好两旁的麻绳,随着秋千身体忽悠忽悠地飞动,这由人控制的秋千比起游乐场里那些机器更好球。从过去的整天面对货物清单、货款的生活,转为现在的整天面对小鸟、秋千和绿水青山,现在的生活是这样的悠然自得,沁雪可真是乐不思蜀了。 “停。”一声清脆的叫喊,就如同传来了圣旨,李靖宇抓住麻绳,秋千马上停止晃动。 “靖宇哥,你推高一点,太低了不好玩”沁雪沁雪已经习惯了秋千上的晃悠,开始感得不够刺激,要李靖宇再推高些。 李靖宇加大推动的力量,秋千向高处晃荡。 “再高些,还不够高。”沁雪咯咯地笑,不停催促李靖宇往高处推。 李靖宇再加大力量,秋千快速地向天空飞去,又快速地落回来,再飞向高空。 “再高,再高。”沁雪笑个不停,催促不停。 秋千就像飞翔一样,在大榕树下的空间处来回翻飞。 咯咯的娇笑中混杂了麻绳断裂的悉索声,传入李靖宇的耳朵中,他心中暗叫不好,飞快地抓住秋千架上的麻绳,没来得及抱沁雪下秋千架,麻绳就断裂开了,沁雪人就已经随着惯性向半空飞出去伴随一声尖锐的叫喊。李靖宇双眼紧盯空中那个飞出去的倩影,奔跑几步高高跃起,在空中一个旋转后双脚着地,又向前冲了两步才站稳脚步。 沁雪在身体向空中飞出去时,一声惊呼,迷糊中感觉到身边有物可依,本能地用手脚缠住这物体,希望借此可以躲避这心惊胆战的重摔。嗯,不愧是临危不惧的人,这一招还挺有效的,当沁雪的躯体稳定下来时,沁雪并没有摔倒在地。庆幸地睁开眼睛,沁雪发现自己的胳膊牢牢地抱紧李靖宇的脖子,双腿紧紧地勾住人家的下身,树袋熊一样吊在李靖宇这棵大树上,腰间居然还有一双大手紧紧地搂抱住。 唔,虽说吊住的这棵“大树”是朝夕相处亲密得就像是亲哥哥一样的李靖宇,但是这种暖味的动作,叫沁雪还是心慌,放开缠住的“大树”,沁雪故作镇定地拍拍李靖宇结实的胸脯,笑眯眯地:“你又救了我一次,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李靖宇的修炼显然不到家,站立在原地半天反应不过来,他又抱了她一次。 “靖宇,雪儿,吃午饭了。”周妈在院角呼唤着,才将李靖宇唤回清醒的状态,心虚地看站在不远处的母亲,猜测着她有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 缓缓地向厨房走去,沁雪蓦然想到了什么,蹭到李靖宇的身边,悄悄扯住李靖宇的衣服,诡异地小声说:“靖宇哥,你今天救过我两次,我要报答你。” “我不要你报答。”李靖宇憨厚地摇头,刚才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值得她来报答。李靖宇的心里甚至于偷偷地期望,最好这样的搭救上演多几次。 沁雪不依,盯住李靖宇郑重其事地说:“一定要的。为了报答你的两次搭救,我决定把今天的鸡汤让给你喝。” “不行。那鸡汤是我爹娘特意沌给你补身子的,我不能喝。”李靖宇摇头不同意。在这种偏僻的山村要喝到鸡汤不容易,李总管转了半个村子才买来二十几只鸡,是专门给沁雪补身子用了。 “一定要喝。有恩不报非君子。你想要我做忘恩负义的小人?”沁雪娇俏的小脸涨红,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闪出火苗。 “不喝。我身体棒得很,用不着进补的。”李靖宇语气坚决,一双大眼疑惑地看气急败坏的沁雪,她的话中怎么有威胁的成分。 唔,来硬的不行。沁雪熄灭眼中的火苗,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李靖宇,可怜巴巴地:“我诚心诚意地要感谢你,靖宇哥。你为什么不接受?” “可是,我要是喝了你的鸡汤,爹娘会生气的。”李靖宇陷入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睛中,再不能说出个“不”字来,心中仍在犹豫,一个大男人,喝掉一个小女子用以补身子的鸡汤,良心上实在过不去。 “不会的,靖宇哥。你趁他们不注意时偷偷喝掉就是了。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了叫你喝鸡汤,我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报答你的。靖宇哥,你不想我因为不能报答你而寐食难安是不是?”沁雪鼓动三寸不烂之舌,不停地引诱李靖宇喝掉午餐中的鸡汤。 “那,要有机会,我就喝那碗鸡汤。”李靖宇终于拗不过沁雪,勉强答应,刚说出口马上就有一种罪恶感。 沁雪低头看地面,小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诡计得逞的得意。! 004.恶心难耐 三四道菜摆放在桌子上,冒着热气。李总管坐在饭桌前等候大家来吃饭。看到沁雪进来,李总管马上站立,等待沁雪坐下了才肯坐下来。在骨子里生根了几十年的尊卑贵贱观念,可不是沁雪几句大家随便就可以消除的。照李总管的想法,与小姐同桌进食本就是越礼的,若在小姐面前大模大样的就罪该万死了。 桌子上这几道菜,都是用腌肉、鸡蛋、蔬菜这些普通材料做成的,周妈厨艺高超把它们做成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叫沁雪看得食欲大振,举筷就要开动。 “雪儿,喝下这碗鸡汤,补补身子。”周妈习惯地在沁雪的面前摆放一碗热气腾腾的栗子沌鸡汤,浓浓的香味叫旁边的李靖宇偷偷地吞咽口水。 一闻到鸡汤的气味,沁雪忍不住打个激凌,胃里开始泛酸。从苏醒过来到如今,沁雪是天天都要喝三至四次的鸡汤,喝得沁雪是舌头麻木,一闻到鸡汤的气味就直想呕吐。沁雪不止十次地委婉地向周妈提出,不要再给她沌鸡汤喝了。周妈总是说:“不行,你身子虚弱得很,一定要多多地进补。”沁雪直想仰天狂呼:“我不喝鸡汤,恶心死了!”一看到周妈那笑眯眯的脸,洋溢着慈母般的关怀,沁雪就拉不下脸,唯有强忍心中的厌恶,笑盈盈地咽下这恶心的鸡汤。 今天的鸡汤是无论如何都喝不下了,刚闻到气味沁雪就有要呕吐的倾向,要是喝到肚子里,估计也保存不了多久。沁雪无精打采地拨饭粒,盘算如何处理眼前这一碗棘手的鸡汤。 “雪儿,趁热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周妈有些奇怪,沁雪刚才还有说有笑的,怎么转眼间就像被霜打的秧苗,焉了。 沁雪勉强展开一个微笑,端起碗送到小嘴边,胃里是波涛翻滚,要涌出咽喉,慌得她把鸡汤放回桌子上,心中惴惴:是否要假装失手,让这碗鸡汤连汤带碗掉落地面报销得了。但这样太浪费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这一家子平日里是想喝都喝不上的。感觉到旁边有疑问的目光,沁雪连忙给一个交代:“烫着呢,等一会儿再喝。” 沁雪食不知味,小脑瓜里飞快地转动,寻找处理鸡汤的最好办法。 天赐良机,周妈嘟囔着什么,起来到隔壁的厨房里去了,只剩下李总管一个要支开了。沁雪故意失手,站筷子掉落到地面,捡起来后傻笑地望坐在对面的李总管。 “我帮你拿去洗。”李靖宇的手还没有碰到沁雪手中的筷子,沁雪的小脚地桌子底下狠狠地用劲,李靖宇就张开大嘴鬼叫:“哎哟——” “靖宇哥,你的脚怎么了?肯定是刚才摔伤的。”沁雪转脸看身旁的李靖宇,关怀地询问,小脚却地桌子底下再一次用力,引来了李靖宇的再次嚎叫。 “靖宇哥,你别乱动,你一动受伤的脚就会痛的。”沁雪心疼嘱咐着。 李靖宇气憋,纯朴的他不理解沁雪为什么脸上笑盈盈地关心自己,脚下却毫不留情地折磨自己。 儿子敢怒而不敢言,沁雪笑眯眯地关心,叫李总管楞神了一会,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闷闷地说一句“我去拿双干净的筷子来”就大步走出饭厅。 支使老人为自己干活,沁雪的心中暗暗说声对不起。 机不可失。李总管的身影刚刚在门口消失,沁雪马上捧起鸡汤凑到李靖宇的嘴边,不由分说把一碗的鸡汤全倒入他的口中,完了不忘记用小手帕为他擦干净嘴巴,以免露出马脚,整件事是一气呵成。 可怜的李靖宇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整碗的鸡汤全都到了肚子里,呛得他直咳嗽,泪花溢出。沁雪一心直想快点消灭鸡汤,没有想到会让李靖宇这样的难受,傻傻地看李闰宇咳嗽不停。 李总管与周妈回到饭厅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儿子侧身向一旁,咳得面红耳赤;沁雪一眨不眨地看儿子,脸上写满了愧疚,好像刚刚对儿子进行过谋杀。李总管与周妈有些傻眼。 李靖宇的咳嗽好些了,大家继续用餐。 “雪儿,你把鸡汤都喝光了?”周妈看到空碗很是惊讶,沁雪进食一向是慢条斯理的,刚才还是满满的一碗鸡汤,只离开一会儿就喝光了,叫她怎么不奇怪。 此时的沁雪,心情舒畅嘴巴也跟着甜起来:“周妈的厨艺是一级棒的,今天的鸡汤特别的鲜美,我一口气就喝完了,真好喝。” 周妈乐呵呵地笑了,热情回应:“真的?那我再去给你盛一碗来。今天宰杀的鸡特别大,厨房里仍有很多,这栗子沌鸡是最补的了,喝多了身体恢复得更快。” 真是祸从口出。沁雪眼前一黑,差点儿从椅子上载倒下来。眼望摆放在面前的鸡汤,沁雪的脸抽搐了半天都堆不出个笑容,胃里因这鸡汤翻江倒海地难受。 “喝呀,雪儿。”李靖宇赎罪般的劝说。因为刚才喝掉了给沁雪补身子的鸡汤,叫他的良心受到了谴责,直担心因为自己喝了沁雪的鸡汤让她缺少营养身体欠佳。要是现在沁雪喝掉这碗鸡汤的话他的担心会减少,因此李靖宇的劝说分外的殷勤。 “喝吧,雪儿,多喝对身体有好处。”周妈慈祥地说。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住沁雪看。 沁雪苦着脸,犹犹豫豫地看鸡汤。 “喝呀,雪儿,那边的锅里还多着呢,今晚还有得喝。”周妈显然会错了意,慈祥地宽慰沁雪的话,就像是一把无形的锤子,锤得沁雪的心碎成粉末。 沁雪皱眉端起碗,慢慢送到嘴边,悲哀极了:好不容易解决掉一碗,又端来多一碗,厨房那边仍有很多在等候。谁来打救我?沁雪觉得自己快要被鸡汤淹死了。 沁雪决定自己打救自己。放开鸡汤,沁雪径直走过厨房。周妈不放心,连忙跟着过厨房这边来。 沁雪找来三个大碗,一个大勺子,揭开了熬鸡汤的锅。 “雪儿,你要干什么?”莫明其妙的周妈抢过沁雪手中的勺子,害怕一不小心叫沁雪烫伤了,“要干什么,你告诉周妈。万一烫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要把这些鸡汤全都盛到碗里去,你们三人每人一碗。这二十多天来,都是我独自一人喝鸡汤,你们都没能喝上。现在我身体已经好了,再吃独食我会不安的。”沁雪振振有词。 周妈说不过沁雪,只好将所有的鸡汤全都舀到碗里,两个人一起端到饭厅这边。 两个男性惊愕地望放在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鸡汤。 沁雪慷慨陈辞:“大家这样关心我,这二十几天来一直都是我独自一人在喝鸡汤,让我的身体恢复了健康,叫我好感动。现在我的身体全好了,再也不用吃独食了。我们是一家人,应该是有福同享才对。从今以后地,再也不要单独做给我吃的,做了我也不吃;要吃,就大家一起吃。”沁雪差点儿为自己的精彩演说鼓掌。 一家三口听得非常感动。周妈偷偷地拭一下眼睛,这样善解人意温柔可亲的小姐,世间少有。 一家三口津津有味地喝鸡汤。这真是世间少有的美味,嘴中是鲜美无比,心中是舒坦极了。 沁雪手托香腮欣赏这一家子喝鸡汤,瞧他们喝得有滋有味的,暗自夸自己聪明绝顶,能想出这妙招请他们代喝鸡汤。喝鸡汤对于自己是种折磨,对于他们是种享受。 李靖宇的碗最先见底,他心满意足地打饱嗝,回味鸡汤的鲜美。最先喝的那一碗沁雪倒得太快了,李靖宇没来得及品尝它的味道就全都到了肚子里,像这碗慢慢喝才有滋味。 沁雪眨眨眼,又有个好主意,端起自己眼前的鸡汤放到李靖宇的面前,冲他甜甜地笑:“靖宇哥,你再多喝一碗。” “不行。”三个异口同声地抗议。 沁雪脸色微变,惴惴不安地看这一家子,阴谋被识破了? “我喝得太多了,实在喝不下。再说你一点儿都不喝,怎么补身子。还是你来喝。”李靖宇一连打几个饱嗝,足可以证明他肚子里的食物差点儿就要溢出来了。 李总管与周妈停止喝汤,怀疑地看儿子与沁雪,细想刚才儿子说的话,似乎有点不对劲。 沁雪看周妈夫妇俩起疑心,马上接过话茬儿:“这碗鸡汤我是一点儿没有喝过,刚才我喝的那一碗也就足够了。要不李伯、周妈你们俩喝了这碗?” 夫妻俩又摆手又摇头,坚决推辞。 “雪儿,你刚才还赞说今天的鸡汤特别鲜美,别推辞了,快喝了它。”周妈笑呵呵地看沁雪,柔声地劝说。 “雪儿,快趁热喝了它。”两个男性随声附和。 一家三口都注视沁雪,关怀地等待。 “那,我喝了。”沁雪无可奈何端起碗,送到嘴唇边,就感到了肚子里掀起的浪涛几欲涌出咽喉。沁雪闭上眼,想像着刚才这一家三口有滋有味喝的情景,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美味的鸡汤,这鸡汤很好喝,味道好极了”心中默念了几次鸡汤好喝后,沁雪的头脑中闪出了香喷喷的鸡汤直叫人垂涎欲滴,这才将鸡汤一饮而尽,睁开眼睛咂嘴,给人一个回味无穷的感觉。 苦难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今后再也不用老是喝鸡汤了,沁雪心中窍喜。 向身旁的一家三口展现一个甜美的微笑,沁雪端碗要继续吃饭。糟糕,肚子里一个热浪涌上,越过了咽喉,吓得沁雪紧紧抿住嘴唇,一口气冲出大门口,“哇”的一下将强行塞进肚子里的食物全都吐出来,将胃里的东西吐个一干二净,全身轻松地站起来,一转身就怔住了。 周妈与李靖宇瞠目结舌地在身后看。 周妈的心里发寒,回想刚才在前院看到儿子与沁雪搂抱在一起,差点晕厥过去,难道他们已经......周妈不由分说,上前挽起沁雪的左衣袖,看到胳膊上的守宫砂依然存在,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心中后怕,儿子整天与沁雪呆在一起,有必要给儿子敲响警钟,万一有什么就后悔莫及。老爷送来的女人,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李靖宇与沁雪都惊异地看周妈,她老是盯住人家的胳膊出神,为的是哪样。 “我看看雪儿哪里不舒服。该死,真该死。”周妈前一句是向两个人作解释的,后一句话是向沁雪陪罪的。 “这有什么,我们是一家人。”沁雪苍白的脸浮现一个浅浅的笑,心中在嘀咕:“没听说过看胳膊知道身体状况的。”! 005.调戏美男 一股清澈的水在六七丈高的山崖上直泻而下,冲刷突兀的岩石,“哗啦啦”地响个不停。水雾飘飘而下。瀑布下有一个六米多宽的水潭,清凌凌的潭水中有一些鱼虾在游动。 沁雪坐在一块光滑平整的大石板上,心旷神怡地仰看瀑布。要不是李靖宇一大早就消失了踪影,百无聊赖的沁雪顺着流入水池的小水沟往上走,就不会发现这条神奇的瀑布。 沁雪的目光移到旁边的峭壁上时,差点儿要窒息,在高陡的峭壁上居然有人,再睛细看时,沁雪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爬在高陡得近乎垂直的峭壁上的男人,竟然在采摘一种紫色的小花,放到腰间的竹篓里。一个大男人,爬到峭壁上去采花,一定是花痴。 “哈哈哈——”世间竟有这种怪事,沁雪忍不住纵声大笑。笑声回荡在悬崖峭壁间。 峭壁上的人应声坠落,直直地掉在水潭里,水花飞溅。 沁雪霎时魂飞魄散,僵化在石块上,她前世纵是见多识广,也没有亲眼目睹有人去跟阎王报到。沁雪唯一可活动的眼睛注视冒起圈圈粼粼水波的潭面,见到有只大手伸出水面划动,很快就没入了水中。潭面上只有许多蓝色的花儿漂动。 这个人不会游泳,沉下去了,沁雪这样想。沁雪很快又想起来,自己过去在暑天的时候,经常到海滨去游泳,潜入这个小水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一个飞跃跳入水中,寒意遍及全身,在阳春三月深涧中的水是这样的冰冷,沁雪情不自禁地打个寒噤。救人要紧,沁雪强忍住深深的寒意,在水中寻找,将那个正慢慢沉入水中的倒霉鬼抓住腰带浮出水面,拖向潭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不会游泳还敢在水潭边的峭壁上采花,肯定是脑袋进水了。 沁雪没花多少力气就把这家伙拖到水潭边,将这家伙从水里拖到岸上,沁雪是使出了浑身的力量,呲牙咧嘴半天才将这个看似消瘦实则沉重如牛的家伙拉到岸上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 不幸落水的家伙全身湿淋淋的,一动也不动,晕厥过去了。 沁雪按住这家伙的胸膛一阵挤压捶打,顺利地排出呛进的水。这个不幸落水的家伙仍然昏迷不醒。唉,只有实行人工呼吸抢救了。沁雪闷郁地将薄薄的嘴唇覆在这家伙冰凉的嘴上,反复进行吹气吸气的动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得不作小小的牺牲了。 沁雪真怀疑这家伙已经跟阎王见了面,累得快窒息了,他还是没有苏醒过来。再继续一会,要是仍不行的话,沁雪就爱莫能助了。还好,沁雪再作几次人工呼吸抢救后,昏迷过去的家伙苏醒过来,他睁开眼睛时,沁雪没来得及撤退,樱桃小嘴还印在人家的嘴唇上。 落水的家伙苏醒过来的第一个发现是有女人在占自己的便宜,一种羞恶感叫他使劲推开伏在身上的人,翻身坐起,恼怒地呵斥:“要干什么?不知廉耻。” 刚刚沉浸在救人成功的喜悦中的沁雪摔倒在大石下,被这没头没脑的训斥击溃,不甘心地爬起来顾不上扭干衣服上的水,盯住落水的家伙:“我刚刚救了你,你居然说我不知廉耻?” “你......你......你一个女人家,要是你仰慕本公子玉树临风风liu倜傥,派个媒人上门提亲或许本人可以考虑考虑。你现在居然趁人之危实行非礼,不知羞耻。”这家伙一定是个自恋狂,分明是落汤鸡的狼狈样,偏要摆个风liu倜傥的神气十足的样子。 沁雪气得倒仰,这个浑蛋长得挺年轻的,怎么会是这种迂腐不堪的人。沁雪狠狠地啐一口,叉腰指着落水的家伙大骂:“浑蛋。早知道是这样,刚才我就不会救你上来。你这种人,淹死活该。”这湿淋淋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十分冰冷,沁雪打了几个喷嚏。 那家伙瞪视全身水淋淋的沁雪,整理零乱的头发后,现出方方正正的脸庞,长得倒是星目剑眉,只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稍作停顿后,这家伙又气咻咻地叫喊:“既是一片好心,为什么要非礼我?分明是心存不良。” 沁雪居高临下地打量这个气急败坏的家伙,他一副清白被玷污的羞愧样,脸上写满了“淹死事小,失节事大”。气得无可奈何的沁雪心中涌现一个恶作剧,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过去,踮起脚尖用小嘴唇在那冰凉的脸颊上飞快地噌一下,闪身退回来,冷笑着看这可恶的家伙。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调戏了,看他是否为了立贞节牌重新跳入水中潭中。 落水的家伙僵化在当地,瞠目结舌地看立在大石头上的沁雪。 沁雪冷笑着除去发簪,抹去头发上的水,让头发披散在身后。如果这个浑蛋真的再次跳入水潭中,就让他见阎王好了,这种人留在世上也是多余。 落水的家伙呆呆地看沁雪。露出了脸庞长发披肩的沁雪是这样的美丽动人心弦,肌肤雪白光洁,水汪汪亮晶晶的明眸挑衅地盯住人看,小嘴唇倔强地紧闭,湿透的衣裳紧贴在躯体上,勾画出少女玲珑的曲线。真美!叫人看得快要窒息过去。落水的家伙楞楞地看沁雪,不能相信这个花容月貌柔柔弱弱的女子就是刚才那个破口大骂的泼妇。 落水的家伙望向沁雪的目光不再生气,闪出奇异的光彩。 看这个浑蛋刚才还为被人非礼委屈万分,转眼间变身成了登徒子,沁雪狠狠地瞪了这浑蛋一眼,转身要离开。 “扑嗵”,身后传来了跳水的声音,沁雪转身看到水潭中的人,惊得跌坐在石头上。这头猪还真的是淹死事小、失节事大? 跃入水潭中的家伙在打捞漂浮在水面的蓝色小花,放入竹篓中。 “喂,你会游泳?”沁雪松了一口气,看到那家伙在水中熟练地划水满腹狐疑:“你会游泳刚才为什么差点儿被淹死?”害得她现在冷得直打寒噤。 “你从那峭壁上跳下来试试。”在水潭里打捞花儿的人没好声气,要不是突如其来来的一阵大笑,他也不会失手掉入水潭中。 沁雪仰头看峭壁,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有四五丈高,好在是摔在水潭里,要是摔在石头上,早就见过阎王去投胎转世了。这浑蛋肯定是猛摔下来昏迷过去,才沉下去的。 “你要那些花儿干什么?”沁雪好奇,一个大男人冒着生命危险去采花,应该不只是喜欢这么简单。 “救人。我是大夫。” 沁雪咯咯咯笑起来。这个浑蛋撒谎也不打草稿,有哪个大夫连最简单的人工呼吸都不懂的,硬是说成非礼。 落水的家伙呆若木鸡地看沁雪,她笑起来时脸颊两边露出两个小酒窝,是这样的妩媚动人,头脑暂时失去思维能力,傻傻地问沁雪:“你笑什么?” “你要是大夫,我就是华佗再世了。”沁雪不屑地扁着小嘴。 “我真是个大夫,而且是个不同凡响的大夫,你去打听打听,提起我神医周志海......” “神医?我瞧是个神经病差不多。”沁雪不想再同这个浑蛋哆嗦,转身走了。 “喂,你是谁?”身后传来了焦急的询问。 告诉你才怪,浑蛋!! 006.离她远点 “什么好吃的?真香。”沁雪走到饭厅门口,那叫人馋涎欲滴的香味使她小狗样吸鼻子,无数的馋虫在肚子里折腾。 恭候多时一的家三口宠爱地笑了,看这小馋猫走到座位上。 “雪儿,你猜猜看,这海碗里是什么?”周妈眯缝眼睛,慈爱地看沁雪,她这馋嘴的小模样就是有趣。 桌子正中的一个大海碗里,盛有满满一大碗的汤和肉,这肉一大块一大块的呈金黄色,汤也略带金黄,汤上漂浮有几片树叶和两块果皮。 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诱人的香味,沁雪用大勺子舀了半碗汤,凑到唇边就要喝。一旁看沁雪的人变了脸色,心跳到嗓子眼上,刚上桌子滚烫滚烫的汤能喝? 一只大手从旁边及时伸出来,挡在樱桃小嘴与汤碗之间,溢出的几滴汤叫大手的主人哆嗦了几下。 沁雪不解地望向大手的主人。 “这汤刚盛上来,很烫的。”李靖宇眉头微皱,后怕地看沁雪,要是叫她喝进这样的汤,那水汪汪的明眸肯定是泪汪汪了。 沁雪瞥见大手上刚刚冒出的两个小泡泡,再瞟在座的一家三口,每人脸上都无一例外地写有:嗨,饿鬼投胎!沁雪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咋就这样糗。沁雪低头讪讪地吹手中的热汤,白嫩的小脸上浮出两片红云,丢人真是丢到家了。在十几天前喝鸡汤惨不忍睹地狂呕一场后,这一家三口再也没人劝沁雪喝鸡汤。只是这个村子远离城镇,要买物品不容易,平日里吃的菜式主要是蛋、腌肉和蔬菜,叫前世经常光顾饭庄、酒店的沁雪有苦难言。这意外出现的美食,叫喜出望外的沁雪出尽了洋相。 “这是什么汤?真是香。”沁雪困窘地注视碗中金黄色的汤,当作美景来欣赏,长长的睫毛轻轻一扇一扇的,不敢拿眼向上瞧。 “我今天上山去打猎,逮到一只大野兔,就宰了沌汤。”沁雪这样喜欢自己逮回的野兔,让李靖宇中大奖一样兴奋,却成心将话语放到平缓的音阶,眼睛中闪烁的光彩偷偷地暴露了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正是波澜涌动。 打猎?这是一个遥远得像天上飘浮的云彩,现在却在身边的人口中说出,让沁雪如走到神秘的童话世界的大门,转身盯住李靖宇的眼睛里大放异彩:“这山上有野兔?这是真正的野兔肉?”可别是野兔的第一百代后人。 沁雪的兴奋样超过的李靖宇的想像,他懵懂地看沁雪,自己小时候就知道山上有野兔,她这样大的人会不知道山上有野兔?他傻傻地看沁雪,如实相告:“这是我今天早上刚从山上逮回来的野兔。” 周妈和李总管溺爱地看沁雪,一个足不出户的深闰小姐,对外面自然是一无所知了。 百分之百的野兔,地道的野味。沁雪试探性地用嘴唇轻轻碰触手中的汤,已经是温热,慢慢地喝一小口,腹郁的香气,自然的清甜,美得沁雪舒畅地咂嘴,将碗中的汤喝个精光。 意犹未尽地要再接再厉,沁雪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家三口碰都没有碰过海碗中的肉汤,筷子只往旁边的蔬菜盘里伸。沁雪怔了怔,恐怕是刚才自己的喜欢表现过了头,让这一家三口不敢伸筷子,要留给自己多吃。他们不是自己的亲人,胜似亲人,沁雪的鼻子有点酸酸的。 “来来来,大家一起吃。我们是一家人,好的东西要一起分享,这才更有滋味。一个人独食就没意思了。”沁雪自作主张,用大勺子舀起满满的连汤带肉放入三人的碗中,最后也为自己盛上一勺。 李靖宇犯晕,喜孜孜地抓起碗中的肉大嚼特嚼。一个姣美如花的年轻女子,再次强调与自己是一家人,乐得他的心中直冒泡,此时就是沁雪给他一碗凉水,他也当作琼浆玉液了。 李总管与周妈夫妇交换一下满意的眼色,沁雪这孩子,就是招人疼。 有滋有味地喝掉汤,沁雪开始跟一大块肉奋斗。用筷子夹住一大块兔肉放到嘴边撕咬,细小的贝齿努力几次都没有咬下一小块肉,不断掉回碗中,似乎成心跟沁雪较劲,叫沁雪干着急,心中偷偷埋怨:这切菜的人干嘛这样偷懒,就不能多加几刀把肉片切细小些? 沁雪的奋斗镜头落入周妈的眼中,叫她脸上不自然心中惴惴不安,只是按自己一家子过去的习惯,就忘记了这位娇贵的小姐是不习惯用五爪金龙吃的。 李靖宇干咳几下,又重复了几下。 沁雪不经意地看李靖宇,他正用一只大手撕扯一大块兔肉,吃得津津有味。趁父母不注意,李靖宇抓兔肉的手悄悄地向沁雪暗示,把兔肉放在嘴边撕扯着吃,还冲沁雪眨眼。沁雪会意,回报一个甜甜的笑,俏皮的小酒窝出现在脸颊上。 “嗯,真好吃。没有想到我居然能吃上真正的野兔肉。”几口兔肉进口,沁雪情不自禁地叹气,白皙修长的手指夹住一大块兔肉往嘴边送。 像被一把小捶子敲打,这一家三口又犯晕了:野兔没有见过,这野兔肉也没有吃过?在现在的有钱人家,野兔肉可是家常菜。 “你爱吃,我以后有空就上山去打猎,这山上不止有野兔,还有狸子、獐子、野鸡......”李靖宇看沁雪喜欢就来了劲,兴致勃勃地向沁雪描绘山上的飞禽走兽。 哇,神奇的童话世界。沁雪听得入迷,转身凑近李靖宇央求:“靖宇哥,你下次上山打猎时,记得带上我。我也去打猎。” “雪儿,这山上危险,山上还有毒蛇、野猪。”周妈听得脸黑,连忙出声阻止。沁雪到山上去,万一有什么危险难以向老爷交代,再说儿子一看到沁雪就眉开眼笑整天围绕沁雪转就够她担心了,还没来得及警告儿子,要是两人再一起去钻森山老林...... “娘,看你说的。我外出学武艺四年,还怕这些玩艺不成。哼,要是有野猪来,我拖回来作腌肉,够吃半年了。雪儿,你放心,有我在什么危险也没有。”为显示自己的英勇,李靖宇充分展示了一下自己结实有力的胳膊。 “对,有靖宇哥,怕什么。周妈,我还没有去过山林,就让我去吧。”沁雪撒娇般地向周妈恳求。过去的生活中,眼前晃动的都是房子、车子、票子、路子,打猎这样的事是想都没有想过。 周妈摇摇头,不好再坚持,眼中隐隐约约现出忧虑。 “雪儿,你跟我来,给你看一样好东西。”刚放下筷子,李靖宇就冲沁雪神秘地说,沁雪乐颠颠地跟在李靖宇的身后向外走去。周妈与李总管无可奈何地相视。 来到一个小杂屋,在一个大箱子里,沁雪看到了两个雪白雪白的小绒球,绒球旁边竖立两个小烟囱,。沁雪好奇地用一根手指碰小绒球,小绒球霎时弹跳起来,吓了沁雪一大跳,定神看时,原来是两只小白兔子。沁雪屏气凝神,用手指逗这两个小顽皮玩耍。 李靖宇索性搬木箱到大榕树下,跑到外面扯来一大把的嫩草。 沁雪与李靖宇两人趴在林箱旁边,用嫩草逗弄小兔子玩。这两只小兔子是李靖宇今天逮野兔时连窝端抓回来的。沁雪的一颗心全被这两只可爱的小野兔吸引住了,忘情地凝视箱里的小兔子。李靖宇的目光长时间地落到小兔子上,偶尔转到身旁的沁雪笑靥如花的脸上,淡淡的幽香让他的呼吸不太顺畅。沁雪浑然不觉,逗着小野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靖宇说话。 周妈收拾完碗筷来到前面的大院子,眼前的情景吓得她心中狂跳眼睛发黑:儿子与沁雪趴在同一个木箱子上耳鬓厮磨十分暧mei,要是叫老爷看到这一幕,准会一个铁砂掌打得儿子去投胎转世。 “靖宇,你快过来帮娘一下。”周妈在屋里拉出一些簸箕,放在院子里清理。 李靖宇极不情愿去母亲那里,母亲叫了几次,才苦着脸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靖宇,你离雪儿远点。”周妈沉着脸,压低声音警告儿子。 李靖宇心里一沉,粗着脖子扭向另一边,也压低声音:“娘不喜欢雪儿?” “胡说,娘怎么会不喜欢雪儿,她是好姑娘。”周妈长叹气,压低声音把丈夫近来在清州城打听到与沁雪有关的消息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儿子,她不想儿子陷得太深,要及早提醒儿子。 李靖宇原本愉悦的心时此刻阴霾无比。活泼可爱的沁雪牵扯着他的心,他曾在梦中与沁雪手牵手走到一起,忽然听到心爱的女子竟然是与老爷拜过堂的夫人,恰如晴空响起一个霹雳,震得他头脑轰鸣,眼冒金星,不甘心地追问:“既然是夫人,老爷为什么扔下雪儿不管,娘为什么叫雪儿‘小姐’而不是‘夫人’?”李靖宇后面的声音因激动而提高。 周妈狠狠地瞪儿子一眼,偷看沁雪没有什么反应才松了一口气,低声喝止儿子:“这样大声,你想叫雪儿听到?”儿子哭丧着脸叫她心中不忍,放缓声音,“新婚之夜,雪儿弄得头破血流的,老爷才送她来这里,想来是雪儿不甘心嫁给老爷才这样的。雪儿刚来到时我不明白其中原因,看她年纪轻轻的又是女儿身,就叫她‘小姐’了,哪里知道是夫人。” 李靖宇的心中略为一宽,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的光明。 周妈将儿子的脸色变化看在眼里,沉声说:“你别再对雪儿痴心妄想了。老爷娶的第三位夫人与他人有私,被老爷撞见后当场把二人一掌击毙。老爷送雪儿来这里,留下一大笔的银子,可见老爷并没有舍弃雪儿......” “别说了。”一向性情温顺的李靖宇火山爆发样的狂吼。 沁雪抱个小白兔走过来,明亮的眼睛看看阴郁的李靖宇,再看看忧愁的周妈,迟疑不决地问:“你们,吵架了......” 李靖宇绝望地看向沁雪,她温润如玉的明眸焦急地看自己,为自己担心。这个花一样的人儿注定今生不会与自己有缘。李靖宇闷吼,向外狂奔。 “靖宇哥——”沁雪不放心,抱住小兔子追赶出去,“靖宇哥,你等等我。” 007..贞节男变大色狼 “唉——”沁雪长叹,娥眉轻颦,晶莹润泽的明眸愁云笼罩。李靖宇与周妈争吵的当天就离家外出,转眼七天已过,仍没有回来,李总管和周妈整天愁眉不展,沁雪当然也笑不出来。 用过早餐后,无所事事的沁雪就来到山涧里,消磨时间。 沁雪半坐半倚地距瀑布一百米远的一块大石头上,直泻而下的飞珠碎玉已经失去吸引力,沁雪漫不经心地注视石缝间汩汩而过的水流,清澈的水中不时能见到小鱼小虾的身影。 一个修长的身影由外面进入山涧里,当他看到半倚在大石头上的倩影,停住脚步。细看之下,认出是上次害得自己在峭壁上掉下来的小丫头,促狭的笑浮上周志海英俊的脸庞,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沁雪。 水中一个移动的东西吸引了沁雪的注意,沁雪滑下大石头,蹲下身子观看浅浅的水流,原来是一只螃蟹,有两个手指大,沁雪晃动的身影让它警觉地停止爬行,紧贴在水底装石头。 有趣!沁雪顺手拿一根小木棍,轻轻捅一动不动的螃蟹。装不成石头,螃蟹匆匆忙忙逃到一块石头下。沁雪成心跟螃蟹过不去,用力搬开石头,喘息未定的螃蟹只好仓惶爬到另一块石头下,沁雪又去搬动那块石头。 “喂,你要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沉迷于斗弄螃蟹的沁雪吃一惊,抬头看时,身后不知道何时站立了一位年轻的公子,他穿着一身长而宽松的衣服,腰间束一条白玉带,脸庞方正白净,长得星目剑眉气宇昂扬,正在饶有兴趣地看自己,绝对是个美男子,有似曾相识之感。沁雪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穿越来到这里以后,认识的只有李靖宇一家子,与这位翩翩公子绝对不会相熟。 周志海居高临下地看沁雪迷蒙的小脸,弯腰逗趣:“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我。呜,这样快就把风liu倜傥的神医周公子抛到脑后。” 沁雪睁大眼睛看周志海的脸,果然是那个爬上峭壁采花的花痴,因自己对他进行人工呼吸抢救而大喊非礼的贞节男,登时拉下脸,把身旁的某男当作透明人。 沁雪咬牙搬开大石头,螃蟹还躲在石头下。周围的石头间没有缝隙,螃蟹无路可逃,在浅水中挥舞两个大钳子。沁雪伸小木棍到钳子间,螃蟹并不夹,躲向旁边。 “哟,好大的一只螃蟹。抓回去炸了喝酒正好合适。”周志海蹲下身体,故意伸手去抓螃蟹。 沁雪急了,要先下手为强,左手挡住周志海的手,右手去抢抓螃蟹。刚刚碰到螃蟹,手指上就传来一阵疼痛,沁雪痛苦地尖叫举起手看,螃蟹的大钳子死死夹住食指尖,甩都甩不脱。 “疼死我了,帮帮我。”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声音中带有哭泣,不得不屈尊向旁边的透明人求救。 白皙的指尖上挂个黛青的螃蟹,恰似精心选购的装饰品,看得周志海暗自发笑。看到沁雪痛得泪水汪汪的,周志海的心没来由地产生出一种怜悯,在白得近乎透明的指尖上除去螃蟹,往石头上狠狠摔去,肉酱迸流。 “我的螃蟹。”沁雪心疼,原本地要带回去玩的,让他摔个粉身碎骨。 周志海抓住沁雪的手指看,被螃蟹夹住的地方有淡淡的血痕,心疼地问:“疼吗?” 沁雪点头,不好意思地要抽回手指。 周志海握住沁雪的手指不放,在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子,把一些微粉末洒在沁雪的指尖上,用自己的一块手帕包扎了。一切处理完毕,周志海并没有马上放开沁雪的手指,而是握在掌心,含笑看沁雪,伸出手要为她拭泪。 呃,我们不熟悉,可别动手动脚的,如月本能地后退两步,避开周志海的手。回想起第一次自己遇到周志海时,自己为他进行人工呼吸,他犹大喊非礼,现在他自己倒对别人动手动脚的。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沁雪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嘲笑。 “你后退什么?”周志海敛神凝息,玩味地看沁雪,这可不像她,在第一次见面时,她的胆子大得叫乍舌。 “和你靠太近,小心你再喊非礼。”想起上次对他施行人工呼吸,他醒来后愤恶欲绝恨不能以死来证明坚贞,沁雪的嘴角讽刺地向上翘。 周志海笑了,笑得有些邪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闪身上前,搂抱沁雪在怀中,温润的唇辗转压在樱桃小嘴上,进而向里探索. 沁雪僵化,被某男趁机尽情揩油。 探索到快要窒息,周志海才极不情愿地放开香唇,星眸迷离。 “你,浑蛋。”自己被人揩油了!意识到这一点,沁雪两眼冒烟。这浑蛋上次对他施行人工呼吸抢救时,痛恶深绝地大喊非礼,誓当宁死不屈的贞节男。现在,这贞节男变成大色狼,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 “你竟敢向我揩油。”沁雪的目光把大色狼大卸八块。 周志海盯视近在咫尺的小脸,怀疑这怀中的软玉温香是块石头,要不怎么会对一个翩翩美男子送上的香吻痛恶深绝。小美人儿对自己的英姿毫不在意,叫自觉风liu倜傥的某男顿生失败之感。 沁雪不甘心地挣扎,要离开大色狼的禁固。 只觉腰间一紧,沁雪再次受到大色狼的侵袭。刚刚开始时,周志海只想戏弄如月,及覆上温润的香唇,自己却迷失在其芳香中,温柔辗压双唇,探入里面接近丁香,不断碰触不住交缠。沁雪身体由僵硬渐变柔软,头脑一片空白,在周志海的怀中,微闭的双眼烟雨迷蒙。 怀中的人儿有了反应,周志海的探索更加缠mian悱恻,索取更加贪婪,直至两个人快要窒息,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开心地欣赏怀中的人儿,她小脸绯红情意迷离。 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沁雪回归清醒状态。唉,又被人揩油了,这次揩得更彻底。 “无耻!” 沁雪想要赏给他一记耳光,双手被魔爪囚禁不能动弹,改为送他狠狠的一脚。 “哎哟——”呲牙咧嘴地捧住痛脚,某男狼狈地看变脸的小美人,刚才情意迷离的她现在已经愤怒地张牙舞爪。 “色狼。你竟敢又揩油。”沁雪恨不能将周志海下油锅。 周志海先是哭笑不得,继而又坏坏地笑,向生气的沁雪宣告:“对,我就是要调戏你。上次我被你调戏了两次,现在我要扳本,还要赚回利息。” 活见鬼,这浑蛋把这事当作放债。沁雪有些惊恐地看逼上前来的周志海,本能地向后退,悲愤填膺无言问苍天,光天化日之下之下竟让色狼横行。沁雪在后退时一脚踏空,倒向身后的水沟。在变成落汤鸡之前,沁雪腰间一紧,被一大手捞住,摁在大石头上。嫌恶地盯住眼前的脸庞,沁雪心中没有一丝的感激之情,因为这不能算是救人于危难,只是某色狼抓到了猎物。 周志海要赚回利息的念头在遇上愤怒的眼睛时宣告取消,放开对她的禁固,凝望近在咫尺的人儿人神荡漾,唇间不自觉溢出一句:“小妖精。” “大色狼!”沁雪毫不客气地回敬。 周志海哑然失笑。清州城中有多少的大家闺秀梦想着要做自己的夫人,眼前这位却对自己一副厌恶样,风度翩翩的美公子到她这里成了大色狼。 “你是谁?”周志海收起嬉笑的模样,凝视眼前娇嫩得可捏出水的小脸,温柔地问。 偏不告诉你。沁雪把头转向一边,给他一个侧脸。 周志海含笑把小脸转向自己,继续凝视那那亮晶晶的眼睛,诱惑地说:“告诉我,你居住在哪里?说出来后我就放开你。” 沁雪不屑地嘟起鲜红的小嘴。这就想迷倒自己?做梦!一个大超市的副总,什么样的诱惑没有经历过,把自己当作小黄毛丫头了。 周志海无奈地看眼前刁钻的小人儿,陷入深思。 沁雪看周志海分心,趁机向旁边一窜,要离开这个是非这地。周志海急忙伸手去抓,却抓在沁雪的肩膀上,把衣服扯向一边,露出浑圆的香肩和一抹酥胸。 “你,你要干什么?”沁雪气得不轻,飞快地遮掩泄露的春guang,涨红了脸,狠狠地盯住周志海。 这样的情景,周志海也没有想到,他一时困窘,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的名字。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拉住我干什么?浑蛋。放开我。” 周志海却舍不得放开,喉结间困难地滚动,涨红着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相信我。” 沁雪很是生气,被一个陌生的男子长时间的拉住,心里不由得发慌,紧张地说:“那你先放开我。” 周志海恋恋不舍地抬头,看眼前脸红得像胭脂的沁雪,固执地坚持:“告诉我,你叫什么?” “哥,原来你在这里......”后面的话被惊慌失措的顿住,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瞠目结舌地看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 糟糕,这可是儿童buyi的镜头。不仅是沁雪,就连周志海都慌了手脚,面红耳赤地看来得不是时候的小朋友,支支唔唔:“妹妹,她......我们......”! 008..真是神医 “雪儿你看,那棵树上有只狸子。”李靖宇停止走动,盯住五米远的一棵大树,用手指上面的树丫,声音因突如其来的兴奋而颤抖。 沁雪靠近李靖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只类似松鼠却没有蓬松大尾巴的小动物,小爪子捧着什么东西在吃,不时警觉在向四周侧耳倾听。 李靖宇射出一箭,小动物尖叫着窜向旁边的树木。李靖宇跑过去看大树下的血迹,高兴地向沁地叫喊:“雪儿,我射中了,它跑不远的。追!” 沁雪拨开灌木丛拚命奔跑,仍跟不上李靖宇的步伐,落下很远。李靖宇为难地看看前面看看后面,果断地说:“雪儿,你在这里等到我回来。你经常吹竹哨,我就知道你在哪里了。我回来找你时吹竹哨,你到时记得回应我。” 沁雪没有来得及回答,李靖宇矫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灌木丛中。遗憾,没能亲眼目睹捕捉狸子。沁雪手摸口袋里的小竹哨,放心地东瞧瞧西瞧瞧。向往打猎的生活在李靖宇回来后的第二天就实现了,尽管周发妈不是很放心,禁不住沁雪与儿子的轮番轰炸,再加上儿子回来了心里高兴,就勉强放行了。 灌木丛中有许多美丽的野花,沁雪采下一大把编个花环套在头上。树上小鸟啾啾的鸣叫吸引沁雪仰头观望,后来发现一棵大树上有一个鸟窝,叫沁雪想起昨天在家中大榕树上看到的四个小家庭,“一号家庭”的小宝宝长出毛茸茸的细毛,“二号家庭”和“三号家庭”的小宝宝嫩红的身子光溜溜的没有一根毛,“四号家庭”的小宝宝没有出壳。这树上的小家庭里又是种什么情况? 沁雪吹响小竹哨,围绕大树转圈,恨不能变成小猴子爬上去看个究竟。 周志海在附近的一块石壁下喝山泉,听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传出细弱的的竹哨声,像是有人在吹着玩似的漫不经心,有点纳闷,寻声找去。竹哨就是用一根小竹子做成的小口哨,是进山的人预防走散、迷路特意吹来与同伴联系的。现在居然有人吹竹哨来玩。 又是那个小丫头,她的头上套个缤纷的花环,围绕一棵大树转圈圈,费力地向上张望。周志海的心中霎时轻松愉快,毫不迟疑地向沁雪走去。 “你来干什么?”沁雪看到周志海拉长脸,分明写有离我远点。 周志海装傻充楞故作没有看见沁雪脸上的厌恶,悠闲自在地拍拍腰间的小竹篓,愉悦无比:“到山上采药。” 见鬼,那个小竹篓里肯定是装满了花花草草。沁雪要过去看小竹篓,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让沁雪的直觉发出警告:别过去,危险,好奇心太大会害了自己的。 “你想摘下树上的鸟窝?”周志海看到树丫上的那个鸟窝,明白她为什么会围绕大树转圈圈了,摘下小竹篓就要上树。 “哦,我只是想看窝里的小鸟。”沁雪仰头看高高在上的鸟窝,眼睛里充满向往。这是不可能的,自己不会爬树,这里又没有梯子。 “你很想看鸟儿?” “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会爬树。” “我来帮你。”想都没想就乐意伸手援助,绝对是助人为乐的活雷锋,叫遇到困难的人心中热乎乎的。 沁雪没来得及想清楚帮的含义,眼前人影晃动,腰间一紧,身体就悬空上升,脚下空荡荡的叫沁雪本能的闭上眼睛抱紧身边的躯体。 周志海站立在树枝上,一手攀附头上的树枝一手抱紧沁雪的纤腰,他们靠得这样的近,他能清楚地看到沁雪长长的睫毛弯曲向上,心底里掀起一股波澜,如果能一直这样与她紧紧相依,多好。 “好了,睁大眼睛。”耳边的声音特别的轻柔,带有一种磁性。 三只可爱的小鸟出现在沁雪的眼前,有两只长出了细毛,一有只没有长毛,嫩红的小身子蜷缩在角落里。沁雪踩住脚下的树枝抓住头上的枝条,细细观看窝里的小鸟。 小美人儿紧挨在身边秀色可餐,周志海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细看沁雪,那光滑如绸子般乌黑的秀发,凝脂似的肌肤吹弹可破,精致的小脸百看不厌,好一个花容月貌沉鱼落雁的小美人。只可惜,这小美人儿似乎警觉性太高了,就是不肯告诉自己她的名字。 “看在我帮助你的份上,告诉我你是谁?”呃,这个忙不是白帮的。 沁雪摘一片树叶逗小鸟玩,装作没有听到。 “你是谁?你家哪里?”周志海凑过去贴在沁雪的耳边上问,沁雪想避开又不敢移动身子。卑鄙,趁人之危。 不能再装聋作哑,沁雪转脸看周志海,柳眉轻扬:“就不告诉你。”活活气死你。 “真的不说?”周志海有些伤脑筋,这小美人怎么这样的倔强,威胁地盯住近在咫尺的小脸,要不是担心小美人摔成肉酱,真想在那白嫩嫩的脸蛋上掐一把。 本小姐我偏不受威胁,沁雪鲜红的小嘴一嘟干脆利落:“不说。” 威胁失败,惩罚马上来到,周志海一跃跳下大树,把沁雪单独留在大树上。 “你要干什么?”天不拍地不拍的沁雪往下看三四丈高的地面有些晕眩。早就应该想到这浑蛋不会是助人为乐的活雷锋,是专门为人挖坑的肠子转十万八千个弯的老狐狸。 老狐狸诡计得逞,悠闲自在看树上的人:“告诉我你是谁,我就接你下来;要不你自己跳下来我接你,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接得住。” 告诉他倒没有什么,这种情况下告诉就太不爽了。你会挖坑我就不会绕开?沁雪随口谄一个地名和人名。 “小妖精,你骗谁。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老狐狸就是老狐狸,一下子就辨出真假。周志海又气又恨,刚见面自己就自报山了,她的名字就是死死不肯告诉自己,像是军机秘密。 “不用你帮忙,我自己能下去。”沁雪决定等李靖宇回来再下来,伸手摸口袋里面空荡荡的,竹哨不见了。沁雪慌了神,没有了竹哨联系李靖宇,不要说下树就是走出这片山林都成问题。 “喂,你是找这个吗?我下来前顺手拿了。”大树下响起一声竹哨。 “老狐狸。”愤愤地叫骂,沁雪等到李靖宇的希望破灭。 “不老不老,本公子今年才二十二,尚未娶妻。” 沁雪气咻咻地仰头看头顶的枝叶,脚下被枝干烙得疼痛。 “快说,再不说我就去采草药了。”树下的人发出最后通牒,作好了离开的准备。 识时务者为俊杰,沁雪举白旗投降,极不情愿地:“我叫沁雪,住在仙女瀑东面的山坡上。” “沁雪,雪一样的人儿。原来你是雷总镖头府上的人。”树下的人喃喃自语。 就像是突然上树一样,沁雪一阵晕眩就来到树下了。沁雪脚踏实地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咬牙切齿地狠狠踩某只猪脚,没能如愿以偿,被两只大手抱娃娃一样向上举,两脚离地悬在半空。真是只老狐狸,什么都能预想到。 远处传来竹哨声。沁雪抢回竹哨使劲吹。李靖宇回来了,再也不用担心这只狐狸了。 细弱的竹哨声,叫李靖宇忐忑不安的心归于安宁,她还在,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个活泼好动的人儿总是叫他牵肠挂肚。离家十几天的李靖宇意识到,沁雪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姐,就是没与老爷拜过堂,也不会与自己有什么结果,自己只不过是雷老爷的一个家奴,两个间有着天壤之别。自己这一生,只有默默地守护她,为她祝福。 “雪儿——”远远看到大树下娇小的身影,李靖宇高举手中垂死挣扎的狸子,向她报告捕捉成功。 “靖宇哥,我在这里。”沁雪冲走过来的人挥手。 旁边的周志海看得心里泛酸,对别人亲亲热热的,咋对自己总是没有好声气。 “周公子。”李靖宇意外发现沁雪身边有其他人,恭恭敬敬地向周志海行礼。 李靖宇对周志海是恭恭敬敬,周志海却是用鼻子来回答李靖宇,这居高临下爱理不理的架势叫沁雪生气。看到在李靖宇手上挣扎的狸子,沁雪上去细看,把不愉快抛到脑后。 李靖宇带沁雪到一个大山洞中休息,两个人并排坐在一块大石板上,跟随而来的周志海坐在不远处的一块石板上。 沁雪兴致勃勃地问李清宇捕捉狸子的经过,李靖宇如一位耐心的大哥哥,详细地告诉沁雪捕捉的经过,听得沁雪两眼放光,用敬佩的眼神看李靖宇。 “不就是捉一只狸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周志海的话酸溜溜的。 李靖宇挠挠脑袋,不好意再往下说。 “你会摘一竹篓的花花草草,你更了不起,花痴。”沁雪忍不住火山爆发。 “雪儿,你不能这样骂周公子,他是远近闻名的神医,治好了许多人。”李靖宇不安地阻止沁雪进一步辱骂周志海。 “神医?啐,我看是花痴!色狼!老狐狸!” 李靖宇脸色发白,这位神医的厉害他是知道的,他既擅长治病远近闻名,下毒杀人之心狠手辣也同样出名。沁雪激怒了这尊神,以自己的能力是难保她周全的。李靖宇偷偷地看周靖宇,他正饶有兴趣地看沁雪跳脚骂人,没有什么不愉快。得阻止沁雪,这尊神不是永远都有好心情的。 “雪儿,周公子真是神医,他摘采花草是作药用的,清州城有名的‘回春堂’就是他开的药堂。” 真是神医?沁雪偏头看周志海,他正得意洋洋地冲自己笑,马上扭转头。哼,神医也好神仙也好,不关我事。 “清州城在什么地方?”沁雪不想继续与神医有关的话,就岔开话题。 两个男子怔忡地看沁雪,眼睛瞪得铜铃大。 沁雪心虚,咋的? “你自己是从清州城里来的。”李靖宇奇怪地看沁雪。 露陷了!沁雪连忙补救,支支唔唔地:“来这里之前的事,我全忘记了。” 两个男子异口同声:“你忘记过去的事了?” 心虚地低头,沁雪来个沉默是金。 “哦,你就是我爹医治的那位头部受伤的小姐,你的头脑受过重伤,肯定是撞坏了脑子。“周志海若有所思地看沁雪。 “你才撞坏了脑子。”口上不服气回击,沁雪的心里是一阵窃笑,这是一个好的借口。真是位好神医。 009.平空冒出个未婚夫 “店家,你帮我把这几样包了。”沁雪在一大把金银头饰品中挑选出几个银簪、银叉放到一边去,掏出五十两银子放到柜台上。 “雪儿姐,你怎么只挑银饰不挑金饰的?”周玉卿小朋友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知道某人的口袋里只有七十多两银子,天真烂漫的问话叫人好不尴尬。 沁雪困窘。前世随身携带有这种卡那种卡的她穿越来这里后囊中羞涩,能买几个银饰已经不错了,这五十两银子足够周家村的一个农村家庭花费两年了。头上顶着两年的家庭使用,知足了。想到这里,沁雪的心里坦然,微笑地说:“我的银子不多,买银饰就行。” 周玉卿似懂非懂,叫店家拿出金饰给她挑选。 一个精美的凤头金簪出现在沁雪的视线内,沁雪拿在手里细细地看,凤眼里镶有一粒黄豆大的宝石,蓝莹莹的,凤嘴中含有一串纯净圆润的珍珠,整个簪子富丽典雅,让沁雪看得爱不释手,只可惜囊中羞涩买不起。沁雪把凤头蓝玉簪放回柜台上。 “小姐真有眼力,这簪子是这里最好的,也只有小姐这样的美人配得上。只要一千两白银。我给小姐包起来?” “不用。我不买。”沁雪在看金簪的同时坚决摇头,头上顶着一个农村家庭五十年的用度,她承受不起这个重量。 沁雪的一举一动尽收周志海的眼睛里,一个念头在心里闪过,他沉醉地笑了,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柜台上:“店家,这个金簪我要了。” 一同前来的三人睁大眼睛看笑吟吟的周志海,眼里都是疑问。 “我要把这最珍贵的簪子送给我心爱的人。”周志海将簪子放入怀中,柔情似水的目光不经意地滑过沁雪身上。 沁雪心中是一颤,定神细看时,看到的是一双平和的眼睛,疑是自己错觉,摇头嘲笑自己神经过敏。 李靖宇站立于后面,脸上平静如水,心中一阵酸痛。 四人走出首饰店,漫步地清州城的街道上。 沁雪夹在三人中,脚下是古朴的石板道路,两旁是典雅的店铺和众多的小摊,含笑缓缓行走。沁雪的肌肤雪一样的白,身上淡绿的曳地长裙衬得她如出水芙蓉,脸颊上两个小酒窝是若隐若现,让容貌出众的她更是勾人心魄。一路行走,众多人行注目礼,有两个年轻男子看得掉魂,遇到周志海冷若冰霜的目光,讪讪掉头走时仍贪婪地看沁雪,嗨,一不小心撞到迎面走来的人身上。 周玉卿紧紧牵住沁雪的手,又蹦又跳如快乐的小鸟。 穿着一身白袍的周志海高大挺拔,含笑着不紧不慢地走在沁雪的身边,是这样的从容不迫风度翩翩。一向刁顽的沁雪如今文静优雅,行走袅袅娜娜如弱柳扶风,另有一番迷人的韵味,周志海看得赏心悦目。 英姿飒爽的李靖宇甘作苦力,提着沁雪刚买的大包小包。 一个穿白衣服的书生跟在这一行四人后走了很久,神色激动。 周志海察觉有人跟踪,认为是一个迷恋于沁雪美貌的傻子,不屑地撇撇嘴。 一个卖糕点的小摊吸引了两个女子,沁雪与周玉卿走到小摊前,观看这些晶莹剔透的糕点。 “两位小姐,买几块绿艾糕吃?这是用新采下来的嫩艾叶做成,清甜可口。”小摊的老板看到围来两个衣着鲜艳的小姐,热情地招揽生意。 这晶莹剔透带有淡淡绿意的糕点的确吸引人。沁雪为每个人买了两块。 “如月,真的是你!如月,我找你找得好苦。”一直跟踪在后面的白衣书生抓住时机,窜过来抓住沁雪的手腕不放。一包的绿艾糕全掉到地上。 沁雪的第一个反应是遇到了抢劫,一颗心怦怦狂跳,魂魄飞散。看到抓住自己手腕的书生一脸憔悴热泪盈眶,不像是抢劫的,出窍的灵魂归位,再看清这个陌生的书生悲喜交集含情脉脉地看自己的,神经病这词出现脑海时精神再度崩溃。沁雪的小脸煞白,这些神经病可是杀人不用承担责任的主,自己咋就这样倒霉。 这白衣书生叫梁继华,此时他紧握沁雪,眼前熟悉的倩影叫他百感交集,庆幸这几个月的辛劳没有白费。 周玉卿小朋友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倒,哭喊哥哥。 “如月,跟我回家,大家都想念你。”男子有泪不轻弹,梁继华眼中因过于激动而热泪不止。四周围看的人感动不已。 沁雪惊得失去了语言能力。一个陌生的男子,硬要自己跟他回家。 同沁雪一起来的两个男子心中就不爽了,什么人竟敢唐突他们心中的女神。李靖宇手中提有东西不方便,周志海一个箭步冲过去,运气要一掌击晕白衣书生的念头在看到沁雪时改为一手捏住书生的手将他拽开,虎视眈眈地盯住他,转头柔声问沁雪:“雪儿,他是谁?” “我不认识他。”躲到周志海的身后,把这位帅哥当作挡箭牌,沁雪的心里踏实了许多,终于敢与白衣书生正眼相看。 “别怕,有我呢。”周志海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把沁雪搂在肋下,温柔地安慰受惊的小美人,能够保护她,真好。这一切还要感谢这位神经错乱的书生,要不是他的出现自己就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 “你要干什么?”周志海阴霾的目光紧逼梁继华,如剑一般锋利能刺穿人的躯体。 梁继华眼望躲在周志海怀中的沁雪,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短短的几个月不见,她就对自己这样的陌生,居然躲在别人的怀中防备自己,这让他伤心欲绝:“如月,你为什么怕我?你不见的这几个月,我走遍了方圆近百个村子、城镇寻找你,好不容易看到你,你竟然不肯认我。” 梁继华的那份真挚让沁雪感动,可他说的这些话叫沁雪摸不着头脑。 不像个神经病。沁雪放心地在周志海环绕下走出来,注视这个伤心憔悴的书生,心中竟一会不受控制地揪痛。呃,肯定是这个原身的反应。难道这身子的主人真的跟这书生有什么感情纠缠? “我不叫如月,我是沁雪,你弄错了。”沁雪心平气和地解释。 “不,你是谢如月。”梁继华固执地坚持。他不明白心爱的女子受到什么刺激不肯与自己相认,与她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的一颦一笑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了,怎么会弄错。 “不是,我叫雷沁雪。”真要发疯,自己的名字难道自己还不明白。 站立在旁边的李靖宇浑身一震,深邃地望沁雪,她以为自己姓雷? “不,你是谢如月。” “那你是谁?”真让人不能理解,强加一个姓名给别人。 “我是梁继华,你的未婚夫。到今年秋天我们就完婚了。” 晕倒。平空冒出一个未婚夫,还准备要完婚了。千万别有朝一日有个男人爬上自己的床,自称是自己的丈夫。沁雪瞠目结舌地看这个坚持说是自己未婚夫的书生,头脑处于真空状态。 这书生肯定是头脑受过刺激,不太正常的人。沁雪不想再作无谓的纠缠,转身要离开。 “如月,跟我回去。我为找你吃尽了苦头,夫人思念你卧病在床。你怎么就忍心。”文弱的书生冲动起来动作也是快得惊人,在大家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冲过来再次握住沁雪的手。 周志海怒不可遏,刚才是没有弄清楚还情有可原,沁雪都一再声明不认识他,仍动手动脚的,向拉住沁雪的人就是一脚。 周围的人一片惊呼,梁继华落叶一样向后飘落,倒在地上口中吐血。 沁雪拉住周志海军胳膊,低声说:“志海哥,算了,一个可怜的痴情人。”周志海杀气腾腾的叫沁雪害怕,沁雪不理解这位书生,可不想就此要他的命。一人为痴情而产生错觉的人,是可以原谅的。 倒在地上的梁继华的绝望叫沁雪不忍,好一个痴情男儿。沁雪转身向梁继华重申:“公子,你真的弄错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李靖宇临走时,同情地看地上的梁继华,想要说什么,长叹一声,无声地走了。 “不——,你就是如月,我的如月——”梁继华冲离去的倩影呼喊,泪流满面。 离去的四人听了,都为之一震。 “那个书生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你的未婚夫?”回到回春堂的内院,周志海困惑地看沁雪。心底的疑问是越来越大,梁继华不像是神经不正常的人,却口口声声说是沁雪的未婚夫,真叫人纳闷。 “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他。”沁雪满脸委屈。平空冒出个未婚夫,真够冤死人的。 不声不响的李靖宇忽然冒出一句:“雪儿,你不是说来周家村前的事全忘记了?或许他真的是你的未婚夫,是你不记得他了。” 其他三人惊呆。 ...... 梁继华一瘸一拐地走到回春堂外,抬头打量了一会儿“回春堂”三个暗红的大字,牢牢记于心间,黯然离开。 010.大色狼来了 一身红艳艳的沁雪穿行在灌木丛在,与绿叶相映衬,如一朵带露的红牡丹,娇艳欲滴。紧跟在旁边的周志海全身雪白,显得飘逸挺拔玉树临风。李靖宇和周玉卿落后两步。 “你瞧那棵大树上。”沁雪的话惊奇而兴奋,压得低低的,生怕略大一点声会惊跑了树上的小东西,用一只手指给离她最近的周志海看。 周志海心神恍惚,身边飘过来的气息让他沉醉,根本就没有留心沁雪手指的是哪根树,看了半天都没有看到沁雪所说的小动物在哪里。 笨猪!沁雪说了半天不耐烦,转头招呼后面的两个上前看。周玉卿凑上前来,一不小心滑倒发出很大的响声。树上的小东西听到动静,警觉地窜向旁边的大树。 这下子,周志海看到了,一把拉住沁雪的手,豪迈地:“追!” “你!”沁雪想甩掉周志海的大手,没有成功,身不由己地被周志海拖住奔跑。 大树上的小动物行动敏捷,跳跃迅速,周志海拉住沁雪的手追得飞快。沁雪跟不上周志海的步伐,被他拖住往前跑,一不会就上气不接下气。有几次追赶到这小动物所在的大树下,周志海刚要抽出东西,它又跑远了。 沁雪大为遗憾。 “志海哥,别再追了,再追下去我就断气了。”沁雪大口大口地喘气,困难地向前面健步如飞面不改色的人恳求。 周志海面向前面的俊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霎时消失,他随手一扬树上的小动物应声掉落。轻而易举地打下小动物,沁雪瞪眼看前面的某男,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样容量就能打下小动物刚才有的是机会,用不着追赶得死去活来的,当然了死去活来的人是自己,人家是悠然自得面色如常。 周志海走过去提回一个晕厥过去的狸子,在它的身体上拔出一支极小的箭放入一个小筒中。 打猎宣告胜利,沁雪却没有力气欢呼胜利,她累得倚在树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被人拖曳一阵狂奔,让她差点没背过气。上当受骗的感觉让她更是气闷,一边张开小嘴喘气一边用手轻抚胸口顺气。 “你,你,你是故意的。根本用不着跑这样远。”沁雪恨恨地骂身边的罪魁祸首。 周志海想取笑沁雪弱不禁风,看她喘得到难受就咽下了到嘴边调侃的话,内疚地看累得只有半条命的人。 脚下的一阵揪痛叫沁雪痛苦地弯腰低头,小脸皱巴巴的,强忍着没有呻吟。糟糕,脚抽筋了。 “雪儿,你哪里难受?” “脚,我的脚痛得厉害。” 周志海暗骂自己混帐,环顾四周不远处有一块平整的草坪,二话不说抱住沁雪向那里走去。 “你,你这浑蛋,快放我下来。”笼罩地浓浓的男子气息中,紧靠着热烘烘的躯体,沁雪的心有种莫明的惊慌。这浑蛋过去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在这里孤男寡女的他抱自己干什么。 周志海什么都没用说,小心地抱紧娇小的人儿,只想快些解除她的痛苦。把沁雪放在柔软的草坪上,伸手脱下小巧的绣花鞋,露出白皙的小脚。 “你,你别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的。”预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沁雪是又怕又羞,用力抽回脚没有成功,羞怒地闭上双眼。 周志海看沁雪心慌的小模样,知道她想歪了,哑然失笑,难道在她的眼中自己真的像头大色狼,要一口吞掉她?无奈地摇头,周志海的大手在这双小脚上均匀地揉捏,无意中碰到一个柔软的小点,低头看时竟是两个小水泡。都是刚才的那阵狂奔,让她的小脚吃罪不起,周志海又是愧疚又是心疼,挑破了水泡敷上药粉。 脚面上一下又一下的揉捏让紧绷的脚松驰,疼痛消失,有说不出的舒畅。沁雪偷偷看专注地为自己按摩的人,刚才自己误会他了,自己以人之腹度君子之心,沁雪的小脸热乎乎的。两个脚面都按摩过后,周志海进而挽起裤脚为沁雪按摩小腿,刚才的那阵狂奔,这里应该是酸痛不已的。 白腻腻的小腿裸露在一个男人的面前,沁雪的脸不由得又是一阵红潮,偷偷看周志海,他心平气和目不斜视,自己又多心了。在大夫的眼里,他们接触到的根本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些肌肉、血管、筋外加骨头的组合体。沁雪自我解嘲地笑笑,大方地看周志海为自己按摩,他那白皙的皮肤配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是挺帅气的一个男子。 “好了。”周志海放开沁雪,似是有些疲倦,仰面倒在沁雪身边的草地上一动不动,很舒服地闭眼小憩。 刚刚按摩过的脚酥软而舒畅,全身疲倦得懒于动弹,看身旁的人享受样,沁雪很想也躺在草地上歇歇,又有好意思,心中踌躇。 旁边伸出一条修长的腿勾倒沁雪。背部平放在草坪上有说不出的舒坦,沁雪倦庸地伸展手脚,懒洋洋面对蓝天,闭上眼睛。 周志海看长时间没有动静,看身边的可人儿静静地躺着似是睡着了,掐根草叶在白嫩嫩的小脸上轻拂。那个可人儿眼睛都没有睁开,张开小嘴咬住草叶,成功地阻止了搔扰。周志海看得有趣,索性靠近她向小巧的耳朵里呵气。 耳朵里痒痒的,沁雪禁不住笑了,睁开眼睛伸手搔周志海的腋窝,痒得他翻来滚去笑个不停,原来他也害怕痒痒。周志海连声求饶,沁雪不肯罢休,周志海痒痒难受,捉住作恶的双手不让她为非作歹。 “你刚才说‘你不能这样对我’,这样指的是哪样?”周志海似笑非笑,一脸促狭地看近在咫尺的小脸。 “没,没哪样。”沁雪心虚,垂下目光不敢正眼看他。刚开始时他没有说明是给自己按摩,谁知道他要干什么。现在看来是自己多心了。沁雪抿嘴偷偷笑,怪不好意思的。 周志海看得心痒痒的,凑过来搂抱沁雪的双肩,额头抵住额头,坏坏地追问:“说,到底哪样?” 沁雪作声,白嫩的小脸如同涂上胭脂,用根细长的手指戳紧挨的胸脯。 “哪样?”周志海不依不饶,搂抱沁雪入怀中,向她的耳朵里呵气。 他好意思听,让他听好了。被缠得心烦的沁雪两眼一闭,扭头向一边叫喊:“大色狼,你要使坏,小心我收拾你。” 周志海放开沁雪楞神,以为是自己对她过于亲昵惹恼了她,及看到沁雪喊完后捂住小脸偷笑,恍然大悟,禁不住哈哈大笑。这小人儿,真有趣。 沁雪看身旁笑得喘不过气来的人,气瘪,自己咋就老是受人摆布。 周志海看到沁雪嘟起红艳艳的小嘴,更是乐不可支,坐直身子作呲牙咧嘴状扑过来:“大色狼来了。”在沁雪的脸颊、脖子间亲吻两下,撑不住伏在沁雪身子上大笑,差点喘不过气来。 沁雪怒目圆睁要赏给他一巴掌或一脚,被压住使不上劲,一双手在这具沉重的躯体上乱掐乱拧解气。非人的折磨只进行了一会就被人捉到双手宣告结束。 “在你眼中,我真的有那么坏?”周志海停止笑,凝神在眼底红彤彤的小脸,低哑地问。 水灵灵的小脸上浮过一丝难为情之色,很快又恢复生气样:“对,你最坏。”娇滴滴的声音,似是生气又似撒娇,让伏地身上的男子筋酥骨软。 两个人相拥着对视。沁雪最先承受不住这样暧mei的凝视,红红的小脸浮现出一抹娇羞,扭头转向另一边。 “雪儿。”伏在身上的人受到了某种鼓励,呻吟一声覆在那樱桃小嘴上贪婪地吮吸、略夺,快要窒息时方肯离开香唇,犹在脸颊脖子上一阵狂吻,沉醉在这小人儿特有的幽香中,沙哑地叫喊:“雪儿,我的雪儿。” “志海哥,志海哥。”口干舌燥双眼迷离的沁雪,全身是难耐的炽热,情不自禁地环抱压地身上的人。 热血沸腾的男子吻得更加的狂热,大手扯下薄薄的衣裳,摩挲里面的细腻柔软,如碰触稀世珍宝样的小心翼翼,掌心中透出炽热的火焰。 感觉到有炽热的坚挺隔着重重衣物抵住自己的两腿间,上身衣物离体的清凉,迷离中的沁雪暂时回归清醒,娇柔无力地推开身上的人:“志海哥,别这样,别这样......” “雪儿,我的雪儿,我的雪儿。”低呼不止,狂吻不止。 ...... 雪白的贝齿狠狠咬在靠近的肩膀上。剧烈的疼痛使周志海放开了身下的娇躯。衣衫不整的两个人狼狈地低头喘气,不敢看向对方。 操,不折不扣的大色狼,差点就被色狼吃掉。 这种模样要是叫李靖宇和周玉卿看到,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沁雪心慌意乱地整理零乱的衣裳,梳理乱蓬蓬的头发。 “我来帮你。”回过神来的周志海,温柔地靠近沁雪,取下发簪为她重新盘过头发,渴望今后,能天天都这样为她梳理容妆。 周志海这样熟练地为自己盘发,想必他经常为女子盘头发。沁雪想到了周志海特意为心上人买的凤头蓝玉簪,红艳艳的小脸上黯然神伤。 “雪儿,你真美。”周志海在身后凝望前面的人儿。! 011.比神医厉害的人 天有不测风云,进山打猎的四人躲进仙女岭半山腰的仙女洞中,无奈地观看外面从天而降的大雨。这倾盆大雨下个不停,直到黄昏时分才渐渐停止。 沁雪看李靖宇,周玉卿看哥哥,两个男子一致决定:不下山了,今晚就住宿在这仙女洞中。这仙女岭是方圆近十里最高大的山岭,只从这山洞走到山下就有二里多路,雨后路滑,在天黑前是赶不回家的。 周志海站立在仙女洞口,向天空发出一个尖锐的唿哨,不久就有一个小白点从天而降落到他的肩膀上,是一个周身雪白的鸽子。周志海找块黑木炭在白手帕上写几个字,绑在鸽子腿上,抛鸽子到空中。 沁雪眨眼看这一切,深感这个往日嬉皮笑脸的男子,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鸽子消失在空中,周志海回头看身边的沁雪含笑扬眉。沁雪扭头看另一边的周玉卿,不理会。某男挠头不解,自我反省确实没有开罪过她,给自己冷脸不知道为的是哪样。 “我哥要白雪告诉家中,我们不回去了,让他们别担心。”周玉卿向沁雪解释,拉沁雪向仙女洞中走去,兴致勃勃地向沁雪介绍仙女洞的故事。 仙女洞高大宽敞,常有打猎的人来洞中休息,洞中常年备有柴草、盐巴。让沁雪意外的是,这仙女洞中有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盆,盆内山泉清凛甘甜,总是满满的一盆,不干涸,也不外溢。用小竹筒舀泉水喝,清凉可口,拭到脸上顿时神清气爽。 周玉卿小朋友相当善于讲故事,有关仙女潭、仙女瀑、仙女洞的免费故事一个连接一个,不仅是沁雪听得有趣,就连两个男子听了都脸带笑意。 两个男子赤膊上阵,在洞内燃起两堆火,把捕捉到的两子狸子和一对鹌鹑开膛剖腹后放到火堆上烧烤。猎物飘香时,仙女洞外已经是夜幕降临。 李靖宇用一把锋利的尖刀把一个烤熟的狸子一分为四,用竹片串了,第一块递给了周玉卿小朋友,接下来给了沁雪和周志海,最后自己拿了一块,站在旁边吃。 “靖宇哥,站着多累,坐下来吃更舒服。”沁雪招呼退到一边的李靖宇。论身份,李靖宇这个家发奴是不合适与沁雪三人平起平坐的,沁雪的心目中从来没有尊卑贵贱的观念,在她心时在,李靖宇是个会关心人的大哥哥。 李靖宇感激地看一脸关心的沁雪摇头:“没有关系,我站着就好。” 呃,她怎么不与其他男子拉开距离,总与人那样亲近干什么。周志海心中嘀咕,招呼李靖宇:“这是在外,坐下来没关系的。” 李靖宇选个离三人稍远的石板坐下。 周玉卿小朋友又开始讲述免费的故事。山洞里只有她的声音在回响。 负责分食物的李靖宇是绝对的平均主义,把两个烤狸子都是一分为四。结果是两个女子吃不完第二个狸子肉,于是两个男子吃完第二份狸肉后理所当然地吃鹌鹑肉。 “哥,我吃不完,这狸子肉......”周玉卿小朋友把吃剩下的半腿狸肉向周志海示意,她看出哥哥没有吃饱,心里迟疑不决,哥哥一向爱干净从不吃别人吃剩下的东西。 周玉海略一犹豫就接过妹妹手中的食物,放到嘴边。 沁雪更是尴尬,拿在手中的半腿狸子肉是扔也不是,吃也不是。看看李靖宇,他连肉带骨地吃手中的鹌鹑;看看周志海,他一手抓鹌鹑,一手抓半腿狸肉,吃得正香。这吃剩下的狸肉,扔了是浪费,不扔又不知道谁会吃自己吃剩下的食物。 “你不吃,给我吃。”周志海刚吃掉妹妹剩下的食物,就伸手接过沁雪手中的半腿狸肉,一副来者不拒的模样,放到嘴边得得津津有味。 周玉卿惊讶,同情地看哥哥,他一定是饿坏了,过去哥哥可是从来不吃别人吃剩的东西。 呃,自己吃剩下的,他不嫌脏?看某人有滋有味地吃自己吃过的食物,让沁雪有似曾相识之感。过去与未婚夫杰明地一起时,他老爱抢去自己手中吃过的东西,于是,沁雪往往把水果吃掉一半后就递给杰明,饮料喝掉一半后再给他。杰明从来没有嫌弃过,似乎以此为乐。 杰明,那个曾经与之耳鬓厮磨两情相悦的人,现在仍是伤心欲绝,还是已经重新振作精神?沁雪的心隐隐作痛,相隔茫茫两个不同的时空,相聚是多么的渺茫。 旁边的三人惊愕,沁雪茫然地望向洞口,眼神首次流露出惆怅、伤感,在这之前她一向是愉悦的。 “雪儿姐,你在想什么?”周玉卿打断了沁雪的沉思。 蓦然惊醒,沁雪看到了三双关切的眼睛,掩饰地笑笑::“我在想,这山林里的夜晚不同寻常。”这样的秘密,是不能与外人道出的,再说沁雪也不想身边的人为自己难过。沁雪是个善于驾驭自己的人,与父母管理一个大超市,在精神、体力上都是超常的负荷,于是沁雪练习瑜伽,去赏桃花、去游泳、去摘荔枝、去溜冰,释放身心的重压,让自己能够微笑地面对生活,愉悦了别人快乐了自己。 应该休息了。沁雪与周玉卿并排躺在一个干草堆上。两个男子轮流守夜。 半夜里沁雪从梦中醒来,山洞里一片明亮,有人影晃动,周玉卿在身边发出轻微的呼吸。沁雪再无睡意,回想过去的生活,难以割舍;展望这里的日子,扑朔迷离,禁不住轻叹。 有人走近,沁雪能感觉到两束温柔的目光地自己脸上移动,就屏住呼吸假装睡着。身边的人又走了,沁雪仍然闭眼睛,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雪儿,我知道你是醒着的。起来和我说说话。”周志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压得低低的。 沁雪很不情愿地睁开眼睛。蹲在一边的周志海不等她有什么表示,俯身抱起沁雪,来到火堆外的石板上放下,两个人并排而坐。 这家伙,总是自作主张。沁雪整理零乱的长发,禁不住生气。 “你真美!”周志海凝视身边睡眼迷蒙的人,直想拥她入怀。她总是让自己情难自控,总是无意中拨动自己心底里那根敏感而温柔的弦。 深情的赞美,让听人的心中不由得一阵颤悠。沁雪注视火堆,一个声音在轻轻提醒她:小心,别陷进去。 “你生气了?”周志海用大手拨动遮掩脸颊的长发,让自己能够看清她白皙的脸庞。 “没有。” “有。你在生我的气。”温柔地板过圆润的双肩,周志海深深地凝望近在咫尺的小脸,目光如阳春三月的阳光洒落。 可恶,又在诱惑自己。沁雪闭眼拒绝这自这男子的诱惑。回想在草坪发生的事,沁雪生自己的气,自己一向是讨厌他的,竟然和他这样的亲昵,真是中邪了。这家伙挺会诱惑人的,要小心提防才是。 “你在为草坪上的事生气?”周志海似能看到沁雪的内心。 沁雪沉默不语。确实应该生气了,他一方面为心爱的女子买凤头蓝玉簪,一方面对自己纠缠不清,是个用心不专博爱的浑蛋。沁雪生气地摆脱肩膀上的双手,转脸向一边去。 “雪儿,今天是我唐突了。我是真心喜欢你了。”周志海不甘心受冷漠,握住沁雪的手,感受到这一份柔软。 沁雪要抽回手,没有成功,仰面平静地看他:“可是,我不了解你。” “你想知道什么?”靠近含笑看沁雪,明亮的眼睛如两颗璀璨的星星。 沁雪不敢接触那眼光,生怕陷下去后迷失方向,挣扎着说:“我从来没有看到像你这样游手好闲的大夫。” 游手好闲?有意思!居然有人敢当面对清州城的神医评价他是游手好闲。周志海失笑,第一次听到有人为样抵毁自己,要在过去他不屑于理会,可是现在他有必要为自己澄清事实:“我回周家村,为的是采集药材。一般的病人是不会找我医治的;有人要找我治病,会来到我家的。” “一般的病人,为什么不找你医治?”世上有几人是身患绝症的,这位大夫的生意肯定是门可罗雀。 “我没那工夫,他们也出不起这个诊费。” 靠,这位大夫医德有问题。沁雪想到两个人第一次相见,忍不住笑了,起初是抿嘴笑,后来捂住脸笑个不停,一头的秀发轻轻抖动。 “是什么这样好笑?”周志海愉悦地笑了,为了她的欢乐。 “我救过神医,我比神医更厉害。”想起对他施行的人工抢救,他竟要死要活地大叫非礼。也许,这就是时空的差别。 周志海哑然。前两次见面,她刁钻泼辣,现在举止文静,判若两人。心里有一个小小的渴望,她能像初次见面那样叫嚷着扑上来非礼自己。 洞外卷入一阵冷风,沁雪打两个喷嚏,这雨后的山林之夜,透出凉意。周志海拥沁雪入怀,为她抵挡寒风。这温暖的胸脯,有巨大的吸引力,沁雪没有能够拒绝,倚在他的胸前听他讲述童年学医的故事。不知不觉中,沁雪靠在宽阔地胸前,迷迷糊糊地合上双眼。 “我要你一辈子,都这样靠在我的胸前。”周志海轻拥怀中柔软的躯体,心底一片温馨,冲睡熟的人儿低低地说。 012.敲诈专家 周府书房里。 周志海坐在书桌后,诲人不倦地教沁雪读医书。沁雪的记忆力强得叫周志海吃惊,只可惜沁雪的中医水平只有学前班小朋友的水平,一分钟就可背下的内容,周志海讲解半个小时才一知半解。好在周神医不指望教出个优才生以名扬天下,只是找个好借口让某人呆在自己身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笑眯眯地讲解了一遍又一遍。 “少爷,有病人上门。”一个小厮在门口禀报。 “我也去看看。”沁雪马上提出自己的要求,要看看这个没功夫医治一般疾病的神医,是怎样与阎王进行抢人比赛的。 周志海不作声,清清嗓子抖抖衣服,换上一副心如水止泰山塌于眼前绝不皱眉的神态,不急不慢地走出去。有人在周志海身后窃笑,已经进入入定状态的周神医置若罔闻。 没有人出声反对,沁雪就当作通过了,跟在周神医的身后走向专门接待病人的小厅。 这真不是一般的病人,躺在担架上的那位病人全身青淤,嘴里发出恐怖的呻吟,病人这种状态,估计家中是连寿板都为他准备好了。 沁雪忐忑不安地站立一旁,观看周志海拯救病人。 “周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要等他养老送终的。”陪同病人来的一个中年妇女流泪向周志海哀求。儿子的呻吟揪扯她的心,让她的神经差点崩溃。 周神医沉吟着观看病人,叫小厮把病人抬到木床上去,不慌不忙地闭目为病人把脉。 中年夫妇屏息凝视周志海,等待周神医对儿子生与死的宣判。 “是中毒,还有救。”周志海的口中吐出几个字。 衣着华丽精神紧绷的中年夫妇虚脱一样倒在椅子上,相拥而泣。 沁雪轻松地笑了。看向周志海,他脸色平静得没有一丝的波澜,似乎眼前病人的生死与他毫无关系。职业病,当大夫的面对生与死太多了,早就麻木不仁了。 周志海在众人的注视中进入里间,过一会儿出来,将手上的一个药包递给一个小厮:“马上拿去熬药。” 另一个小厮上前,剥光病人的上衣。 赤裸裸的男体出现在眼前,沁雪困窘地扭头向一边去,不好意思观看。 周志海手拿一包银针,目光的佘波扫过身边娇小的身影,见到她移开了目光,笑意在眼中一闪而过。 沁雪忍不住向床上看去,上身赤裸的那位身上扎满了许多的银针像个刺猬。沁雪知道那叫针灸,神奇的中医。 周神医坐在桌子旁边心定神闲地品茶。 把人扎成个刺猬样就能解毒,真不愧是神医。沁雪想走去问周神医其中的奥妙,因这屋内有两个惶惶不可终日的中年夫妇,将这个问题留待以后再问。 药汤端来了。周神医除掉病人身上的银针,叫两个小厮将病人抬到地下。有病床不用到地下来治疗,这神医还真是神秘的。周神医叫中年夫妇给病人喝汤药。汤药喝完了,但愿能够药到病除,许多人的心里这样祈望。 糟糕!病人喝下汤药后不久,脸部开始痛苦地扭曲,并在地上翻滚,发出极其痛苦的呻吟。用错药了?沁雪惊恐万状,额上冒出冷汗,这周神医可别出什么医疗事故。 中年夫妇心胆俱裂地望向神医,希望他能马上采取措施,挽回儿子的性命。 周神医悠闲自在地喝茶,对眼前这一切熟视无睹,只有病人翻滚到他脚下时,才略为挪开一点地方。这份淡定,估计就是神仙都自叹不如。 “啊——,爹娘,快给我一刀算了,我受不了了。”病人不能忍受身体慢慢撕裂的痛苦折磨,想要来个干脆利落的一刀,早死早投胎。 “你,你刚才给我儿子喝的是什么?”中年妇女战战兢兢地问神医。中年男子也是满腹狐疑,哪里有喝过药后病人更加痛苦的。 沁雪没有怀疑神医变救人为杀人,只是病人极其痛苦的吼叫如一把尖刀,刺得她神经脆弱难以自控,泪水情不自禁地随病人的吼叫滑下。太残忍了,生命之脆弱如此,随时都有可能消失。 周神医深邃的目光迎向中年夫妇的惊恐怨恨,静如止水,不起一丝波澜,那种从容不迫震慑得人不敢轻言乱动。这种平静在掠过沁雪明眸中晶莹的泪滴时,剑眉禁不住向上扬,嘴角向上翘起,这小人儿伤心什么,这难受的又不是她什么人。 地上的病人痛苦在加剧,听那呻吟声给人一个感觉就是他随时都会死去。周志海在火烛上烤一把皮小尖刀,双眼眯缝着紧盯病人的身体,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化。是时候了,周志海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中走过去,抓住病人的手用力一提一甩,让病人变成了一个曲膝而坐的姿势。 病人身上的肌肤已经恢复如常,屋里的人是又惊又喜。呃。病人右胸上有一个黑色的团,大家失色。 一道白光划过,周神医向病人的胸上扎下一刀,液体射出,引来众人的惊呼。中年夫妇差点晕倒。 沁雪细看,喷出的液体一片乌黑,周志海用以擦拭伤口的白布也变成了黑色的。 刀口处渗出的液体变成红色时,周志海敷上药粉包扎伤口外加送上三大一小包的药就结束了这次医治。 确信儿子除了刀口外其他地方已经没有任何异样,中年夫妇是喜出望外,感谢的话是说了一遍又一遍,在桌子上压上一张银票。 “周神医,我们什么时候再来复诊?”夫妇两小心翼翼地询问慢条斯理品茶的人。 “不用来了,喝过那几包药后就行了。” “真的不用再来了?” “下次再中毒时来。” 中年夫妇狼狈地指挥人抬儿子离开。 小厅里只剩下沁雪与周志海。 周志海踱到沁雪身边,淡淡地望她笑,为她擦拭额上的汗水眼角的泪滴。这看治病的人比给人治病的更辛苦。 “刚才病人这样痛苦,你不难过?” “来我这里的病人都是十分痛苦的,我要是都哭,眼睛早就肿得山一样高了。”温情中带有淡淡的调侃。 语塞。沁雪拿桌子上的银票看。 这样多?!一千两!!下巴掉地。周身触电。前后不过三个小时,就赚了一个农村家庭五十年的用度。这不是简单的治病,是技术高超的变相敲诈。 “敲诈专家。”沁雪及时奉送上一个恰当的绰号,周神医当之无愧。 接到封号的周神医茶水喷出,笑得前俯后仰。 “志海哥,我拜你为师,跟你学医怎样?”沁雪首次向周神医讨好,一双粉拳轻轻捶背,两眼贼亮,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往金山的道路。 013.送给徒儿的礼物 “雪儿,你真是个好徒儿。师傅送你一样礼物作为奖励。喏——”刚结束对沁雪的考试,周志海就拉开抽屉,若无其事地拿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放在桌子上。 “送给我的?”沁雪不敢相信。沁雪不是第一次看到桌子上狭长的小锦盒,记得在清州城周志海买下这个礼物时,沁雪在一旁亲耳听到他说要买回来送给心爱的人,现在送给自己,这意味着...... “对!送给你的。雪儿,我是特意买回来送给你的。”周志海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看到她白皙的手放在书桌上,用大手覆盖上去,享受掌中的这份柔软,深情地凝望相隔一个书桌的人儿。在教沁雪学医的这两个月中,周志海熬得好辛苦。与心爱的人儿朝夕相处,她的一笑一颦牵动自己心弦,总想把这娇小玲珑的人儿拥入怀中,总想在娇艳的红唇上一尝甘泉,却总不得不压制住心中的狂澜,不想打扰她的专心,更担心她会生气。明明是心中汹涌澎湃,表面上得心平气和,真的好辛苦。有几次周志海想得痴迷,沁雪叫了几声仍没有听到。 “可是,可是,你买这礼物时,我们才见几次面。”只见过几次面就肯定自己是他心爱的人,叫沁雪难以置信,何况这几次见面都摩擦出火花。在这之前,他在自己的心里是个色狼和浑蛋。 周志海绕过书桌走到沁阳雪的身边,灼灼地俯视沁雪,低哑地说:“在那时,我就想要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老天。沁雪想起那时他经常嬉皮笑脸地对自己动手动脚,自己厌恶地痛斥他为色狼...... 仰望身旁这男子多情的倾诉,沁雪如坠梦中。这段时间从他火辣辣的目光中,隐隐感到会有这一时刻。而这一时刻来到时,又叫沁雪难以置信。 周志海抑制心里的那份狂乱,抓住小锦盒放入她的手中,专注地凝望那清亮的双潭,充满期待:“送给你,喜欢吗?” 白皙的小脸红彤彤的,湿润如玉的明眸放射出光彩,小嘴里挤出的字是细若蚊蝇:“喜欢。”没有胆量再看望身边的男子,低头娇羞不已,两颊热辣辣的。 周志海止不住一阵的颤抖,他听不清那细微的声音,只是看到了小嘴微启,在那一低头的娇羞中,领会到沁雪的意思。原来这份情并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原来她的心里也有自己。周志海激动不已,搂紧眼前的可人儿喃喃不止:“雪儿,好雪儿。” 深情的呼唤震得沁雪全身微微颤悠,双手环抱紧帖在一起火热的身体,下意识地回应覆上来的湿润。此时,沁雪的心里只有这个情深意切男子,其他的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有一个小脑袋一直在门外偷看书房里的一切。看到书桌旁边的两个人相拥热吻,门外的捣蛋鬼羞得捂住眼,却又在指缝隙里偷看。眼前的一幕,周玉卿小朋友并不是第一次看到,依然看得津津有味,直感新鲜有趣。 书房里的两个人浑然不知道门缝隙间有一双好奇的眼睛。 沁雪头倚靠地宽阔的胸脯上,一脸的红潮,倾听里面扑通扑通的狂跳。 周志海拥紧怀里的女子,情难自禁,低哑地喃喃:“雪儿,你不知道这两个月我多想像现在这样,让你靠在我怀中。有好几次我梦见你,醒来后,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沁雪听得脸上更加的炙热,一张小脸全部埋进胸脯里,享受那醉人的气息。 周志海坐在椅子上,紧紧搂抱这可人儿,脸埋入细腻的脖子间,缕缕幽香让他沉醉、留恋。 沁雪低看手中的小锦盒,久久不作声。一直以为他早把这份礼物送给了他人,原来仍保留着等机会送给自己,回想之前吃的那些干醋真是不值。这两个月中对周志海的接触,沁雪对周志海了解更多,开始接纳周志海,融入他的生活中。能与他长相厮守,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杰明,已经相隔在另一个时空中,成为美好的回忆。沁雪幽幽长叹,包含了许多的不舍,许多的沉醉。 “不打开看?”周志海低声问,英俊的脸庞紧贴沉思的人,小声地问。 “不,回去再看。”回答的声音带着撒娇。其实不用看,沁雪也知道这小锦盒里装的是什么礼物,周志海买礼物时沁雪也在场。当他的面打开小锦盒,承认自己是他心爱的人,多羞人,沁雪羞答答地瞟旁边的人一眼,快快移开目光。 周志海轻吻红润的脸颊,很快落到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上,把所有的柔情蜜意全部注入这深情的亲吻中。最终,两人移开脸颊,深情地凝视对方。 后来,有一个小厮请周志海去给人看病。 沁雪把小锦盒放入口袋中,总觉得行动不方便,拿在手中又太显眼。 “先放在这书房里,回来再来拿就是了。”看沁雪一时不知所措,周志海轻声地提醒。沁雪依言放小锦盒到书桌上,总是不放心这珍贵的礼物。 “放在这里,真的没事?” “没事。没人敢轻易进入我的书房。” 沁雪与周志海刚离开书房,书房外面的角落里钻出个小身影。周玉卿小朋友鬼鬼祟祟地冲两个人消失的方向张望,偷偷溜入书房内。过一会,周玉卿再从书房里出来时,小苹果脸上一副诡计得逞的得意:“你俩有好戏看了。” 几个小时后,沁雪与周志海回到书房,缠mian悱恻一番后沁雪拿小锦盒回去了。 走出周府,沁雪感知身后两束灼热的目光,感受到口袋里小锦盒的存在,沁雪忍不住哼起曲子,走回与周府隔一山涧的雷府。 走入前大院,里面悄无声息没有一个人影。沁雪坐在大榕树下,在口袋里掏出小锦盒,痴迷地凝望,周志海含情的俊脸浮现眼前,低哑地说:“我要送给心爱的人。”现在,这份礼物就在自己的手中,沁雪沉醉地握住小锦盒贴在胸口,幸福地笑了。 大树上的李靖宇,刚才看到沁雪作贼似的东看西看,暗自发笑,当看清沁雪手中拿的小锦盒时他笑不出来了,脸上一片黯然,这是周志海要送给心爱的人的礼物。 沁雪的心在颤栗,手微微地发抖,慢慢地打开小锦盒子,幸福地注视缓缓打开的小锦盒。当小锦盒里的礼物出现在沁雪的眼前,她身体霎时僵直,甜蜜蜜的微笑凝结,傻子般看小锦盒,失声哭泣:“怎么会这样的?怎么会这样的?” 沁雪不甘心,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盯住小锦盒里的礼物手失望地叫嚷:“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树下惊变,树上的人飞快地滑下,到失声痛哭的人儿身边,急急地安慰:“雪儿,不要哭,不要哭。” 李清宇望向小锦盒内,里面的礼物让他瞠目结舌: “怎么会这样的?!” 014.礼物!礼物! 周志海在书房里看书,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外面进来,是这样的熟悉,如一曲轻悠的琴韵悦耳动听,叫沉静如水的周志海脸荡柔波,含笑看走到书桌前的人儿:“来了。” 沁雪可没有什么好心情,白皙的小脸上乌云笼罩,把手中的医书重重地放在书桌上:“还给你。”呃,火yao味十足。 周志海定力不错,并没有被这火星点燃,心平气和地研究相隔一书桌的小脸,没等他研究出什么答案,娇小玲珑的身影就一个气呼呼的转身要离开了。 周志海沉不住气了,沁雪一连三天不来学医,还以为是女孩子脸皮薄,收下自己的定情之物后不好意思再见自己,谁知道今天一露面就摆出划清界限从此老死不相来往的架势,实在叫他吃惊。不论这火苗从何而来,当务之急是要搞好和谐。 周志海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要离开的人身前,阻止她往前走,目光不经意地落到那头乌黑的秀发上,看到的只是银光闪亮的发簪不禁有些失望,想想又释然,女孩子脸皮薄嘛。 “这本书你看完了?”纯粹是无话找话,一本厚厚的医书,不可能在这几天里就看完的。 “不看了。”这声音,透出几分的恼怒,又含有少许的委屈。满心欢喜地接过小锦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这种东西,叫沁雪的自尊受到了污辱。带着一丝的希望,沁雪期待地注视周志海,想从他的口中听到有关礼物的解释。 一对淘气的眼睛出现在门缝里,得意地观看书房内的一切,观赏自己的杰作。周玉卿在偷看到哥哥送礼物给沁雪后,就一直等待着好戏开场的时刻。左等右等不见沁雪露面,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终于看到沁雪走进周府大门,心中偷偷地乐:好戏开场罗。 周志海挠挠头,为缓和气氛,逗乐地对阴沉着脸的人儿说:“喂,我跟你讲清楚,我们周家的医术可是从来不外传的。你可别刚学到我周家的医术就翻脸不认人了。” “谁翻脸不认人了。我为什么要翻脸,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心里清楚。”沁雪委屈极了,他这样对自己,还想要自己对他笑脸相迎,办不到。 “我做的好事?”周志海摸不着边。 沁雪气恼,没有听到期待中的解释,倒被人编成了小骗子,失望地看眼前嬉笑的脸,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末了绕开高大的身影要向外走去。 周志海眼大。这小人儿生气了,气得还不轻。 沁雪脚下一空,被人拦腰抱起,耳边传来乞求的声音:“不要离开我,不要不理我。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就是。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你......”要冲口而出的质问被温热的双唇堵住,饱含深情的亲吻迷糊了沁雪的头脑,她逐渐忘记了此行的目的,沉浸于缠mian悱恻的热吻中,慢慢环抱这具火热的身体,轻柔地回应。 周志海猛地一震,纠缠得更加缠mian。 门缝里的那双小眼睛流露出失望,自己导演的戏这样快就收场了。 快要窒息时,周志海才放开了沁雪,沉醉地埋头在她秀发中,这淡淡的幽香叫他痴迷,她静静地倚在自己的怀中叫他感到温馨、陶醉。 “我叫母亲挑个好日子,派人到你家提亲,好吗?”周志海低头看怀中小脸绯红的人儿,温柔地询问。对怀里这人儿,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她似乎随时随地都会离自己远去。只有尽快地真正拥有,才能放心。 提亲!沁雪心中一颤,迷惑地看头上这深情的脸庞,满脸期待:“关于......关于过去的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期待地望向他,希望他对送给自己的礼物有个合理的解释,自己就会既往不咎,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解释什么?” 周志海楞神,反省这两个多月来的相处,自己对她是坦诚相待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搜索枯肠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要解释的。唉,这小人儿真会折磨人。 “真是不了解你。”幽幽的长叹,带着许多的失望。对于他给自己的礼物,居然没有任何的解释。 呃,似有反悔之意。周志海不明白沁雪的失落从何而来,用头部抵住她光洁的前额,用肢体的亲密接触接近彼此之间的距离,低哑地恳求:“留在我身边,永远!我会守护你一生,我会让你成为这世界是最幸福的人。” 如果没有收到他送的礼物,沁雪此时此刻一定会感动得流泪。而此时的沁雪,听到这些缠mian的话语,更似舞台上小丑在背诵台词。 “真的?这是你的真心话?”沁雪的眼中已经是泪珠打转,酸楚地凝望这张英俊的脸庞。如果不爱,亦可以朋友相处的,没必要假装得一往情深却是满心的不屑。 靠。居然怀疑自己深情的表白,某男差点晕倒,定神再次表示:“能和你相伴此生,足矣。”为表明心声,俯身要亲吻拥在胸前的可人儿。 去你的!沁雪猝然推开紧靠在一起的人。周志海猝不及防倒在地上,不敢相信地望向沁雪,脸部微微扭曲:“为什么?” 门缝间的那双眼睛抑制不住兴奋之情:有好戏看! 沁雪转脸向另一边,调息半晌才以平静的语气说:“我雷沁雪何德何能,自愧配不上才华横溢玉树临风的周公子。”言下之意就是,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关。 分手宣言利剑一样刺得周志海身心俱痛,一直小心压抑的爆怒爆发,在地上一跃而起抓住沁雪的手,愤怒地质问:“前几天我送你礼物时,你是开开心心地接受的。才过几天就要反悔了。你当这婚姻大事作儿戏?” 一提到礼物,就戳到了沁雪的痛处,忿忿地甩开抓住自己的大手,心中极度的羞恼使得脸上冷若冰霜,紧盯住周志海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好!好!谢谢周公子送的厚礼。只可惜回去后我扔掉的了。真应该把这份厚礼归还周公子,让周公子日后转赠心仪的佳人。” “你把礼物扔了?!”突如其来的打击叫周志海迷茫,楞楞地望眼前咬牙切齿的沁雪。 扔掉了自己送给她的礼物。真是一个晴天霹雳,震得周志海差点趴下。这可是价格昂贵的凤头蓝玉簪,更是自己的对她的一片真情,不屑一顾地就扔掉了。 看到瞠目结舌不能理解地望向自己的周志海,沁雪更加来气,这样的礼物不是扔掉,要宝贝似的珍藏?自己又不是傻子。对了,早应该打包退回原主。 “周公子,这段时间一直来打扰,真过意不去。以后不会了,请公子放心。”嘴上是说得轻松,心中却是一阵的酸楚,本想要潇洒地一笑了之,说到最后却已经是哽咽难受。真情,付出不易,收回更不易。沁雪向外走去。 不能就这样结束了。周志海从后面环抱纤细的腰身,感受到怀中人身子在颤抖,板过她的身子细看,明眸中泪水涟涟,脸颊湿润了,心疼不已地搂抱柔软的躯体,轻吮酸涩的泪珠:“答应我,留在我身边。你收下我的礼物,就是接受了我的心......” 见鬼的礼物!沁雪羞恼地推开周志海,捂住脸跑出去了。 周志海木头样呆在原处,不明白沁雪猛然变脸为的是哪样。 “哥哥——”周玉卿小心翼翼地在书房门口探出头来,眨眼看变成傻子的哥哥,心里发虚。 周志海看到妹妹回过神来,颓然地倒在椅子上,痛苦万分地揉搓太阳穴,要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哥哥——”周玉卿踮起脚要走进来。呃,哥哥的眼中充满了绝望。这场戏演错了? “走开,别来烦我。” 怒吼吓回了伸出去的小脚,紧接着书房门用力地关上。老天,一向优雅从容的哥哥变成了一头发怒的豹子。周玉卿大叫不妙,转身向沁雪跑走的方向追去。半路上,周玉卿看到沁雪伏倒在山涧的大石头上,放声痛哭。 都是自己搞的鬼。周玉卿小心翼翼地叫:“雪儿姐——” 痛哭流涕的沁雪没有像往常那样欢快地回答,她困难地止住哭泣,掏出手帕试泪后垂头丧气地走了,走远了仍传来低低的哭泣声。 这祸闯大了。 书房的门口被人摇晃得有马上倒下的可能,周玉卿用力摇门口,大声向里面叫喊:“哥哥,你开门。哥哥,你听我说......”都是自己惹的祸,周玉卿决定告诉哥哥情事的真相,让哥哥与雪儿姐重归于好。 “说什么?”周志海吼叫着出现在门口,用从来没有过的阴霾瞪妹妹。书房外的人吓得发抖,过去,周志海是个耐心周到的好哥哥,冲妹妹发怒,这可是第一次。 事情的真相涌到嘴边变成了:“雪儿姐......在......在山涧里哭......” 015.聪明反被聪明误 一走到回春堂的大门,沁雪就知道来错地方了,心中思索着是将左脚迈进回春堂好,还是把右脚缩回外面妥当。早知道会遇到里面这潋滟的一幕,刚才就应该坚决不跟周玉卿到回春堂看望哥哥。 周志海坐在靠近角落的方桌子旁边,被前不久治愈的林心萍缠得不耐烦,看到妹妹与沁雪出现在大门口,心中一动:正是个好机会! “心萍,我瞧瞧你身体恢复得可好。”周志海变换坐的位置,由原来与林心萍面对面坐变成相依而坐,煞有介事地为这位大家闺秀察看脸色、眼睛、舌头,抓住莲藕般的手腕温情脉脉地询问生活近况。 林心萍惊喜交集,自以为真情感动了神医,羞答答地低头回话。嗯,你有情我有意,前景无限美好。 这一男一女亲昵的身影,叫沁雪看得心中堵塞脚步发滞,由周玉卿拖住往里面走。 “哥哥。”周玉卿小朋友目光不善地盯住紧握在方桌上的手。 沁雪的目光滑过桌面,很快移开,桌面上握紧的手并没有因为有人到来而放开,仍是难舍难分,心里不由得泛酸,这只大手不久前曾经温柔地拥抱过自己,如今同样温柔地握住另一个女子的手,说不尽的缠mian悱恻。幸好,当初没有同意他的求爱,要不现在死的心都有了。 周志海瞥见沁雪若无其事的观看林心萍,含笑望身边的人,声音温柔得发酥:“这位是我妹妹,另一位是我的邻居。” 哦,原来在他的心中,自己只是一个邻居,如此而已。沁雪脸色苍白,藏匿在衣袖中的手指掐入手心,抑制微微颤抖的身体。 林心萍向刚进来的两人进礼,只可惜这两个人心情都不太舒畅,爱理不理的。冷落了佳人,周志海不乐意了,向妹妹命令:“玉卿,过来见过心萍姐姐。” 周玉卿不乐意,眼看地下,口中哼哼就算行礼了,她压根儿不想搭理这位林心萍,瞧她身后站立着四个丫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丫环多么,外出带来一大串。 周志海眼角捕捉到沁雪苍白的脸色,满意地点头,小丫头平日让人捉摸不透,这下子总叫他心中有底了。正想见好就收,林心萍脚绊到椅子,身体一歪倒在周志海的怀中。 “小心点,别摔坏了。”佳人还没有摔倒地上,周志海就心疼得慌,轻轻搂抱美人薄责,呵护爱怜,把戏演足。林心萍撒娇撒痴地倚在周志海的怀中,要不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亲热行动肯定会有更进一层的发展。 沁雪若无其事地站立一旁,亲身体会心如刀割的滋味,与这位周神医的所有梦想都就此打住了,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拭去眼角的泪滴。周神医与林心萍大庭广众之下情意绵绵,两个人的关系已经是召告天下了。 电灯泡不好当,眼睛总是不经意间又看到不愿意看的,耳朵一眼不漏地收集了所有的情话。沁雪向周玉卿示意到街道上去逛,不要在这里大煞风景。周玉卿涨红着小脸,拉沁雪进入里面的后院,早知道是这种光景,就不拉雪儿姐来受罪了。 走入后院,沁雪浑身一松,终于可以耳目清静了。进入周玉卿的房间,沁雪疲惫不堪地倒在床上,向里叹气。 “雪儿姐姐,你别难过,我哥哥其实是很喜欢你的。” “玉卿妹妹,你小孩子不懂。” 周志海进入后院找妹妹与沁雪,刚要敲开妹妹的闰房,里面传来的说话声让举在空中的手停住。 “雪儿姐姐,你别哭了,我看得难受。” “我不哭,我有什么好哭的。”一阵身不由己的低低抽泣。 “早知道刚才我不拉你来。我原以为你们会和好的,哪里知道会这样。” “知道了也好,最起码我知道了真相不再蒙在鼓里,冒傻地乱猜。难怪他这样对我,原来他的心早就叫别人占据了。我真傻。” ...... “其实,你哥哥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他只是逗着我玩的。”沁雪咬住手帕,阻止从喉咙间溢出抽泣声。丢人,给人耍得团团转还痛哭流涕。 “不对,我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喜欢你,恨不能把你揉进心里。”耳边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沁雪没有反应过来,就落到一个结实的怀里。床边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周志海。 周志海满脸的喜悦,凝视怀中的可人儿。知道了她对自己的心意,接下来他懂得应该怎样做了。沁雪莫名其妙地拒绝,伤心的周志海回到清州城,对沁雪进行了彻底的调查,得到的结果叫他大吃一惊。想到过就此放手,不再招惹这个会带来麻烦的人儿,可是这小人儿的轻颦浅笑时时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沁雪全身冒起一层鸡皮疙瘩,没有忘记刚才这位周神医刚刚搂抱一个年轻小姐极尽温柔。古人大多称赞齐人之福,沁雪自愧不能入乡随俗,绝对不能容忍爱自己的人左拥右抱。沁雪奋力挣扎,搂抱在腰间的大手收得更紧。 “雪儿,跟我走。”周志海一脸地向往,他要带沁雪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去,过一种悠然自得的生活。 “放开我,拿开你的脏手。” 周志海一脸的沉醉,没有听清沁雪在说什么,也没有看清沁雪厌恶的眼神,神往地描绘未来的生活:“我们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在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平日里我去给人看病,你在家中看护孩子,空闲时我们带孩子去玩耍。” 私奔。沁雪惊恐地猛然推开周志海,他沉浸入暇想不没有提防,叫沁雪成功地挣脱他的囚禁。太不可思议了,前十分钟还与林心萍郎情妾意,后十分钟就要与自己私奔。 “我们走了,林小姐怎么办?”沁雪越来越不能理解这位神医。 “她只是我治愈的一个病人,不用管她。我们要马上动身,迟了就怕来不及了。” 沁雪后背凉浸浸的,明亮的眼睛瞪大了看周志海。几天前向自己求婚,刚才在林心萍前自己只是一个邻居;自己亲眼目睹他与林心萍极尽缠mian,现在林心萍居然只是他的一个病人。真是一个没有心肝的人。这个没心肝的人极力引诱自己私奔,显然居心不良。莫非,这周神医干拐卖人口的勾当。 “雪儿,我们得快点,要是别人发现就迟了。我到楼阁上取个包袱,我们从后门走。你等等我。”连私奔的包袱都打点好了,显然精心策划过,真是准备充分。周志海开门出去,消失在沁雪的视线中。 不溜的是傻瓜。沁雪冲出门,三步并作两步,落荒而逃。突然有人追上来扯住衣襟,迈不开脚步。糟糕,这浑蛋不是上楼阁了么。 “雪儿姐,你跑什么?”周玉卿小朋友一脸惊讶出现在沁雪的身后,叫沁雪绷紧的心弦暂时松驰。 “我要回去了。” “不等李靖宇来接我们?” “不等了,我们到街道上找他去。” 楼阁上传来关门声。对不起了,沁雪推开周玉卿,向外跑去。 周志海在楼阁上走下来,看到沁雪推开妹妹向大门外跑,急忙叫喊:“错了,出后门,在后门出去。” 在回春堂大门口个,周志涨终于捉住沁雪的手腕,哭笑不得,悄悄地说:“你跑到前门干什么。我们不能走前门,在后门走,神不知鬼不觉地多好。” 沁雪面向行人脸朝天,冷漠地说:“我不跟你走,我要回家。” “你不肯跟我走?”周志海后知后觉地发现,沁雪脸上冷冰冰的,远走他乡双宿双fei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惊愕不已,刚才的试探足够证明她在乎自己的,为什么转眼间就不肯离开这里与自己一起生活。 沁雪气得小脸苍白,枉为自己曾经对他动心,竟然把自己当作白痴,愤愤地指责这个浑蛋:“周志海,你当我白痴。你刚刚与林小姐卿卿我我柔情蜜意,现在竟敢叫我与你远走他乡,凭什么。” 血飙!刚才只想到试一试这小人儿的心意,竟然试出这样的恶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周志海悔青肠子,心急如焚地解释:“不是这样的,这林小姐真的只是我的一个病人。我刚才只是故意这样做,看看你是否在乎我。” “当然,林小姐只是你的一个病人,我也只是你的一个邻居而已。” 百口莫辩。周志海无论怎样解释,沁雪都不相信林心萍只是他的一个病人。眼见为实,自己亲眼所见,还要花言巧语地狡辩,真虚伪。 围观的人不断增多,里面不乏认识周志海的人。 汗颜,神不知鬼不觉的私奔,变成了广而告之的行动。 周志海要沁雪进里面再说,沁雪说什么也不肯再进里面,两个人在回春堂大门外拉拉扯扯,招来更多的观看。 李靖宇赶到,拨开众人走到沁雪的身边。沁雪就像看到了亲人,伏在李靖宇的胸前大哭。 呃,对一个家奴咋比自己要亲近,远走他乡双宿双fei的美事演变成了拐骗人口。周志海很不甘心事情变成这种样子,约李靖宇到里面谈谈,他要与沁雪解释清楚刚才的事。 “靖宇哥,我们回去。”沁雪没有兴趣与周志海谈。 “雪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的。你进来听我说清楚。”周志海痛苦地拉沁雪,不肯放手。 “放开你的脏手,它叫我恶心。”沁雪极其厌恶地盯住周志海的手,刚才这双手曾经多么亲昵地拥抱林心萍。 “周公子,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也不迟。你看这四周。”四周站立了许多看戏的人,看得饶有兴趣。 周志颓然地看沁雪与李靖宇消失在人群中,拉住妹妹哀求:“玉卿,帮帮哥哥,你知道哥哥是真心喜欢雪儿的。” “哥哥,要是刚才你不与林小姐搂搂抱抱的,我保证不出两天雪儿姐姐会与你重归于好。现在,难了。”周玉卿小朋友老成持重地叹气,只有请哥哥节哀顺变了。 沁雪有些迷糊,下意识地让李靖宇半扶半搂地走。突然李靖宇放开手向迎面走来的一个彪形大汉行礼:“小人拜见老爷。” 身体忽然失去倚靠,沁雪几个摇晃向前面扑去。老爷一伸手捞住腰肢,沁雪免去亲吻大地的尴尬,跟随李靖宇呼叫:“拜见老爷。” 016.不是沁雪,是如月 窗台上咕咕的叫声吵醒了沉睡中的沁雪,她睁开眼睛,看到周志海饲养的信鸽白雪在窗台外面打转。可爱的小精灵,只是因为它的主人讨人厌连累它不受欢迎了。沁雪庸懒地躺在床上,看白雪在不安地打转没有离去的意思,不得不下床取下白雪腿上的纸卷,白雪这才凌空飞起。 “速来仙女瀑前一见。”纸卷上潇洒飘逸的字,在沁雪眼中已经失去了魅力,纸卷被揉成团,掷出窗外。 “去你的,浑蛋。”很没淑女地谩骂飞出去的纸团,仍不够解恨,要是那个浑蛋周神医出现在眼前,指住他的鼻子骂才痛快。当然,巴巴地跑到仙女瀑前去痛骂,沁雪是不屑于这样的。 沁雪两眼腥松头发零乱地披散在肩膀上,走出房间去洗脸,刚刚踏出房门就看到一个彪形大汉坐在屋檐下注视自己,叫沁雪的一颗心差点蹦出体外,结结巴巴地叫:“老爷。” 雷振远坐在长椅子上,向那个惊讶的人儿点头,一时想不出来要对她说什么才合适。今天在清州城遇到了她,跟在后面走了一段路,回到镖局后竟鬼使神差地纵马来到这周家村的别院里。到这里后,才发现她睡着了,一定是回来一路颠簸累的。没有让周妈叫醒她,坐在房门外忐忑不安地看向敞开的房门,想像她醒来后看到自己在这里,是怒火中烧还是要寻死觅活。 看到自己,那娇庸的小脸上显得极其惊讶,就是没有预料中的仇恨。呃,她不恨自己了?雷振远不敢作这种美梦,一动不动地看她在另一边洗脸,等候她发飙。 沁雪用毛巾捧水洗脸,那两束疑惑的目光从走出房门就一直笼罩着她,叫她心中发毛,老爷看出这个小姐是假冒伪劣?在别人面前可以用忘记了一句话支吾其词,在这位老爷身上可不好搪塞过去。沁雪心惊肉跳,大有世界末日到来之感。 老爷来了,沁雪不再到厨房旁边的小饭厅去吃晚饭,一直紧闭的前院厢房打开了,沁雪陪同老爷在这里用晚餐。 满满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叫沁雪楞神了半天,不要说这些菜比平日的分量多了几倍,更叫她想不到的是桌子上有整只烤鸡趴在盘子里。这位老爷肯定是老虎投胎的,是肉食动物。 周妈为沁雪盛上一小碗饭,又为老爷倒满一大碗米酒,就退在一边去站立。 “周妈,你也来吃,别站着。”沁雪习惯了与周妈同桌吃饭,很不习惯她站立在自己的身后服侍。 “小姐,你先吃,我,呃,奴婢过一会再吃。” 望着不动声色的老爷,沁雪不敢坚持叫周妈来一起吃。这位老爷来到后从来没有说过话,面无表情地看人,沁雪可不敢把他当哑巴,今天在清州城就听到过他与李靖宇说话,他现在不说可能只是其他原因,诸如说心中不痛快,准备火山爆发。把女儿抛弃在偏远山村,这父女关系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总是与父亲僵着着是不好的。 “老爷,我来帮你倒酒。”沁雪一脸的讨好,为老爷倒满第二碗酒。 雷振远撕扯着中的鸡肉,眨眨眼确信自己没有眼花,谄媚的笑仍停留在那张白嫩嫩的小脸上。难以置信,她会讨好自己,雷振远宁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 周妈也是惊讶地看沁雪,没有想到沁雪会主动地向老爷示好。 沁雪没有注意到屋里其他两个人的惊讶,她坐回椅子上时,雷振远眼中的惊诧已经退去,若无其事地喝酒吃肉。 穿越来半年了,沁雪还没有认识这原身的父亲,今天要不是李靖宇先叫喊老爷,沁雪是不会认识这位迎面而来的彪形大汉的。 沁雪仔细打量对面山一样强壮的老爷,总觉得眼熟,想了半天才知道这位老爷活脱脱就是三国演义上的张飞,身体高大强壮,全身黑黝黝的,饱满的脸上浓眉大眼一脸胡碴,胸中一直往下延伸的体毛叫沁雪又想起了猩猩、猴子这些多毛动物。沁雪偷偷地笑,感觉到老爷身上散发的煞气,连忙止住。再看到老爷大口大口地撕扯鸡肉,这份豪爽,比起那些绿林好汉毫不逊色。 “给你。”一个大鸡腿递到沁雪的眼前,雷振远看沁雪一眨不眨地看自己,会错了意,撕下一个鸡腿给她。 “不,我不吃鸡肉。”沁雪夹起薄薄弱肉片放入口中,看那个大鸡腿在老爷的口中转眼变成了一根细长的骨头。真是老虎投胎的! 沁雪楞楞地望那双深不可测的大眼,明白这位老爷不是一个简单的主。 雷振远回望沁雪,叫她打个激凌,收回目光不敢看这位老爷。天下哪有女儿盯住父亲看个不停的,可不是自露马脚。 雷振远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心中惊异,对面的人儿偷偷地研究自己,有几次偷偷地笑,没有一点仇恨的痕迹。她不恨自己了,已经相通了? 雷振远望对面这个低头扒饭的人儿,有把她搂抱怀中的冲动。 一顿饭吃完,周妈是看得糊涂,雪儿与老爷并不似水火不相容的情况,为什么过去就弄得血淋淋的。 周妈与李总管撤去剩菜,转眼间又泡上两杯香茶。沁雪没有喝茶的习惯,坐在一旁看老爷悠闲自在地品茶。 一盘鲜红的荔枝奉上来,让沁雪又惊又喜,在这里要吃到荔枝不易,十分地昂贵。 “我们今天可没有买荔枝呀。”今天在街道上看到卖荔枝的,沁雪一问价钱,吓得宁愿吃自己的肉,太贵了,可不是人吃的。 “这荔枝是老爷带来的。” 沁雪想起今天要买荔枝时,已经与老爷分手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想吃荔枝的。但是一想到父女连心这句话,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呃,能给女儿买来这样好的鲜果,可见这父亲当得并不算糟糕。沁雪剥开鲜荔枝,晶莹剔透的果肉滑入口中,思忖着更进一步的父女亲近计划。 周玉卿袅袅娜娜地出现在门口,大方地向雷振远行礼。 “玉卿妹妹你来得正好,过来吃荔枝。”沁雪提起一串荔枝放到周玉卿手中,让她品尝。 “雪儿姐姐,这荔枝真好吃。”显然周玉卿小朋友不能常吃到荔枝,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 一直留意两个女子谈话的雷振远不解,转脸纳闷地问:“周小姐为什么叫你雪儿?” “我是沁雪,她叫我雪儿姐姐有什么奇怪的。” “可你不是沁雪,你是如月。” 犹如头顶炸响一个霹雳,沁雪差点晕倒,这才想起“沁雪”是自己前世的名字,穿越来到里后是应该用这原身名字的,好在当了两年的超市副总经历的事多的是,这点应变能力总还是有的,支吾着:“我觉得‘沁雪’这名字好,就改了。” “胡说八道,名字哪能轻易改的。”雷振远思忖这改名后面是否有文章。 如月就如月,不就是一个名字,占据了人家的身子,顺便继承人家的名字是理所当然的。 (自此,沁雪就改名换姓叫如月了。) “雪儿姐姐,陪我到外面走走。”周玉卿小朋友可不管你是如月还是沁雪,仍是按以往的叫,习惯了。 沁雪,不,如月心虚地看不动声色的老爷,恨不能马上在他眼前消失,轻轻地向他行礼:“老爷,孩儿告退了。” 一口茶水从雷振远口中喷出,毫不客气地洒落到低头行礼的如月身上,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茶迹。 雷振远僵化当地,她自称为孩儿,没有听错吧,她要做自己的孩儿?他雷振远虽说只有一个儿子,还没有女儿,可不想收她为女儿。难道,这就是她改名的用意? 如月惊恐万状地看僵化的老爷,顾不上擦拭茶迹。惨。露陷了,这位老爷要发飙。 等待了半晌,如月看老爷仍旧是僵化当地,没有采取任何过激行动,惴惴不安发向石化的人行礼: “老爷,孩儿告退。” 刚要恢复原样的雷振远再次僵化,这次是听得再清楚不过了。 椅子上的人僵硬着没有任何反应,如月与周玉卿面面相觑,不明白老爷哪根筋出了问题,小心翼翼地退出外,飞一样地奔跑向大门。 在大门外喘息一会儿,周玉卿才想起此行肩负重任:“雪儿姐姐,我哥哥在仙女瀑前等你,叫你一定要去。我哥哥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 十分重要是对他周志海来说的,对于如月来说,经过了今天在清州城的事后,他周志海无论要说什么事都与她无关了。 如月手放在周玉卿的肩膀上,想要发表一番演说又打住了,害怕伤害这位小朋友美好的心灵,想了半天只有一句话:“有什么重要的事,叫你哥哥去对林小姐说。我没兴趣。” 周志海站立在仙女瀑前,听妹妹转述如月的话,脸色煞白,久久望着仙女瀑不说话,最后才吐出两个字:“完了。” 017.噩梦 油灯下,如月除掉头上的发簪,看铜镜中瀑布般的秀发顺着脸颊倾泻而下,掩映着精致白皙的小脸,好一副姣好的容貌。如月暗自得意,有了这副好皮囊,有个不同凡响的父亲作倚靠,再加上前世的睿智,这穿越后的日子定会过得称心如意。 想到今天雷振远不露声色地为自己正名,如月有些后怕,这位老爷深不可测,在他面前可要小心点。 想曹操曹操就到。雷振远从门外进来,刚刚淋浴过的他只穿一身短衣,胸脯、手脚上都露出又黑又长的毛,要不是头上顶个人头,如月肯定为以进来的是只大猩猩。 雷振远坐在椅子上摇蒲扇,坐在梳妆台前的如月长发披肩,赤裸着胳膊,薄薄的短衣紧裹住身体,曲线玲珑,有说不出的性感撩人,叫雷振远全身的血液不安分地奔涌。呃,不能操之过急,雷振远不敢再看人,移开目光到大床上。 如月心中忐忑,这位老爷总是若有所思地看人,不知道是否看出了端倪。如月懒洋洋地打呵欠,偷偷看老爷希望他快点离开。果然,老爷站立身体,走向房门,呃,并没有出去,只是在里面把门关上。 如月心中开始紧张,别是老爷看了的问题,关起门来算账,结结巴巴地问:“老爷,您还有事?” “没有。” “那,您不回房休息?” “这就是我的房间。” “那,我住在哪儿?” “就住在这里。” 一声尖划破夜空,震得两个在外面听墙角的人浑身抖动,侧耳倾听。 “可是,可是,我们是父女,不能......”如月惊愕地望这个毛绒绒的猩猩,“**”这两个字实在挤不出口。 “胡说八道,我们是夫妻。半年前我们就拜堂成亲了。”雷振远坐在床边,目光如炬地逼视梳妆台前的人儿,警惕地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可是,你是老爷,我是小姐,我们不是父女是什么?”如月当初就是从周妈对自己的称呼上判断自己与雷振远关系的。 “不是,我们是夫妻。半年前我们成亲时,清州城几条街道的人都去喝喜酒。”雷振远平静地说,暗自揣摩眼前这人儿是装疯卖傻,还是真的忘记了过去的事。 “不可能!”刚才还在为有个不同凡响的父亲自鸣得意的人,现在为有这样的夫君悲愤了。这个彪形大汉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夫君,又老又丑,那条毛绒绒的大腿比自己的腰还要粗。 那水汪汪的两潭秋水蓄满了惊讶,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叫雷振远暗自嘀咕:“真的忘记了?”着实懊恼了几分钟,很快又窃笑,忘记了好,她把过去的事情忘个一干二净才好。雷捱远探头向前,试探性地问:“我们成亲的事,真的忘记了?” 如月心慌,点点头又摇头。什么忘记了,之前与你成亲的人根本就不是本人。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接受你这种夫君的。如月转身奔跑向房门,她要离开这里,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夫君。 一直防备的雷振远看到这里,一个箭步冲过来,抱布娃娃一样抱紧如月,走到床前。 两个粗壮的手臂紧紧地搂抱如月,她徒劳地挣扎,尖声叫喊:“放开我,快放开我。” 雷振远可不想再看血淋淋的悲剧重演,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如月。他轻而易举地用手环住如月,试图说服她放弃挣扎:“我们是夫妻,圆房是迟早的事,你叫嚷什么。” 活见鬼,谁和你是夫妻,我才不会与你这种大猩猩作夫妻。如月手脚并用,连带牙齿都用上,拚命地反抗,不甘心地哭喊:“放开我,谁和你是夫妻了,我才不会与你做夫妻。” 伤心地哭喊震得房外听墙角两个人浑身颤抖,摇摇欲坠。 雷振远搂抱住如月不放,怀中小美人儿又哭又闹没有触动他的怜悯之心,那柔软的躯体在挣扎扭动时不断地与他的身体摩擦,撩拨得他血液沸腾,强悍的征服yu望涨到了顶点。 一阵丝帛的撕裂声,如月身上的衣服化作片片碎布,飞向地面。白玉一般洁白无暇的玉体呈现出雷振远的眼前,用手抚mo之如缎子样柔软,玲珑的曲线在油灯下诱惑无穷。 沉重的身体压上来,山一样的重,如月拚命推开却不能撼动分毫,羞辱的泪水汩汩流下,叫喊声逐渐嘶哑,修长的手指成功地在黑黝黝的脸庞上划出几道伤痕后,就被压得牢牢的。粗糙的大手在细腻的皮肤上来回摩挲,叫如月羞愧难当。 “靖宇哥,周妈,你们快来救我。”如月想到最可信任的人,这些平日里亲如一家的人给她带来了新的希望,拉开嗓子叫喊。 正在埋头吮吸胸前柔软的雷振远,听到这身下的人儿喊救命,禁不住抬头起来笑了,向伤心不已的人儿戏笑:“小宝贝,小乖乖,哪有与夫君圆房喊救命的。你看谁会来救你。” 羞愧难当的如月没有放弃最后的机会,仍是不停止地叫喊李靖宇和周妈,她不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李靖宇和周妈知道自己被人ling辱,会不赶来搭救。 一个黑影站立在进入内院的拱形门口中,听到这摧人心碎的呼救声按捺不住了,手握腰间的大刀,就要向里面冲杀。另一个黑影及时赶到,压制握刀的手喝止:“靖宇,你疯了。这夫妻间的事,你怎么管。”握刀的黑影僵立当地,痛苦不堪地听里面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呼救,心中阵阵的揪痛,实在没有办法再忍受这种折磨,转身向大门外冲出去。 另一个黑影在高墙外倍受煎熬,那一声声的呼救在撕裂他的心,她在受人ling辱叫他痛苦,她在危难时想到的是别人不是自己也叫他痛苦。在她的心中,自己还中如家中的下人。要冲进去在雷老虎手中救下她,未必会成功,但开罪了雷老虎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黑暗中,一长黑影从大门向仙女瀑方向窜去。 不久,高墙外的黑影也踉跄着向仙女瀑的方向跑去。 “小宝贝,别叫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嘴唇重重地噌在小脸蛋上,雷振远嬉笑着,三几下取下自己的衣服。那压在身下的人儿乘机爬起来要跑掉,刚刚移到床边就被捉回来放倒在床上。雷振远覆上这具柔软的躯体,毫不犹豫地挺进。 身体被无情地撕裂带来剧烈的痛楚,如月本能地发出尖锐的哭喊。一下紧接一下的挺进叫如月失去了挣扎的力气,绝望地闭上眼睛,忍受惊涛骇浪的冲击,低低地哭泣,屈辱的泪水汩汩而出。 就这样被人宰割,对未来的憧憬就此烟消云散。 几声消魂的低吼过后,雷振远从这具娇小玲珑的躯体上滑下,疲倦地躺在床外边,侧脸看身边朝里抽泣的人儿,回味刚才在她体内的舒畅,心中有说不出的愉悦。她,是自己的夫人,自己真正地拥有她了。 如月如掉进地狱般地痛苦。就这样窝囊地shi身给这个猩猩样的人,如月实在难以接受这个现实。身体在经受大猩猩的洗礼后,骨头架子都要散开了,全身瘫软着难以动弹,下身火辣辣地疼痛。 雷振远提防地看床里边的人儿,担心她会突然跳起来撞向床拦,或突然从枕头下掏出剪子刺向洁白的胸脯。幸好只是白担心,这委屈万分的人儿只是面向里边低低地哭泣,哭得身体轻轻地抽动。 “别哭了,第一次都是这样的。以后就不会了。”雷振远看到这小人儿只是哭泣不停,不再担心她想不开,扳过娇小玲珑的躯体面向自己,发现有几根长发被泪水打湿粘在脸颊上,怜悯地用手为她把头发拨向耳朵后,擦拭脸上泪水。 如月打掉伸过来的大手,不相信他的鬼话。前世与未婚夫偷吃jin果时,那第一次是何等的温存缠mian,让人终生难忘。哪里像他像饿虎扑食一样扑上来,恨不能连人带骨头都吃掉。 雷振远趁机拉如月的手让她的躯体靠近自己,在灯光下仔细打量自己的新夫人,越看越喜爱,目光重又变得灼热,放在柔软的肌肤上的大手复又难舍地抚mo。雷振远一个翻身整个身体覆上这具娇小玲珑的身体,贪婪地再次索取。 如月低低地抽泣,承受这更加凶狠的冲击。惊涛骇浪刚刚结束,如月就晕厥过去。 梦中,如月看到一只恶狼,呲牙咧嘴紧跟在自己的后面,惊恐万状地向前跑呀跑,恶狼总是紧跟在后面。梦中,如月低低地抽泣。雷振远惊醒过来,轻轻拉下压在胸口上的双手,心疼地拍打她的后背。睡熟中的如月偎依在雷振远胸前,抽泣声渐渐低沉下去。 仙女瀑下,两个黑影沉痛地面对哗哗的水流声。 “我真浑,要不是我自作聪明,她是会跟我走的。”一个黑影痛苦地撕扯自己的头发,声音嘶哑。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另一个黑影悲伤地长叹。 “不,不迟。我一定要带走她,带她到远远的地方去。” 018.为妻之道(上) 如月睁开眼睛,身体酸痛难受,昨夜的噩梦历历在目,床上落红点点犹在。唉,玩完了。 一直守候在床边的雷振远看到有动静,凑过来愉悦地看床上躺着的人,轻松地打招呼:“夫人,你醒了。” 如月拉下脸,与床边人的愉悦成鲜明的对比。如月发觉有人饶有兴趣地往自己身上瞧,才想起自己现在仍是全身赤裸,惊慌失措地拉床单遮蔽身体,寻找衣服时,已经化作片片碎布扔在地上。都是昨夜这个大猩猩的杰作。如月恨恨地瞪眼看罪魁祸首,他满不在乎地看自己。 如月在衣柜里取出一套衣服,旁边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自己,看得全身冒出鸡皮疙瘩。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雷振远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双眼一眨都不眨地看,等待欣赏春guang。 “你把脸转过去。”如月没办法,退而求其次。 “怕什么,昨夜我早就看过了。不在多看这一会。”雷振远理直气壮,看夫人穿衣服,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如月气憋,要拎这家伙扔出去,可人家的大腿比自己的腰还粗,不敢做飞蛾扑火的壮举,缩回床上放下帐子,躲在里面穿衣服。 雷振远毫不客气地欣赏帐子里隐隐约约的春guang。 如月钻出来,一身宽松的衣衫束上条丝带,打扮得像个女侠,就是绷紧的小脸没有女侠的风度。在雷振远的注视下,如月草草地把头发梳向身后束在一起,走出房间外。 后院的石板地面上,如月时而弯曲身体,时而舒展手脚,动作极其缓慢,身体柔软得像没有骨头。雷振远在屋檐下远远地观看。如月再走回房间时,全身汗津津的,皮肤莹光闪烁,整个人容光焕发。 “喂,你刚才练的是什么功?”雷振远好奇地问。 如月白了雷振远一眼,当他是透明人,自顾到一边去洗漱。雷振远碰个没趣,坐在一旁看。 如月进入房间,随手关上门,把落后两步的雷振远隔在门板外。雷振远生气,连叫两声里面的人都不理睬,要从窗户往里看,窗户又马上关闭了。 雷振远真正生气了,站在门板外思考是否要破门而入。这是第一次有人敢给他吃闭门羹。 房门开了,如月出现在眼前,叫雷振远眼前一亮,这如月云鬃高耸,薄薄的丝质衣裙款款摆动处给人飘飘欲仙的感觉,几疑是仙娥降临。美中不足的是,仙娥娇艳的小脸拉得老长,让看她的人觉得自己欠了她一屁股债。 在餐桌旁,李总管与周妈恭恭敬敬地向雷振远行礼,接着用同样恭恭敬敬的态度向如月行礼:“给夫人请安。” 晕倒。只因昨夜那场恶梦,亲如一家的人疏离了,如月把这笔帐算在身边的这位猩猩身上。更加叫如月不安的是,雷振远从怀中掏出三个红包,赏给在场的两个人,声明另一个赏给不在场的李靖宇。为昨夜的事打赏下人。如月气哼哼地仰面看天空。 从来没有人这样给雷振远脸色,如月是第一位,雷振远脸色阴霾。周妈与李总管心中惶恐不安,如月是若无其事,连看都不看一眼怒火中烧的人。 今天的早餐,因为老爷在场显得特别丰盛,除了平日的淡粥小菜,另有几盘肉和一碗汤。 雷振远吃过两碗饭,看如月慢条斯理地没有喝完一小碗粥,对桌子上的肉、汤是看都不看。营养不良,难怪昨夜半途会晕厥。雷振远决定为如月增加营养,把自己喝过的半碗汤推到如月面前,沉声说:“喝下去。” 如月反感地扫雷振远一眼,自己喝过的东西叫别人喝,懂不懂尊重别人,鲜红的小嘴一张话就冲口而出:“不喝,我从来不喝别人喝过的东西。” 雷振远盯住气嘟嘟的小脸,有要掐断那小脖子的冲动,好在雷总镖头定力好,这种行动只出现在头脑中并没有付诸行动。憋气端回半碗然喝过的鸡汤,在一个干净的小碗里亲自盛满鸡汤,不动声色地放在如月面前:“喝了它。” 如月头大,不明白这只大猩猩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喝鸡汤,把他的喜好强加在别人身上。如月懒洋洋地搅动眼前的汤,虽然不像半年前那样恶心,仍是提不起胃口,瞟瞟对面专心看自己的人,弱弱地抗议:“我不喝。” 在雷振远看来,这分明是在向自己挑衅,冷哼着:“喝下去。” 逆反心理登时膨胀,如月放下勺子,小鼻子也重重地哼一下,向外走去。难不成你还能捉住我硬灌,又不是救命良药。 周妈脸色发白,看老爷举起手,真害怕他一个铁砂掌击得如月血肉横飞。好险,老爷的手只是抬到脸上擦汗,没有发飙。 “周妈,他,他到底是我什么人?”如月坐在大榕树下,对尾随而来的周妈低声问。真怀疑自己与雷振远的关系其实不像他说的那样。 “他是老爷,雪儿。”周妈如实回答。 “老爷?”如月喃喃,这女儿可以叫父亲为老爷,妻子也可以叫丈夫为老爷,下人也叫主子为老爷,真不好分清。 “雪儿,你和老爷在几个月前就拜过堂了。”周妈看到如月一脸迷蒙,低声说。 “真的?” “真的。” 唉,看来这个又老又丑的家伙真的是这身子原主的夫君了。 悲愤,她就不会找个好一点的?! 用过早餐,雷振远在前院后院都找遍了,都不见到如月的身影,心中的怒火早就无影无踪,惶恐不安:难道她...... 如月手拿镰刀要去割草喂兔子,走到山涧时想起昨夜的噩梦,伏在一块大石头上放声大哭。 周志海从山涧外往里走,遇到了伏在石头上哭泣的人。哗哗的水流声淹没了伤心的哭泣,从抖动的肩膀上就可以看出,她很伤心。委身于雷老虎这样的人,她一定不甘心。周志海很想走上去,搂抱她,安慰她,一股无形的阻碍叫他脚步沉滞,呆呆地看她在那里伤心痛哭,自己也跟着难受。闪身到左边山脚下的一块大石头后,周志海痴痴地看石头上伤心流泪的人儿。 山涧中的人,并不知道有人暗中偷看,仍在忘情地哭个不停。 雷振远在周妈的提醒下,走向仙女瀑,果然在仙女瀑前一百米远的石头上看到了如月,揪紧的心才得以放松。这小冤家,害得人一惊一乍的。坐在如月身旁,听到她号啕大哭,雷振远的心中不是滋味,她的伤心委屈与自己有关。 雷振远踌躇一会,才伸手摇动抽搐的肩膀,出现在他眼前的小脸上满是泪痕,眼睛红红的,源源不断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雷振远脑袋顿时涨大,这女子的泪水比寒光闪闪的刀剑更加难以对付。 如月发现雷振远就坐在身边,用衣袖飞快地擦拭泪水,没人事一样站立,拿镰刀要走开。 新夫人见鬼一样避开自己,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厌恶,雷振远如遭到重重的一击,长叹坐在石头上,遥望仙女瀑心事重重。 像他这种一身霸气的人也叹气,如月不相信地细看雷振远,发现他脸上有几道伤痕,惊讶地凑近观看,猜想是谁把他打伤的。 “你什么时候跟人打架了?”如月忍不住相问。 “你昨夜抓伤的。”雷振远面无表情,遥望从天而降的飞珠碎玉。 如月语塞,讪讪地转身离开。雷振远伸手缴下镰刀,用力一拉如月整个人掉进他怀中。 石头后的周志海眼中喷火,握紧了拳头。 “陪我坐一会。”雷振远霸道地命令。 对不起,本人不是你的下属,拒绝接受命令。如月拒绝陪坐,挣扎要离开。雷振远紧紧搂抱怀中纤细的腰肢,默然看怀中人儿手舞足蹈,正开怀时,一只利爪子抓向他的脸部,一阵热辣辣的,又挂彩了。 雷振远恼怒地把怀里的人儿摔到地上,气哼哼地离开,刚刚走了几步,又转头回来,抱起地上的人扛在肩上往回走。 “喂,放我下来。我的镰刀。”! 019.为妻之道(下) 今天的午饭,雷振远是吃得一肚子气,大眼是瞪了又瞪,直想一掌拍死对面这个噘着小嘴的人儿以振夫纲。想到娶妻的艰难,雷振远只得吞下这口恶气,眼睁睁地看如月重重地放下碗,走出门外。呃,难道她知道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不像,要是知道了,应该不会只有这样小的动作。 “老爷,夫人年纪还小,上次撞伤了头让她把什么都忘记了。要不,让老奴劝劝夫人?”周妈看雷振远阴霾地看如月的背影,害怕对如月不利,壮胆为如月开脱。 一语提醒梦中人,雷振远才想起新夫人在圆房前缺乏必要的教育,害得昨夜的圆房倒像是奸污一般。再看看周妈干净利索老成持重样,是充当这方面教育的合适人选,沉吟一会后对周妈说:“也好。吃过饭后,你与夫人谈谈什么是‘为妻之道’。虽说她年纪小,既已成亲这‘为妻之道’是要懂得的。” 周妈欣然答应。这雪儿确实缺乏完婚之人必要的教育,否则昨夜就不会弄出这样大的动静了。 晌午,如月与周妈并排坐在大榕树下,周妈谆谆善诱教育如月要以夫为天侍候夫婿。教育者是严肃认真,接受教育的人表情丰富多彩,时而脸红耳赤,时而满脸不屑,时而忿忿不平。一番教育结束,如月吃惊地意识到,惹恼了大猩猩对自己是非常的不利。 如月犯困,走回房间要午睡。进入房间才知道,有人只穿一条裤衩躺在床上睡觉,全身的黑毛暴露无遗,毛绒绒的十足像只大猩猩。上去午睡,势必要与野兽同眠,真是不妙。如月走出房门,在屋檐下打盹。 雷振远躺在床上假寐,感觉有人进入房间在床边停留片刻,又走了出去,再也没有进来。雷振远心中奇怪,起床出外一看,如月卷曲身子在屋檐下的长椅上已经睡着了,风掀起长裙春guang外泄。雷振远摇头叹息,轻轻抱起睡熟的人儿放到床上,听到她在睡梦中嘟嘟哝哝的,侧耳倾听,梦中人在愤愤地叫骂:“夫为妻纲?啐,妻为夫纲还差不多。” 雷振远扬眉轻笑,躺在床外边饶有兴趣地观看仍在梦中嘀咕的人儿。 一觉醒来,雷振远发现身边的人儿已经没有有踪影。 如月坐在大榕树下,手拿一把青草逗笼子里的兔子玩。近半年的喂养,小白免变成了大白兔。如月用手抚mo柔软的兔毛,观看两只兔子争抢青草吃,不免心中遗憾,要是能有一只种免,这两只兔子可以做妈妈了(这是听周妈说的)。 雷振远走来,发现笼子中有两只大白兔,喂兔子的人目光柔和地注视兔子,笑得脸颊上显出两个小酒窝。真美!可惜她从来没有向自己笑过,对自己她不是白眼就是瞪眼。 雷振远紧挨如月坐在长椅上,在看喂兔子时无意中触摸到如月的手,如月柳眉轻颦在拿青草时身体稍稍向外移动。雷振远察觉,故意用一手放到如月肩头,漫不经心地问:“夫人,这两只兔子可是你喂养的?” 如月要移开肩膀,想到今天周妈所说的为妻之道,打住了这一想法,极其不自然地嗯一下,小脸开始涨红。 如月没有躲开,倒让雷振远意外,侧面细看白皙精致的小脸在几分钟里就变成了红关公,于是不落痕迹地站立,抓住两只兔子向上提,满意地说:“不错,这两只兔子又大又肥。” 两只兔子在半空中挣扎,重新回到笼子时惊慌地窜来窜去。雷振远看如月慈母般地安抚兔子,浓眉不禁上扬。 晚上,如月面对铜镜摘除发簪,在镜子里紧张地观看坐在床边的人,磨磨蹭蹭故意拖延时间,最好能拖到床边的人困倦睡去。可人家依然精神抖擞地坐在那里。 “你卸妆到底要多久?”雷振远忍不住问,看到那只手举在半空总不放下,怀疑是否已经麻木了。 有人不耐烦了。如月放下发簪,动作敏捷地窜到床上,钻到里边用床单从头盖到脚装作死尸。 “嗖”的一声床单被人一下子掀去了,一只大手老鹰捉小鸡一样把如月拎到床边,似有动武的趋向。 清楚意识到自己属于弱势的如月,卷曲在床上仰望床边这座山,战战兢兢地问:“你要干什么?” 黑黝黝的大眼居高临下地俯视床上的人儿,深不可测的眼睛里诡秘难测:“起来,服侍你的相公。你这为妻之道是怎样学的。” 如月哑口无言,想起周妈今天所说的为妻之道中包含有一项:睡觉前为相公宽衣解带。可是床边这位相公身上只穿有那么一点衣服,有力气把人拎到床边训斥,应该不会缺乏力量脱下身上这身短衣裤。 如月不满意地翻白眼,遇上那双深凛的眼睛,只好乖乖地爬起来,下床来服侍相公。雷振远背向油灯,如月对古人这种短褂的构造不熟悉,用手摸几遍才弄清扣子的位置,这种扣子不好解开,折腾了半天都没有解开一个扣子。 雷振远挺直腰板,感受柔软的爪子在自己胸前噌来噌去,紧靠下巴的满头秀发散发出淡淡的幽香,心中开始痒痒。雷振远忍不住用手拨去缎子般的长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上面细细的汗珠晶莹闪亮。唉,要不是她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雷振远也舍不得叫她干这种活的。 雷振远轻轻地为她擦拭汗珠,粗糙的大手竟然也很是温柔。 如月如释重负,她已经成功地解开两排扣子,踮起脚尖要除掉褂子,只觉得腰间一紧,身不由己地贴在粗壮的身体上,脸颊触及硬实的胸膛,那些体毛擦在脸上痒痒的,禁不住用手去抚mo。 雷振远口干舌燥,呻吟着抱起怀中的人到床上去。 “我,我还没有侍候好。” “没关系,就让相公我来侍候夫人好了。”雷振远埋头在细腻的脖子间,手中飞快地除掉如月身上的衣服,洁白无暇的玉体呈现在眼前,看到生涩的她闭上眼不知所措,爱怜地诱导她:“抱紧我的身体。”柔若无骨的胳膊依言环抱身体上的躯体,温顺地贴近。 雷振远大受鼓舞,硬挺处一下子贯穿进去,引来两个人的同时低呼。雷振远刻意要挑起她的情欲,引领她领略欢爱的消魂。身下的人儿渐渐作出回应,身体扭动,喉咙间溢出细细的呻吟。雷振远大乐,肆意驰骋,把雄性的勇猛发挥得淋漓尽致。 **退去,雷振远拥抱怀中倦庸的人儿,含笑问:“夫人,今晚怎么不喊人来救命了?” “老爷。”如月娇羞地扭身向另一边。 020.连你也宰了吃 “这是什么肉,真香。”如月坐在饭桌旁边,小狗一样吸鼻子,垂涎欲滴地看桌子上那一大海碗大大小小的肉,金黄色的外皮,金黄色的汤,似曾相识。 雷振远夹起肉放入口中,大嚼特嚼吃得津津有味,眼看如月沉醉地吸鼻子,瞪眼看海碗中的肉沉吟,不由得暗自发笑,好吃就行为,什么一定要弄清楚是什么肉。 “夫人。这是兔子肉。”周妈看雷振远不出声,就在一旁回答如月。 “兔子肉?这样大的雨,靖宇哥还能上山去打猎?”如月怀疑地看门外哗啦啦的大雨,这大雨从昨天清晨直到如今都没有停止过,难以想像李靖宇怎么还能上山去打猎。 雷振远停止嚼肉,默然看如月,刚才如月这声靖宇哥叫得太自然了,叫他听了心中别扭。如月叫雷振远一直都是像周妈一样老爷老爷地叫的,十分地生疏。 “没有。下雨天路滑,靖宇他不可能上山的。” “那,这兔子肉从哪里来?”如月头脑转不过弯来,迷糊地看向周妈。 周妈心中不自在,不敢正眼看如月,低头看脚下支吾其词:“这,这这,这是夫人喂养的兔子。” 俏丽的小脸霎时晴转多云,如月第一次对周妈拉长了脸:“什么,你们,你们竟敢宰杀我喂养的兔子。”这半年来,如月几乎每天都去割草喂兔子,闲暇时以逗兔子取乐,这两只兔子成了如月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伙伴。现在,亲密的伙伴被宰杀成了下酒菜,如月心中是又难过又生气,泪水在眼中打转。 周妈惴惴不安地看如月,转脸看向若无其事地吃兔子肉的雷振远,呐呐地:“这个......这个......” 雷振远刚刚把一大块兔子肉放入口中,见到如月坐在对面抹眼泪,就有点不耐烦,皱眉说:“是我叫他们宰杀的。下雨天没有菜吃,只好宰杀兔子吃了。” “你怎么能宰杀我喂养的兔子?”如月心中更加感到委屈,泪眼朦胧地看正在大口大口吃肉的人。又不是老虎,为什么要顿顿吃肉。 雷振远看向对面这个人儿,不明白这样小的人,哪里来这样多的泪水,不以为然地说:“兔子喂养大了自然要宰了吃。” “这是我喂养的兔子。” “谁喂养的都一样。” 如月看向对面这个毫无表情的人,他的心中是石头一样硬,吃掉了自己心爱的伙伴没有一丝一毫的内疚,心中来气,端来海碗要把兔子肉倒掉:“我喂养的兔子就不许吃。宰了也不许吃。” 雷振远吃得正香,一看到嘴边的肉要没了,火苗腾腾地往上冒,探身一手抓住海碗,一手用筷子在要倒掉兔子肉的两只爪子上狠狠地敲打一下,如月手上疼痛放开海碗,雷振远夺回兔子肉放到桌子上继续吃。 都说好男不与女斗,显然这雷振远不属于好男人,毫不客气地出手从如月手上夺回兔子肉。这出乎如月的意料之外,缩回热辣辣的手,傻傻地看对面没人事一般继续大口吃肉的人,自认倒霉,穿越来到这时遇到这种浑蛋。如月调头往外跑,一头撞到一堵坚硬的墙上,倒霉透了。换个方向跑,仍旧撞到墙上。如月抹眼泪抬头看,哪里有什么墙,挡在自己面前的是雷振远高大壮实的身体。 “你给我走开。”如月一手抹眼泪,一手推开拦在前面的“墙”。 山一样强壮的身体纹丝不动,不能憾动分毫。抬头向上看,如月看到雷振远咧开嘴在偷偷地笑,满脸都写满了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如月气炸了,心想不信就收拾不了你!如月按在那结实胸膛上的手忽然用力一抓,揪下一小缕黑色的毛。满脸得意的雷振远登时狼一样嚎叫,呲牙咧嘴,胸膛的正中某个位置,一小块皮肤开始通红。 敢在老虎身上拔毛!暴怒的雷振远一声吼叫,头发一根根竖起,伸手捏住如月细小的脖子,狠狠地往上提。如月双脚悬空,呼吸困难,徒劳地挣扎。 “老爷,你不能这样做,你会伤害到夫人的。有什么好好说就是了。”周妈看大势不好,冲过来要救下如月。居然敢围攻。雷振远只用另一只手一甩,就轻而易举地把周妈掼到地上,骨头散架半天不能起来。 “老爷,你看看夫人,快不行了。” 雷振远看手中的如月,可不是,她极其困难地喘气,往上翻白眼,快要香消玉殒了。呃,这可是自己刚刚娶回的夫人,不是跟自己决斗的江湖好汉。雷振远慌忙放手。 如月涨红脸扯着脖子咳嗽不停,好久都没有能顺气。 雷振远瞟向如月,看她半天没能恢复过来。就这小模样,还想跟自己叫板。雷振远决定再震一震她,免得她以后不知天高地厚,跟自己过不去。雷振远拎小鸡一样把如月拎回饭桌旁,杀气腾腾地盯住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声音冷得叫人血液凝固:“给我老实点。别说吃了你喂养的兔子,惹恼了我,连你也宰了吃。信不信?” 冷森森的话,如月听得寒毛竖起,灵魂出窍。一旁的周妈听后也是心底发寒。 屋里是静得出奇,只有雷振远嚼肉的声音在轻轻响起。如月惊惧地望向桌子对面的雷振远,忘记了擦拭脸颊上的泪水,那个身上散发出浓浓霸气的人,怎样看都像一头张牙舞爪的老虎,血盆大嘴随时都要吞噬人。唉,自己怎么会一头撞到虎穴里。 对面的人儿惊恐万状如受尽的小免,雷振远为自己的威慑力得意之佘又有些失落,今天早上她娇嗔地看自己时的模样真是迷人,经过这一闹,她可能不会再向自己撒娇了。雷振远想不再理睬如月,看到她只是抽抽噎噎地没有吃饭的打算,这顿饭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吃过,忍不住瞪眼看如月喝道:“有什么好看的。吃饭。” 在雷振远凶神恶煞地注视下,如月抽泣着扒饭,泪珠滴落到碗中的饭里,又吃进肚子里。 李靖宇在门外走过,看到这种情景,怀疑老爷是否在逼如月吃毒药,徘徊在屋外倾听里面的动静。 如月含泪吃完一碗饭,站立要离去。 “坐下,没有我的批准不能出去。”雷振远冷冷的声音,不容抗拒。 唉,不幸沦为犯人。如月乖乖地坐回椅子上装木头,设想了几百种逃离的方法。 一大海碗的兔子肉,如月碰都没有碰过,统统都进了雷振远的肚子里,汤都不剩下一口。 雷振远吃饱喝足,叫如月跟自己回后院的房间。如月惴惴不安跟在雷振远身后亦步亦趋。雷振远在前面停下脚步,如月在后面相隔两步远的地方也停下脚步,雷振远向前走,如月在后面也慢腾腾地举步。如月在后面恨恨地瞪眼看雷振远的背影,偷偷用手指作个射击的动作,要是手中有枪,如月保证叫前面这只老虎变成病猫,再剥他的皮割他的肉用虎骨泡酒。 “过来。”雷振远很不满意两个人间越来越远的距离,站立向身后的人儿招手,看她极不情愿地走近,用手揽住她的细腰。这时,雷振远才发现如月白瓷一样的脖子上有一个大手印,叫人触目惊心。雷振远忙移开目光,看向回廊外的大雨。 一回到房间,如月倒头就睡。雷振远坐在床边,看面向里偷偷拭泪的人儿,想到今天早上她向自己瞪眼皱眉的撒娇模样,懊恼不已,这顿兔子肉吃得太不划算。 一个小时后。 如月悄悄地越过雷振远的身体,下床向外走去。后院前院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的声息,只听到哗啦啦的雨声。如月犹豫着,最终还是走出大门,在大雨中走向仙女瀑。 全身湿淋淋地站在仙女瀑下,如月放下心中所有的防线,向仙女瀑纵声大哭,憋在心中的闷气决堤而出。老天爷是不是嫉妒自己前世过得太美好,专门叫自己穿越来这时受罪,强塞来这种夫君,又老又丑不算,像个恶魔。 如月很想再穿越回前世去,寻找疼爱自己的父母和两情相悦的未婚夫。在前世中是出车祸丧生后穿越来的,想要回去看来还得了却此生。如月看向水潭,否定地摇头,自己的水性太好了。抬头向上看陡峻的岩石,如月心中有个好主意。 气喘吁吁地站在仙女瀑上头突出的岩石上,如月没有注意身后的仙女亭中是否有人,一心想着早点离开这里,穿越回去。往下看十几丈高的峭壁,雨雾朦朦,叫人头晕目眩,如月本能地往后退,不敢向外移动脚步。这时,如月眼前闪现出雷振远凶神恶煞的面孔,也闪现了杰明温存潇洒的英姿,两个身影并排在一起,前世的吸引力太大了。 只要纵身往下一跳,就可以离开这种鬼地方,就有可能穿越回前世去。 如月毫不犹豫地用手帕蒙住眼,慢慢地慢慢地向外移动脚步。 021.没一个好东西 如月眼睛蒙上丝巾,慢慢向外移动脚步。黑暗中,如月仿佛看到前世父母和未婚夫在向自己展开笑颜,她纵身要向下跳。 雷振远在李靖宇的陪同下,各撑一把雨伞进入山涧寻找如月,在仙女瀑前没能找到如月的身影,两个人惶惶地向外走。 “老爷,你看。”李靖宇无意中向中看,惊呼着。 雷振远抬头往上看,在十几丈高的岩石上,一个淡绿色的身影在慢慢向外移动,吓得魂飞魄散。这小冤家,她在干什么? 雷振远与李靖宇同时扔掉雨伞,向山涧外疾驰,绝望中带一丝祈求,希望还来得及。 一只大手及时搂抱如月的细腰,把她由岩石外侧抱入仙女亭里。蒙住眼睛中的丝巾被扯开,周志海英俊的脸庞出现在如月的面前。 “雪儿,你这是要干什么?你怎么这样傻。”周志海一脸的惊诧,痛楚地看怀中挣扎的人,曾经活泼开朗的她竟然要跳岩。周志海发现了如月脖子间的手印,巨大的手印上都是淤血,叫人不忍目睹。很快,周志海又在如月的两个手腕上看到了长长的伤痕,已经开始红肿,显然下手的人力道十足。只从这些伤痕累累中,周志海就知道如月过的是怎样的生活,她这样一个娇小的人儿,竟然要过这种惨无人道的日子。 “雪儿,跟我走。”周志海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凝视怀中柔弱的人儿,低哑地请求。 “为什么?我已经是他人之妇。” “我不介意。只要雪儿能陪伴在我身边,只要雪儿快乐,我都不介意。”周志海用脸颊紧贴在如月冰冷的小脸上,激动地喃喃。 “可是我介意。我可不能愿意跟一个成心戏弄我的人在一起。”如月奋力摇头,摆脱周志海的亲昵,“我是想要离开这里,但是决不会与你远走他乡。” “雪儿,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总不肯和我在一起?”周志海痛苦不堪,曾经与如月的卿卿我我已经成为了过眼烟云。 “周公子,你口口声声要和我在一起,却无情地戏弄我,没有任何的诚意,把我的情感玩弄于股掌之间。和一个没有诚意的人去远走他乡,可能吗?”如月想要做到淡定,受伤的心却是颤栗不止。 “我从一开始就真心实意地要和你在一起,为什么你总是说我没有诚心。雪儿,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相信我是诚心的?”周志海快要崩溃了,恨不能把心挖出来以证明自己的心意。 “周公子,不必要我相信你的诚意,林小姐相信就行了。” “雪儿,我和林小姐真的没有什么。”周志海面目扭曲,痛苦地抽搐,凝神如月冷漠的小脸,一把抱起如月往山下走,“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我会用所有的爱好好地疼爱你。跟我走,要不你会后悔的。” “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周志海固执地抱紧如月往山下走。 如月用力挣扎,力气大得出奇,有两次差点从周志海的手上掉落到石板路上。如月愤怒极了:“你当自己是什么,救世主?!雷老爷是个恶魔,你是个伪君子,你们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如月又差一点掉落到石板路上,周志海无奈出手点了如月的穴位,叫她手脚不能动口不能言,瘫软在自己的怀中。 半路上,两个人急匆匆赶上来。见到这两个人,如月很是意外,周志海侧僵立在当地。 赶上来的人是雷振远与李靖宇,他们早就成了落汤鸡。 “夫人。” “雪儿。” 雷振远理所当然地接过如月抱在怀中,低头看如月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反应,惶恐地看周志海:“周公子,我夫人她......” “我点了她的穴位。”周志海望向雷振海怀中的如月,身体像被抽空一样疲软。 雷振远不再说话,抱紧如月甩开大步下山去。周志海与李靖宇跟随下山。 房间里。 雷振远海已经换下干爽的衣服,默然坐在椅子上沉思。过一会儿,周妈扶刚刚淋浴过的如月从外面走入。长裙飘飘,长发披肩的如月脸色苍白,病态恹恹的她是这样种楚楚动人。雷振远从如月进来后,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移动,心有所思。如月倒在床边上,半躺半倚,双眼微闭,懒洋洋地毫无生气。 周妈站在此床边,用干毛巾为如月擦拭长发,如月平静地偎依在周妈的胸前。半晌,周妈要退出房间,如月扯住周妈的衣服不放,望向周妈的眼睛含泪。 周妈转头看坐在一边不作声的雷振远,为难地向如月低语:“雪儿,我要出去了。听话,别再跟老爷较劲了,顺着老爷点,要不你会吃亏的。” 如月伏在周妈胸前难过,周妈安抚如月一会儿,不放心地出去了。 雷振远坐在如月身旁,阴沉地看倦怠的如月,她是这样的柔弱,似乎随时随地都会随风消失。雷振远的心不禁往下沉。 如月双眼微闭,沉默不语,身体一动也不动,把雷振远当作透明人。 “刚才,你登上岩石上,要干什么?”雷振远并不因为如月的不理睬就此放弃,揽住如月的肩膀逼视她。 如月闭眼休憩,仍是不理会床边的人。雷振远皱眉盯住这张精致的小脸很久,低声长叹:“你真傻。”挽起如月的衣袖看上面的伤痕,用手轻轻地摩挲。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如月轻哼,抽回手缩到身后。 雷振远脸色难看,用力把缩到身后的手拉出来,握在手中。如月用力抽回,雷振远偏偏不放,握得死死的。 “浑蛋。魔鬼。放开我。”如月哭泣,用力抽回手,都不能如愿。 周志海在李靖宇的陪同下,撑一把雨伞来到屋檐下,听到里面如月在哭泣着叫骂,举目望向远方不作声。 周妈通报后,周志海进入房间,里面的纠缠已经停止,雷振远坐在离床很远的椅子上,看周志海为如月医治。 周志海换上一身干爽的白色长袍,腰间束一条腰带,湿润的长发散落下来,整个人显得飘逸出尘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周志海脸色平静,睿智的双眼中不带一丝波澜,从容不迫地为如月把脉,只是当目光掠过如月手腕上新添的青淤时,一抹难以察觉的伤痛在眼中一晃而过,复又归于宁静。 如月一直闭眼休憩,眼角处粘有几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周志海很快离开了,留下了几包药给如月服用和涂抹伤口。 雷振远坐在椅子上不动,面无表情地看周妈给如月伤口处涂抹药膏,看如月喝药。 如月昏昏沉沉地睡去,发出轻微的呼吸。雷振远坐到床边,凝视床上睡熟的人儿,大手轻抚散落在枕边的秀发,低声叹息。 022.换掉一生的幸福 周玉卿好不容易捱到雨过天晴,就急急忙忙地向雷府走来。 如月站在后院里,仰望天上的彩虹,看彩虹一点点地消散,仍呆立在原地不动。雷振远坐在房间里,如月不想回去面对这座北极冰山;有雷振远在,李靖宇一家都不好对如月过于亲密,如今的如月是无处可去,无事可做。唉,前世管理一个大超市,忙得一塌糊涂,现在整天无所事事,闷得心中发慌,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周玉卿小朋友做贼一样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看到如月独自一人站立在院里,正合她的心意,小鸟一样奔跑过来,放声呼喊:“雪儿姐姐——” 叫声惊动了房间里的雷振远,走到屋檐外观看,见到一身红艳的周玉卿站在如月身边,样子很兴奋。 周玉卿的到来,如月茫然的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暖暖地望向周玉卿,话语柔和:“玉卿妹妹,好久不见了。你一家人可好?” 周玉卿本能地回答:“好。”话刚刚说完,又马上摇头说“不好”。 “嗯?”如月含笑看这个满脸稚气的小女孩,被她的话语反复逗乐了。 周玉卿环顾四周,看到雷振远在屋檐下向这里张望,挨近如月小嘴凑到她的耳边才低声说:“我哥哥从你家回去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任凭人怎么叫都不开门。你说哪里算好。” 如月心中一颤,男子有泪不轻掸,他周神医竟哭得一家子不得安宁。如月心里不安,隐隐约约感觉到周志海的哭与今天在仙女亭遇到自己有关。 周玉卿扭扭捏捏地看向地下,不好意思地说:“雪儿姐姐,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但是你不能让我哥哥知道。行吗?” 如月饶有兴趣在看周玉卿神秘的表情,想不出这位小朋友会有什么机要秘密,告诉了周志海会天塌下来,再说以后自己与周志海见面的机会极少,更不可能当传话筒,毫不犹豫地答应:“一定不告诉你哥哥。告诉我什么事,你说。” 周玉卿仍是不能放心,要跟如月勾小手指头。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下,周玉卿总算可以放心了。 如月湿润如玉的明眸睁得大大的,看周玉卿在大衣袖里摸索,好奇地猜测:这位小朋友,要变什么法术? 凤头蓝玉簪!看到周玉卿在衣袖中掏出的金簪,如月快要窒息了,浑身激动得不由自主地发抖。这凤头蓝玉簪是周志海所买宣告要送给他心爱女子的礼物,如月曾一度以为周志海要送给自己,后来又以为周志海拿去送给了林小姐,谁知道竟然在周玉卿的袖子中掏出来。 “这金簪,这金簪你哥哥不是早就拿去送人了?怎么会在你这里的?”如月呼吸紧迫,接过凤头蓝玉簪凝望,心中开始胀痛。 周玉卿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终于把这烫手的山芋送出。 “我哥哥本来要送这支金簪给雪儿姐姐的,是我偷偷地在小锦盒子里换出来。现在归还给你了。”周玉卿做贼心虚,扭怩着不敢看如月,同时心中也有些紧张,因为自己人偷偷换出金簪,雪儿姐姐与哥哥过几天就翻脸了,哥哥为此哭过几次。 如月胸脯里梗塞胀痛,泪水迷蒙眼睛,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你是说,你哥哥一开始就要把这支金簪送给我,是你从小锦盒里换走了?” “对不起,雪儿姐姐。我当时只是为了逗你们玩的。” 如月眼前闪过周志海英俊的脸庞,含情脉脉的,悲痛欲绝的,“跟我在一起”“跟我走”这些话不住在头脑中轰鸣,一股热浪从喉咙间涌出,如月眼前一黑昏倒过去。 周玉卿慌忙伸手搀扶,尽管她是一个习武的人,无奈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要支撑一个大人的身体,总是相当的吃力,两个人摇摇摆晃快要摔倒了。 雷振远跑来,轻而易举地把如月抱回房间,放到床上去。雷振远发现如月的小嘴唇上粘有鲜血,用手帕轻轻擦拭干净,要拿掉如月手中握的金簪,昏迷中的如月仍是握得紧紧的不肯放开,叫雷振远很是纳闷。 “夫人。夫人你醒醒。”雷振远摇晃如月,她仍旧昏迷不醒。 一直惴惴不安的周玉卿这时倒是不慌不忙,掏出一根银针在如月的人中是轻轻刺入,慢慢旋转,就拔出来了。 如月口中轻叹,幽幽睁开眼睛。 “夫人,你感觉怎样?”雷振远握住如月的手掌,俯身看如月。 如月没有理会雷振远,手握金簪不放,百感交集地望床边一脸惊惶的周玉卿,想要说些话涌到嘴边又咽回去,只是酸楚地责备:“你呀,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周玉卿一脸愧疚,小手无意识地绞衣襟,弱弱地提醒:“雪儿姐姐,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不告诉......” “放心,我保证过一定能做到。玉卿妹妹,你回去吧,我很累就不送你了。”如月真的很疲倦,连说话都觉得缺乏力气。 周玉卿如获大赫,逃离房间。 天意弄人,注定此生与周志海无缘。如月心酸难忍,顾不上雷振远在一旁疑惑地注视,握紧凤头蓝玉簪伏在枕头上放声大哭。 雷振远看哭得肚肠寸断的人儿,思忖夫人、周玉卿、金簪三者之间会有什么微妙的关系。 如月哭得双眼红肿,撇开雷振远在府中漫无目的游荡,在前院遇到了从外面进来的李靖宇。 “雪儿,你又哭了。”李靖宇看看前后无人,注意到如月眼睛红肿眼上泪痕未干,心疼地询问原因。 这一问,把如月刚刚收起来的泪水又勾出来了。如月抽泣着掏出手帕拭泪,走到大榕树下坐在长椅子上。李靖宇站在一旁轻声安慰。 “你看看这个。”如月把手上的凤头蓝玉簪递给李靖宇。 李靖宇接在手中,一眼看出是周志海买的金簪,是如月一直渴望拥有的礼物,想不到如月现在自己拿出来。李靖宇惊讶地问:“从哪里来的?” 如月咬紧手帕不让自己号啕大哭,哽咽一会才说出话来:“刚才周玉卿送来的。他当日放在小锦盒子里要送给我,周玉卿为了捉弄我们,偷偷换掉了小锦盒子里的金簪。我真傻,一直以为他戏弄我,从那以后不再理睬他了。我......”如月用手帕捂住脸,说不出话来。 “周玉卿怎么能这样做。我去找她算账。”李靖宇不自觉提高声音,愤愤地要走出去找周玉卿。 躲在拱门后的雷振远听到李靖宇要去找周玉卿算账,为自己的夫人出气,如坠入云雾中摸不着边,想不出周玉卿这个小姑娘哪里得罪过自己的夫人。雷振远在拱门后站立有一会了,原来以为夫人与李靖宇有私,观察一会后觉得不像,他们两个人更像是要好的兄妹,李靖宇一直离夫人有一步之远,看情态倒是很关心自己的夫人,而自己的夫人也哭哭啼啼地向李靖宇哭诉委屈。 夫人对下人亲近胜过自己,雷振远的心中酸溜溜的。 如月阻止李靖宇去找周玉卿算账。 李靖宇恨恨地跺脚:“这个周玉卿,她怎么能这样做。” 如月无奈地拭泪,低低叹息:“她换掉了我一生的幸福。” 023.戏水鸳鸯 如月坐在水池旁边,探头痴痴地看池中倒影,发髻中的凤头蓝玉簪在阳光下晶光闪亮。只可惜,送簪的人已经不知在何方了。几天前,周玉卿偷偷地来告诉如月,她的哥哥周神医离家远走他乡了,她要到清州市去照看回春堂。 雷振远走来,站立在旁边叫了几声夫人,沉溺于暇想中的如月没有听到,自然不会回答。雷振远认为如月是故意不理睬自己,心中来气,鼓足内力又叫:“夫人。” 就像在身边突然响起一个闷雷,如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吓得全身一抖,掉入水池中,水花飞溅处,如月沉下水底。惊慌失措的雷振远刚刚要跳入水中打捞夫人,如月一个漂亮的划水动作,从水底浮上水面,抹去脸上的水生气地看雷振远,他想搞谋杀? 及时停止跳水动作,雷振远蹲在水池边,戏谑地看浮在水面的人,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小夫人居然会游泳,刚才让他惊出一身冷汗。长长的衣裙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如月悻悻地看水池边幸灾乐祸的人,恨得牙齿痒痒的,要不是自己会游泳,早灌了一肚子水了。 如月伸展手脚,游到水池的另一边,在台阶上往上走,顺便用手整理湿淋淋的头发。 “哎哟,我的金簪不见了。”如月的手停留在乌黑的秀发上,失声叫喊,真糟糕,头上的凤头蓝玉簪不见了。如月重新潜入水池中,在刚才掉落下去的地方搜索凤头蓝玉簪。 雷振远蹲在水池边,饶有兴趣地观看如月搜索金簪,惊讶地发现,夫人的水性相当好,在水中如鱼儿一样活动自如。 衣裙紧贴在身上,水不停地往宽大的衣袖中灌,行动极不方便。如月在水池底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寻找金簪,来回搜索都没有金簪的踪影,只得浮上水面,抹去脸上的水珠。 雷振远看那失望的小脸,明知故问:“夫人,找到金簪了?” “老爷,还没有找到。这衣裙裹在身上很不方便,要不老爷去关了院子门口,我脱下衣裙方便潜水。” 雷振远睁眼看找不到金簪不肯罢休的人儿,抬头看府后高大的仙女岭,估计山上的人不能看到夫人的春guang,欣赏她春guang的人只有自己,就走去关上两边的后院门口,上了闩。 再回到水池边,雷振远就大开眼界了,如月脱掉了身上的衣裙,只穿一件红艳艳的肚兜,她潜入水中背上几乎光溜溜的,活脱脱的一条美人鱼。雷振远运气调息,平复流动过快的血液,观看水中游动的美人鱼。 如月反复潜水,都没有找到金簪,疲惫地爬上水池边,坐在雷振远的身边休息。 如月吹弹可破的肌肤经水一泡,晶莹剔透,曲线玲珑的玉体如晶雕玉琢一样,叫雷振远血液流动速度翻了几翻,有种一口吞掉夫人的冲动。如月浑然不觉,眼望水面,匀称白腻的小腿乱踢池中清水玩。 “夫人,算了别再捞了,不过是一支金簪,不见就算了。”雷振远的心情舒畅,伸手为如月抹长发上的水珠,趁机抚mo如月光滑细腻的背部,目光落在如月身体上来回移动,大饱眼福。 如月可没有这种大方,坚定地说:“不行,这是我最好的金簪。你知不知道,它值一千两银子。” “值一千两银子。”雷振远惊叹着,在看到如月得意之色后,才淡淡地问,“夫人要多少支这种金簪,我买给你。”在他的眼中,一千两白银就如贫寒人家中的一文铜钱。 如月转脸看身边这位不把一千两银子放在眼中的大财主,想到自己几次上清州城都是囊中羞涩,忿忿不平地暗骂雷振远是吝啬鬼。自己的父母把花一样的女儿送给他,不知道能从这铁公鸡身上拔出几根毛。 “你肯买金簪给我?” “夫人!”雷振远看到水汪汪的眼睛里现出不相信,好像自己是一毛不拔的吝啬鬼,哭笑不得“不就是金簪,有什么大不了的。夫人要几支,明天我回清州城时买回来。” 如月眨眼看这个大方的男人,缠绕他粗壮的手臂,撒娇地说:“要不,老爷把买金簪的银子给我,我自己去买。” “你想要银子。”雷振远不笨,一眼看出如月的小算盘。 如月有些委屈,李靖宇一家人多多少少身上都有点银子,自己这位主子却是一穷二白:“我一两银子都没有。” 雷振远只是笑不置可否,抚mo如月光溜溜的肩膀叫她回房间穿衣服。如月只穿一件肚兜在他的眼前晃悠,叫他的定力受到极限挑战。现在是大白天,又快到午饭时间,不是风liu快活的时候。 如月失望,不觉噘起嘴,跳入水池里继续搜索金簪,忙活一会儿,扫兴地浮上水面。 “夫人,不要再白费力气了,我重新买给你就是了。” 如月舍不得这凤头蓝玉簪,这位老爷开的空头支票谁知道他是否对现,就是老爷摆一百支金簪在眼前,如月还会舍不得这凤头蓝玉簪的,只向雷振远说一句“我再找找看”,就潜入水中。 如月在刚才掉落水池的位置以及四周详细寻找一遍,仍是没有凤头蓝玉簪的影子,失望地换气时,发现雷振远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下水帮助寻找金簪。 “夫人,找到了。” 如月浮出水面,雷振远倚在水池的另一边,手举金簪,戏谑地看如月,得意的神色分明在说:瞧,我多有本领。嗨,如月哪里想到自己掉落在水池的一边,金簪会飞到另一边去。 如月游过去,惊喜地要在雷振远的手中接过金簪,雷振远拿金簪的手缩向另一边去,如月扑了个空。 雷振远细看手中的金簪,发现是几天前周玉卿拿来的那一支,思忖了一会才问如月:“夫人特别喜欢这支金簪?” 如月遇上雷振远探究的目光,心虚地眨眼很快为自己找到一个自以为充足的理由:“这支金簪太昂贵了,我从小生活贫苦,当然舍不得丢掉这支金簪了。” 雷振远下巴掉地,惊愕地看如月,看得她心中发虚转身要逃之夭夭。雷振远伸手揽紧如月,紧紧凝视眼前这白皙精致的小脸,试探性地问:“夫人真的是因为从小生活贫苦,才舍不得这支金簪的?”雷振远特别把贫苦两字说得很重。 “当然,这支金簪够瞧一个家庭开支几十年了。”如月抢回凤头蓝玉簪,反复把玩。 雷振远盯住如月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发楞了半天,思忖许久后终于明白过来,极其认真地说:“夫人尽管放心,跟了我雷某人,保证以后不会让你过贫苦生活了。”话刚说完,雷振远放声大笑。 一向闷声不响、阴霾着脸的人也会笑。如月傻傻地看开怀大笑的人,不明白他哪根筋出问题了。呃,他爽朗大笑的时候,竟是这样的豪迈潇洒。 雷振远用手指轻轻勾住如月下巴,看到她怔忡地看自己,又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岔了气,笑软了身体,掉落水池里呛了几口水,笑声才停止。 如月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眼睛仍是望着雷振远,想他今天的反常。 雷振远背向如月用手帕擦拭身体。在没有体毛的背部,如月看到结实富有弹性的肌肉一块块地窿起,充满了阳刚之气。 “夫人,过来帮我擦背。” 如月接过手帕,轻轻擦拭一块块窿起的肌肉。只看这些肌肉,就知道这个家伙是精力充沛的人,难怪晚上经常是没完没了地要。呃,这家伙属于中吃不中看的人。如月很丢脸地冲这具充满力量的躯体吞口水。 雷振远转头,看到如月异样地看自己赤裸的身体,心神荡漾,反身搂抱如月柔软的身体,覆上樱桃小嘴肆意吮吸,双手不规矩地在柔软的身子上抚mo。如月情不自禁地回应,环抱雷振远强壮的躯体。 两具躯体因黏在一起,没有人划水而突然往下沉。两个人不得不分开,划水上浮。 戏水鸳鸯!如月想到这四个字时,失声笑了,身旁这位彪形大汉与鸳鸯联系在一起,总叫人感到滑稽。 “夫人笑什么。”雷振远意犹未尽,愉悦地看偷偷笑的人,揽到眼前细看。如月掉头向另一边,雷振远只看到长发遮挡的侧脸。 雷振远揽住如月,游到水最浅的一角,站立在平整的石板上,扳过如月的脸要看。如月淘气地环抱雷振远的身体,脸埋进他结实的胸前,细小的贝齿在上面磨蹭。雷振远没有坚持要看如月的小脸,紧紧抱住如月柔软的娇躯,嘴巴和双手开始在这具诱人的躯体上展开掠夺。 唯一遮掩身体的肚兜被扯下,雷振远的大手在胸前的柔软处流连忘返,撩拨得如月醉眼迷离,娇喘细细。 感觉到大腿间滚烫的男根在探索,如月羞愧地拒绝:“老爷,不行的,这大白天的。” 迷离的眼睛和细细的喘息却在无声地发出邀请,雷振远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抱紧怀中的身子霸道地挺进,气喘吁吁地说:“行的,有夫人在身边,有什么不行的。”怀中的人儿发出满足的**,让雷振远血液沸腾,大展雄风,直想要把怀中柔软的身子揉碎在身体里。如月忘却了雷振远平日的阴霾,忘情地环抱这具强悍的躯体,热烈地回应,细细的**落在雷振远的耳中,美妙动听。 周妈做好午饭,要请老爷与夫人用餐,发现院门反锁,刚刚要叫门,又顿住了,涨红了老脸慌忙走开。 024.夫人有喜 如月独自坐在大榕树的秋千架上荡悠。 雷振远在夕阳中从大门外纵马进来,李总管在侧门出来接过缰绳,把马牵走。 如月坐在秋千架上,看雷振远大步流星地向自己走来,脑子里闪过昨夜雷振远与其他女子欢好的画面。像雷振远这样精力过剩的人,昨夜不可能会孤枕独眠的,再说他家中的那些女人望穿秋水才盼到他回去一次,肯定会毫不客气地把他吃尽抹干。 如月的心中酸溜溜的,不喜欢他是一回事,他被人吃了又是另一回事。 雷振远走到如月身边,一身的臭汗外加一身酒气,熏得向来有洁癖的如月头晕目眩,胃中泛酸。如月脸上现出虚伪的微笑,用厌恶来欢迎自己的这片天,不是聪明的做法。 雷振远抓住秋千绳索,阻止秋千晃悠,一边擦汗一边看冲自己微笑的人儿,忘记了刚才路途上太阳炙烤的辛劳,心底一片温馨。从昨天早上出发到现在回来,有两天不见到如月了,雷振远真放心不下她,昨夜是因为喝多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半夜三更,不能赶回来,今天在镖局里眼前老是闪出如月娇小的身影,等不到太阳下山,雷振远就急急赶回来了。 “夫人。”雷振远凑过脸,浓浓的酒气向如月扑来,难受得她用手捂住鼻子,脸扭向另一边,脸上不自觉就现出了厌恶的神态。 这厌恶之色落在雷振远的眼中,明朗的心情大打折扣,不辞劳苦地跑回来见她,得到的是她的厌恶。 “老爷,你又喝多了,瞧这一身的酒气。”如月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急忙补救,用食指戳在雷振远多毛的胸脯上,娇嗔地推他远离自己。 娇滴滴的埋怨,雷振远心中复又舒坦,拉住如月的手调笑:“老爷我又不是第一次喝酒,夫人你现在才嫌弃我一身酒气,迟了。”说完,雷振远靠近如月,恶作剧地向她呵气,把浓浓的酒气喷到她的脸上。 如月的胃中马上掀起惊涛,直涌向咽喉。如月慌忙用唯一抓秋千的手捂住嘴巴,身体随秋千晃悠在秋千上栽倒下来。雷振远眼明手快,伸手抱住。如月捂住口,挣脱雷振远的怀抱,转向另一边狂呕,吐出许多脏东西。 “夫人,你......”雷振远靠近,看吐得脸色苍白的如月。如月用新一番的狂呕迎接雷振远的问话。意识到是自己的酒气熏天造成了如月的呕吐,雷振远讪讪地离开如月坐在椅子上,沮丧地看蹲地上吐个不停的人,原来自己是这样的讨人嫌。 周妈闻讯赶来,为如月拍背顺气,悄悄地问如月:“雪儿,是不是信水很长时间不来了?” 如月这时吐得全身酸软、泪花闪闪、头晕目眩,一边呕吐一边回答周妈:“是很久不来了,好像有两三个月不来了。” 周妈登时眉开眼笑,向坐在不远处的雷振远贺喜:“老爷,恭喜了。” “什么?”雷振远瞪眼看春风满面的周妈,夫人一见到我就吐还值得恭喜,这是哪门子的喜事。 周妈笑得更加欢乐,心时想这两位一个是粗心大意,一个是年少不谱世事,喜笑颜开地向如坠云雾中的雷振远再次贺喜:“恭喜老爷,夫人有喜了。” 雷振远傻傻地张开嘴巴,半天才合拢,阴霾的脸马上现出喜色,走过来细看仍蹲在地上呕吐的夫人,想要搀扶她,怕自己的酒气又招来新的呕吐,退过一边心疼地看如月干着急。 如月胃中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又吐出一些酸液,这场折腾才宣告结束,如月在周妈的搀扶下软绵绵地坐长椅子上。 周妈端来一杯水给如月漱口,又递给如月一个用竹签串起的酸柠檬,笑看如月:“夫人试尝尝这个,也许合胃口。” 如月一看到这个腌作做菜调料的酸柠檬,口中生津,试咬一小口含在口中,感觉十分爽口,向周妈点头:“好吃。” 旁边的雷振远注视如月仍旧扁平的腹部,想像自己的种子在里面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挠头傻笑。如月吃酸柠檬有滋有味,叫一直看她的雷振远觉得自己的牙齿快要酸掉了。 吃晚饭时,桌子上的菜是一分为二,雷振远前面摆的是烤鸡、清蒸鲤鱼和炒猪肉,如月前面摆的是两个柠檬和一碟腌酸菜,两个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雷振远不时观看有些憔悴的如月,酒没有喝多少,心中就有些飘飘然了。 “夫人,要不吃一点鱼肉,这清蒸的鲤鱼是酸甜可口的,应该合你胃口。”雷振远过意不去,自己大鱼大肉地吃,夫人只吃一点酸菜,有种虐待夫人的愧疚。 如月站起身伸长筷子,挑一点清蒸鲤鱼吃,果然这酸甜鱼味道不错,又挑一点来吃。雷振远充当模范丈夫的表率,体贴入微地为如月夹了一大片鱼肉放入她的碗中,如月很快吃到肚子里。 真糟糕,这酸甜鱼在嘴巴中好吃,进到肚子里就不舒服了,胃严重提出抗议,掀起波涛滚滚。如月跑出门外,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吐个一干二净。 雷振远无可奈何,看如月泡白开水吃酸菜,担心地问周妈:“夫人只吃这些东西,缺少营养怎么办?” 周妈连忙安慰这位体贴的老爷:“夫人这种状况不会很久的。过不了多长时间,夫人过了反应期,就可以照常吃食物了。老爷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买些人参给夫人泡茶喝。” 雷振远爱怜地看无精打采的如月,心里已经在想清州市哪间药铺的人参好,明天去清州市时买回来给夫人进补。 第二天早上,如月起床很迟,吃过早饭就呵欠连天,周志海的父亲周老先生来给如月把脉,微笑地向雷振远说:“恭喜雷老爷,夫人有喜了,已经是快三个月的身孕。”话出自大夫的口,这下子,如月有孕的事是千真万确了。雷振远喜上眉梢,向周老先生说了一些客气的话后,付过诊费,周妈送老先生出去。如月总觉得全身疲惫不堪,在雷振远的陪伴下回到房间,倚在床上与雷振远说话。 周妈在门外问:“老爷,奴婢带人来了。现在是不是要带进去给夫人看?” “带进来。” 周妈领进两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到床边给如月请安。如月不明白,看身边的雷振远。 雷振远温和地告诉如月:“夫人身子不适,我白天要到城中办事,周妈一个人忙不过来,这两个丫头是买回来专门侍候夫人的。夫人要是满意就留下,要是不满意就另外找。” 两个小姑娘眼巴巴地看如月,眼睛中充满期待。 周妈拉两个小姑娘再进前一步,叫如月细看:“这两个都是奴婢娘家中的侄女。奴婢平日看她们还不错,才敢领来给夫人看。她们两个干活都挺利索的,手脚干净。夫人你看合意不?” 如月向来信任周妈,听她的话是很想留下这两个小姑娘的,疲惫地点头:“那就好,就留下她们两人。” 两个小姑娘面露喜色,给如月叩头:“奴婢谢过夫人。” 如月振作精神,打量这两个小姑娘,两个人都是皮肤略黑,腰肢纤细,一个圆圆苹果脸,另一个瓜子脸妩媚动人,可以这样小的年纪就被卖身为奴。如月想到这里,温和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苹果脸的小姑娘说:“奴婢叫周芝晴。” 瓜子脸的小姑娘说:“奴婢叫周香莲。” 周妈马上接口说:“夫人要是觉得不好听,赏她们一个名字也好。”卖身的奴婢,不仅身不由己,就是名字也由主子决定,主子要是不满意,可以随意更改她们的名字。 如月觉得她们的名字太拗口,就说:“这一长串的难叫,就简单的只叫最后一个字,叫‘晴儿’‘莲儿’就行了。”如月说到这里,疲软得只想躺在床上休息,挥手叫周妈带人出去。 其他人都怔忡。一般人家买奴婢回来,主子都要训斥一番立威,让奴婢懂得自己的本分,以后不敢生事,哪里有如月这样简单问过名字就过关的。 雷振远不放心,跟出屋外,把两个小姑娘叫到面前。雷振远本身就散发出一股煞气,板起脸来更是杀气腾腾,晴儿和莲儿吓得大气不敢出,静听雷振远训斥。 “买你们来,是为了侍候夫人的。以后你们跟随在夫人身后,听候夫人的使唤。侍候好的,府上自然不会亏待你们。有偷懒、跟夫人二心的,小心你们的皮,到时候,嘿嘿。”雷振远一掌把身边的一把椅子拍得支离破碎。 晴儿和莲儿差点站立不稳,战战兢兢地低头:“是。”呃,在夫人面前面目慈善的老爷,背了夫人就成了恶魔。 雷振远出门到清州城去。 晴儿与莲儿吓得还没有回过魂来,姑妈所说的夫人性子好不假,可没有说老爷像个恶魔。 “放心了,只要你们勤勤恳恳侍候好夫人,老爷不会拿你们怎么样,其中的好处多着呢。要是你们偷懒,不好好侍候夫人,不要说老爷,姑妈我都不答应。” 025.半夜惊魂(上) 如月睡得正香,有人摇动她的肩膀叫唤:“夫人。夫人。” “浑蛋,半夜三更的不睡觉,嚎叫什么。”如月迷糊中以为是雷振远这头色狼饥饿了,要搔扰自己,娇滴滴地埋怨。 “夫人,有贼撬门。”耳边这个尖细的声音很惊惶,七魂走了五魂。 如月寒毛竖走,清醒过来,才想起今天一直飘洒细雨,雷振远没有回来,是莲儿这丫头在床外侧陪伴。 黑暗中,诡秘的撬门声在继续进行,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杀气,压迫得人呼吸困难。 莲儿年幼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吓得拉住如月的手,用床单包裹身体,浑身发抖。 如月前世经历的事情多,很快就镇定自若,思忖这后院只有自己和两个小丫头,前院离这儿很远,李靖宇一家即使知道这里凶险,一时半刻也不会赶到,当务之急是要想办法自保。如月想到了与周志海上山打猎后,自己曾经向他索要袖箭小筒,粘有麻醉药的小箭一粘上血液就发挥作用,没有解药休想清醒过来,用来对付这贼人正合适。心中有了倚仗,如月的心中略为放松。 手伸到枕头底下摸索,如月的心又开始绷紧,枕头下空空的,袖箭小筒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 如月悄悄地拉莲儿靠墙站立,手中紧握床单的两个角,准备到关健时刻使用。莲儿在身边瑟瑟发抖,如月附到她的耳边,悄悄地安慰:“别怕,没事的,你表哥很快就会赶来救我们的。” 如月的镇定自若感染了莲儿,她身体的颤抖在渐渐减缓。 门,被撬开了,轻微的脚步声向床这边走来。看不到人影,黑暗中有寒光闪动,是刀剑之类凶器发出的光芒。还真不是一般撬门入户行窃的窃贼,是前来索命的刺客。 如月屏住呼吸,警惕地注视寒光移动,随时作出应对的准备。 寒光来到床边,毫不迟疑地刺向床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好险,要不是刚才警觉,睡在外面的莲儿现在已经成为刀下鬼了。 如月趁刺客拔刀的时刻,把手中的床单向刺客兜头罩去,床单的另一边有人在挣扎,应该是罩到刺客的头上了。如月不肯放过这个大好时机,用力向下压床单想要把刺客带倒。刺客见到大势不妙,奋力扯过床单,反而把如月带倒在床上。 寒光闪闪向如月刺来。 莲儿想到刚来时老爷的训斥,夫人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就完了,不要命地扑过来,挡在如月的身外,尖锐的惨叫划破夜空,床上弥漫着浓浓厚的血腥味。 李靖宇被这惨叫声惊醒,是从后院传出来的,想到后院中只有如月和两个小丫头,三个都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李靖宇的心不禁下沉,拿刀冲向后院。李总管夫妇也被惊醒了,打灯笼向后院走来。 如月倒在床上,一个滚圆的东西烙得身体疼痛,用手一摸时是刚才寻找的袖箭小筒,拿在手中毫不迟疑地扣去机关,向寒光闪亮处射出,连接不断。 床外传来几声沉闷的哼声,很快有人扑倒在地上。 成功了,刺客被麻翻在地上。 如月的心中踏实了,侧耳倾听,黑暗中没有其他的声音,悄悄问莲儿:“你怎么样?” “夫人,奴婢的后背很痛,在流血。”莲儿声音带哭泣。 如月移到床边,警惕地静听,总觉得这诡秘的黑夜中仍然存在危险。窗外透出红光,从窗户间看到有人打灯笼进入后院,外面传来李靖宇和周妈的呼叫声。 李靖宇一家赶来了,已经安全了。 如月轻松地走下床,摸索着在房间中走动,脚下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人,吓了一大跳,想想来是刚才麻翻的刺客,狠狠地踹几脚,没有反应,就像是死过去一样。这时,如月真想对周神医叩头拜谢了,要不是他当日肯忍痛割爱把这袖箭小筒送给自己,现在倒在地上的恐怕是自己了。 如月点上油灯,黑漆漆的房间明亮起来。 匆匆忙忙赶到后院的李靖宇,看到窗户的灯光,心中宽慰,雪儿应该没有事。又一回想刚才听到的惨叫,刚刚放松的心又揪紧了,加快了脚步。 如月举灯照看地下的刺客,个头中等,穿一身黑色的衣服,脸上蒙一块黑色的布片。如月心中怦怦直跳,伸手扯下蒙脸的黑布,看到刺客的脸瘦瘦的,嘴唇右上边有一颗黑痣。真不知道这身子的主人跟刺客有什么冤仇,让他三更半夜来索命。如月在刺客身上搜寻,发现刺客胸前、肩膀上有三处中了小箭。如月拔出小箭,放到梳妆台上。 如月用脚狠狠踢地下的刺客,以泄心头之恨。该死的,想要我死,明天雷老虎来时,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明天就是你跟阎王报到的时间。 “夫人,杀了他。”莲儿忍住后背的疼痛,尖细的声音竟也带有丝丝的杀气。 “不急,他醒不过来的。等明天老爷来时,再收拾他。”在杀他之前,还有很多话要问清楚。如月不理会刺客,掌灯到床边,要看莲儿的伤势。 “小心后面!”莲儿惊慌地叫喊。 事情有变。如月飞快地转身向后看。 又一个蒙面人闯入,手中提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刀,脸上唯一露出的眼睛射出寒光,闷声喝道:“谁是雷老虎的夫人?”房间里的两人都是披头散发穿一身睡衣,身材差不多,蒙面人一时分不清谁是夫人,谁是丫头。 是冲雷老虎夫人来的。 如月不答话,举起手中的袖箭小筒向蒙面人就射,连接不断的小箭射向蒙面人。大刀飞舞,寒光闪烁,小箭都被蒙面人打落,竟然没有一支小箭射中蒙面人。不过,蒙面人忙于抵挡小箭,再也没有精力来刺杀屋中的两个女子。 “大胆贼人,竟敢来行刺。”一声断喝,李靖宇出现在房门处,挥刀向刺客进攻。刺客连忙转身向后抵挡。 李靖宇跟刺客两个人在房间里打得难分难解。如月担心伤到李靖宇,不敢再射出小箭,退到床上与莲儿倚靠在一起,手握袖箭小筒屏住呼吸警戒。 蒙面人看出难以获胜,虚晃一招,寒光闪闪的刀避过李靖宇,刺向如月。 026.半夜惊魂(下) 如月看到蒙面人举刀向自己扑来,按动手中的袖箭小筒射出小箭。 蒙面人弯腰躲闪,趁身体下低时伸手揽起地下的刺客,然后一边与李靖宇打斗,一边向门外退出去。李靖宇看出蒙面人要逃跑,死死缠住不放,舞动手中大刀向蒙面人不停地进攻,手中大刀寒光闪闪直攻刺客。两人由屋内打到屋外。 一到屋外,李靖宇不再担心蒙面人对如月不利,放开手脚撕杀,蒙面人手上揽同伴行动不方便,被李靖宇一刀挑在小腿上,身体摇晃着差点儿就栽倒,硬撑着最后一口气跃上屋顶,没入黑暗中。 周妈与李总管赶到,紧张地问儿子:“刺客在哪里?” “刺客跑了,这里危险,爹娘快快进入房间里看雪儿怎么样了。”李靖宇警惕地注视屋顶,黑洞洞的屋顶危机四伏,不知道来的有多少人,李靖宇担心这是刺客的调虎离山,不敢上去追赶,叫父母先行进入房间,自己随后进入,关上门窗。 周妈一进入房间就看到如月与莲儿相倚在床上,上前拉住如月的手,先观察她的脸色,再盯住微微窿起的腹部看了又看,颤抖地问:“雪儿,你怎么样?” 如月竭力展开一个轻松的笑:“周妈,我没事,好好的。” “雪儿,你肚子里,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周妈生怕如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没脸去见老爷。 “周妈,我真的没事。” 李靖宇一家三口都认真观察如月的脸色,发现她面不改色,说话从容不迫,暗暗称奇,想不到平日弱不禁风的如月在刺客光顾后仍能镇定自若。 如月问李靖宇:“靖宇哥,刺客呢?” “刺客逃走了,我担心外面有接应的,就不追赶。雪儿,你真的没事?”李靖宇不能相信一向柔弱的如月有孕在身,能经得起这种折磨。 如月没事,有事的是莲儿。 莲儿趴在床上,三人往她后背一看都倒抽一口冷气,后背的睡衣上满是鲜血,幸好这剑不是从正面刺入,只是剑刃擦过伤了肌肤,留下长长的伤痕。李靖宇找来药,周妈给莲儿包扎伤口。 后半夜,府上是人人失眠。周妈与如月躺在床上,翻天覆地睡不着;隔壁的莲儿痛得难以入睡,晴儿刚才吓得不敢声张,现在缠住莲儿悄悄地问刺客来到的经过;李靖宇父子在屋檐下巡逻,警惕地注视四周的动静。 幸好后半夜平安无事。到天空出现灰白时,撑了半夜的人才打个盹。 这一夜,清州城中的雷振远没睡安稳,总是心惊肉跳,撑到天亮就向周家村匆匆忙忙赶来。 雷振远刚刚进入前院,李总管迎接上来,一见面就说:“老爷不好了,昨夜有刺客来刺杀夫人。” 雷振远差点从马背上栽倒下来,稳住神才匆匆忙忙问:“夫人现在怎样,有没有受伤?” “夫人没事,陪伴夫人的丫头莲儿被刺伤了。” 雷振远悬着一颗心,急急往后院赶,后悔莫及。想自己闯荡江湖,与许多人结怨,这些人奈何不了自己,知道自己有一位娇美的夫人在这个偏远的山村,肯定会来找茬。一想到夫人这个深闰小姐昨夜面对血淋淋的厮杀,侥幸不受伤肯定也吓破了胆。 意外地,雷振远看到如月坐在屋檐下,正与周妈、李靖宇说话,她一脸的倦容,几次偷偷打呵欠。 “老爷,你回来了。”如月愉悦地看雷振远,忍不住又打个呵欠。 “夫人有没有受伤?”雷振远一出现目光就落在如月的身上,来回看几遍,没有看出什么不妥。 如月看出有人不放心,从椅子上站立,在屋檐下走几个来回,让某人检查真实情况。 雷振远认真检查,目光长时间落在微微窿起的腹部上,总是不放心:“夫人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没有,一切都好好的。” 这下,雷振远悬起的心总算可以落回原处,问旁边的李靖宇:“昨夜到底是怎样的?” “老爷,昨夜小人听到叫声,赶来时,夫人已经麻翻了一个刺客在地上,小人赶跑了另一个刺客。小人担心外面有埋伏,又记挂夫人的安危,不敢去追赶,叫刺客逃跑了。” 雷振远沉吟:“这宅院中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居然引来盗贼。” 如月接这话说:“老爷,他们是要来杀我的,有个刺客一进入房间就问谁是雷老虎的夫人。” 雷振远点头深思,自己刚才果然猜得不错,这些人是来寻仇的。一时的粗心大意,让自己这个如花似玉的夫人,差点儿成了冤死鬼。 雷振远与李靖宇飞身上屋顶,顺血痕查看,在对面的一个小山坡上的树林里发现了一些新的马蹄印,从马蹄上判断昨夜来的有三个人。 再回到后院的大厅,雷振远听如月和李靖宇详细讲述了昨夜事情的经过,他没有暴跳如雷,依然稳坐在椅子上,眯缝着眼睛遥望远方,目光中寒气逼人。 呃,千万别以为雷振远是只病猫。 “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要杀我的夫人,哼,小心别落到我手中。”雷振远一个闷哼,手中的茶杯被捏成粉碎,茶水流到地上。雷振远扔掉碎杯子,陷入深思。其他人于是退出大厅。 如月很自觉地履行为妻之道,掏出手帕为雷振远擦拭手上的茶迹。 “夫人昨夜受惊了。”雷振远看如月站立了很久,揽过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自从如月怀孕后,两人很少有争吵,进入了老夫老妻的状态。雷振远觉得有义务安慰这位受到惊吓的夫人,抚mo她乌黑的秀发说:“夫人放心,刺客不会再来的。” 如月却不能接受这种说法,昨夜的情况她比谁都清楚:“不对。老爷,刺客一定还会再来的。” 雷振远不以为然,认为如月是在故意与自己唱反调,大手放到微微窿起的腹部,漫不经心地说:“夫人,刺客要是知道我在这里,就是借他们十个豹子胆也不敢来的。他们要敢来,我叫他们有来无回。”要是明明知道雷老虎在这里,还敢来行刺雷老虎的夫人,这雷老虎就是浪得虚名了。自己在江湖中的威望,雷振远是很有信心的。 如月打个呵欠,疲倦地在雷振远的胸前抬头望他,极其认真地说:“老爷在,他们不敢来;老爷不在,他们马上就要来了。就是黑夜没有机会,白天他们也要来。因为我麻翻了一个刺客,他昏迷不醒,他的同伴会来索要解药的。” 怔忡地看这位娇庸的夫人,雷振远才想起昨夜她居然能麻翻一位刺客,怀疑是盲猫碰到了死耗子,要不以她娇弱的身体,不被人谋害已经是万幸了,还能反击刺客? “夫人,你下的麻药刺客会找大夫解除的。” “不可能,这麻药是周志海特别配制的,除了我这里有解药,只有周志海本人能解除,但是玉卿妹妹说她哥哥已经不在清州城了。因此,昏迷的刺客要活命,只有来找我要解药。他们一定想方设法找我要解药的。” “这样,他们还真的会再来找夫人了。”雷振远在考虑这个问题的同时,也想到了一个被自己忽略的问题,昨夜行刺的对象居然若无其事,没有一点遇险后的惊慌,她这个一直居于深闰中的小姐,竟然能从容面对生死。 “夫人,你怕不怕?”雷振远试探。 “有老爷在,怕什么。老爷不在,还有靖宇哥呢。怕有什么用,大不了一死,提前跟阎王报到。” 雷振远大开眼界,不怕死的江湖好汉他见过多,这番豪言壮语由一个娇滴滴的人儿有气无力地说出来,另是一番滋味,他俯身在娇嫩的小脸上狠狠亲两口:“放心,老爷我不会让夫人死的,该死的是他们。我会叫这些胆大包天的家伙死无葬身之地。” 如月困倦不已,雷振远抱起她送回房间去。 周妈和一个农妇在丫头们的房间里走出来,迎面遇到雷振远怀抱夫人走来,两个中年妇女回避不及,涨红了脸向雷振远请安。 “民妇向雷老爷请安。”农妇跪在地上。 雷振远皱眉看周妈,不明白家中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农妇。 周妈观颜察色,在旁边解释:“老爷,她是莲儿的娘。莲儿昨夜受伤,她来看望女儿。”雷振远脸色缓和,沉声说:“起来。这丫头为救夫人受伤,府上自然会为她请医治疗,直到她痊愈。周妈,莲儿救夫人有功,赏给她母亲二十两银子。”说完,雷振远头也不回地抱如月走回房间。 莲儿的娘冲周妈吐舌头,她极少看到这种亲昵行为。周妈倒是见惯不怪。 雷振远放如月到床上去,她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怀孕的人本就贪睡,昨夜没有睡好,如月是困倦难耐。 雷振远捧起如月白皙的手,低声说:“夫人,我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唉,本来想让你在这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027.只有你一个 清早,如月睁开眼睛,就看到雷振远与周妈在打开柜子取出衣物,打成包袱。 “你们在干什么?”如月惊讶极了,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衣服都打进包袱里。 雷振远看到夫人醒过来,走到床边看她:“夫人,这里不能住了,你随我到清州城去居住。” “不,不,我才不去清州城住呢。”如月想都不想,摇手反对。如月宁愿住在这里冒可能遇刺的风险,也不情愿跟雷振远到清州城他的家中去居住。大宅院中你死我活的争斗,在电视上如月看得多了,雷振远这几个月来几乎天天晚上宿在这里,他的那些女人早就恨得牙痒痒的,不知道装有多少的暗箭挖下多少陷阱恭候,自己一头撞上去,不死也掉层皮。以自己的睿智未必会输给她们,但是整天都绷紧神经提防,活得够呛,还不如刺客给一剑来得痛快。 “夫人不跟我回去?”雷振远没有想过会出现这个问题,有哪个女人不想居于大院当家作主的,怎么这个小冤家就是与众不同。雷振远挥手叫周妈出去,要是夫人死活不想去,收拾包袱有什么用。 “夫人还是跟我回去的好,这里很危险。夫人你自己也认为刺客随时会再来。雷振远坐在床边,俯看躺在床上的人儿,耐心劝说。 “跟你回去更加危险,回你家到时我死了都不知道是被谁害死的。” 雷振远张口嘴巴,不可思议地望夫人:“在家中,谁敢害夫人?” 如月嗤之以鼻,大宅院中的凶险男人极少体会到,居于深闰的女人才会深有感触:“你的那些女人,在你面前自然是个个温柔贤淑,到我面前个个都是母夜叉,她们早就想要剥我的皮吃我的肉了。我主动送上门去,她们迟早就将我生吞活剥。” “我的女人要剥你的皮。”雷振远下巴掉地,找不着北,直楞楞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哈哈大笑。真有趣,谁告诉她自己的家中有很多女人。雷振远笑得喘不过气来,脸埋入如月胸前全身发抖。 神经病,有什么好笑的。如月厌恶地推开雷振远的脑袋。 雷振远笑倒在床上,笑得如月狠狠地踹他几脚。雷振远用手扳过如月叫她面对自己,好笑地说:“夫人放一百个心,清州城的家中没有谁等着要剥你的皮,除非你自个跟自个过不去。 “我又不是神经病,自个跟自个过不去。”如月忿忿地,“你的那些女人,保证没有一个是吃素的。” 雷振远真不知道是自己嘴笨说不清,还是夫人脑袋进水听不懂,哭笑不得地解释:“我只有你一个夫人,哪里来的那些女人。到底是谁告诉你我有很多女人的。” 这下子,轮到如月嘴巴合不拢了,靠近了仔细打量这个一身锦袍的人,打死她都不相信雷振远在娶自己之前一直耍光棍。没钱娶不起女人的光棍有很多,像他这样财大气粗的人仍耍光棍就是神经有问题了,这位老爷可不像神经有问题的人。 “老爷,你家中真的没有一个人?” 雷振远懒洋洋看帐子顶:“有一个儿子,十岁了。” 如月眼前闪出一个孤零零的孩子,倚门眼巴巴地等待父亲回来。 “他的母亲呢?”如月很是好奇。 雷振远收起笑意,阴郁地望向某个遥远的地方,很久才低声说:“她去世了。”他的眼中现出淡淡的伤痛,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子,在生下儿子后的某一天,突然撒手离去,让他猝不及防,伤痛难忍。 如月震慑地望雷振远,这个一身霸道的人,也有自己的爱与恨,只是他埋藏得深深的,不让人察觉。是自己让他触动了埋藏已久的伤痛。 “老爷,对不起。” 喃喃的自责,叫雷振远从遥远的回忆中回到现实,看到如月一脸的自责,雷振远振作精神,搂抱如月到怀中:“以后,陪伴我的只有夫人了。夫人愿意一直陪伴在我身边吗?” 如月有些感动,偎依在雷振远的怀中。 雷振远再次提到搬去清州城的事。如月犹豫不决地望雷振远,欲言又止。 雷振远凝视如月水汪汪的眼睛,低声说:“用什么为难的,夫人说出来听听。” “老爷,我,我想把这里的人都带去,有他们在身边,我更安心。”这一带,就是五人,如月眨眼看雷振远,眼中充满期待。 还以为是要上天摘下月亮才肯搬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问题。雷振远不动声色:“夫人,要不要把这房子也搬了去?”如月不回答,小脸变黑。雷振远看在眼中,接下来才说:“夫人要搬房子,我一样叫人拆了运去。不就是带几个下人去,有什么为难的。” 如月这才知道被人耍了,娇嗔地靠在雷振远的胸前。雷振远满足地拥紧夫人,隐隐担忧:到清州城后,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向自己撒娇。 雷振远通知周妈,叫他们一家子收拾行李,跟到清州城去;叫李总管去找几辆马车来。于是,雷府中人人忙乱,都在收拾行囊准备出发。 即将出发,如月忽然要到仙女瀑前再看一次。雷振远不放心,亲自陪伴夫人前去。 雷振远很担心夫人在石头上滑倒,搂住如月的腰半扶半抱地走过山涧,来到仙女瀑前。 如月仰望从天而降的仙女瀑,陷入深思。她想起了一个飘逸潇洒的身影,想起某人在仙女潭边大叫非礼,想起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色狼”......唉,要不是周玉卿这个小东西偷偷换掉了小锦盒里的凤头蓝玉簪,现在站在自己身边的应该是另外一个人。 “夫人喜欢仙女瀑,过后有时间我陪夫人回来观赏,夫人不用难过。”雷振远看到夫人惆怅地仰看瀑布,想得入神,体贴入微安慰。呃,要是这只老虎知道此刻如月的心中在想念另一个男人,保准一铁砂掌让她长眠此处。 “啊,仙女瀑挺美丽的。”如月讪讪地,转头离开仙女瀑。在夫君面前想念另一个男人,叫她自己的心中有种羞耻感,尽管这个夫君不是她挑选的,她的心中并满意。如月瞟一眼身边搀扶自己的雷振远,他对自己还不错,就是又老又丑,世事难得十全十美,将就一下算了。 马车要启动了,如月回望仙女岭下这个别院,心中惆怅,在这里居住了半年,已经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再搬到另一个地方去住,真有些舍不得。 “老爷,你的家中真的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其他的女人?”坐在去清州城的马车上,如月仍是不能放心,搂抱雷振远结实的肩膀又一次问他。话刚出口,如月都感觉到自己智力在减退,明知问题的答案,可就是想要问,不问不放心,好像再听他说一次,心里就更踏实些。 这个问题如月问了不止十次,叫雷振远哭笑不得,他用手指勾起如月的下马,在鲜红的小嘴唇上亲吻一下,耐心地说:“夫人,是我们的家。我们家中有一个儿子在等待我们回去。” “没有人等着剥我的皮?” “有一堆人等着夫人去剥他们的皮。夫人要是看谁不顺眼,狠狠地剥他们的皮,以泄心头之恨。”话说完,雷振远自己都有些吃惊,过去自己很少说话的,近来在夫人面前居然变得油腔滑调的,返老还童了? 如月放心了,伏在雷振远的胸前慢慢闭上眼睛。 离清州城越来越近了。雷振远看胸前睡熟的如月,心中沉甸甸的,禁不住叹息:她视自己为终身倚靠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 (昨夜停电,补昨夜一更,今晚还有一更)! 028.第一顿晚餐 如月睁开眼睛,淡淡的灯光映入眼帘,如月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一觉睡得够沉的,睡着前在马车里,醒来后就在房间里了,这期间发生的事没有一点的感觉。 “我,我是怎么到这房间里的?”如月迷糊地问站在不远处的晴儿。 晴儿脸色绯红,低头看地面,带羞地:“夫人睡着了,老爷叫不要吵醒夫人,是老爷亲自抱夫人进来的。” 晴儿与周妈侍候如月梳洗打扮,两个丫头打灯笼在前面引路,到饭厅去用饭。在颠簸中尚未复原的如月心中直埋怨,这雷府到底有多大,走了半天都没有到吃饭的地方。 终于走到一个灯火通明的房子前,外面站立许多丫头,她们大多数手中都捧有食盒恭候。一个丫头进去通报,里面就传来一个女人娇柔的笑声:“来了,美丽的夫人终于姗姗来迟。”这声音很放肆,像是赞美,又像是讽刺。随着说笑声,一阵风似的卷出一个中年妇女,长得体态丰盈、雍荣华贵,身后跟随一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 处于半晕迷状态的如月马上精神振作,头脑中警铃大作:这两个女人是何方神圣!看这穿着打扮,决不是府上的下人。 如月谨慎地点头,脚下不停歇地走进去。 中年妇人火一样的热情遇到了凉水,讪讪着跟在如月的身后走进去。 如月一眼就看到雷振远与另一中年男子坐在桌子旁边,屋子里还另外有四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如月环视一下这屋子,除去下人不算,大大小小的九个人,三个顽皮的小孩疯跑。操,这就是雷振远这浑蛋说的只有一个儿子的家,如月不悦地瞪眼看雷振远,后者一脸欢笑:“夫人,你睡醒了。” 除了刚刚从周家村来的人,其他人都找不着北,楞在当地:从来都是阴霾着脸、冰山一样的老爷,居然也会笑。 雷振远一挥手,走过一个豆芽形的孩子,个子高桃皮肤白皙,眼睛很大,在雷振远的指示下,腼腆地向如月行礼:“孩儿磊轩,拜见母亲大人。” 天上掉下一个大儿子。如月打量这位十岁的儿子,失声笑了,要不是雷振远预先说过是个儿子,如月还以为是个女孩儿,他这样的弱不禁风,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真怀疑雷振远有虐待狂,把好吃的都送入自己的肚子里,长得一身的厚肉,儿子没得吃,身上没有几两肉。为掩饰自己的失态,如月注视雷磊轩对雷振远说:“真是个好孩子。” 没有人怀疑如月的赞美,因为雷磊轩一走过来,她就眉开眼笑地看个不停,喜爱之情溢于言外。 受到如月赞美的雷磊轩受宠若惊,在他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人这样关注自己的,就站在旁边偷偷地观察这位新母亲。她长得真美丽,全身的肌肤是雪一样的白,弯弯的眉毛,红红的小嘴,最迷人的是微笑时,嘴边漾起浅浅的酒窝,是这样的活泼动人。知道自己在看她,这位母亲几次冲自己笑。 其他八人也一一见过如月,原来这中年男人是雷磊轩的舅舅仇洪良,中年妇女是雷磊轩的舅妈卢夫人,年轻女子是仇洪良的妾室李姨娘,另外三个孩子是仇洪良的大公子、大小姐、二公子。 真是巧,碰上一大家子前来作客。如月心里想不能怠慢了客人,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 丫头们鱼贯而入,摆上满满两桌子的菜。 如月站起身,刚要招呼客人用餐,卢夫人已经先行一步走到桌子旁,殷勤地招呼:“夫人,快来入座。”在如月楞神的当儿,卢夫人忙于指手画脚地指挥丫头摆放椅子,招呼姓仇的三个孩子入座。 呃,到底谁是主人,谁是客人?如月不动声色环顾四则,除了刚刚跟自己从周家村来的周妈、晴儿面露诧异之色,其他的人包括雷振远在内都是若无其事不为所动。更加叫如月吃惊的是,仇洪良竟然模大样地与雷振远并排坐在两个主人席上,如月只能坐在雷振远的侧边。 怪事,客人堂而皇之地占了主人的位置。 如月心中纳闷,由于不明白状况,聪明地保持沉默。 卢夫人热情洋溢地为仇洪良、雷振远布菜,指挥丫头为两个男人倒酒,忙得吃不安宁。 “夫人,这是清蒸的鸡肉,鲜嫩爽口,尝尝味道。”一大块鸡肉放入如月碗中,卢夫人隔张桌子冲如月热情地笑。 如月的心中很是不舒服,自己这个女主人还要一个外人来让菜,倒像是要卢夫人赏了自己才能吃似的。不要说如月现在心中不舒服,就是如月心中舒服了也不吃这鸡肉。如月淡淡地,夹起碗中的鸡肉扔到地上,淡淡地说:“我不喜欢吃鸡肉。” 两个男人若无其事,卢夫人的脸上就不自然了,李姨娘脸上现出笑意,柳眉轻扬小嘴上翘。 卢夫人很快恢复自然,招呼两个男人一轮后,夹起一块闷鲤鱼:“夫人,这西红柿闷的鲤鱼味道不错,夫人尝尝。” 如月阻止不及,一块鱼肉放到碗中,浓浓的鱼腥味让如月胃中很难受,捂住嘴站起来。 周妈与晴儿马上过来搀扶如月。 雷振远冷冷地看卢夫人,只一眼,就让卢夫人后背发寒。 “你们都瞎了,夫人要吐,还不上前侍候。”卢夫人怒喝,几个丫头一拥而上,把周妈和晴儿挤到一边去,有的捧盆接脏物,有的拍背顺气,有的端来茶水等候给如月漱口。 如月脸色苍白坐回位置,有人重新盛上一碗饭。卢夫人不敢再造次,乖乖地吃自己的。雷振远一声不响,把一盘酸菜和一盘清炒肉片放到如月的面前。 看到如月只用酸菜送饭,卢夫人与仇洪良偷偷交换一下眼色。 大人静悄悄地吃饭,小孩那边开始作反。 先是筷子敲击盘子,盘子与盘子相碰撞的声音响起。 如月面对小孩子饭桌,忍不住抬头看去。仇大公子和仇大小姐在争夺盘中的菜,满满一桌子的菜,两个人争得不亦乐乎,难怪姓仇的三个孩子个个都长出一身结实的肉,小脸似圆盆。年纪最大的小孩——雷磊轩是最安静的,默默地捧碗吃饭,仇大公子与仇大小姐的爪子在菜盘上晃动,雷磊轩只扒饭吃不夹菜。 仇大公子力气大,抢赢了妹妹,得意洋洋把胜利果实放入口中。仇大小姐气呼呼地举起筷子,狠狠地打在仇大公子的头上。 “父亲,母亲,妹妹打我。”仇大公子嚎叫着控诉妹妹的罪行,不忘一脚踢翻妹妹的椅子。仇大小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哭声震天,满地打滚。仇二公子看到哥哥姐姐哭得热闹,不甘心落后,张开小嘴哇哇嚎叫。好热闹的三重唱。 雷磊轩放下碗,离开饭桌。 仇洪良与卢夫人听到小孩的哭声,坐不住了,放下手中的饭碗去哄孩子,又顺便骂丫头不照顾好少爷和小姐。一对慈父慈母好言相哄,三个小孩停止了哭闹后,夫妻俩极其耐心地喂小孩吃饭。仇大公子比雷磊轩小不了多少,毫无羞耻感地张口等待父母喂饭入口。 饭桌上响起了轻轻的窃笑。 如月从邻桌收回目光,看到李姨娘低头吃饭,脸上是幸灾乐祸的浅笑。 都是些什么亲戚。如月嗔怪地瞪眼看身边的雷振远,遇上雷振远也正好看如月,目光暖暖的,充满宠爱。 李姨娘眼睛一转,神奇地摔倒在地上。说她摔倒神奇,是因为李姨娘的摔倒太出乎人的意料了,身后左右都没有人靠近,与她相隔一桌子的如月也没有那样长的腿伸到大桌子那边去踢她,坐得好好的人,突然就摔倒了。李姨娘坐在地上,嗲声嗲气地呻吟。 仇洪良放开喂二公子的碗筷,过来看望已经由丫头扶起坐在椅子上的李姨娘,关心之意溢于言表:“媚儿,你到底怎样了?哪里不舒服?” “老爷,妾身的肚子很痛,真难受。”李姨娘推开丫头,泪水汪汪地扑到仇洪良的胸前,嗲声嗲气地呻吟,在如月听来这呻吟更像是向男人求huan的邀请,听得如月全身冒出鸡皮疙瘩。 仇二公子不肯接受丫头的喂饭,嚎哭抗议:“我要父亲喂,我要父亲喂。” 仇洪良转身要看小孩,李姨娘紧紧抱住不放,呻吟不停。仇洪良有些担心这个有了两个月身孕的小妾出问题,叫来管家吩咐:“姨奶奶摔倒了,动了胎气,快叫人找个大夫来看。”他自个抱起李姨娘向屋外走去。 “父亲,我要吃饭,我要吃饭。”仇二公子哭闹不停,追上去拉父亲的脚。 仇洪良不耐烦了,大声喝道:“放手,叫丫头们喂。父亲过去不喂你,也不见你饿死。” 仇二公子吓得放开手,回到母亲身哭闹。 卢夫人恶毒的目光在后面相送仇洪良抱李姨娘出去,目光化作尖刀,狠狠地将两个人千刀万剐。 精彩绝伦的宅斗。如月心中庆幸,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 029.恭候夫人 很久没有这样壮观的场面了。 雷府上下一百多人聚集在大院子里,男左女右排成整齐的队伍,恭候夫人训话。天空仍是一片黑暗,这些刚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的下人,个个忐忑不安,这位新来的夫人不知道好不好说话。昨夜侍候过吃饭的人对夫人刁难卢夫人印象深刻。 雷振远老僧入定一样坐在屋檐下的大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前面垂手侍立的人,头脑里想的却是刚才房间里发生的事。 如月痛苦不堪地被雷振远从枕头上提起,眼睛都睁不开,十分不满地唉声叹气:“老爷,这天都没有亮,起那么早干什么。向下人训话,天亮后再训也不迟的。”身子没有骨头一样倒回床上。 雷振远哭笑不得地扶住下滑的身子,天亮之后下人们都有各自的工作,很难把全府的人都叫来训话的,除非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平时要聚集全部的下人训话,只有在下人们开工之前。孕妇有贪睡的习惯,只是早起一天应该能熬得住的。雷振远用手挠如月的腋窝,紧闭的眼睛不得不睁开,幽怨地望向雷振远。 雷振远洗漱好要出去,回头看床上那位,闭上眼睛在让周妈和晴儿侍候穿衣,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随地都要摔倒。 真不放心。雷振远忍不住催促夫人:“你要快一点,这全府上下的人都在等你来。” “知道了。” 坐在椅子上的雷振远心中好奇地猜测:自己这位睡眼朦胧的夫人,现在是忙于梳妆,还是已经呵欠连天地走来了。呃,忘记提醒周妈扶好夫人,别叫她睡眼昏花一头撞到柱子上。要不是让夫人在下人面前立个威,以后更好地支使下人,雷振远也不会把她从床上赶了来。 想起这个年轻娇媚的夫人,雷振远的心情特别好,耐心十足地等候。 雷振远身边的何管家,必恭必敬地站得一动不动,在雷老虎身边是不能怠慢的,稍有疏忽就会尸骨无存。 排列整齐的队伍在老爷的注视下不敢轻举妄动,不少的人心中已经在埋怨,这位新夫人叫大伙站这样久,架子摆足了,总应该出现了。深秋的凌晨露水重,有几个穿得单薄的人冻得缩头缩脑。 仇洪良从李姨娘的房间出来,走入卢夫人的房间,夫妻相对无语:新夫人来到,生活将会有新的改变,客居在这雷府上的他们,将面临着新的挑战。 东边的天空已经大亮,雷振远心中嘀咕:“等了快一个小时,夫人都没有来到,难道是夫人她们迷路,绕到其他地方去了?”雷振远叫站在最前面的管家娘子去看个究竟,催夫人快点来。 何管家僵立当地,身体开始发麻,只盼望夫人她老人家早些来,早早训话,叫大家在苦难中得以解脱。 周妈为难地看躺在床上的如月,温和催促:“雪儿,来到这大宅院里不比在周家村,要注意一些规矩。叫老爷和许多人在那里傻等,不好的。” 如月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她朝里躺下,蓬松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声音有气无力:“训什么话,我眼睛都睁不开,哪里来的力气训话。去了出丑,不去。” 院子外有人呼唤。 周妈出去,看见管家娘子站在院门外向里面张望,她对周妈笑:“老爷命我来催促夫人快些,别叫大家久等了。再等下去,今天的早饭没有办法做了。” 要是让人知道夫人仍旧赖在床上,不是很妙,周妈连忙说:“麻烦嫂子转告老爷,夫人马上就来。” 管家娘子看到院子里面静悄悄的毫无动静,狐疑地答应走了。 不能再拖延了。周妈进入房间里,拉住如月的肩膀用力摇:“雪儿,不能再拖了,快起来。晾老爷和一大群人在大院子里,你自己睡大觉,叫别人知道,会让人笑话。” 可是,有人的脑袋沉得抬不起来,眼皮粘地一起眼睛睁不开,如月勉强支起身子,又倒回床上去:“我这个样子,站在下人面前,更加叫人笑话。” 周妈与晴儿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如月睡在床上不起来。 雷振远听到管家娘子的话,继续等候,他坐在椅子上不停变换舒服的姿势,不觉得有什么难过,那些恭恭敬敬垂手站立的人就惨了,一动不动地保持这种姿势,有些人身体开始麻木。没有办法,在老爷的眼皮底下,谁敢乱动。 天早就大亮,夫人的影子仍是没有出现,雷振远心中狐疑,叫管家娘子再走一趟,马上带服侍夫人的周妈来到。 周妈很快跟随管家娘子来到。 “夫人到底在干什么?”雷振远霹头就问。 周妈看看雷振远平静的脸孔,又看看下面站立的一百多人,欲言又止,最后凑到雷振远的耳边低低地说几句话。 雷振远瞪大眼睛,想要说什么又想不出从哪里说起,向下面排列整齐的人吼叫:“都散了。”掉头离去。 下人们面面相觑,这夫人要罚大家当站长,没有必要连老爷都拉上。 “糟糕,我还没有生炉子。”一个人大叫,飞一样跑了。 一百多人唿哨一下全跑光了,大家都想到了自己要干的活。 何管家活动已经麻木的手脚,想要骂几句解恨,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老爷都没有说什么,哪里轮到自己来埋怨夫人。何管家指挥两个小厮抬走老爷刚才坐的椅子。 雷振远进入房间,周妈与睛儿惴惴不安地退出外间。 床上,如月身体上穿着整齐,蜷曲身子向外睡得正香,散乱的头发遮掩了小脸。雷振远轻轻拨开长发,看到如月双眼微闭呼吸均匀,一串口水正从嘴角流下。这可爱的小懒猫!雷振远想要发火都无从发起,冲床上的人儿瞪瞪眼咧咧嘴,无奈地离开。 “夫人起床后,及时传早餐给夫人。”雷振远吩咐周妈。 只是这样。周妈悬着的心放下来,看老爷的身影消失地门外,周妈叮嘱睛儿:“有人问起夫人为什么不去训话,你就说不知道。” 卢夫人唤来管家娘子,询问夫人训话的事,很是意外。卢夫人把话转告仇洪良时,疑惑地说:“这位夫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年纪小小的,雏儿一只,掀不出什么风浪。”仇洪良胸有成竹。 卢夫人不能认同:“昨夜吃晚饭时,夫人可不像是什么雏儿。我们居人篱下,小心一点的好。” 夫妻两个正说话,三个小孩从门外跑入,扯住父母的手是又哭又嚷:“父亲,母亲,我肚子饥饿,我工吃饭。” “哭有什么用,厨房里恐怕是炉子都没有生好。” 030.不幸中的万幸(上) 又到了午餐时间。 雷府后院的大餐厅里,照旧摆了两张桌子,一高一矮,大人坐在高桌子旁边,小孩子围坐在低矮的桌子边。卢夫人仍是手忙脚乱地指挥丫头,忙于布菜。 如月也习以为常了。在雷府居住三天,如月已经知道这一大家子不是来作客一两天,这仇洪良在未成婚前就来到雷府,妹妹去世后仍旧居住在雷府中,娶妻生子纳妾,成了半个主人。 卢夫人不再为如月布菜。 如月的面前摆放几碟她最爱吃的精致小菜和一碗沌排骨清汤,如月慢条斯理地夹菜送饭,慢悠悠地喝汤。 “夫人,妾身也想吃蔬菜。”李姨娘眼巴巴地看如月,不是李姨娘特别想吃蔬菜,而是看如月享受厨房特意为如月做的菜,这份荣耀叫她羡慕。李姨娘也想享受一下这种荣耀。同样是年轻姣美的女子,为什么夫人就能够独自享有老爷的宠爱,享受下人的尊敬。 一听到李姨娘的话,在桌子上的其他三人都齐刷刷地向如月看来。这可是厨房特意为如月做的菜,虽说只是蔬菜,要是没有如月的同意,其他人可是不能染指的。 如月没有反对,也不好反对,厨房特意为自己做的这几道菜,最合适有身孕人的胃口。李姨娘现在也是一个有身孕的人。 “谢谢夫人,那妾身就不客气了。”李姨娘羞涩地夹一筷子蔬菜放入口中,兴奋地吃到肚子里。李姨娘胃口特别好,一点都不像有身孕的人,吃了一筷蔬菜后又接着吃,筷子伸出来一次又一次,把这些细炒的蔬菜当成了美味佳肴。 如月脸上不动声色,心中有些后悔当才的慷慨,这李姨娘一点都不懂得分寸,毫不客气地把这些菜吃掉了大半,像抢劫一样快,碟子里剩下的菜被李姨娘翻个底朝天,弄掉一些到桌面上。没有一点教养。 一把勺子泡入如月的汤碗中,舀起满满的汤,移过饭桌上时溢到几道菜上后,送入李姨娘鲜红的小嘴中,随后勺子又伸过来。 如月对眼前摆放的菜、汤失去了胃口,吩咐丫头拿两个酸柠檬来给自己作菜吃,不再碰眼前的菜和汤。 “夫人不吃,妾身都吃了。”李姨娘干脆利落地把如月眼前的菜都搬到她的面前,吃得津津有味。这些精致的小菜,好像不是专门为夫人做的,是专门为李姨娘做的了。其实,李姨娘并不觉得这些精致的小菜特别好吃,是享受特别照顾的待遇心中舒畅。 如月默然咬酸柠檬送饭,对李姨娘的所作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厌恶。这酸柠檬的味道是不错,就是缺乏营养对胎儿不利,近来如月在周妈的提示下有意吃些蔬菜,喝点骨头汤。 如月身后站立的周妈和晴儿不满地偷偷冲李姨娘扁嘴。 卢夫人脸上不易察觉地现出淡淡地讽刺的笑。不知道进退的贱货,自以为得意,就不看坐在一旁的雷老虎眼中阴霾。 卢夫人常去小孩的矮桌子上照顾,有两次要发生冲突,都被制止于盟芽状态。这一顿饭吃得还算平静。 李姨娘把精致的小菜吃个底朝天。 丫头们捧过脸盆、毛巾,侍候刚刚吃过饭的主子们擦脸洗手。 “哎哟,老爷,妾身的肚子忽然很痛。”李姨娘捧住依然平扁的肚子,柳眉轻颦,娇声呻吟。 呃,故伎重演。 三天前,李姨娘捧住肚子呻吟,哄骗仇洪良抱她回房间后,肚子马上不痛了,大夫来了连面都不露,关上房门与仇洪良在里面恩爱缠mian,扔下一堆烂摊子,把卢夫人折腾得焦头烂额。 李姨娘的把戏,仇洪良心知肚明,当作没有听到李姨娘呻吟,与雷振远话家常。 “哎哟,痛死妾身了。老爷,妾身的肚子痛死了。”李姨娘捂住肚子,呻吟得更加厉害。 老调,没创意!在座的人个个成了聋子、瞎子,都熟视无睹装聋作哑。李姨娘泪汪汪地看在座的人,眼中幽怨。演技不错,要是托生在现代化社会,捞个金鸡奖应该没问题。但是演技再好,内容老掉牙,对观众也会缺乏吸引力。 “老爷,妾身真的不行了,老爷快叫人来。”李姨娘含泪带怨地看仇洪良,额前冷汗渗出。 呃,这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服侍李姨娘的丫头过来搀扶她。 如月相隔一个桌子观看李姨娘,思索她现在是真痛还是假痛,刚要出声相问,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传来阵阵疼痛,原先是隐隐约约后来就感觉十分明显了。如月心慌地看雷振远:“老爷,我的肚子好像不对劲。” 如月皱眉难受的痛苦模样落入雷振远眼中,他慌忙走过来,眼睛一眨都不眨地观看如月,俯身问:“夫人,你怎样?” 在说话这当儿,周妈与晴儿同时围上来看。 身后服侍的丫头们都围上前看,要帮忙又无从下手,乱作一团。周妈趁众人不注意,把如月吃过的半边柠檬、米饭、掉落桌子的蔬菜各抓一点在手上,用衣袖遮掩。 腹部的疼痛在加剧,如月痛苦地捧住肚子,阵阵的疼痛叫如月小脸皱成一团,光洁的额上现出细细的汗珠。 雷振远看在眼中,痛在心里,知道事情不妙,冲旁边的人吼叫:“快,传马车到前院,送夫人去治疗。” 两个丫头飞奔出去。 雷振远抱起如月,大踏步向外奔跑,一边对怀中的人儿说:“夫人,你忍忍,我送你去看大夫。” 周妈颠着小脚在后面追赶。 仇洪良这时才相信李姨娘的肚子确实是出了问题,看到平日妖冶的小妾现在痛得小脸抽搐,后悔莫及,抱起李姨娘,想到吃饭前平安无事,吃过饭肚子就有问题,肯定是这些食物有蹊跷,对闻讯赶来的何管家怒目而视,好像小妾肚子有问题都是这个何管家的罪过:“派人给我守住这些剩饭剩菜,等我回来。有人动过这桌子上的一粒饭,我剥了你的皮。” 何管家连连答应,马上传来几个小厮来守桌子,自己也亲身看守,不要说人,就是一只蚊子都不能靠近饭桌。 卢夫人带领孩子、丫头离开餐厅。 雷振远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前院,登上马车,向车夫喊叫:“快,要快,到最近的医馆。” 腹部中是越来越痛,如月双眼紧闭,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深深的齿印中渗出鲜血,一只手揪紧雷振远的衣襟,另一只手掐在雷振远多肉的大腿上,掐得他生痛。 雷振远的心中更加痛,他惊慌失措地看紧闭的眼睛,真害怕这双眼睛会就此不再睁开,他俯身低叫:“夫人,睁开眼睛看我,睁开眼睛。你会没事的,马上就有大夫给你看病了,你不会有事的。” 这些话,与其说是在安慰如月,还不如说是在安慰彷徨中的自己。 如月睁开眼睛,看到一张伤痛欲绝的脸,才知道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原来很在乎自己,只可惜平日里自己很少关心他。为弥补心中的愧疚,如月忍住疼痛低声说:“老爷,我会没事的。只是这孩子,可能保不住了。真可惜。” 如月知道雷振远喜欢这个孩子,没事时常抚mo窿起的腹部,望着腹部陷入沉思。 雷振远满是胡碴的脸紧贴在如月的小脸上,低哑地说:“没关系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只要你没事就好。” 031.不幸中的万幸(中) 雷振远一走到医馆门口,就大声叫喊:“大夫,快来看看我的夫人。” 内力充沛的吼叫,震得医馆内的所有人都耳朵嗡嗡作响。站立在柜台前的掌柜脸色煞白,以为是来了抢劫的,等到看清一阵风闯进来的彪形大汉胸前抱有一个女子,惊飞的魂魄才归位:原来是病人上门。 优雅飘逸的中年大夫回过神后,继续闭目给眼前的病人把脉,都是病人,要分先来后到。 心急如焚的雷振远眼睛瞪得铜铃大,凶光毕露罩住大夫:“快,先给我夫人看。治好了她,赏银一千两;治不好她,我拆了这间医馆。” 雷振远又狠狠地瞪眼看在此麻烦大夫的病人:“滚,到另一家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病人吓一大跳,认出凶神恶煞的雷总镖头,飞一样跑出医馆,哪里还有刚才病态恹恹的模样,体育健将中的短跑冠军都要佩服他的反应敏捷。 一肚子不悦,刚刚要表白自己不稀罕一千两白银的中年大夫,认出来人是清州城有名的雷总镖头后,一句话都没有说,手指就搭在如月的手腕上闭上凝神,过一会儿又换另一只手把脉,得出结论:“夫人怀孕了,她现在快要流产了。” 鬼话连篇!这些话还要他来告诉,要不是夫人快要流产了,谁会火急火燎地抱夫人来医馆。 “快救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 这一大吼,震得大夫全身哆嗦。拜托,再多吼几声,这个大夫就不能救人,而是等人来抢救他了。中年大夫稳住神,叫雷振远抱如月进入内间放到床上去。 如月痛得满头大汗,握住雷振远的手不放。 “夫人,不用怕,我们已经来到医馆,大夫会医治好夫人和孩子的。”雷振远坐在床前,握住如月的手,温柔地安慰。 中年大夫恢复往日的平静,保持医者的心平气和,在如月的下腹部扎上十几根细小的银针,并用手在银针上轻轻弹动。 腹部的疼痛在减弱,如月放开雷振远的手,疲惫不堪地躺在床上。 “夫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爷,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疼痛了。” 雷振远轻吁一口气。 中年大夫重新为如月把脉,询问病人一个小时内的活动情况。雷振远简略地说一遍。中年大夫心中犹豫不决。 周妈出现在门口,她是乘坐后一辆马车赶来的。周妈忧心忡忡地望床上的如月:“大夫,我家夫人她......” “你家夫人吃入了不应该吃的东西,触动了胎气。你知道你家夫人在一小时内都吃过些什么?” 宽大的衣袖被挽起,周妈手中现出一些食物,她迟疑地看大夫:“这些是我家夫人刚才食用过的,我想着有用,就带来一点。” 中年大夫大喜,用盘子接过,把这些食物分开,用各种方法测试。 雷振远沉默地等候测试结果,目光的佘波扫过床边的周妈,这老奴真不错,难怪夫人坚持要带在身边。 “这就对了,原来是这样。”中年大夫测试结束,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语。 雷振远与周妈睁大眼睛,死死盯住中年大夫厚厚的嘴唇,侧耳倾听。 “蔬菜中有川七,夫人就是因为吃了这川七后触动胎气,差点儿要流产的。” 雷振远与周妈仍是不明白,沉默不语地看中年大夫提笔一挥而就写下药方,叫进一个伙计:“马上抓这副药,送到后堂快火煎了。” 这下可以放心了。中年大夫轻松地掏出手帕擦汗,找到问题所在,解决就容易了,这位夫人的胎儿保住,对雷总镖头也有个交代:“雷总镖头放心,夫人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雷振远提出埋藏在心中的疑问:“大夫,你刚才说‘蔬菜里有川七’,是什么意思?” “这川七是活血中药,怯瘀性能挺好的,有积瘀的人多服用见效快。有身孕的人却一定不能服用这川七,误食了极易流产和早产。夫人吃的蔬菜中有川七成分。不幸中的万幸,夫人食用少量,送来又及时,才没造成大错。” “是谁把川七混入蔬菜中给夫人吃的?”雷振远眉头一皱,目光中闪出寒光。老虎要发飙,有人要倒霉了。 这个问题,就超出了大夫的回答范畴。中年大夫不再理会雷振远,去给如月把脉后,将扎在她身上的所有银针轻轻弹个遍。 伙计端来一碗汤药。雷振远半扶起如月,将苦涩的药汤倒入小嘴中,顺便唠叨:“夫人,喝下去,不能怕苦的。喝了药,你和孩子都没事的。来,喝光了。” 如月沉沉睡去。 雷振远与周妈守在床边,脸上都是焦虑,各怀心思。 黄昏时分,如月才幽幽醒来,雷振远与周妈都不由自主地探头看。 “夫人。” “雪儿。” 中年大夫进来,再给如月诊过脉,微笑说:“雷总镖头,夫人无事了。这两天内多休息,少活动,再喝两副药后就痊愈了。” 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雷振远塞一张银票到中年大夫的手中,抱如月离开。 一千两的银票!中年大夫受不起这样昂贵的诊费,追出去向雷振远的后背叫喊:“雷总镖头,不用付这样多的银子。” 雷振远是头也不回,心中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刚才来时我就说过,治好我夫人给一千两银子。” 呃,有机会领教雷总镖头说到做到的风格。中年大夫心有余悸地把银票放入怀中,幸好是治好了,要不这间医馆很快就要被夷为平地了。 “夫人,你没事了。”坐在马车里,雷振远喜悦地亲吻怀中的人儿。 “老爷,这次是没事了。下次是否能平安无事,还难说。” 雷振远全身一震,咬牙切齿地:“夫人放心,他们不会再有下次了。” 回到雷府,进入房间,等候在里面的晴儿告诉大家,李姨娘在送去的半路中就流产了,仇老爷十分生气,带几个大夫回来检查,发现今天午饭里所有的菜中都含有中药,有身孕的人不论是吃了哪种菜,都会可能流产。 如月与周妈听得毛骨悚然。 “老爷,要不夫人的药就不拿去大厨房里煎了,反正这院子有小厨房,奴婢想在这里自己动手煎,就怕弄得院子火烟火燎的。”周妈不放心,向雷振远请示。 “也好,就在这里给夫人煎药。” 雷振远坐在床边,看如月朦胧睡去,才向外走去。刚出了院子,在外面等候的四个小厮就随后跟上。 仇洪良与何管家来找雷振远,看他脸色黑得吓人,不敢说话,乖乖地跟在后面。 雷振远叫人搬把椅子坐在大院子里,向何管家喝令:“除了夫人屋子里的,马上把所有的人都叫来,拿家法来。” 032.不幸中的万幸(下) 夕阳西下,雷府一百多人聚集在大院子里。 雷振远豹眼圆睁、杀气腾腾地在这些男男女女的身上移动,所有的下人都低头侍立,恨不能把头缩进脖子里,躲避老爷凌厉的注视。 “把厨房中所有的人都绑了。”雷振远一声喝令,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将在厨房里做活的二十人包括一个十三岁的摘菜小姑娘统统绑个结实,推到前面跪倒在地上。 雷振远阴冷的目光落到这二十人身上,锐利的眼光要射穿他们的五脏六腑,看得他们血液凝固身体麻木。摘菜的小姑娘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雷振远收回目光,冷冷地喝道:“赏给每人二十杖,给我狠狠地打。” 身强体壮的家丁的手举木杖,毫不含糊地向这二十人身上招呼,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个昏倒过去的小丫头被打醒了,痛得眼泪打转,冷汗直冒,咬紧牙关不敢哼一声。厨房里其他人统统咬紧牙关硬撑,头上冷汗直冒。那些低头侍立的人不敢观看,脸色煞白,有很多的人身体在发抖。 六七杖响过,很多人屁股开花,鲜血染红了裤子。 管厨房的头秦妈率先喊冤:“老爷,奴婢是冤枉的。今天奴婢家中有事,奴婢一整天都没有进入过厨房,不可能往菜中下药害夫人的。老爷明查,老爷明鉴。” 雷振远挥手止住杖打秦妈的家丁,家丁停下手中的木杖。秦妈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自以为逃过这一劫。 雷振远不动声色的看这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毫无表情地问:“你刚才说,你今天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进入厨房,下药的事与你无关,对吗?” “老爷明鉴,奴婢因为小儿身体不适一直在家中照料小儿,今天没有进过厨房。” “你是管厨房的头,你一天都不进入厨房,有人向菜中下药都不知道,我要你有什么用?”雷振远脸色一沉,语气加重。 秦妈脸色惨白,差点儿晕倒,刚才只想到不在现场可以脱离干系,就没有想到失职这一过错。 “给我狠狠地打,打完了二十杖再多打二十杖,让她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秦妈晕倒过去,原来以为能免去这二十杖的皮肉之苦,没有想到反而多加了二十杖。自讨来的。 这杖击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仍有人在设法免去杖击的痛苦。 在厨房中专门管采购的想到了一些事情,试图用它免去皮肉之苦:“老爷,奴才想起来了,这两天陈二狗一直在大厨房里熬药,肯定是他趁机把药放到菜中的。” “对,老爷,肯定是陈二狗做的,这两天他一直在熬药。”被打昏了头的许多人捞到了救命的稻草,纷纷作证。 陈二狗这个只有十八岁的小青年脸如死灰,全身哆嗦地摇手:“老爷,奴才这两天在大厨房里熬药不假,可奴才没有往菜中下药。前两天奴才偷懒,被秦妈叫人打了一顿,奴才没钱看大夫,听人说川七能怯瘀,就买回一些自己熬了喝。今天早上奴才熬好药后没来得及喝,等干完活后才发现药罐子里的药汤没了。奴才真的没有下药,奴才就是下药,也不可能把药均匀地下到每道菜中去。一定是做菜的人把药放到菜中去。” 掌勺的两个厨师吓得魂飞魄散,不约而同地怒斥陈二狗:“你血口喷人,我们做菜用的都是高汤,都用固定的盅装着,谁会拿药罐子往菜里倒药。” 站在雷振远身后的仇洪良忍不住跳出来,指住两个厨师狠狠地骂,把爱妾流产的愤怒都发泄出来:“你们两个狗奴才,我刚才带几个大夫到厨房中查看,装高汤的盅里就有一个装过药汤。你们把药汤与高汤混在一起使用,害死了我的孩子。给我打,狠狠地打。” 手拿木杖的家丁看雷振远脸色阴沉沉的没有出声,就没有任何举动。这些家丁都很聪明,真正的主子就在眼前,这半个主子的话就没有什么分量了。 仇洪良看到家丁没有动手,想要发作,忽然感觉到身旁有寒光落到自己的身上,讪讪地退回后面。自己平日处理府上的事情再多,这府还是姓雷,都是因为爱妾流产气晕了头。 卢夫人相隔一道墙壁探听大院子里的消息,听得七七八八的,得知秦妈受杖击,慌了神。这秦妈是卢夫人娘家的亲戚,倚仗卢夫人在雷府上谋个肥差。要是秦妈有什么三长两短,卢夫人难以向娘家的人交代,得想个办法救秦妈才好。卢夫人想到了刚入府不久的新夫人,老爷平日里对这新夫人宠爱有加,她的话老爷一定会听。 卢夫人来到玉馨院外,不敢走进去,在院门外呼叫。雷府大大小小十个院子,玉馨院居于正中,是雷府里卢夫人唯一没有进去过的院子。在如月来到之前,这个院子只有雷振远一人出入。曾经有一个丫头好奇地偷偷溜入玉馨院,被雷振远知道后叫人活活打死。 晴儿在院子里闲坐,听到外面有人呼叫,出去问有什么事。 卢夫人问:“夫人在做什么?” “回卢夫人,我们夫人她在休息。” 卢夫人暗暗叫苦,急得不行,那边要救的人快没了,唯一可以救她的人在埋头大睡。等夫人睡醒,卢夫人要救的人恐怕早就到阎王殿了。卢夫人心急如焚地向睛儿恳求:“晴姑娘,老爷要把厨房里的二十人活活打死。现在只有夫人能劝阻老爷了。晴姑娘,二十条人命啊。” “夫人,大事不好了。老爷要把厨房里的所有人都活活打死。二十个人都快要死了。” 晴儿年纪小,一听到事关到二十条人命,吓得一路大呼小叫地跑进去,惊醒了睡觉的如月,惊讶地问是怎么回事。晴儿涨红了脸,一五一十地把卢夫人的话学给如月听。 如月听完后与周妈相视。 周妈摇头:“雪儿,一定是这厨房里有卢夫人的亲信,她自己不敢向老爷求情,才来求雪儿你的。厨房里有人向你下毒手,老爷查处重罚是应该的。要是不这样,这些人以后还不知道要干出些什么事来。” 如月点头认同:“出了这样大的事,要是老爷不重罚厨房的人,我还不依他。这些人该死,敢犯上,居然下药要害死我和腹中的孩儿。” 晴儿在一边听傻了,刚才只想到要打死二十人害怕,就没有想到这些人中有人要暗害夫人,有人该死。 如月在周妈的搀扶下,重新躺回床上,想到院子外有人仍在等候,就对晴儿说:“你去转告卢夫人,就说老爷做事自有分寸,我一个妇道人家是不能阻挡老爷的。我身体不好,就不请她来玩了。” 卢夫人等得心急,听到晴儿转告如月的话,又怒又恨又无可奈何,只好转身离去。 大院子里,第一轮木杖都打完了,厨房里的二十人个个皮开肉绽,那个摘菜的十三岁小丫头和秦妈晕倒在地。 啪啪的杖击声停止,侍立的人偷偷观看老爷,碰上雷振远阴霾的脸,吓得又低头看地下。 雷振远在椅子上慢慢站立,阴霾的目光环视在场的人,低沉的声音震得每一个在场的人发抖:“我雷某人花银子买了你们来,一百多号人服侍我一家三口,看你们个个吃得脑满肠肥的,在外面冒充我的名干了许多缺德事,无法无天个个都成了爷。撒泡尿看看你们自己,不过是我雷某人养的狗,我要你活你就能活,我要你死你就得完蛋。白花花的银子养出了白眼狼,竟敢在我眼皮底下暗算我夫人。老虎不发威,你们当病猫。” 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做过亏心事的,就差点站不稳了。 雷振远用手指秦妈、陈二狗和两个厨师,冷笑道:“你们口口声声喊冤,冤在哪里。一个管厨房的,连人在菜中下药都不知道,有人在菜中下砒霜给我吃,也不关你的事了?一个在厨房中做事的奴才,竟然敢把禁药带到厨房里,差点就要了夫人和胎儿的命。你们两个,连往菜中放入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做什么厨师。你们四个,有什么冤屈去对阎王说好了。” 很多人听到这里大惊失色,秦妈马上又晕死过去。 雷振远用眼狠狠地瞪拿木杖的家丁:“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要是以后我发现这四个人中有一个仍活在世上,死的就是你们。” 拿木杖的家丁争先恐后地打,害怕力气出少了老爷说徇私舞弊。一阵乱杖狂击,四个人血肉横飞,惨不忍睹。杖打的家丁害怕没有死,给一动不动的四具尸体又补上一顿乱打。 “何管家。”雷振远冷冷地问应声跪下的何管家:“我把府上交给你管理,看你都管成什么样。自领十个大板,想想谁管厨房合适,及早安排人去做今晚吃的。要是再找些专门会下毒的人来,我把你活埋了。原来厨房里的十六人给我统统都赶出府去。” 何管家连连说是,叫家丁打了自己十杖,叫人搀扶才能站稳,在旁边为安排人到厨房伤脑筋。 雷振远环视眼前吓得发抖的人,狠狠地警告: “你们给我听好了:老老实实地干活,为府上出力,我雷某决不会亏待了你们;自以为聪明,敢逆主犯上的,他们四人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我雷某人可以赏给你们肉吃,也可以吃了你们的肉。” 033.竟是第五位 雷振远叫人精心挑选、夫妻拜祭祠堂的日子终于到了。这本来是新婚后第三天要办的事,一拖就拖延了九个多月。 高大阴森的祠堂,正中的神台上摆放有一行行雷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摇曳的烛光照亮了每一个牌位。 两边侍候的家丁,无一例外地面目恭肃。 雷振远一脸的虔诚,恭恭敬敬地向供桌中的酒杯里倒酒。如月真怀疑,供桌的旁边坐满了雷振远的衣食父母,稍有不敬,就会砸了他的饭碗。如月睁大眼睛看,什么都没有,只有在神台上摆放有一个个雕刻有名字的木板。 酒过三巡,雷振远跪倒在蒲垫上等候。如月挺个快五个月的肚子,要周妈和晴儿两个人扶住手臂,才能笨拙地跪下,她直为自己感到悲哀:明明知道宇宙飞船飞到太空,还要对这些雕刻有名字的牌位叩拜,谁叫自己不幸穿越来到这落后的古代。 入乡随俗,为了做好名正言顺的夫人,明知是傻事也要做了。 雷振远看如月跪下后,恭恭敬敬地额头碰地,双手放置脑袋两边,叩拜祖先。 天地良心,如月并不是存心让叩拜缩水,只是挺个大肚子没有办法完成叩拜动作,她的头刚刚下低,就胸口憋闷肚子疼痛,吓得她赶紧直身。若是祖先真的有灵,估计也不会怪罪她为了保护胎儿,不能按质量完成叩拜动作。 雷振远已经完成了三个叩拜,如月一个都没有完成。如月急了,心想这总得有所表示才好,于是头低垂,双手飞快地向空中划下三次,这才回头示意周妈和晴儿扶自己起来。 侍立在一边的周妈和晴儿、众家丁看到如月划手,认为夫人在驱赶搔扰的蚊子,等到如月要起来了,才想到刚才的三个划扒代表叩头。真开了眼界,原来划手也能代表叩头的。 “唉,真累,总算是完成拜祭了。”如月用手轻轻捶打酸酸的腰。 靠,这夫人从来没有拜祭过祖先?!在场的人目瞪口呆地看如月要转身离去。 周妈连忙凑到如月的耳边低语:“雪儿,这才拜了一次,还要拜两次才能完成拜祭仪式。” 这样繁琐。如月腹诽地看雷振远必恭必敬地向供桌上倒酒,把子孙后代的孝敬奉给先人。酒过三巡,雷振远和如月双双跪下叩拜。如月想都没想,双手飞快地向下划三次完事,如月“叩拜”完了,雷振远的第一次叩拜都没有做好。 如月划手的动作,像驱赶蚊子,又像小青蛙划水,除了周妈撑得住,晴儿和侍立的家丁要笑又害怕雷振远发怒,捂住嘴巴仰面看屋顶。 雷振远站起身,意外地看到侍立在祠堂里的人除了周妈外,个个仰面看屋顶,以为屋顶有什么问题,仰面往上看,祠堂的屋顶没有什么不对劲。 如月发现了奇怪的一幕:除了周妈以外,祠堂里的人个个仰面看屋顶。难道屋顶上有老鼠表演杂技?如月要仰面看,差点儿摔倒,只好放弃观看的打算,好奇地问在场的人:“屋顶上有什么?” “没有什么。”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动作整齐地把仰面动作改为平视。 靠,没有什么你们会个个仰面观看?! 周妈和晴儿要扶如月站立,如月摇手拒绝:“不用站立了,反正很快就要跪下。我跪着等候就行了。”跪等先人用餐,先人一定体会到这位后人的虔诚。 周妈坚持要如月起来,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如月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成心跟老爷过不去:“夫人,这于礼不合。要起来了再下跪。” 如月眼巴巴地看雷振远,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 雷振看赖在地上不想起来的人儿,知道她挺个大肚子行动困难,无奈祖宗规矩不能更改,不动声色地叫:“起来。” 没办法,如月只好挺着肚子在两个人的搀扶下困难地起来,等到雷振远敬酒后,又十分困难地下跪。 除了周妈,其他的人不约而同地低头看脚尖,眼睛透过鞋子数自己的脚趾。他们实在不敢观看夫人驱赶蚊子的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失笑,招来皮肉之苦——拜祭祖先是十分严肃的事,稍有不敬就是亵du祖先,老爷决不轻饶。 任务完成了。 如月伸头观看神台上摆放的牌位,诚心诚意地叩拜,拜的是谁总要弄清楚的。看到一行行雕刻有名字的木板,如月心中诽谤:不过一些木板,雕刻了名字就堂皇地接受人的叩拜。人也是愚蠢,叩拜自己弄出来的木板,吃饱了撑的。 如月发现,这六行的牌位中,要数最下方的一行牌位数量最少,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如月好奇地伸手去拿那块牌位来看。 一只大手闪电般地扣住伸出去的爪子,雷振远黑着脸:“夫人,这些牌位不能碰的。” 如月不相信,这些一尘不染的牌位分明是有人刚刚擦拭过:“不是刚刚有人擦拭过吗。为什么别人能碰我就不能碰。” 这人脑袋进水了。雷振远头脑胀大好几倍,要发作,最后还是忍住了,黑沉着脸:“女人不能碰。” 操。姓别歧视。 如月乖乖地缩手向身后,不是害怕亵du祖先,是担心惹毛了身边这位老虎,从他雷厉风行地处理厨房里的二十人可以看到,这头老虎绝对不是纸老虎。 “侄雷广轩之位。叔雷振远立。”如月低声诵读这牌位上的字,才知道雷振远竟然有一个过世的侄子。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这浑蛋到底有多少事隐瞒自己的?如月疑惑地回头看身边山一样强壮的人。 如月目光往上移动,发现倒数第二行的前两个牌位是雷振远为哥哥和嫂嫂立的。 呃,雷振远曾经有哥哥嫂嫂侄子,现在这一家三口都已经投胎转世去了。 雷振远真得好好重新认识自己的这位夫人了。看她挺个大肚子,饶有兴趣地研究神台上的牌位。从来没有人会对神台上的牌位感兴趣的,多数人认为这些牌位鬼气森森的,特别是女子更加不敢正眼看牌位,怎么这个小冤家不辞劳苦地逐一研究。 “妻仇湘娥之位。夫雷振远立。”嗯,这是雷磊轩母亲的牌位。 雷振远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妙,让夫人不停研究下去会研究出问题的。雷振远伸手揽住如月的腰,要带她离开,体贴入微地说:“夫人身体不便,我扶你回去休息。” 如月转身要离开,晃眼看到后面的牌位上居然有“夫雷振远立”的字样,心中怀疑,坚持要往下看。雷振远没有办法,只得让她看个够。 “妻伍蝶儿之位。夫雷振远立。”、“妻劳小玲之位。夫雷振远立。”、“妻杨倩婉之位。夫雷振远立。”。 如月全身触电,僵立在当地不能动弹,目瞪口呆地把后面的四个牌位重新再观看几遍。没错,这四个牌位上都刻有“夫雷振远立”。 呃,自己竟然是雷振远的第五位夫人。 雷振远看到如月一眨不眨地看四位夫人的牌位,心虚地要溜,只可惜晚了一步,一只小爪子揪住衣襟不放,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向自己:“老爷,你娶过四位夫人?” 前四位夫人个个作古成仙了。 034.克妻 得知雷振远死过四位夫人,如月忽然感到祠堂里阴风惨惨,有说不出的诡秘。 雷振远舌头僵硬,转动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这话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他夹小鸡一样把如月带出祠堂,叫家丁锁上祠堂。 “喂,我是你娶的第五位夫人?”如月揪衣襟的手没有放开,仰面问雷振远。 “夫人,回房间再说。”凉风习习的深秋,雷振远急出一头的汗。这个聪明伶俐的人儿不是那么好哄骗的,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四位夫人都是因自己死的,肯定不会罢休。雷振远已经预见到如月哭哭啼啼地吵闹要离开。 如月真没想到自己是雷振远的第五位夫人。从雷磊轩的年龄推算,雷振远在十年中死去了四个夫人。恐怖,这四个人不可能全都是病死的,除非是传染病爆发。不对,哪里有传染病只传染夫人不传染其他人的,看仇洪良一家子多健康。如月充分调动自己的聪明才智,思忖前四位夫人的死因。 “夫人在想什么?”雷振远看如月忧心忡忡,很不放心。 夫人。如月吓一大跳,联想到自己这个夫人的名字可能很快会被人雕刻到木板上,摆放到神台四位夫人的后面去。如月这一想法,把自己吓得不轻,精神恍惚地任由雷振远带回房中去。 十年中死掉四个夫人,这雷府够恐怖的。如月倚在房间中的椅子里,还在想这个问题。 雷振远看到如月目光呆滞,楞楞怔怔,用大手在如月的眼前晃动。 “干什么。”呆滞的目光立即精光闪亮,不满地埋怨。 还好,神志仍正常。 “夫人想知道前四个夫人的死因?”雷振远经过深思熟虑后打算主动告诉如月,免得她瞎猜测,四处向人打听。 如月精神抖擞,侧耳倾听。 雷振远背向如月,声音低沉缓慢:“磊儿出生才四个月,我因一场突如其来的官司入狱,二十天后才出狱就听到磊儿他母亲病重的消息,我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她只看我几眼就咽气了。”雷振远的声音有些颤抖,不得不停下,调整气息后,才继续往下说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雷磊轩的母亲去世三年后,雷振远从悲痛中逐渐恢复,娶一位姓伍的大家闺秀,没有想到完婚后才三个,她就失足掉进后院的荷花池中淹死了,不久,清州城中有名的算命打卦的刘半仙在给雷振远算命时,说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雷振远是黑煞星下凡命硬得很,跟他在一起的女子都会被他克死。开始雷振远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但是,刘半仙的话在后面很是应验。雷振远两年后娶了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只半年就因为与人私通,叫雷振远将一对奸夫淫妇一掌打死在床上。从那以后,清州城附近的姑娘一听到克妻的雷总镖头就避而远之。又过了一年多,雷振远房中的一个丫头怀孕了,雷振远就扶正为夫人。谁知道在后来因为难产又去世了。 当然,雷振远不会笨到一五一十地都告诉如月这些往事,他有意识地将“克妻”这一节忽略去了。 如月睁大眼睛,不相信世上所有的不幸都集中在雷府夫人的身上,以雷振远的历炼就没有想到过这些夫人死得蹊跷?如月试探性地问:“老爷就没有调查过各位夫人的死因?” “查过,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雷振远想到这些往事,心中沉闷难受,到院子外的广玉兰花树下透气。习习的凉风,幽幽的花香,让雷振远头脑清醒过来,想到房间里的那位听到四个夫人去世,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了,转身回去安慰她。 刚刚走到外间,就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雷振远不觉停步细听。 “周妈,老爷够瞧倒霉的,娶回的夫人死了一个又一个。” “不是老爷倒霉,是那些夫人倒霉,她们全都是让老爷克死的。” “什么,周妈你说清楚点,是给老爷怎么弄死的?”显然,如月以为雷振远刚才欺骗自己,是他自己下毒手害死了前四位夫人。 “小声点。是被老爷克死的,老爷是远近闻名的‘克妻’命,听说老爷是黑煞星下凡,命硬得很,凡是跟他在一起的女子都会被他克死。” 雷振远脸色大变,真想一掌拍死多嘴的周妈,没事跟夫人说这些干什么,她年纪这样小,听到这样恐怖的事,说不定会活活吓死。 “咯咯咯。”房间里传来如月阵阵的娇笑。 雷振远瞪大眼睛,她居然笑得出。因为‘克妻’一说,府上又连接死掉了四个夫人,家财万贯的雷振远在第四位夫人去世后三年的时间里,竟然娶不到夫人。一次得到重赏的媒婆到一小户人家去说媒,那个小家碧玉听说是要到雷府做夫人,当场吓得晕厥。唉,很多附近的姑娘都把到雷府作夫人与入鬼门关划等号。 房间里的如月一边笑一边说:“周妈,你真会说笑。” “雪儿,不是说笑。这清州城里人人都知道老爷克妻,要不是因为这个,老爷有家财万贯,怎么会娶不到夫人。” “我才不信这世界上会真的有什么‘克妻’命‘克夫’命,都是些骗人的把戏。” 呃,有人居然不相信恐怖的“克妻”命。雷振远在外间听到这里,喜出望外,真想冲进去抱住房中那位不相信命运一说的可爱人儿亲个够,也想再跑去祠堂里叩拜祖先,是他们送来了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儿。实际上,雷振远现在所做的,只是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外,没有惊动里面的那两个人。 房间里,周妈瞪眼看娇小的如月,不相信地问:“雪儿,你不相信‘克妻’这一说法?” 如月轻轻摇头,一个拥有现代化科学观头脑、知道渊博的人是不会相信命运这一说法的,但是,从雷府四位夫人相继去世的情况看,如月对自己的生活充满忧虑。雷振远无兄弟,排除为财产争夺的暗算。这毒手究竟是从哪里伸出来的? “雪儿,你不相信克妻这一说法,那在担忧什么?” “周妈,除了克妻这一说法我不担心,其他的我都担忧。” 035.葡萄架倒了 雷振远从镖局回来,与如月在后花园里漫步。如月看到花园的角落里有一个葡萄架,联想到水果摊上一大串一大串的葡萄酸甜可口,偷偷地吞口水。 “唉,要是现在有葡萄吃,该有多好。”轻轻的感叹油然而发。 雷振远看身边这个想吃葡萄想到口水要流的馋样,面露为难的表情,葡萄收获的季节已经过了,现在是有银子也没地方买葡萄。 “夫人,现在早过了葡萄成熟的时节。”模范丈夫为不能满足夫人的愿望为难。 “老爷,我只是说着玩的。” 伤愈后刚刚从周家村来到雷府的莲儿听到前面两个人的对话,走到葡萄架下伸长脖子张望,脖子酸痛难受时,莲儿惊喜地叫喊:“老爷,夫人,这葡萄架上还有几个葡萄。” 意外的惊喜。 雷振远与如月进入葡萄架下,在莲儿的指点下果然在叶丛中看到几颗熟透的葡萄。雷振远叫人拿竹竿打下葡萄。稀世珍宝一样的四颗葡萄放入如月口中,酸酸甜甜的叫她吃得直咂嘴。 下人们似乎找到了一个领奖的机会。四个丫头手持竹竿,睁大眼睛在叶丛搜寻葡萄的踪迹。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丫头在浓浓的叶子间发现了一小串葡萄,挥动竹竿要打下来。 “等等,让我摘下来。” 雷振远担心熟透的葡萄掉落地上,摔破了不好吃,挥手叫人都走开,他双脚点地高高跃起,一手抓葡萄架上的竹竿,一手去摘葡萄。“咔嚓”几声,葡萄架上的竹竿承受不了雷振远沉重的身体,相继断开,缠绕在一起的葡萄藤蔓像一张巨大的网,兜头盖脸地罩下来,把雷振远罩住。 惊叫声响成一片。 雷振远在葡萄藤蔓间运足内力要冲破藤蔓出来,感觉到手中沉甸甸的葡萄串,他打消了破藤而出的念头,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扯开缠身的葡萄藤蔓。 所有在场的人都上前用力扯开葡萄藤蔓,解救困在里面的老爷。 雷振远狼狈地在葡萄藤蔓中现身,头上身上到处都是碎屑,脸上被划出一道道伤痕,这副模样,比传说中的魔鬼还要恐怖,要是在晚上出现,十个人见到十个人晕倒。雷振远的手中,提一串完好的葡萄。 如月看走到身边的这头怪物,又是好笑又是心疼,为他除掉头上和脖子间的碎屑,望他脸上一道道伤痕中淡淡的血痕,难过地说:“早知道这样,我宁愿不吃这葡萄了。老爷,你脸上痛不痛?” 雷振远把来之不易的葡萄交到夫人的手中,抖落身上的碎屑,满不在乎地说:“我一个大男人,这算得什么,不就像影子叮咬一样。” “让我看看你的脸。”如月用手轻抚雷振远脸上淡淡的血痕,心疼不已:“老爷,你这一脸的伤,怎么出门。” 雷振远看眼前这张难过的小脸,脸上热辣辣的痛减缓了很多,这叫痛在脸上暖在心窝:“夫人,我又不是女子,在乎脸上好看不好看。” 丫头们把葡萄藤蔓翻个底朝天,又找到了十几颗葡萄,都上交到如月的手中。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急匆匆地跑来禀报:“老爷、夫人,姑老爷和二姑奶奶、表少爷过府拜访。何管家已经迎接进客厅了。” 雷振远有两个姐姐,大姐嫁到京城去了,二姐就居住在清州城中,姑老爷是清州城的知府大人。二姑奶奶很不放心这个唯一的弟弟,时常关照雷振远,不是叫雷振远去府衙散心,就是她到雷府上看望。这次,二姑奶奶携相公和儿子前来拜访,是专门来看望新娶回的弟媳。 如月刚走到客厅,一眼就看到雷磊轩在与一个年纪相仿的锦衣少年在说话,两个少年都说得相当的起劲。呃,平日中的木头疙瘩,现在也说得眉飞色舞。 坐在客厅里的一对中年夫妇看到雷振远夫妻来到,都含笑迎接上来。 雷振远笑吟吟地看身边的如月,为她作介绍:“这是姑老爷和姑奶奶。” “她就是我的夫人。”雷振远向两个人介绍如月时,面带得意之色,特别向姑老爷扬眉炫耀自己的新夫人。 如月笨拙地像征性行礼:“拜见姑老爷、姑奶奶。” 二姑奶奶亲手扶如月,送到椅子上去坐,微笑地打量娘家的新成员,满意地点头,这新弟媳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年轻姣美,雪一样的细嫩皮肤,精致的五官,举手投足间显示出大家闺秀的端庄高贵。往下看窿起的肚子,嗨,雷家要添丁进口了,二姑奶奶乐开了怀,对如月是越看越觉得她可爱。 “哈哈,雷老弟,这几年都是你去我家蹭饭吃,现在轮到我要扳本了,今天特别一家三口都来混饭吃。”姑老爷手攀到雷振远的肩膀上打哈哈。看得出,这姑老爷与小舅子间很随便。 雷振远笑吟吟地赏给姐夫一拳头,风趣地说:“姐夫要是怕一顿不够本,欢迎天天来与小弟合伙开饭。人多热闹,小弟求之不得。” “哇——”姑老爷忽然惊骇地嚎叫,把所有的人都吓一大跳,屋里的人齐刷刷地看姑老爷。 姑老爷凑近小舅子的脸,观察一会后夸张地惊叫:“雷老弟,你的脸又挂彩了。我发现这一年中你的脸是不断地挂彩。是谁胆大包天,敢向雷总镖头下黑手?”说到这里,姑老爷的眼睛向如月的所在位置睨。 如月抓伤过雷振远的脸部,这次肯定又是这个小美人的杰作。 雷振远知道有人误会了,急忙为夫人辩解:“姐夫误会了,我刚才在后花园里摘葡萄,葡萄架倒了,刮伤了脸。” 这个季节有葡萄摘,谁会相信。姑老爷抚mo自己的下巴戏笑:“原来是葡萄架下的黑手。” 姑奶奶听说弟弟脸上有伤,过来细看,容貌丑陋的弟弟因为脸上伤痕累累更加的难看,心疼地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竟然还弄个大花脸,成什么样子。夫妻之间有什么不能好好商量的,为什么要动手。 呃,姑奶奶就不动脑筋想想,要是真正动手,一百个娇小玲珑的弟媳也不是她那名震江湖的弟弟的对手。 如月一听到这话急了,挺个大肚子走过来为自己分辩:“姑奶奶,老爷脸上的伤真的是葡萄架刮伤的,与我无关。”如月委屈地望向雷振远,你的亲戚怎么一来到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冤枉我。 雷振远看到娇妻委屈的模样楚楚动人,爱怜地说:“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姐姐和姐夫这样说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实情。” “夫人,你看真的是我们错怪弟媳了。你弟弟脸花都是葡萄架的罪过,与弟妹无关。”姑老爷斜眼看二姑奶奶,出声埋怨,似笑非笑的脸上分明在说:你弟弟乐意,我们管不着。 真是越描越黑。如月从姑老爷与二姑奶奶的表情上,看出他们不相信雷振远脸上的伤与自己无关,想要再解释清楚,又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唉,白白地受到了冤枉。 如月按照新人的礼节,向姑老爷和姑奶奶敬茶。 姑老爷接过茶,往托盘上放下红包时打量如月,见她肌肤细嫩似乎吹弹可破,精致的五官搭配恰到好处,暗中拿如月与自己新纳的小妾作比较,小妾不及眼前人的五分之一,心中不由得生出忌妒,粗鲁霸道的小舅子享受了如花似玉的大家闺秀,真是艳福不浅。姑老爷感慨地对雷振远说:“谢家二小姐,果然名不虚传。” 呃,这身子的原主很有名气?如月惊愕地注视姑老爷,又转看雷振远。雷振远用宠爱的微笑回报娇妻。 如月对这原身的主人一无所知,见到姑老爷主动提出,正好趁机了解,她试探性地问姑老爷:“姑老爷认识我父亲?” 姑老爷笑呵呵地说:“认识。我虽说没有与你父亲在同一个地方为官,在官场上会过几次面。当年雷老弟因事入狱,这主管的就是令尊谢通判谢大人。要是早知道今天成了一家人,当初......” 呃,这身子的原主姓谢,父亲原来是当官的。但是,既然是官宦人家,为什么会落到把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送给雷振远这个浑蛋的地步? 雷振远无缘无故地干咳。 “老爷,你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的。”呃,姑奶奶的话中充满了威胁。 如月没有注意到姐弟二人的异常,心里面在想像这身子原主的家庭状况。 姑老爷看到姐弟二人不满的样子,醒悟过来,打着哈哈,逗趣地用手向如月比划:“当年我去拜访你父亲,你从后院跑出来找父亲,只有五六岁大,个头刚刚有桌子高。” 如月不好意思地低头笑,心中提出抗议:“那个个头只有桌子高的不是本人。” “新舅妈真好看,比我们家书房中画卷里的美人还美。” 如月闻声看,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立了两个锦衣少年,雷磊轩和他的表哥并排而立,眼睛都一眨不眨地看如月。 036.虎父有犬子(一) 生命在于运动。如月挺个大肚子,带领莲儿和晴儿到处游逛。 荷花池边的草坪上,传来一阵喧闹。 如月走过去,远远地看到几个孩子滚成一团,八个大丫头在一边看热闹。 看到如月走来,一个年纪稍大丫头的想了想后,过来向如月请安。其他的七个丫头看到了,陆续来向如月请安。 如月现在看清了,草坪上是仇氏三兄妹把另一个孩子压在身下,仇氏三兄妹从不同的方向对身下的孩子进攻,要从那个孩子的手中抢夺什么东西。 “乖乖地交出来,要不我拔光你的头发。”八岁大的仇大公子骑在那个孩子身上,揪住压在身下那个孩子的头发,狠狠地威胁。只从仇大公子用力扯的架势,如月就能想像出下面那个孩子痛得泪汪汪的可怜样。 满脸尘土的仇大小姐撅起小屁股,伸手到伏在草坪上的那个孩子的身下,掏摸一会儿,高兴地叫嚷:“哥哥,我抓到小木偶了。我把小木偶揪出来。”说完,使出吃奶的劲,用尽力气往外拔。 最小的仇二公子胖乎乎的小腿向地下的孩子踢个不停,摆出凶狠的模样:“坏蛋,交出小木偶来,马上交出小木偶来。” 三个围攻一个,欺人太甚了。 如月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这仇氏三兄妹合伙欺压仆人的孩子。仆人的孩子也是爹娘养的,可怜的孩子。如月决定帮帮这个被欺压的孩子。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快放开他。”如月出声喝止这仇氏三兄妹。 仇氏三兄妹闻声停止手上的动作,向如月看来。被压在地上的孩子趁机甩脱骑在身上的仇大公子,狼狈地站起来,不忘记保住胸前的小木偶。 如月怜悯地看这个被仇氏三兄妹欺负得不成样子的孩子,高高的个子,穿一身的锦袍,纤弱的身体好像随时被风吹倒,大大的眼睛茫然不知所措地看四周。 “磊轩,竟然是你。” 如月震惊了,这个被欺负得惨不忍睹的孩子居然是雷府唯一的少主人雷磊轩。都说虎父无犬子,雷磊轩这种被人修理得惊慌失措的样子,十足像刚刚被主人敲打后可怜巴巴的小狗,生怕主人把他生吞活剥了。 “快把小木偶给我。”仇大公子看清来人是娇小的新夫人,算定如月和她的两个小丫头奈何不了他,就没把如月放在眼里,扑向雷磊轩抢夺小木偶。 雷磊轩护住小木偶,转身逃跑,刚跑出两步,就叫仇大公子在后面揽住身体,掼倒在地上。仇大公子不给雷磊轩翻身的机会,马上压地雷磊轩的肚子上,伸手去抢雷磊轩手中的小木偶。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赶过去,加入抢夺的行列。仇氏三兄妹对雷磊轩是拳打脚踢,雷磊轩只有招架的份,没有还手的机会。 堂堂的雷府少爷竟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欺负到这种惨状。如月实在看不下去,即使他不是雷振远的儿子,只凭他是一个受人欺凌的小孩,如月都决定要管管这件事。 “你们身为雷府的人,竟然眼睁睁地看少爷被欺负不管?”如月斥责四周围观的八个丫头。难道她们都是瞎子,没有看出雷磊轩被这仇氏三兄妹折腾得不轻? 八个丫头听到如月这样说,低头不语。有一个年纪稍轻的丫头满不在乎地说:“夫人,他们都是主子,奴婢们不好插手。”不好插手所以就围观取乐。 这些都是跟随的丫头,一点都不担心主子的人身安全。如月怒目而视,训斥她们:“都是主子。要是雷少爷被打伤了打坏了,你们担当得起?” “夫人,奴婢们总不能为雷少爷去打仇少爷和仇小姐的。”一个丫头支支吾吾地回答。 “不为雷少爷责打仇少爷他们,就任凭仇少爷他们殴打雷少爷?主子被打都不理睬,要你们有什么用。” 如月到底是夫人,丫头们看到如月怒气冲冲,只得慢腾腾地向撕打中的孩子走去。 不等丫头们去扯开,撕打中的孩子们自动分开了。仇大公子夺下雷磊轩的小木偶,当作胜利旗帜举在头顶,怪叫着奔跑。 “小木偶是我的,快还给我。”雷磊轩哭丧着脸追赶。 “哥哥,把小木偶给我。”仇大小姐与仇二公子一边叫嚷一边追赶。 四个孩子围绕如月和在场的丫头转圈,互相追逐打闹。 “你们疯了,快停下。小心撞到夫人。”莲儿和晴儿想到保护夫人的重担,惊慌地在拦在如月的旁边,喝令几个小孩。 疯跑中的孩子没有一个停止脚步。 雷磊轩抓住仇大公子的衣襟,要夺回小木偶。仇大公子拚命避开。两个年纪相仿的孩子在你争我夺中倒在地上,翻来滚去。雷磊轩将仇大公子压地身下,伸手去夺小木偶。赶来支援的仇大小姐与仇二公子对雷磊轩是拳脚相向。 如月看得出,这八个丫头根本就无心阻止这场孩子间的战争,转头看跟随自己的莲儿和晴儿,都是纤弱的小姑娘。 远处有三个家丁打扮的人走过。如月打发莲儿去唤这三个家丁来。 “给夫人请安。”三个家丁在离如月五六步远的地方行礼。 如月这时才看清了,这三个家丁中有一人就是李靖宇。如月顾不上说什么,指打得不可开交的孩子吩咐:“去把他们几个拆开,看他们都打成什么样了。” 雷磊轩看到有人走来,惊慌地在仇大公子身上爬起。仇大公子一翻身就扑向雷磊轩,仇大小姐与仇二公子也跟随扑上。 李靖宇一伸手,轻而易举地一手抓住仇大公子的肩膀,一手抓住仇大小姐的胳膊,把他们牢牢控制。这兄妹俩对李靖宇骂骂咧咧的。仇二公子看情况不对,主动地靠近姐姐站立,眼睛骨碌碌转动几圈后,撒腿就跑:“你们欺负我们,我告诉母亲去。” 好戏才刚刚开场。如月胸有成竹地期待着。 雷磊轩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仇大公子手中的小木偶,心中不舍,又不敢去索要。 “磊轩,你过来。”如月向属狗的人招手。 雷磊轩惊慌失措地走到如月的身边,眨眼看这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母亲。 如月细看这个雷府的少爷,他现在这个样子比街边的小叫花子好不了多少,乱糟糟的头发上不是草就是尘土,脏兮兮的小脸上只看到惊魂未定的眼睛在转动,料子上等的长袍被折腾得皱巴巴的找不出一寸干净的地方。 “你这孩子,哪里像个公子哥儿,倒像是个小叫花子。”如月心疼这个从小就没有母亲的孩子,掏出手帕给雷磊轩擦拭脸上的尘土,洁白的手帕很快变成黑色。 雷磊轩傻子一样站立,呆呆地看如月为自己擦脸,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孤僻的心中涌过从未有过的温暖,几滴泪珠滚出雷磊轩的眼眶。 如月看雷磊轩哭了,认为是因为刚才被人欺负感到委屈,心中也是酸酸的,堂堂的雷府少爷,因为从小没有母亲,在家中居然被外来的人欺负也无人管。如月为雷磊轩擦拭泪珠,温柔地安慰:“孩子,别哭了,母亲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仇氏两兄妹得知雷磊轩流泪,一齐拍手取笑:“不害羞,不害羞,哭的是小狗,哭的是小狗。” 如月瞪眼看仇氏两兄妹后,转头低声问低垂着头的雷磊轩:“告诉母亲,为什么要跟他们打架?” 雷磊轩抬头看仇大公子,眼中泪痕未干,忿忿地说:“昨天表哥来时,送给我一个小木偶。我刚才拿出来玩,被他们三个看到了,硬要抢了去,我不肯,他们就打我。” 如月走到仇大公子的面前。说实在的,这仇大公子人长得虎头虎脑的招人喜爱。当如月看到仇大公子眼中的冷傲和骄横时,有种错觉,仇大公子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如月是低贱的奴婢。小小年纪就成了小霸王,如月摇头轻叹。到底是个孩子,如月不想和他斤斤计较。 “你说说看,为什么要抢表哥的小木偶?”如月耐心地问仇大公子。 “你管不着。”仇大公子骄横地扬脸向另一边。 恨得李靖宇真想赏给仇大公子一脚,叫他懂得讲文明礼貌。 如月有些生气,本着大人不计小孩过,沉住气再问:“你特别喜欢小木偶?” 仇大公子的回答是呤哼。 太没有家教了。如月的耐性有限,冷冷地注视仇大公子,伸手拿他手中的小木偶:“给我。” 仇大公子由原来的一手握住小木偶,改为两只手握紧小木偶,向如月发出挑战的神色。 “给我。”如月的声音提高了,透出一个当家主母特有的尊严。 四周的丫头感觉到这声音中的威严,小心谨慎地围上前,跟随仇大公子的两个丫头害怕事情闹大,小声地劝仇大公子放手。 仇大公子傲慢地睨如月。 “母亲,孩儿不要这小木偶了。”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叫雷磊轩害怕,他放弃了自己心爱的东西,以求得一时的安宁。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不只是要小木偶的事了。如月冷哼一声,用力拔出小木偶,这仇大公子到底只是个八岁大的小孩,又被李靖宇控制住,敌不过一身怒气的如月,小木偶易主到如月的手中。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高度集中的精神松懈下来。 就在这时,一件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仇大公子趁李靖宇分神的时候,挣脱李靖宇的控制,向如月的肚子一头撞来。 037.虎父有犬子(二) 气急败坏的仇大公子猝不及防地向如月撞来,如月身体笨重难以躲闪,眼睁睁地看仇大公子矮小的身子向自己撞来,本能地惊呼用手回护肚子。 所有在场的丫头都被这突发的一幕吓呆了,有个胆小的捂住眼睛不敢看。 李靖宇在仇大公子挣脱时就预感到事情不妙,放开另一边的仇大小姐,以闪电般的速度伸手扣住仇大公子的肩膀,在他的头即将撞到如月的肚子时控制住他。真险,仇大公子乱蓬蓬的头发都已经触到如月的腹部。 呃,腹中的孩子与死神擦肩而过。 如月惊出一头的冷汗,身体摇晃几乎站不稳,莲儿与晴儿连忙一左一右搀扶。幸好有李靖宇在,换成其他不会武功的家丁,一定没有办法及时阻止这场灾难的发生。 夫人化险为夷,丫头们都轻吁一口气,擦拭头上的冷汗。这六位丫头们对这位新夫人没有什么感情,她们只是不希望有惨剧发生。 仇大公子藐视如月,李靖宇的心中早就是火苗乱窜,现在终于火山爆发,恶狠狠地向仇大公子吼叫:“你想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撞上去会害死夫人的。夫人要有什么不测,我马上杀了你。” “哪个奴才这样大胆,敢犯上作乱要杀了少爷。”一个极其威严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卢夫人手中牵扯仇二公子,身后带领了十几个丫头和媳妇,这气派就像是皇后大驾光临。 “母亲,这奴才要杀了我,母亲你快来救我呀。”仇大公子一看到母亲的身影,就像是受到了残酷摧残一样委屈地大哭大叫。 “母亲,他们这些坏蛋欺负我们。”仇大小姐跑到卢夫人的身边,拉住卢夫人的另一只手,用胖乎乎的小手指如月、李靖宇和雷磊轩。 六个丫头抢到卢夫人面前,必恭必敬地向卢夫人行礼:“奴婢给夫人请安。” 如月冷眼旁观给卢夫人请安的丫头,回想刚才她们给自己请安时的随便,原来这雷府的下人不是不懂得规矩,是因人而异。在她们的眼中,卢夫人才是正正经经的主子。如月真得好好考虑,让这些奴才们认识谁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了。 如月冷眼看卢夫人和她身后的丫头媳妇,心里在不断地提醒自己:“我才是这雷府的主人,我才是这雷府真正的当家主母。” 卢夫人看到大儿子被李靖宇扣住肩膀,全身脏兮兮的哇哇哭喊,心痛难忍,向身后的人喝令:“去给我把这个目无主子的奴才给绑了。” 圣旨一出,四五个身材粗壮的媳妇齐声答应,就走过来。 呃,雷府即将要出现精彩的火并场面。 “住手,哪个敢绑。” 这声尖细的娇咤,带有不可拒绝的力量,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威严。如月亮晶晶的眼睛凛然地环视众人,发出强大的威慑力量。有人要是敢公然违抗雷府女主人的话,如月保证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几个媳妇被震慑住了,意识到与这位新夫人作对是件挺危险的事,不敢过去,看卢夫人的示意。 卢夫人装作刚刚发现如月,脸上堆出热情洋溢的笑:“唷,原来夫人在这里。我眼拙了。” 如月可没心思陪卢夫人演戏,冷冷地方注视卢夫人不作声,看得卢夫人的笑凝结在脸上。然后,如月凌厉的目光在所有的丫头媳妇眼中划过,看得很多的人心虚避开这目光,不敢与如月对视。 “看清楚了,我是谁。”如月的声音不高,淡淡的。 没有人敢回答,很多人惶惶地认识到,这位新夫人不是可糊弄的主,她才是这雷府真正的女主人。 草坪上的气氛突然变得诡秘莫测,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连嚎哭的仇大公子都不敢出声。 卢夫人不愧是久居大宅院的狐狸精,最先恢复过来,她走到李靖宇的面前,冷冷地说:“放开大少爷。” 李靖宇不作声,向如月看来,见到如月摇头,李靖宇没有理会卢夫人,昂首扣住仇大公子不放。 卢夫人生气了,在雷府管事近十年,从来没有哪个下人敢于违抗她的话,她凌厉地盯住李靖宇,厉声喝道:“放开大少爷,你耳聋了。” 有一个媳妇就要给卢夫人助威,走过来扬手就向李靖宇脸上一巴掌。李靖宇眯缝着眼,用两个手指夹住伸到眼底下的手,用力一甩,那个媳妇摔倒在地上哭爹喊娘起不来。 卢夫人不得不对李靖宇刮目相看,这个容貌不凡的家丁身手也是不凡。在场的人畏惧地看李靖宇,离他较近的,稍稍向外边移动。 如月拉过雷磊轩,将小木偶放到他的手上,不咸不淡地说:“我们雷府只有这一个大少爷,哪里又冒出一个大少爷来。” 卢夫人转身,看到如月与雷磊轩并排站立,如月亲昵地拉雷磊轩的手,其神态就像是一位慈祥的母亲。 “夫人,我说错了,是叫他放了表少爷。”卢夫人讪讪地纠正,心里窝一肚子的气。这位小夫人,太不给面子了。 如月拉住雷磊轩的手,淡淡地看卢夫人:“表少爷和大少爷,在称呼上只有一字之差,但是身份上却有着天壤之别。”如月说到这里顿住了,环视四周一字一顿地说:“大少爷是雷府的主子,表少爷是雷府的客人。” 如月冷冷地看在场的人,警告他们分清谁是主子,谁是客人。 如月的话,落到卢夫人的心里,叫她惶恐不安。那种叫卢夫人刻意忽略的尴尬身份,被如月毫不留情地捅破。客人,就是居人篱下、是迟早要离开的人。 “母亲,你快来救救我。”仇大公子看到母亲怔忡地陷入深思中,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来到就给自己解围,委屈的泪水哗啦啦地流。 卢夫人看出,这个身手不凡的家丁没有如月的发话,是不会放开仇大公子的。为了儿子,卢夫人不得不屈尊向如月行礼:“请夫人大人不计小人过,放开了我的孩子。” 补更:补7月18日的。 注:近来因为忙于准备,要参加电脑考试,出现漏更。请各位亲们原谅。 今晚还有一更。 .038.虎父有犬子(三) 如月淡淡地看卢夫人,在卢夫人的眼中明显地现出不服。如月不禁心中冷笑,当看到仇大公子哭红的眼睛,如月心软了,毕竟是个孩子,稍微打击他的嚣张气陷就行了,主要是叫这些瞎了眼蒙了心的奴才懂得谁是主谁是客就行。 如月挥手让李靖宇放人。 仇大公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亏,扑到卢夫人的怀中号啕大哭。卢夫人背向如月安抚大儿子,眼中现出浓浓的怨毒。 李靖宇退出离女眷五六步远的地方,留心这边的动静。他太不放心了,如月年纪小,人少力薄,卢夫人一行人根本就没有把如月放在眼里。 “磊轩,跟母亲走。”如月伸手拉雷磊轩的手,发现他的手上都是汗,在微微地发抖。如月用力握紧,要把自己身上的力量输送给这个小男孩。 卢夫人搂抱仇大公子,与一大群的丫头媳妇目送如月手拉雷磊轩离去。如月脚步从容,仿佛,身后这群人是在欢送自己。 突然,偎依在母亲胸前的仇大公子离开母亲的怀抱,向如月和雷磊轩冲去。 在场的人还没有弄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仇大公子已经冲到雷磊轩的面前,伸手夺去小木偶,碰倒旁边的如月,带着胜利品跑回母亲身边。 如月猝不及防被碰重重地坐到地上,腹部传来阵阵疼痛,咬牙要站立没有成功,额头登时现出冷汗。 “母亲。”雷磊轩惊恐万状,跪在如月旁边哭喊。 “雪儿。”李靖宇奔跑过来,看到如月痛苦的模样心中绞痛,只恨不能代替如月受痛。 莲儿和晴儿围上来,看到如月脸色煞白冷汗直冒,都齐声哭叫。 仇大公子仍不知道自己闯下大祸,跑到母亲身边向母亲展示胜利果实:“母亲,你看这小木偶多好看。” 卢夫人只从围拢如月的几个人的表现看,就知道大祸临头,她狠狠地扇仇大公子一巴掌:“短命鬼,你死到临头了还笑。你死不足惜,带累一家子受罪。” 仇大公子摔倒地上哇哇大哭。 李靖宇很快冷静下来,强忍心中撕裂般的痛,冲哭成泪人的莲儿和晴儿瞪眼:“只会哭是没用的。你们一个跑回去告诉我娘夫人摔倒了,叫她趁早作安排,一个在这里帮助我带夫人回院子。” “靖宇哥,让你见笑了。”如月仰面看李靖宇,惨淡的笑叫李靖宇的心中更加酸楚。 “夫人,我送你回玉馨院。”李靖宇顾不上避嫌,弯腰要抱如月。 “等等。”一只丰腴的手拦在如月与李靖宇之间,卢夫人诚恳地望如月:“夫人,你这样尊贵的人叫一个下人抱回院子,叫人看到了有损你的清誉。再说,抱着回去更加容易造成流产。不如我叫人抬来小竹床抬夫人回院子。” 如月无奈地点头同意,现在不是跟人较劲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回去保住腹中的胎儿。 卢夫人充分表现出她的办事效率,以最快的速度叫人用小竹床抬如月回到玉馨院,又叫人快马加鞭地接来雷府常用的大夫谢大夫。卢夫人暗暗祈祷,祈求如月和她腹中的胎儿平安无事。卢夫人清楚地意识到,仇大公子撞倒了如月,如月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以雷振远的残暴和他对如月的宠爱,仇大公子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说不定,一家子会因为这件事被暴怒的雷振远扫地出门。 李靖宇看到一大群人围绕如月转,他反而插不上手,想到卢夫人似乎忘记吩咐人做一件事,就来到大门口,冒充外出办事,要了一匹马向雷威镖局奔跑。 雷振远正在和客人商谈接镖的事宜,听说府上有人找来,就叫传进来。李靖宇看到在场的几个镖师和客人,真不好开口。 “你这小子,平日里挺利索的一个人,今天扭扭捏捏地变成了小娘们。快说,府中到底有什么事派你来找我。” 李靖宇顾不上其他,凑近雷振远的耳朵。 在场的人就不自在了,几个镖师和客人都思考要找个借口回避。 “夫人被人撞倒,伤得不轻,府上请了大夫医治。”这细微的声音,只有支楞起耳朵的雷协振远听得清楚。 雷振远登时从椅子上蹦起来,就像是身上装有弹簧,瞪眼看李靖宇,见到他满脸的焦虑,眼中隐隐流露出伤痛。糟糕,为位跟夫人好得如兄妹的人心中悲伤,夫人肯定是情况不妙。菩萨保佑,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年轻美貌的夫人,千万别让她有什么差错。 雷振远手指大徒弟,简单地说:“剩下的事,你来作主,我走了。” 在场的镖师和客人都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雷振远就消失了踪影。 长须飘飘的谢大夫来到玉馨院外,等候在此的卢夫人迎接上来,急切地说:“谢老先生,请你无论如何要保住夫人和胎儿,雷老爷好不容易盼到要添丁进口,这孩子不能就这样说没有就没有的。你老一定要想出办法,保住孩子。千万不能出意外,我求求你了。” 呃,好像是卢夫人腹中的胎儿有危险。 谢大夫神采奕奕,他意味深长地注视卢夫人:“夫人对这位新夫人真是不同一般啊。” 卢夫人脸色一变,很快就恢复常态,从容地说:“你老说笑了。我们是一家人,我对哪一位夫人不关心的。还请你老快进去给夫人瞧瞧。” 谢大夫笑呵呵地进入玉馨院。 卢夫人冷冷地瞪眼看谢大夫的背影,低低地骂:“老东西。”她站在玉馨院外焦急地等候,希望能在雷振远回来前,传来夫人平安无事的好消息。 卢夫人没有等到玉馨院内传出好消息,先等到了黑脸的雷振远。 “雷老爷,夫人她......” 卢夫人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打住了。因为雷振远的心中只记挂如月的身体状况,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卢夫人和一大群给他请安的人,径直向玉馨院内走去。 雷振远刚刚进入玉馨院,一眼就看到儿子雷磊轩倚在院中那棵高大的广玉兰花树下,伸长脖子向房间里张望,看到雷振远进来,雷磊轩伤心地流泪:“父亲,母亲她被人撞倒,不好了。” 039.虎父有犬子(四) 雷振远忐忑不安地往家中赶,进入玉馨院就听到儿子泪汪汪地说如月不好了,把雷振远揪紧的心震碎了,前几天还说不怕克的人儿,难道现在就不行了? 魂飞魄散的雷振远摇摇晃晃进入房间。 房间里空气似乎凝固了,在场的人屏气凝神,静观事情的发展。谢大夫在忙于给如月施针,长长的银针插在如月的身上,让人看得呼吸困难。周妈和两个服侍的丫头忧郁地立在旁边。 如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没有生命的迹象。 雷振远差点晕倒,一个踉跄扶住床架才没有摔倒,他不能相信地俯看床上的人儿,低声呼叫:“夫人,夫人。” 如月困倦地睁开眼睛,微弱地说:“老爷,回来了。” “夫人,不能说话,要安静,保持心平气和。”谢大夫出言阻止雷振远与如月进一步说话。 雷振远失魂落魄地看躺在床上这个多灾多难的人儿,想到刚才儿子说被人撞的事。哼,是谁吃了豹子胆,敢在雷府里撞倒夫人?雷振远示意两个服侍的小丫头走到院子里。 “父亲,母亲她怎么样了?”等候在院子里的雷磊轩看到父亲出来,犹豫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 “去,到一边去,小孩子别来烦人。”雷振远烦燥地挥手叫儿子滚远点,向两个服侍如月的丫头问如月被撞倒的经过。 晴儿和莲儿不敢隐瞒,将如月散步看到四个小孩打架、仇氏三兄妹合伙妹欺负雷磊轩、如月出面制止,后来被仇大公子撞倒的事一一说出来。莲儿害怕要承担保护不力的责任,特别把仇大公子用头撞如月、让李靖宇及时制止的事说得极其详细,在说到后来如月被仇大公子撞倒时,理所当然地说成了是李靖宇因卢夫人在场不能靠近保护,竟使仇大公子诡计得逞。 雷振远一声不吭地听两个丫头描述,眉头拧成个“川”字,眼中火苗窜出。 等候在玉馨院的雷磊轩首先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小狗崽子,好的没见到你学会,倒学会跟人打架斗殴。你看到我很长时间不修理你了,你的皮就痒痒了,是不是。”雷振远一伸手捞过雷磊轩的胳膊,急切间找不到鞭子,铁扇一样的大巴掌扇在儿子的屁股上,扇了几巴掌犹觉得不解恨,踢倒儿子给他就是几脚。 “父亲,不是我撞倒母亲的,是表弟撞倒的。我没有撞倒母亲。”雷磊轩在地面上伤心哭喊。 “还嘴硬,不是因为你,你母亲怎么会摔倒。”雷振远下脚更狠了。 雷磊轩在地上哭得声音嘶哑。 如月躺在床上,听到雷磊轩在外面哭喊,睁开眼睛问是怎么回事。周妈走出来看后,进去告诉实情。 操,世界上竟然有这种父亲,儿子被人欺负了,不安慰儿子就算了,还拿儿子出气。 如月吃力地坐起来,拔掉腹部的银针,说是不用医治了。屋里的几个人劝说都无效。 “老爷,你快进来。夫人不想医治了。”晴儿急得透过窗子向外喊。 雷振远放开儿子跑进来,看到几个人束手无策地看如月。如月脸色苍白,困难地移动身体正在滑下床。 “夫人,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不是成心添乱吗,快躺回床上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再闹孩子就保不住了。”雷振远小心翼翼地扶如月,发现她裙子下有一点鲜红的血痕。赶快治疗仍担心来不及,再这样闹就真的没救了。 如月叫晴儿唤雷磊轩进来,掀开他的衣服,看到单薄的身子上有许多伤痕,伤心地搂住雷磊轩:“可怜的孩子,被别人欺负了没有人管不算,还被你父亲打成这种样子。要是你母亲知道你这样生活,不知道多伤心。” 雷磊轩听了,反手抱如月号啕大哭。 周妈、莲儿和晴儿忍不住掉泪。谢大夫看得呆了,他只听说过后母虐待孩子,后母可怜孩子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夫人,别再闹了,快躺回床上去,再拖延下去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雷振远头脑保持清醒,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事是什么。 “保孩子干什么,我就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像磊轩一样凄凉,经常被人欺负,被父亲毒打,不如现在就趁他还不知道痛苦及早离开。”如月声音悲凉,她不是在与雷振远赌气,她是在说心理话,要是她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得不到一点温暖,她真的宁愿不要这个孩子。 呃,儿子生活凄凉?雷振远想不出自己这个儿子凄凉在哪里,白花花的银子供给他吃喝穿戴,一大群的下人服侍他,这还是凄凉的话,街道上行走的人都是生活在地狱中了。 “夫人,磊儿受委屈是因为没有人关心他疼爱他。夫人还是趁早养好身体,等你身体好了,把那些欺负磊儿的人该打的重打,该赶走的赶出府去,再由你亲自给磊儿挑选人来服侍他。不是更好?” 似乎有道理。如月思忖。 雷振远趁机扶如月回床上去,让谢大夫赶快给夫人接着医治。 仇洪良一家子居住的沁芳院里,仇大公子委屈万分地向父亲哭诉被母亲打了一巴掌。仇洪良奇怪,卢夫人平日里十分疼爱孩子,今天居然在大儿子脸上留下了个清晰的掌印,就细问儿子被母亲打的经过。 当知道三个孩子合伙欺负雷磊轩被如月看到、大儿子还把如月撞倒在地上起不来时,仇洪良差点儿晕倒,暗叫大事不妙,抓了把鸡毛掸子把大儿子拖到院子里,往臀部、大腿等部位狠狠地抽打,打得仇大公子鬼哭狼嚎。 身体还没有痊愈的李姨娘叫人端把椅子坐在旁边,看仇洪良第一次打仇大公子,心中解气,口中嗲声嗲气地劝:“老爷,用不着生这样大的气。大少爷小孩子不懂事,调皮些是有的。要是雷老爷怪罪下来,大不了咱们一家子都搬出去,在清州城中租房子住。一家子吃苦是小,打坏了大少爷,事情就大了。” ----------------------------------------------------------------- 求求路过的各位亲们:有票票的请留下票票。 怡怡在此谢谢各位的支持。 040.虎父有犬子(五) 仇洪良听了李姨娘的话,更是怒火中烧,鸡毛掸子抽下去是又狠又快,胸中胀气:“小畜牲,整天的惹事生非,看我不打死你。” “老爷,大少爷是咱家的宝贝疙瘩,你打坏了,姐姐回来看到,可就不得了。”李姨娘“好心”地劝阻。 李姨娘的话很快见效,仇洪良听了,在狠狠地责打仇大公子的同时,狠狠地责怪卢夫人平日里不管教儿子,宠得儿子无法无天。 可怜的仇大公子小屁股开花了。平日里父母当宝贝一样宠爱仇大公子,他极少受到责骂,今天是刚刚让母亲扇了一巴掌脸上掌印未消,现在又被父亲没头没脑地打,仇大公子伤心得号啕大哭,感觉到死期将近。 卢夫人闻讯赶回沁芳院,看到仇洪良高举鸡毛掸子打大儿子,李姨娘坐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 卢夫人死命夺过丈夫手中的鸡毛掸子,掀开仇大公子的衣服看,从臀部到脚跟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青淤,心痛难忍,含泪冲仇洪良哭喊:“下手这样狠,你是成心要他的命。” 仇洪良怒气未消,怒喝卢夫人:“都是你,生出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牲,留他在世上也是害人。趁早打死了干净。”说完,在卢夫人手中抢过鸡毛掸子,又要抽打仇大公子。 卢夫人跪下,用身体挡住儿子,求丈夫放过儿子,不要往死里打。沁芳院中的丫头媳妇见到卢夫人下跪,都跟着下跪求情。李姨娘不得不跟着下跪,假意为仇大公子求情。 仇洪良看到一大群下跪的人,叹气扔掉鸡毛掸子,对傻子一样的仇大公子喝斥:“小畜牲,看在这样多人都为你求情的份上,今天暂且放过你。回屋里呆着去,没有我的批准不准出门。” 仇洪良看卢夫人抱儿子回房间,暗自思忖:“有了这一顿毒打,只要夫人腹中的胎儿保住,雷老虎就不好再为难儿子。万一夫人有什么不测,只得忍痛割爱,舍弃大儿子了。哼,有失必有得。” 一连五天,谢大夫是天天都到雷府上为如月施针把脉,苦涩的汤药喝得如月舌头麻木,连打嗝喷出的气都是苦味。 这天上午,谢大夫又给如月把脉,面露喜色地对雷振远说:“恭喜雷老爷,夫人的脉相趋于平稳,胎心跳动稳定有力,夫人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再喝三天药就可平安无事了。” 雷振远听了,喜形于色叫周妈送谢大夫出去,他自己坐到床边,为如月掖被子。 如月伸手握紧粗糙的大手,贴在自己冰凉的脸上,担惊受怕吃尽苦头后能够化险为夷,如月的心中五味俱全,带泪注视丈夫憔悴的脸,声音哽咽:“老爷,真是险呀。我差点就死了”。 雷振远这几天最禁忌人说死字,好像说多了,人就会死得更快。雷振远用手捂住如月的嘴,低哑地说:“不许胡说。你现在好好的,不要再胡思乱想。” 雷振远用手轻抚如月的长发,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如月闭上眼睛,享受丈夫的爱抚,房间里是一片温馨。有雷振远在身边,如月的心中有种安全感,强悍的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 雷振远看小鸟依人一样倚靠在身边的人儿,心中获得极大的满足,怜悯地凝视这柔弱的身子,出言薄责:“夫人,你太鲁莽了。小孩子做事本来就没有分寸,他们打架时更是无法无天,你这样没头没脑地凑过去,只会白白地吃亏。” 闭目养神的如月听到这话,像被踩尾巴的小猫一样马上炸毛,笨重的身子让如月不能一蹦三尺高,她睁开眼睛爬起来,恼怒地看雷振远。 “老爷,按你说的,发生这种事是我自作自受了。” “我可没有这样说过。我是叫你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绕开走,别跟小孩子们闹。” “你,浑蛋。你还好意思怪我,是你的这个家不像个家。”如月心中有个打算,等到身体完全恢复后与雷振远商量,怎样打压卢夫人的气陷,让雷府的下人懂得谁才是主子,让这个家由雷家的人作主。听到雷振远的话,发生这件事,不是仇氏兄妹的过错,不是下人的过这错,是自己的不是,如月失望得泪水溢出。 雷振远有些害怕,谢大夫说要安胎,首要的是让夫人心平气和,不要刺激她。这样的哭哭啼啼,于胎儿很不利。 “对,都怪这个家不像家。夫人打算怎样把这个家治理成家?”雷振远揽住如月的肩膀,表示坚决与夫人同一立场。 呃,变得比翻书还快。 如月怔忡地看身边的人,发现某人不时担忧地瞟自己的肚子。哦,原来担心这个。如月猾诘地看雷振远,他是雷府的土皇帝,既然自己能够左右这个土皇帝,为什么不好好地利用,让雷府变成自己希望的状况? “老爷,你真的让我治理这个家?” “你要是不嫌辛苦,尽管做。”雷振远倒是觉得奇怪,这夫人说得好像是自己不让她管理这个家似的。 “好,老爷你这样说,我就不客气了。等我身体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叫仇洪良一家子滚出去。哪里有这种亲戚,赖在亲戚家中十年都不走,难道要在这里住一辈子不成。”如月已经想像到仇洪良一家子灰溜溜地离开雷府,卢夫人搭拉着脸,再也冷傲不起来,更不能对雷府的人指手画脚。 “不行。”雷振远想都没想,马上反对。 气得如月恨不能送雷振远两巴掌,瞪眼看他:“为什么,你说说看。你有什么理由反对我叫他们走。” “他们是磊儿的舅舅,我在磊儿母亲临终前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她的哥哥。” “照顾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是到仇洪良归天,还是到他的子孙后代?其实,我这次受伤,主要拜托你的好亲戚,要不是他们的孩子把你的儿子欺负得不成样,我就不会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去管孩子们打架的事。” 如月越说越伤心,挥舞着小拳头咆哮:“浑蛋,你的这个家叫我寒心。你的儿子不像少爷,真正享受少爷待遇的是姓仇的小孩,你的儿子是他们的出气筒。而我呢,根本就没有找到家的感觉,下人们对我不理不睬,一见到卢夫人屁颠屁颠地争去行礼。你这个家,不是姓雷,是姓仇。” 041.虎父有犬子(六) 雷振远心惊肉跳地看坐在身边的人儿,谢大夫说要安心静养的警告回想耳边,你看她现在涨红了脸叫嚷,激动得挥舞一只小拳头,差点儿就要暴跳起来。糟糕,这种状况真是糟糕透了。 “夫人,我听你的,你别生气行不行。”雷振远为了后代的安全着想,不得不老虎装狗熊。 如月乌黑润泽的眼珠子转动,不敢肯定地盯雷振远的苦瓜脸:“你是说,我可以叫那一大家子滚蛋?” 老天,谁能告诉雷总镖头,他是遵从眼前的人话好,还是坚持对已亡人的承诺好? 还好,雷总镖头情急之下,竟能想出一个缓兵之计,弱弱地建议:“夫人,要不我找一个合适的院子,买下来后,再叫他们一家子搬出去另立门户。马上叫他们卷铺盖走人、露宿街头不是很好。” 如月盯住雷振远的眼睛研究,看出他在敷衍自己,尖尖的手指直戳雷振远的额头,小声威胁这只老虎:“你最好马上派人找院子,想拖到下辈子再找,我要你好看。” 雷振远忍住笑暗自问,要是真的拖到下辈子再找到院子,她要自己怎样好看。为彻底让如月心平气和养胎,雷振远决定装孙子,一脸讨好地嬉笑:“谁的话我都可以不听,夫人的话我哪里敢不听,明天我马上派人去找个院子。夫人消消气,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如月真的冷静下来,暗暗研究这只摇头摆尾的哈巴狗。 “夫人?”雷振远看到有人盯住自己沉吟,不能确定她在想什么。 如月想起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不满地瞟雷振远:“老爷说的话没有一点的诚信,刚刚答应我家中的事由我作主,我才开口老爷就马上反对。我说的第二件事,老爷要是再反对的话,这个家我真的不能住下去了。” 事情未说出口,威胁就已经发出,雷振远头脑中警铃大作,睁大眼睛等下文。 “我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狠狠地修理府上的人,让他们知道谁才这府中的主子。一想到那天的事我就窝火,我走过去,八个跟随小孩的丫头爱理不理的。等到卢夫人来了,她们齐刷刷地跑过去向卢夫人行礼。更可恨的是,跟随卢夫人来的十几个人根本就把我当透明人,只看卢夫人的眼色行事。” “真的有这种事?”雷振远惊愕得瞪眼看如月,在他眼前的下人个个都恭恭敬敬,十分地守规矩。 如月的气又来了:“老爷怀疑我无中生有,编排他们的不是?” 瞧瞧,火苗又乱窜了。雷振远得赶紧灭火,修理下人是小事,气坏了夫人这事情就大了:“我哪里有怀疑夫人。我是吃惊咱家竟有这种奴才,敢把夫人不放在眼里。这种奴才留下有什么用,要杀要剐夫人来处理。” 这话听了才舒服。如月下定决心要处罚当时在场的人,至于要怎样处罚才好,如月心中没底。 “老爷,你给我出个主意,要怎样处罚他们才合适?”如月摇动雷振远胳膊,撒娇地请教。 危机过去了,雷振远放松地躺在床上,随便地回答:“夫人想怎样处理就怎样处理。” “乱处罚是不好的,不能服众。我对家规不够熟悉,老爷你说,按照家规,要怎样罚他们。” “夫人,家规是死的,人是活的。给他们扣上什么罪名,还不是夫人你来定。”雷振远看到有人仍不明白,用手指轻轻弹如月光洁的额头笑:“夫人,像那几个跟随孩子的丫头,你要想放过她们,可以说她们偷懒,饿一天或打一顿了事;夫人要拿她们开刀,可以说她们不关心磊儿的死活,对主不忠,赶出府去或者乱棍打死。” 嘘,这罪原来不是犯下的,是定下来的。 如月躺在雷振远身边,思忖身体好后,给那些瞎了眼主客不分的奴才定什么罪。 “老爷,夫人,周小姐来探望夫人。夫人是到客厅去会客,还是请周小姐来这里?”周妈在外间请示。 “请周小姐来玉馨院,就说夫人身体不适不方便走动。”雷振远向外吩咐过,起来对如月笑:“周小姐来得好,你向她好好请教养胎的方法。你别小看她年纪小,其实她的医术跟她的哥哥差不了多少,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不好抛头露面而已。” 雷振远避出外面,把房间让给如月和周玉卿。 近半年不见,周玉卿人没长高多少,只是在周家村时的幼稚纯真已荡然无存,圆圆的小脸上现出的沉静稳重跟她的年龄很不相称。 如月看出周玉卿的变化,拉住她的小手感慨:“玉卿妹妹,才几个月不见,你变了很多。” “雪儿姐姐,你还不是变化了很多,瞧你都快要当妈妈了。”周玉卿轻轻地笑,拿眼瞟如月的肚子。 周妈看两个人只是闲聊,忍不住陪笑对周玉卿说:“周小姐,你家的医术是最有名的,雪儿刚刚动了胎气,你给她看看,现在到底怎样了。” 周玉卿听这话就细看如月的脸色,把过脉后才说:“没有痊愈。在这四五天里还得老老实实呆在床上,少操劳,少动气,及时食用些补气血的食物。其实,我就是专为这事来的,我在街道上遇到了李靖宇,他告诉了我雪儿姐姐的情况。” 周玉卿细细问了谢大夫诊治的情况,要药方来看过,说按谢大夫说的去做就好。末了,周玉卿打开带来的小包袱,露出个小木匣子,匣子里装有几颗手指大的药丸,对如月说:“这次就用不着了。有身孕的人,备些药防身才好。这些是我们祖传秘方配制的安胎丸,你先收藏好,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马上取出一颗吃了再找大夫瞧,当然找我也行。” 如月和周妈连声道谢,周妈收起小木匣子。 “玉卿妹妹,你刚才说要我少动气,其实现在我就窝一肚子的气。”如月把雷府中主子像客人、客人作主子的情况说出,愤愤地将自己这次被撞倒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周玉卿笑了,老练地说:“虽说回春堂没有你们雷府的人多,道理是一样。我哥哥主管回春堂时,药堂里的掌柜、伙计对我是爱理不理的,有时还拿我打趣取乐。现在由我主管回春堂,我瞪一个眼能让他们睡不着觉。敢不理我?堆着笑脸凑上来怕我不理他们。” 042.虎父有犬子(七) 夫人出事了,老爷七八天都不出门,只在玉馨院中侍候夫人。雷府中很多人捏了一把汗,夫人摔倒时在场的人更是寝食难安,总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怪事,夫人都已经痊愈,能出院子走动了,都不见到老爷有什么动静。有些人开始松口气,也许是因为这事牵扯到仇大公子,老爷不好发作。肇事者都无事,其他人更不会有事了。 这天吃过午饭,何管家接到周妈传来的话,夫人要管家聚集全府的人到大院子里训话。何管家心中一凛:终于来了。 全府的人惴惴不安来到大院子,意外地看到端坐在上面的是娇小玲珑年仅十六岁的夫人,在夫人身边侍立的是何管家夫妇和服侍夫人的周妈、莲儿和晴儿。互相打听才得知,老爷根本就不在府上。有的人开始低声说话,也有的人偷偷地欣赏年轻美貌的夫人。 如月看向下面,有很多的人在交头接耳,这在她的意料之中。如月脸色平静地向何管家命令:“叫下面说话的人自打三个嘴巴,要不你自己打自个三个嘴巴。” 何管家不是傻瓜,明白如月的意思后向下面的人吆喝:“刚才说话的人,给自己掌三次嘴巴。” 何管家的命令谁敢不从,说话的人乖乖地向自己的嘴巴上打了三下,没有说话的人就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多嘴。 “告诉他们,有再敢多嘴的,罚掉这个月的月例。” 何管家大声把如月的话翻译一遍,大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很多人开始重新打量这位新夫人。 如月命令何管家传家法来,命令管家娘子带上八天前在荷花池边的丫头媳妇,跟随小孩的八个丫头跪一边,跟随卢夫人后来的跪在另一边。 如月接过周妈递过来的茶润喉,下跪的二十几人个个惶恐不安地望向如月,后悔当天小瞧了这位夫人。 “你们认识我是谁吗?”如月冷冷地扫视这些人,这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让人感到压抑。 “认识,你是夫人。”异口同声地回答的人,没有一个人敢与如月对视。 “八天前,在荷花池边,你们知道我是夫人吗?” “知道。” 那就对不起了,不是我心狠手辣,是你们认错了主子。 如月柳眉倒立,声音提高了许多:“知道我是夫人,为什么见到我不理不睬?来人,把这些目无主子的奴才,每人赏十大板。” 执杖的家丁连声答应,上前对这些人举杖就打。在跟随小孩的丫头中,有两个特别的美貌,举杖的家丁不禁动了怜香惜玉的念头,故意放轻手劲。 “你们敢徇私舞弊?!”如月猛然站立,瞪眼看**的家丁,大有把他们一口吞掉的气势。 两个家丁慌忙用力打,惜命要紧,哪里还敢怜香惜玉。 如花似玉的小夫人,发威时竟是一头小老虎。下面侍立的人意识到这点,暗暗吃惊,收敛起随意的姿态,恭恭敬敬地站立。 十大板子打完,如月用手指当日跟随卢夫人的丫头媳妇,怒声说:“你们几个,回去好好想想,我们雷府的规矩是什么。以后再敢目无主子,就不是打十大板子这样简单了。何管家,记下她们的名字,告诉帐房扣掉她们一个月的月例。” 管家连连答应。 如月用手指六个跟随仇氏三兄妹的丫头,厉声说:“虽说你们不是跟随大少爷的,但是忠于主子是奴才的本份。眼看大少爷被人欺负,你们却不理睬。他们是小孩子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他们对大少爷拳脚相加你们不理睬,是要等到他们对大少爷动刀动枪,你们才管?还是到那个时候也不关你们的事。把她们调去冲洗马桶,降为三等丫头。” “你们两个,专门侍候大少爷,看到大少爷受欺负,不理不睬。就是你们不能制止,也应该告诉其他人阻止。不关心主子安危、不忠于主子,我们雷府容不下你们的这种人。把她们赶出去。” 这两个丫头魂飞魄散,叩头有声:“夫人饶命,请夫人从轻发落。” 回想到当日自己一再叫她们阻止仇氏三兄妹,保护雷磊轩不让他受欺负,她们漠然置之的情形,如月怒火中烧,要是不严厉惩罚这种奴才,当日雷磊轩的遭遇,将来也有可能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为了保护雷磊轩和自己的孩子,如月不得不做狠心人,她目光凌厉,厉声喝道:“迟了。早知道今日,当初就应当尽责保护好大少爷。” 呃,夫人的狠劲,一点都不比老爷差。 如月接过周妈递过来的茶,心中恶意渐消,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心狠手辣的地主婆。 大院子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看如月慢条斯理地喝茶。 如月叫管家娘子带来雷磊轩。 雷磊轩看到下面站有许多人,紧张得不能自控,低头只看脚尖,生怕有人把他煮了吃。 “磊轩别怕,母亲在这里。”如月没办法,走近雷磊轩轻轻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 雷磊轩偷偷抬头,遇上一双美丽的眼睛关切地注视自己,微笑中含有许多的鼓励。 下面观看的人,心里就有了想法。 有人想:“啐,真会演戏。一个后母,装什么关心,心里是恨不能大少爷早死早投胎,让她自己的孩子享受全部的家产。” 也有人心里想:“嗯,这样亲昵,一定是她亲生的。呃,不对劲,一个十六岁的夫人生不出个十岁的少爷。” 雷磊轩沉溺于如月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叫:“母亲。” 如月握紧雷磊轩的手,面向下面的人,柔声说:“磊轩,向下看。下面这些人,他们都是咱家花银子买回来的。你用不着害怕他们,他们没有一个敢骂你打你,相反如果他们做得不好,你可以随意处置他们,知道吗。” “知道。”雷磊轩颤抖的声音只有靠近的如月听到。 如月依然握紧雷磊轩的手,环视下面的人,声音中透出高高在上的威严:“你们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才是我们雷府唯一的大少爷,别又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大少爷来。为主子出力、忠于主子是你们的本份。要是以后还出现敢藐视主子、不管主子死活、背叛主子的,一律乱棍打死。你们都听清楚了?” 一百多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听清楚了。” 如月冷笑看下面的人:“别看我年纪小不服气。这管理内院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我有权掌管这府上的一切事务。” 043.虎父有犬子(八) 卢夫人好不容易等到聚集的人回到沁芳院,却发现平日跟随自己的四个人是被抬回来的——屁股上被打得血肉模糊、稍稍一动就哎哟连声。听到院子里的下人描述夫人训话的经过,卢夫人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站在屏风后的仇洪良是听得心惊:这位夫人办事雷厉风行与她柔弱的外表很不相称。但愿是雷老虎暗中授意,要不还真是个难缠的角色。 下人们都退出小厅后,屋里只剩下仇洪良夫妇。 “这个短命鬼,是存心在跟我们过不去。”卢夫人一脸的怨毒,忿忿不平地叫骂。她管理雷府近十年,前几位夫人对她是礼让三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这位新夫人倒好,一直对自己是不冷不热的,一场训话就夺过了自己对雷府的管理权,否定了自己的孩子在雷府上的地位。 仇洪良担心地看门外,压低声音厉声说:“你小声点,小心让别人听到。说这种话有什么用,泼妇似的。” 卢夫人自觉失言,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仇洪良在小厅里转来转去,千百种设想在头脑中闪过,最后下定决心对卢夫人说:“你马上带领三个孩子,去给夫人和大少爷陪罪。” “什么。”卢夫人从椅子上蹦起来,一百个不乐意:“她挤兑我,我不找她的麻烦就算客气了,要我带孩子去给她陪罪?做梦。” “你疯了。”仇洪良一把抓住卢夫人的衣领,狠狠地将她推dao在椅子上,冷冷地盯住这张保养良好的脸,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你凭什么要找夫人的麻烦?她是这雷府的女主人,不要说她挤兑你,她把我们一家子扫地出门都行。不要以为你在这里住久了就成了主人,她才是真正的主人。你以后最好和夫人搞好关系,要是你和她弄僵了,在夫人和我们之间你说雷老爷会选择谁留下。到那时,就是我们卷铺盖的时候。” 卢夫人面如死灰,心中冰冷到极点,一为仇洪良从来没有过的残酷,二为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雷府中从来都不是主人,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仇洪良看到卢夫人的绝望,想到过去的夫妻恩爱和三个可爱的孩子,脸色缓和下来,无奈地说:“夫人,我们是寄人篱下,不得不看人的眼色行事。都怪我没有本事,让你和孩子受苦了。” 卢夫人委屈地伏在仇洪良的怀中,呜咽一番后才重新梳妆打扮,带上三个孩子向玉馨院走来。 玉馨院内,雷磊轩与莲儿在院子中玩耍,管家娘子和各处的头目站在小厅中等候如月问话。如月一面看帐本,一面询问各处的情况。 忽然,院子外传来呼唤声,莲儿出去看时,是卢夫人带领三个孩子在外面。如月听说卢夫人前来拜访,淡淡地说:“叫卢夫人稍等片刻,我要处理手中的事务。” 各处的头目偷偷地交换眼色,管家娘子若无其事地向如月禀报府上的开支情况。 “你们听好了:日常小事,你们各处的自己处理;有什么为难的,跟管家娘子商量;遇到不能拿主意的,再来找我。不必天天都来向我报告,每隔七天再来向我说说各处的情况。”如月平静地向她们吩咐,如月可不想天天弄一大群人来这里向自己回事,杰出的管理人才不是事事偕到,而是善于用人、控制全局。如月停顿一会,沉下脸说:“我最讨厌阳奉阴违,要是有难处直说,别跟我耍花招,让我查出有贪污银子、背主不忠的事,不论是谁一律按家规处置。” 管家娘子和各处的头目唯唯喏喏地答应,退出玉馨院时遇到了卢夫人,彼此都有些尴尬,管家娘子和各处头目草草向卢夫人行礼,回去做事。 卢夫人看到她们不像过去对自己尊敬,知道是因为自己不再管理府上的事务了,暗暗骂这些人势利眼,尽往高枝儿攀。 莲儿请卢夫人和三个孩子进入,跟随的人一律在外等候。 卢夫人第一次进入玉馨院,好奇地张望,观察一番后有点失望,除了比别处宽阔简洁,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如月立在小厅门口,看到卢夫人做贼一样东张西望,暗自好笑:“夫人,这玉馨院可好看?” 卢夫人客气地恭维:“果然不同凡响,难怪老爷对这玉馨院特别青睐。” 对比起其他院子中假山小池装饰、奇花异草点缀,这玉馨院是最简单不过的一个院子,当然,对于每天凌晨都要练功的雷振远来说,是再合适这过了。 如月不想说些恶心话来恭维卢夫人作回礼,只是淡淡地一笑置之。 一进入小厅,卢夫人就叫出三个躲藏在身后的孩子,叫他们齐刷刷地跪下向如月行礼:“夫人,我们知道错了,请夫人责罚。” 靠,这是唱的哪一出戏,虐待儿童。雷磊轩站在如月身边,好奇地看地上的仇氏三兄妹。 仇大小姐与仇二公子亮晶晶的眼睛中现出委屈,显得纯真可爱,看得如月心疼:“起来说话,小孩子动不动就下跪的不好。”如月叫莲儿捧来糕点,亲手拿两块给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笑眯眯地看他们,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雷磊轩看到如月笑眯眯地看别人太久,心里就感到失落,感觉到属于自己的珍贵东西正在被人抢去,出声提醒如月自己的存在:“母亲,我也要。” 如月笑着拿一块糕点给雷磊轩,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忌妒。 呃,这小屁孩也会吃醋。 如月拉雷磊轩坐在身边的椅子上,再看向眼前的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时,眼神就淡淡的了。 雷磊轩看到一屋子中只有自己能与如月并排而坐,更显亲热,就满足地吃糕点。 卢夫人看到如月刚才还笑眯眯地看儿子和女儿,拿了一块糕点后脸就冷下来了,不得要领,小心地向如月陪笑说:“夫人,前几天我的孩子们冲撞了大少爷,后来又不小心撞倒了夫人,使得夫人差点......都怪我过去一直忙于管理府上事务,对他们疏于管教,使得他们做事没了分寸。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在这里给夫人陪罪了。” 卢夫人作势要向如月下跪,如月连忙叫周妈搀扶,卢夫人就势坐回椅子上。 “孩子们小不懂事,调皮捣蛋是有的。”如月看到卢夫人开心地笑,话锋一转接着说:“有些规矩,该教给他们的还是要教的,不能一味地由他们胡闹。闹得太过了,知道的呢,说我们是亲戚互相体谅;那些不知道的人看到了,就笑话我们雷府没有规矩,让外来的人在家中无法无天。” 044.虎父有犬子(九) 雷振远从镖局回来,听到如月向他说起今天府上发生的事,张开嘴半天都合不拢。原来,对下人训话和处理这二十几人的事,如月预先没有向雷振远打招呼。 如月说完自己对府上事务的处理后,看到雷振远张口结舌地看自己,狠狠地向多肉的胳膊掐下去,雷振远“哎哟”叫出声,恢复了常态。 雷振远对如月是看了又看,溺爱地说:“看不出来,夫人小小的年纪,对于管理倒有自己的办法。有个聪明的夫人,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雷振远绝对想不到,在这十六岁的躯体里隐藏有个二十几岁的灵魂,这个灵魂在你虞我诈的生意场上拼杀过几年,处理这点日常小事对于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如月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她没有掩饰,得意洋洋地说:“老爷,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夫人娇俏的小模样让雷振远心中痒痒,一把搂抱在怀中狠狠地亲几下,满足地感慨:“夫人,你从来没有管理过事务,一出手就不同凡响,真是天才。” “谁说我没有管理过事务?我家的那个大超市三四年来都是我经营,生意红红火火的。” 雷振远又一次惊呆了,放开如月,瞪大眼睛审视自己的夫人。 糟糕,露陷了,脱口说出了前世的情事,都怪太得意忘形了。如月慌得涨红了脸,心虚地低头玩弄裙带。 雷振远看到有人俏脸通红粉颈低垂,看上去羞答答的,用手指点如月光洁的额头,哈哈大笑:“夫人,这种话骗不了我,你对你家是一清二楚的。你十三岁时开始做生意?你家从来不做生意,夫人是在闰房中做生意呢,还是在做梦时做生意?” 呃,人家对这身子原主的家庭比自己清楚。雷振远把如月的一时失口当作撒谎骗人。 还以为会大祸临头,这样就轻易过关了,如月捂住脸偷偷地乐。 雷振远凑近了在手指缝隙间偷觑,认为有人谎言被戳穿了无脸见人,心中大乐,开怀地哈哈大笑。 雷磊轩在院子外听到房间里笑声不断,噌到门口向里张望:“父亲、母亲,你们笑什么?” 如月招手叫雷磊轩进来。雷磊轩立在如月身边,呆呆地看笑出眼泪的父亲。呃,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一直都是阴霾着脸的父亲居然也会笑。 如月拉住雷磊轩的手,为他拍去衣服上的尘土,对雷振远说:“老爷,明天我给磊轩补回两个丫头,顺便拨两个小厮照顾他。我已经想好了,叫李靖宇作磊轩的随身小厮,外出时可以保护磊轩,在家中闲时可以教磊轩武术,免得他老是被人欺负。” 雷振远瞟一眼并排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夫人是一脸关怀的慈母样,儿子是心安理得地接受照顾,就是两个个头差不了多少,没有办法让人想像成母子,倒像是两姐弟。 “夫人,家中的事,就烦你操心了。磊儿,听你母亲的话,别惹她生气。” “是,孩儿一定听母亲的。”雷磊轩乖巧地回答。 如月一回想起当日仇氏三兄妹合伙欺负雷磊轩的事就生气,发生这种事,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雷磊轩太纤弱了,没有还击的能力。如月感觉到当务之急是让雷磊轩变强壮:“磊轩,从明天开始,你跟身边的李靖宇学习武艺,不要老是让人欺负。看看你父亲,有一身的好武艺,谁敢欺负他。”不被雷老虎欺负就万事大吉了,去欺负雷老虎?嫌命长了。 雷振远对夫人举例教育儿子深感满意。 “不,我才不学武艺,拳来脚往动刀动枪的,只有草莽鲁夫才会这样做。”雷磊轩轻柔的话,却像是一颗炮弹,炸得两个成年人跳脚。 “小子,敢骂你老子是草莽鲁夫,看我不捧扁你。”雷振远一伸手把儿子拎到眼前,举起铁扇一样的大巴掌。 如月连忙从老虎口中救下吓得脸色苍白的绵羊,安抚一会儿后让他魂魄归位,才温和的问:“磊轩,你因为没有能力还手,才经常地被表弟表妹们欺负。要是你学会了武艺,谁都不敢再欺负你了。不是很好?” “先生说,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修养的人是不会随便动手打人的。” “这不是随便动手打人,是别人欺负你在先,你进行反击,不能任由别人欺负了。” “我不屑于跟他们一般见识。要是他们对我动手脚,我也对他们拳脚相加,我岂不是和他们一样成为没有修养没有品味的粗人。有修养的人是从来不跟人打架斗殴的。” 操。如月不禁脸黑,雷振远握紧拳头要不是夫人暗中压住,早就向儿子头顶砸来。 “是谁跟你说,有修养的人一定不能跟人动手打架的?” “傅先生说的。” 雷振远马上向夫人解释:“傅先生就是府上请回来教磊儿念书的先生。” “迂腐无用的混帐东西。”如月心里马上有了炒这位傅先生鱿鱼的念头,留下这种人,教傻孩子。 “母亲,傅先生可是有名的老学研。”雷磊轩听到母亲辱骂先生,弱弱地提醒。 如月沉下脸,严肃地教导这位已经中毒的少年:“老是被人欺负,无还手之力,就是学富五车也是懦夫;有能力反击还任由别人欺压的是傻瓜;聪明人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还击,就是当时能力有限吃亏了,过后也要找机会设法打他个落花流水;有一身好本领、能顶天立地、除暴安良的人是英雄。” 这种论调,雷磊轩是闻所未闻,傻傻地问:“母亲希望我做哪种人?” “最好能做英雄,做不成英雄也要做个聪明人。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大家旗鼓相当或者他比你弱的,狠狠地修理他一顿;要是他比你强大的撒腿就跑,跑不了的再拳脚相向打几拳几脚都好,不能白白地挨打。” 雷振远不得不对夫人刮目相看,估计夫人教育出来的人不聪明也变成精了。某人摸摸脸部,又摸摸胸膛,想起几次教训夫人时,不是被她揪下胸毛就是脸上挂彩。这个从来不肯吃亏的小妖精! 雷磊轩另有一番感想,他眼看父亲,不知道下次父亲打自己时,母亲说的话管不管用。 雷振远为表示对夫人教育儿子的支持,瞪眼看儿子:“你要是成了懦夫、傻瓜,看你以后怎么接管镖局。” 雷磊轩转脸向另一边,声音低但是很坚决地说:“我以后才不接管镖局,我要好好念书,长大了像姑老爷一样做官。” 人各有志。 045.书房里的风流逸事(上) 明亮的灯光下,如月一手捧个小盅,一手用小银勺舀起燕窝粥,慢慢送入口中。近来,如月的食量渐大,夜晚里总要吃些夜宵才能安稳入睡,要不到了半夜总会饿醒。香喷喷热腾腾的燕窝粥喝完,如月是从里到外爽个透。 如月想到书房中忙碌的那位,在这个寒浸浸的夜晚,喝盅热气腾腾的燕窝粥会温暖全身。于是如月披一张斗蓬,叫晴儿打灯笼,莲儿捧燕窝粥,自己扶了周妈,一行人向书房走去。 寒风迎面扑来,如月缓缓地走在一行人中间,回想这一个月来雷府正朝自己预想的方向发展。回不去前世,注定要在这里生活,如月决定让自己活得好好的。要活就活得自在,是如月前世的信条,也是她现在的信条。 “夫人,老爷他......他现在没有空,请夫人回去。”在距离书房二十步远的回廊里,跟随雷振远的小厮拦住如月的去路。 如月声音中透出不满:“我知道老爷现在没有空,这才送夜宵来给老爷补身子的。” “夫人,你现在去,真的是不方便。”小厮支支吾吾,没有让开道路。 如月心中怀疑,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能让一个当家女主人知道。一个小厮敢阻拦自己的去路,如月生气了,黑暗中没有看到她柳眉倒立的模样,她的声音中透出寒意:“你们是跟随老爷身边的,认为我不敢把你们怎样,是不是。一个小小的奴才,竟敢阻拦我的去路。你们的皮痒痒了?” 如月还不明白书房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的心在开始往下沉。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这些小厮们跟随在雷振远的身边,没有亲自领教过如月的厉害,伙伴们心有余悸地谈论夫人处罚人的事让他们记忆犹新。 “让开。” 小厮们不得不让开道路,让如月一行人走过去。 推开虚掩的书房门,就听到里间传出男女消魂的喘息声和调笑声。 如月感觉到自己好像是突然掉进了深涧,身体晃悠悠晕乎乎的难以保持平稳,书房里的桌椅在眼前晃动。 “雪儿,现在进去不好,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周妈赶紧扶住如月,小声劝说。 如月的心中是又痛又怒,堵塞难受,恨恨地说:“又不是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就要看看,是跟哪个狐狸精在一块。” 莲儿和晴儿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听到里面的声音是似懂非懂,涨红了脸不敢进入。莲儿把燕窝粥递给如月,三人退到远处。 如月独自进入书房,将燕窝放到书桌上。里间传出的声音,十分地刺耳。 “老爷,你真坏。”女子娇喘吁吁地撒娇。 “老爷我要不坏,你能在这里。” “老爷,你喜欢奴婢吗?” “嗯。” ...... 捉奸在床!如月在前世曾经听到一位生意场上的朋友哭诉过这种事,没有想到这种事现在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如月全身的血在往上涌,身子在不由自主地颤抖。雷振远平时对自己是温柔体贴,一直幸福地认为自己是他的唯一,他的心中只有自己。现在,里间传出的销魂呻吟残酷无情地粉碎了如月的美丽幻想,无情地嘲弄如月过去不过是痴人说梦。 如月现在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两个月来雷振远晚上总是找借口离开房间,说是忙于事务。原来是在与其他的女人欢好。 真傻!自己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话,一直蒙在鼓中。 泪水源源不断地涌出,如月的心中充满了屈辱和痛苦。如月虚脱一样坐在椅子上,为摆脱这种撕心的痛苦,如月强迫自己进入了瑜伽的冥想状态,在心中对自己疾呼:“我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我是不会被打倒的,我能驾驭自己。” 再睁开眼睛,如月的眼中一片清亮,心里开阔无比。忘记了擦拭眼泪,如月缓缓地走向内间。 大床上,两个男女已经办完了事,身无寸缕缕人偎依在一起,沉浸在消魂的仙境没有清醒。男的全身黑毛,女的白皙娇嫩,一黑一白对比鲜明,分外刺眼。 雷振远听到轻微的脚步声,向门外看时,发现如月正倚在门口处,冷漠地注视自己。 “夫人。”雷振远心慌,翻身坐起来,匆匆忙忙穿衣服。 如月冷冷地看床上手忙脚乱穿衣服的两个人,这场真人秀并没有VGD上的刺激,让人恶心。唉,都怪这瑜伽没有练习到最高境界,如月没能从始至终做到心平气和,看到一半就心中颤抖了。 雷振远有些恼怒,夫人怀孕了不能行房事,夫人没有给自己安排通房丫头,自己张罗来了,与丫头缠mian时夫人却来观看。这事传扬出去,自己脸面无光。 “你来这里干什么?”雷振远走到如月的面前,恼羞成怒地看她。 呃,如月觉得现在最应该恼怒的人是自己,怎么反过来了。那位生意场上的朋友说丈夫被捉奸在床后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眼前这人却是一副好事被人破坏的恼怒。古人和现代人就是不同。 如月恢复平静,眼角泪滴晶莹,嘴角微微上翘:“没什么,听说老爷在书房中辛劳,特意过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雷振远脸阴霾,没有听说过老爷与丫头成好事,夫人在旁边观礼的。 一个小丫头在里间出来,向如月行礼后站在雷振远的旁边。 “还不走站在这里干什么。”雷振远很不耐烦地吆喝。 小丫头向外就走。 “等等,抬起头来。”如月拦住小丫头的去路,冷冷地说。 一双毫无畏惧的眼睛看向如月,这是一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小丫头,拥有一张俏丽的脸蛋。如月认出是在书房侍候的丫头娇红。 那张略带挑衅的脸激怒了如月,举手向这毫无论畏惧的小脸扇去。娇红捂住脸含泪跑出去。 雷振远狠狠地站起来,瞪眼看如月:“你在干什么?半夜跑来就是为了打她?” 如月嘲笑地捧起燕窝粥,举给雷振远:“老爷错了,我今晚来书房,是想到老爷半夜操劳辛苦了,特别端来燕窝粥给老爷补身体。” 怒容凝结在脸上,雷振远想到有身孕的她竟然在这深夜中送燕窝粥给自己,难为她了。雷振远伸手去接盅子。 “咣当。”一声,随着如月的手向旁边一翻,连托盘带盅子摔到地上,燕窝粥洒在地面上,清香溢满书房。 046.书房里的风流逸事(下) “你,太过分了。”雷振远的脸上又现怒色,有动武的冲动,当他往下看到窿起的腹部,强咽下这口恶气。 如月平静地看眼前这人,淡淡地笑:“老爷,早知道我来到会打搅你的好事,我就不来了。老爷放心,我以后不会来了。” 雷振远阴沉着脸,看如月一手撑腰,笨拙地走出书房,跨出门口时绊在门槛上,向前栽倒。 “夫人小心。”雷振远魂飞魄散,要去搀扶时已经来不及了。 周妈在旁边闪出,及时扶持如月,消失在雷振远的视线中。 回到玉馨院,如月是倒在床上,哭得涕泪横流。 “我真傻,我一直以为这浑蛋是真心喜欢我的,我一直以为他只喜欢我一个,这个浑蛋......”如月把床板擂得咚咚响。 黑暗中,一个身影立在窗外,静听里面的人哭闹。 “雪儿,别哭了。在有钱人家,老爷少爷将丫头收房是常有的事。有很多人当夫人太太的面就到丫头的房中去。老爷藏着掖着到书房中去,恐怕是不想你难过。” 什么话,听起来竟是帮那个浑蛋,责怪自己不懂事。如月不痛快地问:“周妈,按你说这浑蛋还是很会为我着想的了?” “这事还真的不能怪老爷。在有钱人家,男人三妻四妾多的是。有很多夫人太太在自己来信水、有身孕的时候不能侍候相公,就费心地安排通房丫头给相公暖床,以显示自己的贤惠。老爷没有妾,夫人没有给老爷安排暖床的通房丫头。” 有人僵化。相公偷情就够煎心的了,为相公安排丫头暖床?!脑袋进水了。如月自认为心胸够开阔的了,现在回想刚才雷振远与丫头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就恶心,就抓狂。 “我做不到,让我送丫头给他暖床?我送一包毒药给他还差不多。”如月抓起枕头,狠狠地掷向柜子,一个花瓶应声落下,碎得粉碎。 “雪儿,小声点,这话是不能乱说的。在有公婆的人家,这种话要是传到公婆的耳边,就是忌妇,是要被休下堂的。”周妈向如月警告。 如月并不体会到周妈的良苦用心,反而提高了声音哭嚷:“怕什么,我还希望他休我呢。这浑蛋又老又丑又凶恶,我嫁给他就够委屈了,还要与人共夫。他要肯写休书给我,不用等明天,我连夜就走。谁稀罕!” 窗外的黑影握紧拳头。 “雪儿,你一个有身孕的人,能到哪里去,别胡说。” “有身孕?我到药铺去买来一包坠胎药打下来。这浑蛋是个恶霸,他的孩子也不会是好东西。” 这下,周妈是真的哑口无言了,只有低头去捡地上的碎片。 窗外的人摇晃拳头,火山要爆发。 周妈捡拾完碎片,一抬头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老爷。”拿走碎片,走出去带上门。 如月把这刚进来的人当作透明人,冷着脸下床去,对镜摘下发簪、珠花,匆忙中被一朵珠花夹住长发,扯得泪花溢出。 “夫人,我来帮你。”雷振远靠近,伸手要帮忙。 如月闪开身体拒绝帮忙,这只伸过来的手刚才刚刚搂抱过其他的女人,叫如月恶心:“拿开你的脏手,别碰我。” 如月手上拚命一扯,痛得呲牙咧嘴,扯下的珠花散开,珍珠散开掉落地面,扔在梳妆台上的半朵珠花上夹有一小缕头发。 雷振远坐在床边,阴霾地看这一切。 如月打开柜子,拿出另一床被单扔到床上去,看也不看坐在这里的人,绕开从另一边笨拙地爬上去,朝墙壁躺下,拉被子盖住身子。 雷振远坐在床边,半天才叹气和衣躺下,向里面的人凑过去,大手放到香肩上:“夫人,你听我说。” “把你的脏手拿开,别让我恶心。”面向墙壁的人冷漠地开口,充满了厌恶。 雷振远的大手不但没有拿开,反而更进一步地伸进去,把整个人都揽到怀中。 如月转身,亮晶晶的眼睛里极度地厌恶,一字一顿地说:“我一想到刚才这双手抱过其他女人,我就想吐。” 鄙视厌恶的目光下,雷振远直觉自己是刚刚从粪坑里爬出来的野狗,惭愧得不敢向人靠近,讪讪地松开手,弱弱地问:“现在后悔跟我在一起了?” 如月冷冷地盯住这个丑陋的人,一字一顿地说:“对,我真后悔跟你这浑蛋在一起。其实一开始我就不愿意的,只是下不了决心离开。我父母看走了眼,竟然让我嫁给你这种浑蛋。” “你。”一阵痛楚漫过雷振远的心底,他气噎难忍又无可奈何,说是说不过她,打又下不了手,赶走更是万万不行的。雷振远预感到不妙,如月这样赤裸裸地坦露她的想法不顾及自己的感受,还是第一次,在刚刚圆房时,如月的眼中就是幽怨口中还不敢说什么。 两个对持一会儿,雷振远长叹重新要揽如月,如月坐起身要下床离开。 雷振远霸道地把如月揽在怀中,厚颜无耻地说:“你后悔也没用,反正你已经嫁给我,跟我睡了这么久,只有老老实实做我的夫人了。” 呃,雷振远认为如月有一女不侍二夫的思想,岂不知在如月生活过的世界中,离了再嫁的满街都是。 如月被这无耻之徒气得七窍生烟,手脚并用口也不浪费,对贴紧自己的身体肆意摧残。 雷振远不为所动,好像这具被折磨的肉体不是自己的,嬉皮笑脸地对发飙的人说:“啧啧,凶得就像是一头雌老虎。巧了,我是雄虎,你是雌虎,我俩刚好是一对。” 如月真是气得要炸,向雷振远的胯下男根处狠狠踹去。雷振远用手接住踢过来的脚后,点了如月的穴位:“千万别乱踢乱踹,伤了我的小弟,你就要守活寡了。” 被控制的如月手脚不能动弹,口不能言,被人强行搂抱在胸前,瞪眼看帐子顶部,听到身边的浑蛋发出鼾声,很匀不能入睡。 终于,如月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雷振远睁开眼睛放开怀中的人儿,解开了她的穴道,就听到在睡梦中流泪的人在喃喃自语:“我真傻,,我竟相信他。我真傻,我以为他是真心喜欢我的。” 心痛地亲吻睡熟的人儿,雷振远在她的耳边低语:“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傻瓜。” 047.男人都靠不住 如月一觉醒来,发现是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身上只穿睡衣。记起昨夜是和衣睡下的,不知道那个浑蛋什么时候给脱的。 哼,假殷勤。 昨夜书房中一幕又重现眼前,刺得如月胸中堵塞闷胀,在广玉兰花树下练习瑜伽,耳边总是回响起那一男一女消魂的呻吟,头脑中总是闪现出一黑一白两具赤裸的躯体,实在难以进入冥想状态。心烦意乱,小心走火入魔,如月不得不停止练习瑜伽。 唉,连吃早餐胃口都大打折扣。要是生出来的小BB营养不良,都是这个浑蛋的罪过。用过早餐,如月漫无目的地在内院走动,最后在荷花池边站立,眼望开阔的水面胡思乱想。 “夫人。”卢夫人独自来到如月的身边,轻轻地打招呼。 如月礼貌性地点头,过去没有心思与卢夫人客套,现在更加没有这个心思。 卢夫人这段时间中一见到如月就讨好奉承,如今只是默默地注视水面,很久才喟然长叹:“谁叫我们是女人,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啊。” 如月刚才没有注意听,只知道卢夫人长叹,就问:“你说什么?” “眼看相公与其他女人缠mian心如刀割,却又无可奈何。” 幸灾乐祸?如月大怒:“你取笑我。” 卢夫人注视如月,摇头苦笑:“不,是取笑我们女人,是可怜我们女人。” 如月想起李姨娘经常当众向仇洪良撒娇撒痴,卢夫人是敢怒不敢言,知道她切身体会到被其他女人分享丈夫的痛苦,敌意消除,轻叹着看水面。 卢夫人似乎压抑了很久,心中的苦水不吐不快:“男人都靠不住。就拿我家那位来说,连自个的家都没有,一家子厚着脸皮住在这里,他还说孩子多了我太辛苦,纳一个妾来服侍我。我心里明镜似的,是嫌我人老珠黄不及年轻的风骚会侍候。侍候我?要气死我还差不多。” 如月对这里理解得不多,在周家村时,整天面对的是李靖宇一家三口外加周志海兄妹俩,来到这里整天不出门埋头大睡,都是过分的安逸让过去叱咤风云的超市女副总失去斗志,智力衰退。 “卢夫人,你说这男人为什么都要三妻四妾,不能一心一意对妻子?” “夫人,据我所知道只有一个妻子的男人是那些穷得连自己都差点养不活的人,稍有钱的男人老想着纳妾收通房丫头,平日里到风尘之地花天酒地。只苦了我们女人,死守着油灯煎熬。” 该死的男人!想起昨夜书房中一幕,如月恨不能掐死雷振远。 卢夫人更进一步靠近如月,压低声音说:“夫人,你要及早想办法,免得日后后悔莫及。” “是想办法不让他靠近女人,还是想办法与其他女人争宠?你刚刚说过,男人是靠不住的,白费力气。”如月现在要想的是,怎样与这个浑蛋拜拜。 “夫人,你年轻美貌,现在只是因为有孕不能行房事,老爷刹不住火才去偷腥的。但是人总是会老的,迟早有一天老爷的心会放到其他女人的身上。我们女人一生,千万不能靠男人,要靠儿子,靠银子。” 精辟!如月真想为卢夫人喝彩。 卢夫人更进一步说明:“我们女人后半生要靠儿子。女人老了男人会嫌人老珠黄,母亲老了儿子不会嫌母亲难看。所以我们要趁年轻时想方设法去取悦男人,生下儿子。要让自己和儿子过得好,又少不了银子。公中的银子不可靠,换个当家人就不能支配了,就是自己当家时也不能自由支配,只有归到自己名下的财产才是可靠的。女人要想方设法积累自己名下的财产,就是糟糕到下堂的那一天,这名下的财产也是可以带走的。” 靠,刚完婚时就要想到被甩的时候,不停地算计,活得更呛。如月可不想过这种生活,她要靠自己的睿智,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卢夫人并不了解如月的内心世界,继续自己的演说:“女人得靠自己挣来儿子和银子,还得靠自己保护儿子和银子。儿子是自己的终身倚靠,在别人眼中却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连根拔去,明的暗的算计多的是,要睁开眼睛去看去挡。要是儿子没了,后半生也就完了。” 这种生活,如月觉得还不如一刀抹脖子来得痛快。 “卢夫人的意思是,我现在只要保护好胎儿想办法弄银子,其他的不用理会?”如月想弄明白卢夫人对自己说这些的目的,是否要浑水摸鱼重新管理雷府。别当我是傻瓜! “当然不是。夫人现在管理府上事务,虽说不能阻止老爷与其他女人鬼混,却有能力阻止与老爷鬼混的女人怀孕,不小心让她怀上了也叫她没本事生出来。夫人可以阻止老爷纳妾,就是纳进来了,也有能力叫她在雷府消失。” 操,一方面提防别人暗害,另一方面又去暗害别人。血淋淋的争斗,说出来却是自然而轻松。 “都说世上最毒妇人心,这都是男人逼出来的。我们女人要是狠不起来,下场就会很惨。就说我们家,我要是没有两个儿子,根本就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要是让那个贱人生出个儿子来,我和孩子们就会很惨。”卢夫人说得义愤填膺、忘乎所以。 如月触动往事,吓一大跳,上次李姨娘流产的事,是卢夫人的杰作?记得上次自己也差点遭殃,看来生活在这大宅院里,真的是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容有一丝的迷糊。 如月真的怀念前世的好处了,一夫一妻同在屋檐下,用不着费一翻心机就能生下孩子,就是有外遇各奔东西了,两个人的孩子跟后爹后妈生活极少有半途夭折的。 在回玉馨院的路上,如月开始为自己谋划了。 “周妈,你说哪些属于我名下的财产?” “雪儿,你的嫁妆、首饰、私房钱,写有你名字的地契、屋契,都是你的私人财产,别人是不能乱动的。”周妈奇怪,如月一向不关心身边的财物,跟卢夫人谈论一番后,就开始关心这些了。 如月逐项对照,唉,自己名下的财产只有一点可怜的首饰。想想不对,自己是应该有嫁妆的,就是贫穷人家嫁女,也有几个衣箱,怎么自己会没有嫁妆的。 晚上,雷振远没有到书房去忙事务,早早地回房间坐。如月坐在床边若有所思心不在焉,叫雷振远担忧,从镖局回来,他发现如月独处时老是这样心不在焉。 “老爷,我父母没有给我一点嫁妆?”如月首先打破了沉闷气氛。 有人反应不过来,楞了很外才说:“啊,啊,有的,有的。” “放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啊,啊,在......在......在后院正房的房子里。” 如月下床往外走。 “夫人,外面很黑,你要去哪里?” “去看看我的嫁妆。” 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去路,有人不耐烦地:“放了都快一年了,多放一晚上又怎么了。不过是几个箱子,有什么好看的。” 靠,不是你的东西,你当然不着急。不过,如月决定明天再去看,半夜三更的跑去正房看嫁妆,传出去别叫人小瞧了自己。 有人很快坐不住了,思前想后拔腿往外面走:“夫人,我想到有些紧要的事务要办。” 看这匆匆忙忙出去的背影,如月冷笑,大家心知肚明的有什么急事,不如直说我熬不放了,去泄泄火。 048.乌龙嫁妆 如月一觉醒来,破天荒地看到床外边有人仍在呼呼大睡,要在过去的这个时间,雷振远是已经练武回来准备要吃早餐了。如月酸溜溜地想像某人昨天夜里怀抱娇娃卖力奋战的情景,忍不住腹诽:“加油干,累到肾虚腰痛无所谓。嘿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liu。” 在跨越某人要下床时,如月故意一脚踩在横在床外边的双脚上:睡,踩死你。 “谁。”雷总镖头翻身起来举掌作反击是一气呵成,一秒钟前紧闭的双眼现在贼亮,警惕地注视四周的动静。 如月踩这一脚有些失算,被翻身动作掀翻在床的另一边,“嘭”的一声重重坐在床上,屁股生痛,恼怒地看要找人决斗的雷振远。哇,熊猫眼,昨夜够卖力的。 “夫人,你没事吧,我叫人找大夫来。”发现刚才的疼痛不是有人袭击,而是夫人一不小心造成的,雷振远就有些后悔自己反应太快了,摔坏了夫人恐怕会后悔莫及。 “没事,我死不了。不用找大夫。”如月忍住屁股上的疼痛,移身下床。 雷振远真的是不放心,凑近那张冷冷的小脸,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再往下看窿起的腹部,唉,不是大夫,更加看不出有什么不妥,罗嗦得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夫人,你真的不感到难受?要不,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 关心过头了,就引起人的厌烦:“大夫来了,你给他看。” 雷振远有些怀疑,他可不想拿孩子的安全与夫人斗气,拿出周玉卿给的保胎丸强行塞一颗入如月的口中,吩咐进来侍候的人:“刚才夫人摔了一下,有什么不对劲的,马上叫大夫来。” 周妈连忙答应。 如月挂念自己的嫁妆,吃过早餐就直奔后院的正房去,却发现铁将军把守,叫人传何管家来。 何管家带领几个家丁跑来,一行人向如月行礼请安。 如月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向何管家的脸,怔住了,再看向何管家身后的几个家丁,不觉柳眉轻扬嘴角上翘,淡淡的嘲笑浮出俏脸上。何管家与随身的家丁个个都是熊猫眼,不至于昨夜雷府上下的男人都约好了进行床头大战、半夜三更了还在努力不能睡眠吧。难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有其主必有其仆。 雷振远赶来,与如月一起进入东厢房看嫁妆。 二十个大红箱子,整整齐齐地摆成两行。这就是自己的嫁妆了,要是自己不想起来,如月不知道它们是否会放到发霉在这厢房里。如月宽慰地用手抚mo这些大红箱子,猜想箱子里摆放的是什么物品。只要不是放些破烂东西,这二十箱子的嫁妆应该多少值些银子。 如月用手触摸这些箱子,仔细地观看,心中疑惑渐生:这崭新的木箱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摆放近一年的,倒像是刚刚做出来的,细闻之下竟然还有股油漆味,看一下触摸过箱子的手,居然粘有点点的红漆。 呃,摆放近一年的箱子,油漆未干?! 屋内的人屏气凝神,看如月的一举一动。 雷振远提醒:“夫人,不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靠,搞嫁妆展览?近十个人,睁大眼睛看,在这里打开,如月才不会少根筋。如月冲何管家吩咐:“叫人来帮我搬回玉馨院。” 管家叫来一大群年轻力壮的家丁,叫他们搬这些箱子到玉馨院去。 一个在厨房做采购的家丁,他昨天请假刚刚回府,站在这些大红的箱子旁边,好奇地问同伴:“是什么时候把夫人的嫁妆放在这里的?” 身边的同伴没来得及说话,管家向外看看,老爷和夫人都走出了厢房外,一手揪住这管采购的家丁的衣襟,压低声音狠狠地说:“别乱说话,小心我割掉你的舌头。” “是,是。”这多嘴的家丁脸色熬白,不敢再出声。 多出力少说话,向来是平安无事的要诀。在场的家丁个个都是一言不发,卖力气地扛这些沉甸甸的大红箱子到玉馨院,放在如月房间旁边的屋子里。 扛箱子的家丁都离开了。 如月看这二十个大红的箱子,再看看赖在这里不走的雷振远:“这些真的是我的嫁妆?” 雷振远一直在旁边观察如月的脸色和她的肚子,看来今天早上在床上摔的那一跤真的没事了。雷振远听到如月这样问,奇怪地反问:“不是你的嫁妆会是谁的嫁妆?” 如月叫周妈打开第一个箱子看,黄澄澄的闪光叫在场的人触电僵化:箱子里是两块金砖。用金砖作嫁妆,这娘家人出手真是不凡。 第二个箱子里装的是一对白玉花瓶,只从那考究的做工和晶莹剔透的质感,就知道这不是一对普通的花瓶。 第三箱子装的是满满一箱子的白银和铜钱。 第四个箱子装有两个小匣子,匣子里是满满的金簪、金锁、玉佩和珠花等首饰。 二十个箱子全部打开,里面装的都是金银财宝和绫罗绸缎,给如月的感觉是爆发户在卖弄钱财,充满了臭铜味。让如月对这些嫁妆更加充满了疑惑。 如月叫周妈拿来帐本逐箱子登记,粗略统计,这二十箱子嫁妆的价值不少于十万银白银。 丰厚的嫁妆!在场的人被这一统计出来的数字惊呆了。雷振远也傻了眼:这样多?! 莲儿羡慕地看如月:“夫人,你娘家真富有。”确实,不富有怎么会给一个出嫁的女儿价值十几万两白银的嫁妆。要知道,莲儿在周家村的家,一年的开销不过是二十几两白银。十几万两,真是个天文数字。 十几万两白银,对于如月来说也同样是个天文数字。如月围绕这些箱子转圈,崭新的箱子,淡淡的油漆味,如月的心中豁然开朗,乌龙嫁妆!那一群熊猫眼昨夜可能不是在床上大战,应该是为这些箱子奋战。 如月观看这二十箱子的金银财宝和绫罗绸缎,联想到栽赃嫁祸的可能性,以及避祸消灾的妙招。猾诘的笑浮上如月的脸。 “老爷,这些都是我父母送给我的嫁妆?”如月傻傻地问雷振远,似乎被这巨大的财产震住了。 “当然是你父母送给夫人的了。夫人不相信?”雷振远注视如月的小脸,留意她的神情变化。 “相信,当然相信。我父母真好,送给女儿这样贵重物品嫁妆。”如月笑眯眯地回答……有人一定要说这是自己的私有财产,不相信的是傻瓜。如月暗自盘算,在孩子没有出生之前,雷总镖头是不会让自己有牢狱之灾的,等到孩子出生后,如月有信心把这些可疑的嫁妆消化得无影无踪,到时就是赃物也尸骨无存了。 有人就长长松一口气,自以为诡计得逞。 如月像是想到了什么,迷惑不解地问雷振远:“老爷,你不是说我娘家生活困苦么,怎么还有那么多的财物作嫁妆?” “没有。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娘家生活困苦的。”雷某人一口否定,眼睛瞟向旁边。 “我说的时候你没有否定,不就等于是你说的了?” “是吗,我忘记了。也许是当时我没有听清你在说什么。”雷振远有些招架不住了,这嘴上的功夫自认是斗不过她的,连忙顾左右而言:“夫人,是不是应该关上箱子出去锁门了?老是敞开箱子敞开门,最容易招贼的。” 对,是要注意对这刚刚到手的嫁妆做好保卫工作。 雷振远卖力地锁上所有的箱子,再出去锁上门口,把一大串的钥匙交给如月:“夫人,保管好了,这可是你的嫁妆哦。” “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好的。”如月接过一大串的钥匙,握紧在手心。 049.封口政策 收受了价值十几万两白银的如月,心中窃喜,同时也疑惑顿生:“临时炮制一些嫁妆出来充数,这浑蛋安的是什么心。是原来的嫁妆有问题,还是现在的嫁妆有阴谋?” 如月打算找到原来的嫁妆看个究竟。糟糕的是,如月现在不要说不知道原来的嫁妆在哪,就是连原来的新房都不知道在哪里。得找个人来问问。 找谁呢? 玉馨院里只有周妈、莲儿和晴儿三个人在侍候,雷振远说人太多了嫌吵闹,只在固定的时间另外叫一些丫头来打扫庭院。周妈她们三个刚刚跟随自己从周家村来,对这雷府上的事肯定知道不了多少,如月决定在打扫庭院的丫头身上打主意。 如月午睡起来不久,打扫玉馨院的丫头们就来了。如月坐在小厅里向外观察,终于锁定目标在一个年纪比较大样子粗笨的丫头身上,把她叫到小厅中,吩咐她擦拭桌子,将身边侍候的人借机打发走了。 如月若无其事地望忙于擦拭桌子的丫头,漫不经心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粗笨的丫头慌忙行礼回答:“夫人,奴婢叫三丫。” 三丫,可见这丫头的父母是省心的人,连给孩子取名字的心思都省掉了,估计是排行第三就叫三丫。如月笑问:“在家中你排行第三?” “夫人你怎么知道?”这三丫奇怪地问,她可是第一回接触夫人,夫人居然就知道自己的排行了。 如月淡淡地笑,温和地说:“我当然知道了。三丫在这府上住多久了?“ “夫人,三丫是在这里长大的。” 家生的丫头,知道的事情肯定比别的丫头多,如月为自己找对了目标暗暗高兴。 “三丫,一年前老爷成亲的事,你还能想起来吗?”如月的脸上还是温和的微笑,声音保持柔和,不想惊吓了这丫头。 三丫还是被惊吓到了,脸上露出畏惧,急忙回答:“不知道。”连想都不用想,回答快得出乎如月的意料。 如月尽量克制自己,保持淡淡的微笑:“府上办喜事一定非常热闹,你记起当时新房在哪个院子吗?“ “不知道。” 如月疑惑不解地:“办喜事时,你不出看热闹?” “不知道。” 操,这丫头是傻子?! 如月留心看三丫,这才发现三丫样子十分地害怕,眼睛不时向外面瞟,如月用目光的余波看外面,有一个模样利索的丫头瞪眼看三丫作警告状。敢当我的面威胁?如月刚要认真看这个大胆的丫头,她已经低头扫地,好像刚才只是如月自己的错觉。看来,到玉馨院打扫庭院的丫头还经过专业的培训。 如月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保持微笑对三丫说:“可以了,你出去。” 三丫逃跑一样离开小厅,好像迟一秒钟就会没命。 如月眼大,自己是老虎要一口吞掉她,还是自己身上有瘟疫会传染给她?过去自己从来没有留意这些打扫庭院的丫头,直到现在才知道她们身上有蹊跷。 如月真得要好好想想,这雷府上有多少不为自己掌握的事情。身为一个当家作主的人,竟然有人隐瞒自己进行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如月的心中有种挫败感,埋藏已久的斗志霎时被激发。 “使绊子、挖坑,我也会的。我倒要看看,是古代的坑深,还是现代的坑厉害。”如月笑了,过去在生意场上你虞我诈的那一套,有用武之地了。原来还以为没有兄弟妯娌不存在财产之争,就不会有明争暗斗,现在看来大错特错。 雷振远严禁外人进入玉馨院,不准外来人滞留玉馨院,说是一直紧闭的西厢房里收藏有雷府的金银财宝。如月要外出走走,因为有人在这里打扫,就留下周妈看管,不放心西厢房里收藏的金银财宝,当然也不放心自己那价值十几万两银子的嫁妆。 刚刚走出了玉馨院,如月就听到东北面传来阵阵的琴声。 追寻这琴声,如月来到雷磊轩所住的怡湘院,在湘妃竹林中的凉亭里,看到了正在抚琴的雷磊轩。一个十岁大的孩子,手下的琴声悠扬宛转,带有淡淡的忧伤,像是历尽人间沧桑的人在发出感慨。 “好,弹得真好。”一曲终了,如月禁不住鼓掌喝彩。 突如其来的喝彩声叫雷磊轩吓一大跳,向凉亭外看去,遇到如月会心的微笑时,悲怆的小脸上现出欢乐,快步走出来,拉如月走入凉亭:“母亲,你来了也不告诉我。” 如月愉悦地抚mo石桌上的琴,自豪地说:“磊轩真了不起,小小的年纪就能弹一手好琴。” 雷磊轩腼腆地笑了:“母亲,我平日里除了念书,就是抚琴。” 如月的笑容渐渐消失,一个十岁的孩子,生活中只有念书和抚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这个年龄孩子应该有的玩游戏、与伙伴嬉戏等他统统都没有,过早地失去童真是一件可悲的事。一个自幼失去母爱的孩子,跟随一个粗鲁的父亲生活,恐怕没有一个人为他想过一个十岁的孩子需要什么吧。 想到这里,如月看向雷磊轩的目光中就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怜悯的温柔。 “母亲会不会抚琴?” “母亲不会抚琴,母亲爱听琴。母亲最爱听磊轩抚琴了。以后母亲要经常来听磊轩抚琴,行吗?” 雷磊轩不敢相信地看如月,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兴奋地说:“现在我再弹一曲给母亲听。” 如月点头微笑,示意开始。 雷磊轩端坐琴边,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欢乐的韵律荡漾在湘妃竹林间。 琴声停歇,如月含笑称赞:“真好。走,带母亲去看看你的房子。” 走到房间外,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和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是前段时间如月特意调来服侍雷磊轩的,这个中年妇女如月见面生,就问雷磊轩她是谁。 “母亲,她是我的奶娘,姓霍。” 如月打量这个干练的中年妇女,心中一动,遣散了跟随的丫头,只叫霍奶娘跟随自己和雷磊轩入房子里面。如月一边看房屋,一边向霍奶娘询问雷磊轩的生活状况,霍奶娘都能一一回答。 “霍嫂子管理这怡湘院够繁忙的,府上其他的事,应该是不用帮忙了,是不是?”如月打量这简朴、洁净的房间,故作漫不经心地问。 “一般情况下是不用理会其他事情了,要是遇上府上办大事时,还是要去帮忙的。”霍奶娘谨慎地站立,小心回答。 “遇到府上办喜事这种大事,霍嫂子还是要去帮忙的,对吗?”如月的话锋一转,进入自己目前想要了解的事情。 霍奶娘意识到什么,脸色开始苍白,勉强回答:“是的,夫人。” “一年前老爷和我完婚的这件事,霍嫂子应该还有记忆,当时新房在哪个院子?”如月面向霍奶娘,认真地问。 “请夫人恕罪,奴婢不知道。”霍奶娘跪下,一脸的惊慌。 “胡说八道。府上办这种大事,你又不是大门不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新房在哪个院子。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如月生气了,她可不是傻子,任由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请夫人饶恕,奴婢真是不知道。”霍奶娘叩头求饶。 “接新娘、拜堂、入洞房这些事更加不知道了?” “夫人饶恕,奴婢真的一概不知。”霍奶娘不断地叩头。 如月真的是怒火中烧了,作为一个当家主母,向家中下人问一个简单的问题都问不出来,就有了杀鸡敬猴的念头,沉下脸喝道:“别当我是傻子,你不可能不知道了。看来不动家法你是不会说的,是不是?我就要看看是家法厉害还是你的嘴硬。” 霍奶娘叩头有声,额头鲜血直流:“请夫人杀了奴婢,奴婢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宁死不说! 如月暗自嘀咕:“新房在哪里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三丫、霍奶娘都惊恐万状地不肯说,难道那个新房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更加要弄明白了,这可是与自己有关的。如月暗自思忖。 “母亲,求你别为难奶娘了。她要是说出来,被何管家知道就没命了。在母亲回来的前一天,何管家就警告过所有的下人,有人敢谈论父亲与母亲完婚这件事,乱棍打死。母亲回来后,就有两个丫头因为不慎说漏了嘴,被何管家打死了。”雷磊轩显然与霍奶娘感情不错,跪下为奶娘求情。 残忍的封口政策!如月瞪大眼睛,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如月看跪下的霍奶娘,她的头上鲜血缓缓流下,叫如月想起逃命一样离开自己的三丫。 呃,何管家为什么要对自己与雷振远完婚的事实行封口政策?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完婚是大喜事,有什么值得隐瞒的,不符合常理。 如月确信自己在霍奶娘口中不会探到什么,无奈地挥手:“你们都起来。磊轩,带你的奶娘去上药。” 050.什么是嫁妆 如月转身要离开。 “母亲,我知道新房在哪里,我带母亲去。”雷磊轩站立,自告奋勇地说。 如月意外地看这个一向胆小怕事的孩子,怀疑地问:“磊轩,你不怕何管家?” “我才不怕管家。”雷磊轩先是不以为然,接下来就低头看地:“我就是害怕父亲,害怕表弟表妹。” 父亲的铁拳令雷磊轩恐怖,表弟表妹的撕打同样也叫他惊慌失措,除此以外就没有人敢打骂过他了,当然也没有人关心他。 如月想想也对,何管家再大也是个奴才,雷磊轩再小是个主子,雷振远宁可他自己对儿子拳打脚踢,要是得知有人修理儿子,以他的狂暴还不把这人给吃了。当然了,仇氏三兄妹例外,因为在雷振远来看,仇氏三兄妹打儿子纯粹是孩子间的打闹,不值得他去管。 雷磊轩带领如月到一个院子门前停下,拱形的院子门上有“群芳院”三个大字。如月要推开门进入,发现院子门紧锁。如月吩咐晴儿去叫何管家拿钥匙来。 何管家气喘吁吁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夫人,这群芳院是不能进去的,老爷已经叫人封了。” 如月觉得自己这个当家主母被藐视了,不咸不淡地说:“现在夫人我要进去,你把这院门开了。” “可是,老爷说过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真是不给颜色不知道厉害的贱骨头,如月柳眉倒立瞪眼看何管家,厉声喝令:“你有没有听到,马上给我开了这院门。” 这声音,何管家听得有点害怕,偷偷看如月的脸色,黑沉沉的随时随地都会发飙。没办法,何管家转身看向一个家丁:“去,把群芳院的钥匙找来。”说完,冲这个家丁瞪眼,又眨眨眼。 那个家丁会意,答应着离开了。 如月只看到何管家背向自己吩咐人,没有看到何管家脸上的暗示,没有多想站在原地等候,等待了很久都不见有人拿钥匙来,才拉长了脸。 何管家注意到有人面目不善,又叫一个家丁去找钥匙,结果也是一去不回。 如月有些怀疑了,她观察何管家的脸色,他倒是一点都不急,好像等到明天也无所谓。如月可不想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吩咐何管家:“管家,你亲自出马找钥匙来,几分钟后再找不到钥匙,找人来把这院门撞开了。” 撞门进去!何管家领教了夫人进院子的决心,讪讪地答应快速离开,过一会儿就带来了一大串钥匙。 如月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何管家微笑:“早知道要何管家亲自出马才找到钥匙,我就不用在这里白等了。” 这轻柔的声音,何管家听得心中别扭,苦笑着亲自打开院门:“是奴才放得太偏了,他们找不到。” 进入群芳院,里面寒气逼人,院子里杂草丛生,通道上长满了苔藓。 如月不想绕弯,直接命令何管家:“打开当时新房的门,我要进去看看。” “是,夫人。”何管家这时的爽快倒出乎如月的意料,带领如月走到东厢房外,掏出钥匙打开了厢房的门。 如月刚要举步进入东厢房,一团黑影从房门间窜出来,差点儿撞到如月的绣花鞋上,如月吃惊后退,旁边的晴儿和莲儿就害怕得尖叫起来。如月定神看时,不过是一只灰头大老鼠,钻入草丛间不见了。 何管家窥视如月,她脸上云淡风轻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脸上不动声色,引如月进入东厢房。 如月举止四望,昔日的新房现在布满灰尘,到处都挂有蜘蛛网,满目凄怆,哪里有一点喜庆的气氛。 何管家打开这屋里唯一的木柜子,里面只有几件女子御寒的衣服和一床的大红床单。 如月环视这昔日的新房,只有一床、一桌、一柜和几把椅子以及吊挂的帐子,太简陋了,以雷振远花钱如流水的个性,不可能给自己布置这种新房,一定是有人搬走了新房里的东西。 “管家,这新房里的东西搬到哪里去了?” 管家正在猜测如月来到这里的目的,听到问话一时反应不过来:“搬哪里去了?没有,没有人搬走这里的东西呀。老爷带夫人离开这里时,叫人马上封了这群芳院,从此再出没有人进来过。” “你是说,新房本来就是这种样子?” “应该是的,夫人。奴才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种样子。” 如月现在可没有那么好哄骗了,她地上、墙壁都详细观察,要找到蛛丝马迹。就在如月快要失望的时候,在房间门后的墙壁上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斑痕,用手巾拭去灰尘,斑痕更加清晰,乌黑色的斑痕先呈喷射状然后又向下延伸,是液体干枯前留下的痕迹。 “这是什么?”如月问管家。 何管家上前细看,想了想后推说不知道,就退后假装是哑巴。 如月仔细观看,又比一比高度,回想起自己苏醒来时额头的伤痛,意识到这是血迹,是这身子的原主额头撞到上面留下的。 “管家,当日是我受伤了老爷才赶来,还是老爷赶来后我才受伤?” 呃,这事你老应当比谁都清楚才是。何管家偷偷看如月,思索夫人问这话的用意何在,后来又想起老爷说夫人忘记过去的事情了,更加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 “夫人,时日么,当日的情况是......是老爷来到了,与夫人两个在这里,后来老爷又出来了,就有人发现夫人你受伤了。” 如月现在可以肯定,这身子的原主就是在这里撞死的,撞墙的原因有两个可能:一是掀开盖头后发现新郎官又老又丑,宁死不从;二是这原子的原主与雷振远发生争执,被雷振远失手推动后撞到墙壁上,以雷振远的蛮力是有这种可能的。 如月退出昔日的新房,叫管家把这群芳院中的所有房间都一一打开看个遍,只看到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旧家具,没有如月份想要找的嫁妆。这身子原主的嫁妆究竟到哪里去了? 一行人跟随如月走入一个又一个房间,退回群芳院的院门时,个个都是灰头土脸的,身上各处挂有一丝又一丝的蜘蛛网。 看何管家重新锁上院门,如月吩咐:“晴儿,接过钥匙。” 何管家瞪眼看如月,遇上一双冷漠傲然的眼睛,慌忙低头:“夫人还要看这群芳院?” “你管得太宽了。”本夫人没有义务向你解释。 何管家乖乖地交出钥匙,灰溜溜地带人离开。 如月把一大串钥匙摇得叮当响。 “母亲想在群芳院找什么?”一直跟随在后面不作声的雷磊轩开口询问。 哎,怎么把他给忘了。如月叫晴儿与莲儿后退十几步远,鬼鬼祟祟地凑到雷磊轩的耳边,低声问:“磊轩,你告诉母亲,原来在群芳院的嫁妆搬到哪里去了?” 期待地盯住那薄薄的嘴唇,侧耳倾听。 “母亲,什么是嫁妆?”小男孩子眨眼看如月,一头雾水。 晕倒! 051.床下有只大老鼠(上)(加更1) 阴暗的下人房间里。 如月站起身,关切地注视躺在床上的周妈,轻声说:“你好好休息,等到养好身体再上玉馨院。我会叫大夫一直来给你诊治的。这二十两银子,靖宇哥你买些补品回来给周妈补身体。”如月说完,将手中的一小包银子递给站立在身边的李靖宇。 李靖宇一家三口感激不尽。 “雪儿,你以后不要再来了,你心中记挂我,我知道。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作夫人的到下人房中探病的。”周妈在感激之余,也在为如月担心,害怕如月对自己的关心会招来其他下人非议。 如月淡淡地说:“周妈,我心中有数。我走了,你要保重身体。” 披一身红斗蓬的夫人在下人房前走过,让很多正在忙于洗衣服、洗头发的下人措手不及,惊慌失措地纷纷向如月行礼。如月稍稍点头示意。 忽然,如月发现侧边二等丫头房间的区域里情况异常,六七个年轻俏丽的丫头从两边围住一间房子,伸长脖子在偷听房间里的动静,有两个丫头咬住手指尖偷笑,有三个丫头捂住半边脸羞愧难当,每个丫头都涨红了脸,听得着迷。 这六七个丫头,像一只只发qing的小猫。 咳,房间里到底在上演什么戏? 如月走近这些丫头,调息宁神后平静地问:“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嘘,小声点,里面有人正在进行精彩的摔跤表演。”最靠近房门的一个丫头用修长的食指放到唇间,提醒如月小声,千万别打扰了房间里面的两位。 有一个丫头不耐烦有人来打搅她们听戏,抬头要喝止来人,当看清来的人是披一身红斗蓬的如月和两个随身丫头,脸色顿时发白,发抖地向如月行礼:“奴婢给夫人请安。” 其他的丫头闻声吓一大跳,一齐跑过来向如月行礼:“奴婢给夫人请安。” 外面的人看到如月吓得不轻,房间里面的两个吓得更惨。 雷振远压在娇红身上,两个人巫山yunyu地正有趣,房间外传来了给夫人请安的声音,吓得雷振远从娇红身上滚下来,慌慌张张地找衣服穿。糟糕的是,刚才两个人太急色了,急急忙忙脱下衣服扔作一堆,雷振远急切间分不清哪件是自己的衣服,哪件是娇红的衣服。 如月在靠近房间的丫头叫别出声时,听清了房间里正在传出男女寻欢作乐的呻吟。靠,才是黄昏时分就迫不及待地男欢女爱,引诱得一群小姑娘春qing脖发,真是伤风败俗。 如月涨红的脸转眼变黑,她听到那个寻欢作乐的男子的声音相当的熟悉,并且很快确定是雷振远这浑蛋的声音。咋的,等不到天黑到书房去办事务,太阳还在西山就欲火中烧了。如月的心里是火冒三丈外加伤痛难忍,特别是身边还有一群与如月年纪相仿的丫头,让如月更加难堪得无地自容。 姓雷的,你不给我面子,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如月这时杀人的心都有了,冲向房间的速度比平时快了几倍。 雷振远只找到自己的大裤衩穿上,脚步声就已经到房间外了,打开床边的窗户要跳窗逃跑,可是只穿一条大裤衩,在这大冷的天里向全府上的下人搞人体展览?不逃跑,只穿一条裤衩对进来的夫人说:“夫人,我是来给下人检查房舍的。”呃,床上还有一位身无寸缕。要不干脆理直气壮地对夫人说:“我决定将娇红收为通房,夫人你来安排。”那位夫人极有可能一气之下找来一包坠胎药落下腹中胎儿,干脆让位给娇红作夫人,她本人说声拜拜走人。 雷总镖头毕竟闯荡江湖已久,应变招数多的是,当机立断抱起一大堆衣服——他自己的衣服和娇红的衣服,闪身躲入床底下,不忘小声警告脸上红云尚未褪尽的娇红:“不能让夫人知道我在这里,要不有你好看。” 娇红前一秒钟还打算与老爷一起面对夫人,胁迫夫人让老爷收自己为通房或者纳为妾室,以后光明正大地为老爷暖床,下一秒钟就收到了老爷的警告,眼睁睁地看老爷抱一大堆衣服躲入床底下。 如月怒气冲冲独自闯入房间里,只看到娇红一人赤身裸体地坐在床上发呆,如月厌恶地瞪视这具白皙的肉体,恶狠狠地问:“老爷呢?那个浑蛋到哪里去了?” 趴在床底的雷振远听到这个声音吓得魂不附体,这种胆战心惊的滋味,比当初受伤后被十个武林高手围攻还恐怖,真是度秒如年。雷振远在黑暗中摸索着,在一大堆的衣服里挑选出自己的衣服。 娇红接触到如月极其厌恶的目光,清醒过来,慌张地拉床上的被单遮蔽身体。唉,这具曲线玲珑的肉体,在老爷眼中是芳香诱人,在夫人眼中可就比一堆臭狗屎还臭了,再摆展览下去,惹恼了夫人她要铲除这堆臭狗屎,估计在这雷府中是没有人会敢说半个不字。 如月的目光变成锋利的刀子,疯狂地在娇红身体上肆意砍杀,直想要把娇红肢解得七零八落。咳,女人遇到这种倒霉事,就是瑜伽练到最高境界也不能做到心平气和的。 如月恶狠狠地瞪眼看娇红:“贱丫头,老爷跑哪里去了?” “夫人,这是奴婢的房间,老爷怎么会在这里。”娇红弱弱地反对。 “贱丫头,别骗我了。刚才我听得清清楚楚的,老爷和你这个贱货在鬼混。”如月咬牙切齿地,恨不能把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生吞活剥了。 “夫人,那是你的错觉,这房间里真的只有奴婢一人。” 错觉。如月恶狠狠发瞪眼看娇红,心里想就是本人产生错觉,外面那一群听得春心荡漾的也都是错觉?! 如月看床边打开的窗户,怀疑有人从这里逃跑了,打开窗户向外张望,恨恨地骂:“这浑蛋,跑得挺快的。” “夫人,这房间里真的只有奴婢一个人。”娇红再次弱弱地抗议。 “骗鬼去吧,你一个人脱guang了发搔?” “奴婢刚刚洗完澡,没来得及穿衣服。” ...... 雷振远躲在床底,趁外面两位打口水仗的时候,偷偷摸摸地穿上长裤,接着再穿上外衣。真糟糕,伸手时一不小心碰到床板,发出轻微的声音。 “谁,谁在床底下。”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状态的如月,发觉床底下有动静,大声喝问。 床上、床下两个人都吓得差点儿晕倒,头脑失去思维能力。 如月看到娇红差点精神崩溃,明白床下有猫腻,要弯腰下来察看,挺个六个多月大的肚子实在够不到看床底的低度,恼羞成怒地抓过屋角的扫把,将扫把头伸入床下横扫直捅,忽然有几次捅在软绵绵的东西上。 “贱货,这床底下软绵绵的是什么?” “是,是只大老鼠。” (为推荐票满500加更) 052.床下有只大老鼠(下) 雷振远躲在床底,不小心被伸进来的扫把头捅中几次——有一次捅到右脸上,火辣辣地痛,却不敢出声,悄悄地向里面移动,移到靠近墙壁的位置,伸进来的扫把头就够不到了。 如月伸进床底的扫把总是落空,要再往里伸扫把身体太笨重不能下蹲,气得如月用手指床底骂:“你等着,浑蛋。让我找一根长竹竿,把你捅死在床底下。” 如月气呼呼地扔下扫把,去外面找长竹竿。 房间外只有跟随而来的晴儿与莲儿,其他的下人早跑个无影无踪,每个房间都关上,看不到其他的人影。看夫人捉老爷的奸,是极容易引火烧身的。 房间的对面就有行竹竿,上面晾满湿淋淋的衣服。如月叫两个丫头来帮忙除下衣服要竹竿,晴儿与莲儿慢吞吞地故意拖延时间。 雷振远听到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嗖”的一声从床底钻出来,头上、身上到处是灰尘和蜘蛛网,光着上身(刚才发出动静,不敢接着穿上衣),乍一看很像是露宿街头的乞丐,要是现在这种样子到街头上伸手,保证有人扔铜钱。雷总镖头现在可顾不上注意形象,在娇红目瞪口呆地注视下,在眨眼的时间里就穿好上衣,披上锦袍,正要束彩带,房间外又传来了脚步声。雷振远吓得拿上没来得及穿戴的腰带和靴子,一个翻身跃出窗户外逃之夭夭。 奸夫逃跑了,跑无对证,娇红绷紧的神经稍稍得以放松,瘫软在床上,要穿回衣服,原先的衣服被雷振远抱入床底,要另外找衣服穿如月已经重新进入房间内,只有再用被单遮蔽身体。 如月拿来一根长竹竿,对准床底是一阵乱捅,都没有动静,最后只挑出两件女子的衣服,知道那个浑蛋已经逃脱了。 “贱人,我会慢慢收拾你的。” 如月狠狠地给娇红扔下一句话,怒气冲冲地走了。如月还没有想好要怎样收拾娇红,但是如果不说什么就走,让如月的自尊心受不了。 回到玉馨院,如月没有见到雷振远的影子,派出人出寻找,都是有去无回。 等着瞧,跑得和尚跑不了庙,你这个和尚始终都要回庙的。 到吃晚餐的时候,如月终于看到了雷振远,他已经淋浴更衣,温润的头发简单束在身后,一如往常阴沉着脸坐在饭桌边,像是换掉了衣服就可以销毁罪证,就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夫人。右脸上的伤痕暴露了刚才在丫头房中干下的风liu逸事。 在这个状态下,如月还真不好发作,就这样饶了这浑蛋是绝对为可能的。 如月一反过去食不言的习惯,兴致勃勃地给在场人人讲今天的奇遇: “我在下人的房屋前走过,忽然看到一只大老鼠在水沟中窜出来,我连忙追赶着要打。这只大老鼠窜入了丫头的房间里。我哪里肯放过,赶追不舍。这只大老鼠钻进床底,躲藏得好好的。我来气了,死老鼠,躲到床底就以为平安无事了?我急中生智,顺手抓了一把扫把伸进去用力地打,老鼠在床底下被打得‘吱吱’地叫唤......” 雷振远脸上不动声色,好像没有听到如月的话,低头不语喝酒,心中实则十分恼怒,在心里把如月狠狠地掐死了几次。 仇洪良夫妇已听说了如月到娇红房中捉奸的事,世故圆滑的他们,这时充分发挥充耳不闻的本领,若无其事地吃喝。 李姨娘看到平日里如月是很少出声,对自己是不理不睬的,今天心情特好地讲故事,不敢不捧场,认真地倾听,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在矮桌子上吃饭的四个孩子听到如月在听故事,统统都捧了饭碗跑到旁边,个个听得入神,忘记把饭粒往嘴里送,盯住如月看,微微张开小嘴。 如月对自己讲故事获得的效果感到满意,继续绘声绘色地说:“扫把不够长,我又不能钻入床底下收拾它,就去找一根长竹竿。这只大老鼠太狡猾了,趁机窜出床底,逃走了。” 李姨娘听得咯咯大笑,花枝乱颤。 仇大公子就感觉到十分的可惜了,叹气说:“夫人,你怎么不叫我去,我捉老鼠最拿手了。要是今天我在场,我们肯定能捉到那只大老鼠,现在有老鼠肉吃了。” 如月看眨巴着眼睛的仇大公子,觉得他从来没有现在这样可爱过,笑眯眯地说:“对,要是以后我再发现有大老鼠就叫上你,我们一起把它打死了,剥了它的皮,炸了吃它的肉。”说到这里,如月的眼光就不自觉地向雷振远的位置睨。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就不依了,争先恐后地叫嚷:“夫人,我们也会打老鼠,再有老鼠时也叫上我们。” “母亲,记住也叫我去。”雷磊轩也来了兴趣。 “好好,到时我都叫上,我们一起狠狠地收拾老鼠,剥了它的皮抽了它的筋,把它放到油锅里炸。”如月说得牙痒痒的,恨不能把这些马上付诸行动。 四个孩子来了劲,纷纷说出自己打老鼠的经历和打老鼠的绝招,说得眉飞色舞乐不可支。 雷振远脸上阴霾,一张脸是越来越难看。 “去去,瞎嚷嚷什么,还不去吃饭。”仇洪良早就想叫孩子们滚回矮桌子上去,看到如月说得起劲,失去听众会心中不悦。现在看雷振远的脸色,在开罪夫人与开罪老爷之间,仇洪良选择了为老爷解围,开罪夫人。 仇大公子在回矮桌子的途中不放心,转身叮嘱如月:“夫人,不要忘记了,再有大老鼠时叫我去打。” 如月差点笑岔了气,一边笑一边回答:“一定,一定,再遇到大老鼠时,我会叫上一大群人去狠狠地收拾它,别再叫它跑了。” 李姨娘不忘捧场,跟随咯咯地笑。 如月睨雷振远,他若无其事地大吃大喝,恨恨地咬住下唇,思忖一会后,舀了满满一碗滚烫的的骨头汤,笑眯眯地凑近雷振远,撒娇地说:“老爷,总是喝这骨头汤,早就喝腻了。你叫人想办法用老鼠肉沌汤,我想一定很好喝。” 雷振远苦笑着看如月,刚刚要开口,如月手一歪,满满一碗滚烫的骨头汤连碗带汤砸在雷振远的脚面上。 “哎哟——”雷振远鬼哭狼嚎地跳脚,瞪眼看靠近的人。 “老爷,对不起,我一不小心碗就翻了。老爷,烫得痛不痛?”如月脸上可怜巴巴地愧疚,眼睛里却闪出幸灾乐祸的光。 第二卷:斗争如火如荼 001.未婚夫再现 天亮后,如月乘坐马车直奔回春堂,找周玉卿小朋友帮忙。 昨天在娇红房间里打“老鼠”的事,让如月心灰意冷,这真是应了卢夫人的那句话: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如月要加快为自己谋划的步伐,她可不想等到自己老珠黄后被人赶出雷府。 有些事,如月不方便自己出面,雷府以外如月能想出来的人只有周玉卿小朋友了。 “雪儿姐姐,你真是有福不会享,怕雷老爷的百贯家产不够花,要花空心思地让银子生银子。”周玉卿小朋友在听完如月的请求后,失声笑起来。 如月不好意思对一个未婚的小姑娘说男人都靠不住的话,思索了几秒钟后,难为情地说:“我要有自己的财产,到他欺负我时,就能理直气壮地说,我用不着花你的银子,我自己有银子。” “置私产原来是为了吵架胜利。”周玉卿半信半疑地看如月,想想其中的微妙,咯咯长笑,答应叫回春堂的掌柜和伙计留意清州城中庭院、店铺的转卖情况,一有信息就告诉如月。 如月此行目的达到,感激地向周玉卿致谢,在微笑地看周玉卿可爱的苹果脸时,如月想到一件事,为周玉卿感到惋惜:“玉卿妹妹,你学有一身的医术,只躲在后面管理事务,实在太可惜了。为什么不为病人诊治?” 周玉卿叹息地告诉如月,自己身为一个闰中女子,医术再好也不能抛头露面。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社会,一个闰中小姐要是老是在男人身上看来看去,会有损清誉难找到好婆家。 如月听了,机灵一动,给男病人看病不行,专门给女病人看总行的,就提醒这位小朋友:“妹妹可以开个专门为女性诊治的医馆,既能为病人看病,又不会损害清誉,岂不好?” 周玉卿眼中一亮,说过两天回周家村与父母商量看。 从回春堂出来,晴儿与莲儿一左一右要扶如月上马车,冷不丁从旁边窜过一个穿棉袍的年轻男子,一把拉住如月的左手腕,激动得语无伦次:“如月,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神经病?!如月吓了一大跳,用力甩掉男子的手,都不能成功。 “哪里来的狂徒,竟敢调戏我家夫人。”晴儿与莲儿一齐怒喝。 “大胆秀才,活得不耐烦了,我们雷府的夫人你都敢调戏。”年轻的车夫怒气冲冲走来,话音未落手中的长鞭就已经狠狠地抽在年轻男子的胳膊上,莽撞的年轻男子不得不放开如月。 车夫手拿鞭子,虎视眈眈地盯住年轻男子,保障主子的人身安全。 如月后退两步,打量眼前这个年轻男子,他长得眉清目秀文质彬彬,从棉袍的料子和腰间的玉佩就可看出,这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是一个读书人,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在深情地看自己。 似曾相识。 这人一开口就叫出自己的名字,应该与这身子的原主很熟悉,一定要弄明白。 如月试探性地问:“公子,你认识我?” “如月,我们从小就认识的。”年轻男子惊愕地看如月。 如月沉吟不语,看到回春堂的旁边有个茶楼,就约年轻男子进去详谈。年轻男子欣然前去。 如月走上二楼,特意在一个临窗的桌子旁坐下,又给跟随的三人在远处挑个桌子,大家一起品茶。如月这样安排是有有用意的,三个随从的人远远地看到自己,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保护自己,又不会让跟随的人听到自己的谈话。 “如月,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年轻男子有说不出的痛苦,脸部在抽搐。 抱歉的微笑浮现在如月的脸上,她很真诚地告诉这年轻男子,在一年前自己的头部受伤,把过去的事忘记得一干二净。 年轻男子痛苦万状地告诉如月,他叫梁继华,家住在永楼镇上,与如月的家常乐镇相距只有二十里路。 “梁公子是我家的亲戚?”如月很是好奇,这位梁继华对这身子原主的事非常熟悉。 梁继华霎时激动起来,眼睛里闪着眼光,冲动地抓住如月放在桌子上的手,悲伤地说:“我是你的未婚夫,要不是你出事,我们已经完婚几个月了。” 呃,差点儿几个月前就完婚了,这陌生男子不仅言语中揩油,行动上更是在揩油,如月的心中就不由得羞恼,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没有成功。如月想起来了,自己在一次与周志海等人逛清州城时遇到过这人,当时他冒冒失失地说是自己的未婚夫,结果被周志海打趴地上。 “放开我家夫人。”一声闷吼从远处传过来,车夫在自己的位置上几步窜过来,大手抓在梁继华的肩膀上用力一拖,就把他拖出了椅子后,举拳头要打。 如月连忙摆手止住车夫,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这车夫的警惕性之高和保护能力之强叫如月很满意,就是稍稍粗鲁了点。 茶楼上的其他客人在车夫窜过如月这边时,争先恐后地涌下楼去,唯恐打斗时遭殃。 “梁公子,现在我对你不是很了解,我希望能心平气和地谈话。请你告诉我,我出了什么事,致使不能按照预期的时间与你完婚?”如月说得委婉,从刚才车夫一出手就把梁继华拖出座位看出,眼前这位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梁继华看到如月真的忘记过去的事了,就用悲痛的语气述说了今年春天发生的事:如月乘坐花轿从亲戚家回来,半路中遇到了强盗,被劫持去,逃回来的家人说,是被一个满脸胡碴的彪形大汉抢去的。如月的父亲谢员外羞于将此事报官,只是派出家人四处打探消息,都杳无音信。半年前梁继华在清州城意外遇到如月后,就一直在回春堂附近守候。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梁继华终于等到了如月再次在回春堂出现。 梁继华说得热泪涟涟,又悲又怒。 如月吃惊地望泪眼婆娑的梁继华。 满脸胡碴的彪形大汉,可不就是雷振远!自己是雷振远这浑蛋抢回来的?恶霸抢亲的故事,应该只是戏剧上。 要是这人说的是事实,从半年前的相遇就一直守候在这里,这梁继华可真有恒心。 抱歉!如月面对悲伤欲绝的梁继华,心中只有疑惑,实在挤不出一滴眼泪。 梁继华看到如月一脸怀疑在走下楼梯,许多话语要对她诉说,都因为旁边有三个虎视眈眈的下人咽回肚子里。 对现在的如月来说,这伤心不已的人只是有两面之缘的人,她委婉地说:“请梁公子多保重。如果方便,请转告我的父母,我现在是清州城雷威镖局雷总镖头的夫人,有空请他们来看望我。” 如果见到这身子原主的父母,相信很多事都会真相大白。 002.找对了人(加更2) 刺骨的北风迎面吹来,如月裹紧身上的狐裘,仍是冷得难受,向前快走两步要登上马车回去。 突然,从旁边的马车里窜过两个男子,一人在晴儿与莲儿手中抢夺如月塞到马车上,一人上前阻拦,将冲上前的车夫狠狠地踢倒在地上。梁继华还没有看清来人的面目,马车已经在呼啸的北风中绝尘而去。 “盗贼横行,天无宁日。天无宁日啊!”梁继华看到刚刚有音讯的如月被人当面劫走,捶胸顿足悲痛欲绝。 “啐,书呆子!”车夫从地上爬起来,擦拭去嘴角边的鲜血,狠狠地啐了梁继华一口,跳上马车追赶,在寒风中传回来一些句话:“快去镖局禀报老爷。” 晴儿与莲儿好不容易雇到马车,急急忙忙赶到镖局,告诉雷振远如月被人当街劫走的事。 “什么!哪个王八蛋活腻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老子的夫人。”雷振远听清晴儿和莲儿的述说,暴跳起来一脚将刚才坐的椅子踢个粉碎,带上十几个武艺高强的镖师,要去救回夫人。雷振远的胸膛差点被怒火胀裂,平日里只有他雷老虎欺负别人的份,今天太阳从西天升起来了,竟然有人来欺负雷老虎。 雷振远是急得火烧眉毛,晴儿和莲儿偏偏对清州城不熟悉,对强人逃窜的方向说得不明不白,气得雷振远把两个丫头带到事发现场,看两个丫头用手指才能确定强人所去的方向,带领一大群人沿着这个方向纵马追赶。 如月一进入马车里,就被人点了晕睡穴,晕晕沉沉地倚在马车里随马车而去。 一股冷水喷到如月的脸上,刺骨的寒意让如月浑身一颤,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靠!这是什么鬼地方,一股强烈的臊臭味扑鼻而入,呛得如月胃中酸味翻滚,几次涌上咽喉又落回原处。如月难受得想抠嗓子,手却不能动弹,想吐又吐不出来,憋得如月难受极了。 一把闪着寒光的大刀架在如月的脖子上,冷冰冰的,站在床边的人厉声喝问:“小贱人,快把解药拿出来,要不然,我一刀杀了你,给我二弟陪葬。” 如月莫明其妙地看站在床边的中年男子,看惯了雷振远凶神恶煞的架势,如月对这个气势汹汹的中年男子并不感到有多少害怕,迷惘地仰面看他:“什么解药?你们找错人了。”本人一直安分守己地缩在雷府里,并没有给谁下过毒,给解药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中年男子冷哼几声,手略动一动,作个切脖子的动作:“小贱人,真有两下子,我们兄弟还真小瞧你了。早知道会弄成这样,刚开始我们就应该三兄弟一齐上,把你跺成肉泥。雷老虎还真他妈的有眼力,抢来你这种小贱人。” 如月面不改色,知道这只不过是装腔作势,要是只为了杀自己,在茶楼前给自己捅一刀就完事,用不着费力带到这里来,让如月震惊的是中年男子后面的话。老天,刚刚有个白面书生告诉自己被人抢,这个中年男子又说自己是被雷振远抢的,这么巧!别是有意安排的。 “解药在哪里。”中年男子被如月迷蒙的神色气疯了,躺在刀下的人毫不在意,吃准了自己不敢下手,恨不能一刀切断那个细嫩的脖子,气得用刀背拍床板“嘭嘭”地响。 如月仰面看这个似神经质的人,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有没有搞错,我没有解药。” 中年男子差点要吐血,吹胡子瞪眼,噎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时,一个相貌端正的年轻男子一手端盆米汤一手拿竹筒进来,劝发怒的中年男子:“大哥用不着生气的,要是这小贱人不给解药救醒二哥,一刀杀了这小贱人,先去领赏再让她给二哥陪葬。” 如月知道自己遇到了倒霉事,不知道是谁向他们的兄弟下黑手,他们把帐错误地算到自己的头上来。不对,杀了自己去领赏,又是怎么回事。 “起来,别想着逃跑,放聪明点。”中年男子解开了如月的穴道,狠狠地警告。 如月困难地在床上坐起来,一转头看到了床的里边居然一动不动地躺倒一个男子,脏得不成样子,浓浓的臊臭味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这一发现让如月飞快地翻身下床,到角落去吐个天翻地覆。唉,有几个月不呕吐了,这一吐将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出。 中年男子警惕地看如月,年轻男子将床上的男子抱到床外边。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如月大开眼界,联想到兽医给动物灌药的镜头: 中年男子撬开躺在床上的男子的嘴巴,小心翼翼地插入一根竹筒,年轻男子手捧那盆米汤,很慢很慢地倒入竹筒内,让米汤缓缓注入躺着的男子腹内。一盆子的米汤,倒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倒完。 在倒米汤的过程中,两个男子不时警惕地看如月,提防她逃跑。 如月有自知之明,一个孕妇无论如何是跑不过身强体壮的男子,现在自己要是破门而出,会死得更快。如月观看两个男子灌米汤的同时,用手握住挂在腰间的一个香囊,里面是周志海给的袖箭小筒,只要这两个男子分开,那袖箭小筒就有使用的机会。 植物人!如月看出躺在床上的那个吃喝拉撒都不能自理,一直处于晕厥状态,用现代的话来说,是个植物人。 “喂,他怎么会变成这种样子?”如月看两个男子灌得苦不堪言,好奇地问。 这句话就像是点着了导火线,两个男子爆发,一齐跳起来狠狠地瞪眼看如月,恨不能剥如月的皮吃她的肉:“小贱人,还不是你害的。” 靠,一口咬定植物人是自己的杰作。 如月不得不捏住鼻子,靠近详细打量床上躺的那位:陌生的脸庞脏得让人看了想吐,身体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嘴角上有一块黑痣。 是他,他没有死掉,也没能清醒过来。如月终于从嘴角上的黑痣中认出了床上躺的这位,就是在周家村时要刺杀自己没有成功,反而叫自己射中晕迷过去的刺客。他的同伴够聪明的,想出这么个主意延长他的生命。 逼自己要解药,还真的找对人。这世界上恐怕只有自己和周志海能解这种**了。 两个男子灌好米汤,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如月的身上。 “小贱人,快交出解药,否则一刀杀了你。” 两个大男人服侍一个植物人三个月,这份辛苦足以使他们对如月恨之入骨,何况杀了如月还能领赏,这两个男子对如月是存了必杀之心。如月想到这一点,哪里肯轻易交出解药:“我没有解药。” 年轻男子粗鲁地在如月的身体上强行进行搜索,扯下了两个香囊。打开第一个香囊,里面装的是袖箭小筒子,年轻男子不明白这小铁筒子有什么用处,随手扔到地下,让如月捡起重新挂回腰间。年轻男子打开第二个香囊,看到里面装有八粒药丸子。 “大哥,解药在这里。”年轻男子惊喜地拿出一粒,要给躺在床上的人吃。 “我会拿着解药满天走,等你们来拿。”如月嘲笑地看年轻男子。 中年男子用刀架在如月的脖子上,威胁如月:“今天你要是不交出解药,休想活着从这里出去。我们照看他三个月,早就不耐烦了,今天再救不活他就埋了,用你陪葬。” (为收藏满200加更) 003.神医更聪明 如月接过小香囊,斜眼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刀,故意将一眼认出的药丸挑来捡去,心里在急切地思索对策。 “到底有没有?要是没有就不用找了,干脆到坟墓里陪我二弟算了。” “急什么,总要认清楚的,要是吃错药就没有办法挽回了。已经等了三个月,就急在这一时。” 两个男子干瞪眼,无可奈何地看如月用尖尖的指甲在几粒药丸上挑来拨去,每粒药丸都翻过几遍,都没有挑出解药。如月知道雷振远会来救自己的,在故意拖延时间。 雷振远带领一群人一阵狂奔,恨不能马上将夫人救回,把劫持夫人的浑蛋碎尸万段。前面出现了岔路,雷振远略一迟疑,分出四人去岔路上去追赶,自己带领其他的人继续沿大路往前追。雷振远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有个娇美的夫人,不能就这样没了,更何况她的腹中还有自己的骨肉。 屋子里,年轻男子对中年男子说:“不好,大哥,这小贱人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等雷老虎带人来。” “再不交出解药,就别怪我狠心了。”中年男子手中的长刀一动,如月白皙的脖子上出现一圈细细的血迹。 如月想了想,干脆合上香囊,闭上眼等死:“痛快点,一刀杀了我。我死了,你的兄弟也活不成,一命抵一命,我不亏。”就当是做一场买卖,够本。 这可不是两个男子想要的结果。中年男子软下来,劝说如月:“看你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死了多可惜。只要你救活了我二弟,我保证放你回去。” 如月眨眼看中年男子:“刚才我明明听说,你们要杀了我去领赏。我救你兄弟是死,不救你兄弟也是死,我凭什么要救他。要我救他,除非你们发誓放过我。”好像是古时候的人都十分讳忌发誓,都不敢违背誓言。 两个男子相视,意味深长地交换眼色,齐声说:“我们对天发誓,这小贱人要是救了我兄弟,我们保证不杀她。” 操,这也叫发誓。 如月冷冷地笑:“不用麻烦了,干脆过来一刀杀了我算了。” 两个男子看不好糊弄,不得不按如月的的要求,跪下指天发誓:“我对天发誓,要是这位小姐救了我们的兄弟,我们要放她一条生路。如有违背,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如月满意地点头,这种誓言应该比较有用的。如月在香囊里拿出一粒药丸,放到伸到眼前的大手上,自己顺便挑了一粒药丸放入口中。 “你为什么要吃药?”两个男子一怔,异口同声地质问,害怕如月耍花招。 如月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用手轻抚腹部,感觉到里面有微妙的动作,奇怪地反问两个男子:“你们都没有成家?” 中年男子成家了,他莫名其妙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说,一个有孕的人,被你们拖着拉着跑半天,最需要吃什么药?”如月嘲讽地笑,抚mo自己的肚子。 中年男子眼黑,要是刚才年轻男子拿一粒安胎丸给躺在床上的人吃,一个大男人吃安胎药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中年男子将珍贵的药丸放入在床上躺着的那个口中,用水冲入。半晌,床上躺的那个人紧闭的眼睛困难地睁开,床边的两个男子高兴地要呼唤,躺着的人眼睛又闭上了。 “二弟,你醒醒。” “二哥,你醒醒。” 呼唤几次后,床上躺着的人吃力地睁开眼睛,嘴唇微微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在呼唤声中,躺着的人又努力几次,都不能发声,极其虚弱地闭上眼睛。 两个男子骤然用其仇恨的眼光看如月,把亲人不能说话归结为如月给的解药有问题,厉声喝问:“小贱人,你给我兄弟吃的是什么药?” 如月困惑地看躺在床上只有半条命的男子,回想打猎时只给小动物服用解药,小动物们就马上活蹦乱跳地恢复生机,这位仁兄怎么服用解药后半死不活的。当如月的眼光落到刚才灌米汤的用具上时,醒悟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个。” “因为什么?”两个男子齐声问。 如月用手指竹筒和盆子:“三个月只喝米汤,就是健康的人都挺不住,何况一个晕厥的人。他身上的**是解除了,是长时间营养不良身体太虚弱。” 中年男子不能相信:“是你的解药没有用。” “你以为是仙丹?” “那么说,我二弟身体上的**解除了?” “解除了。” 中年男子手操大刀,狞笑着逼近如月:“小贱人,不是我们心狠,实在是有人赏银五千两买你一条小命。到阎王殿上,去告那个花银子买你小命的人好了。” 面对寒光闪闪的大刀,如月本能地后退,不相信地看这两个男子:“你们发过誓的,就不怕天打五雷轰?” 两个男子放声大笑,有说不出的得意:“这种誓言,我们兄弟发过不知道有多少次了,要是真的灵验,我们不知道死掉多少回了。别废话,上路吧。” 糟糕,遇到不相信誓言的主,刚才发的毒誓等于放屁。 中年男子举起大刀,向如月劈来。 “咯咯咯”眼看就要身首异处,如月两眼一闭,决定赌最后一把,放声大笑。 中年男子闻声收了大刀,眼睛看依然大笑的如月,狠狠地问:“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如月依然笑个不停,在笑的掩饰下,飞快地想应对之词。 “我笑你们自以为聪明,周神医比你们更加聪明。”如月缓缓地说。 两个男子迷惑不解地说:“回春堂的周神医?关他什么事?” 如月傲然地望两个男子,嘲弄地说:“你们知道这**是谁配制的吗?” “谁?” “回春堂的周神医特别配制的。” 两个男子目瞪口呆地看如月,没有怀疑她的话,因为他们的兄弟中了**后,他们请的大夫不少于二十人,个个都摇头离开,好在其中一个大夫向他们建议用这种方法延长晕厥者的生命,等候救治的机会。这样难以解除的**,恐怕也只有天下有名的周神药能够配制出来。 如月将这两个人的惊楞看在眼中,心中好笑,脸上是淡淡地:“半年前我住在周家村,与周神医只隔一山涧,跟他们兄妹成了好朋友。周神医说我一介弱女子,容易被人欺负,特意为我配制了这种**,给我防身用。周神医早就想到了,害我的人得到解药后,很有可能再害我,因此配制的解药只有四十天的药效,过了四十天不接着服用解药,依然会晕厥过去。周神医说,这样曾经要害我的人就永远不敢再害我了,因为我死了,他也活不成了。” 两个男子傻了眼,每四十天要一次解药,岂不是从此受制于如月。 如月得意地看中年男子手中的大刀无力地掉落地上。赏银再多,都没有兄弟的性命重要,否则也不会两个大男人服侍一个植物人三个月之久。 很不好意思地补充说明,这**是周神医配制不假,但不是特意为如月配制的,事情的真相是:如月看到周志海轻易地射下獐子后,索要袖箭小筒尝试射杀猎物。在一次打猎时成功射中一只野兔后,如月就对这袖箭小筒爱不释手,舍不得归还。周志海看到这样,乐得用袖箭小筒来讨如月欢心,大方地送给了如月。 如月看到抬出周神医唬住了这两个男子,乐得再唬他们一次:“周神医说了,凡是中这种**的人,都是害我的歹人,他一概不治——除非有我出面说明是误伤的。” 反正,中了此**的人,没了本人,就是死路一条。 004.谁小看了谁 如月瞟那两个失神的男子,暗自发笑,脸上现出视死如归的悲壮,闭上双眼:“给我痛快的一刀,反正是一命抵一命,我不吃亏。” “你嚎叫什么,我成全你,杀了你这小贱人去领赏。五千两,够我们兄弟花很久了。”年轻男子拿刀架在如月的脖子上,用力往下按,白皙的脖子上又多了一条血痕。 靠,来真的。 如月眼珠子转了转,对床上躺的那位叫嚷:“看看你的好兄弟,为了领那五千两银子,他们根本就不顾你的死活。明明知道我手中的解药可以延长你的生命,我可以叫周神医彻底解除你的**,他们只想到杀我去领赏,不管你四十天后是死是活。你这些兄弟,简直不是人。” 如月粉红的小舌头卷动几下,将两个大男人不辞劳苦照顾植物人三个月的辛劳一笔抹去,把两个男子呕心沥血为兄弟解除**的深情一笔勾销。 床上躺的那位,听到如月所说的话,伤心地看看两个男子,痛苦地闭上眼睛,眼角滚落两滴泪珠。 年轻男子急了,看床上躺的那位兄弟说:“二哥别听她的,这小贱人胡说八道,她是为了保住小命。” 如月挑衅地看年轻男子,反唇相讥:“我的小命要是不保,四十天后谁给他解药,谁帮助他彻底解除**的痛苦。你们刚才还商量,要把我一刀杀了,先去领赏再拿我与他陪葬,你们两个分了那白花花的五千两银子。杀了我既可以领赏,又少了一个人分银子,真是一箭双雕,高明!” 床上躺的那位愤怒地瞪眼看两个男子,口中含混不清地叫什么,眼中的泪水往下流。 年轻男子咬牙切齿地瞪眼看如月,真想把这个细嫩的小脖子一刀切下来。 如月闭目养神,看似云淡风轻,实际上心中怦怦直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兄,千万控制好手中的刀。 “三弟,别闹了,杀了她你二哥也活不成了。”中年男子厉声喝止年轻男子。千辛万苦地救醒了兄弟,没有在兄弟醒来后又为了要赏银不顾兄弟死活的。至于要怎样才能彻底解决兄弟中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再说在大路上纵马疾驰的雷振远,恼火地看又出现在眼前的岔路。 “妈的,老是有岔路。”雷振远不敢久停,又分了四个人去另一条岔路上追,自己马不停蹄地往前赶。 屋子里,中年男子安慰躺在床上的男子一番,又教训了年轻男子一顿,叫年轻男子去做午饭。 如月一听到午饭,才想起今天只吃过早饭,肚子顿时咕咕作响。 年轻男子一脸不快地瞪如月,走出门口去,没有忘记顺手关门。屋子里只剩下如月、中年男子和床上躺的那位。床上躺的那位只有半条命,这屋里行动敏捷的只有中年男子。 在宽大的衣袖的遮掩下,如月的手握紧香囊里的袖箭小筒,得想办法使用这个了。 “累死了,这是什么鬼地方,连把椅子都没有。”如月埋怨地用手支撑酸楚的腰部,看中年男子没有理会只顾自己沉思,就坐到床边去,那臊臭味冲鼻而来,也只有强忍了。 中年男子感觉到如月的身体上散发出一股细细的幽香,不自觉地转脸看如月,只看到精致的侧脸和嫩得能捏出水来的肌肤,心中忿忿不平:这雷老虎富得流油,抢来个小娘们像个仙女,而自己三兄弟在血雨腥风中闯荡,也只谋得个温饱,现在二弟落得个半死不活的。中年男子想起自己家中那个皮肤粗糙的婆娘,与这小贱人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没法比。 如月向看自己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中年男子自以为心中的秘密被人看破,别扭地将脸扭向另一边。 呃,凶神恶煞的人也有不不好意思的时候。如月为这一认知窃笑。 如月的目光落到床上躺的那位身上,看他不安分地翻身,像是很难受,心中一动,对中年男子说:“你兄弟像痒痒难受,别是躺在床上太久了,有了褥疮,得帮他看看。要有褥疮及时治疗,脓化深了就不妙了。” 中年男子听说,转头看床上躺的人,果然他不停地转身,像是很痒,就问:“二弟,你身体痒痒难受?” 床上躺的人点头。 中年男子掀开棉被,一股更为浓烈的臊臭味冲出来,如月赶紧捂住鼻子,在中年男子的身后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中年男子掀开躺在床上的人衣服,看向后背的时惊讶地叫喊:“嗯,还真的有疮。二弟,下午叫三弟去买来药水给你涂抹。”中年男子说着,睁大眼睛观看其他地方有没有褥疮。 真是个难得的即机会,如月对睁大眼睛往别人身体上看的中年男子后背扣动了机关,一支小箭从宽大的衣袖中飞出,插在中年男子的背部,中年男子闷哼一声扑倒在躺着的人胸膛上,沉重的躯体压得半死不活的人差点断气,比死还难受。 首战告捷!如月收回小箭,悄悄地打开房门看,原来这是在一个小山坡上泥房子里,三间泥房子并排,另有一间小茅屋,一条小路直通山下。此时,小茅屋里冒出浓烟,是年轻男子在做午饭。 “不好了,快来人啊,杀人了。”如月向那小茅屋尖叫,缩回房间里,用身体紧靠在墙壁上,握紧了袖箭小筒等候,心中怦怦狂跳。成功与否,在此一举了。 正在做午饭的年轻男子被烟火熏得双眼流泪,一路擦眼睛一边走来,想都没想就迈步入房子内:“大哥,你为什么又要杀她了?” 如月一按机关,还在擦拭眼泪的年轻男子就中了两箭,倒在门口上,头部在房子里,双脚在房子外。 真得感谢周神医,他配制的**真是见效快。 如月收回小箭,吃力地握大刀,要杀掉倒在门口的年轻男子。躺在床上的男子看到了,竟然发出微弱的声音:“别,别杀我兄弟。” 这个时候,雷振远带领四人又来到一个岔道口,勒紧缰绳略为犹豫。前面已经另外分出两批人手去岔道追踪,现在要是再分人两边追踪,这人手就单薄了。 “老爷,老爷。”车夫从路边的草丛中闪出来,跑到雷振远马前禀报:“劫走夫人的强人进入了这条道路,奴才向人打听过,这条路只通向一条小山村。” “走。”雷振远狠狠地拍马向前冲,盯向远处的眼睛中杀气腾腾。 山坡上的泥房子里,如月改变了主意,找来两条麻绳将两个男子绑个结结实实,给他们服下解药。 风水轮流转,这下子到如月手举大刀架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了,冷冷地说:“没有想到吧,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说出是谁指使你们害我的,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要不然......”如月吃力地将大刀按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马上现了一道血痕。 中年男子脸上平静,露出佩服的神色看娇小玲珑并且大腹便便的如月:“不错,真不错。在周家村时我们小瞧了你,刚才我们还是小瞧了你。” 如月这会儿可没有心情听人家给自己戴高帽子,这沉重的大刀让她举得相当的吃力,她快挺不住了,用大刀再次按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厉声说:“到底是谁派出你们暗害我的,说不说,否则我一刀捅了你。” “无可奉告。”中年男子不为所动,冷漠地看如月。 既然留下没有用,如月就不客气了,双手举刀向中年男子的胸膛捅去。 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从中年男子口中发出,中年男子身上的麻绳寸寸断开,恢复自由的中年男子轻易地夺过大刀,架在如月的脖子上:“没有想到吧,小贱人。一根破麻绳就想捆住我?你太小瞧百里湾三雄了。” 咳,到底是谁小瞧了谁。 005.老虎来了 寒光闪闪的大刀重新架上脖子,如月豁出去了,涨红了小脸大声叫嚷,力求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自己说的话:“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一刀杀了我吧。我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家被雷老虎平白无故地抢了来,弄成现在这种样子,我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要不是想最后见父母一面,我早就不在这个人世间了。我死了,你们也活不成,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别忘了,你们都中了**。” 咳,到底是不是雷老虎抢来的还没有核实,你们都这样说姑且就先这样说好了。如月傲然地扫视在场的三个男子,脸上现出赚了两个的得意之色。 中年男子怔忡地看一脸奸笑的如月,心里想要是真的四十天后就上黄泉路,撇下家中的孤儿寡母不知道能否活下去,最挂心的是一双儿女,以后生活会很凄凉的。 躺在床上的男子和年轻男子慌了神,死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这样死在一个小女子的手中,实在是太窝囊了,再说还没有成亲呢,没有留下一男半女的,以后就是一座无人理睬的孤坟。 如月将三人的神态尽收眼底,非常“好心”地安慰这三个沮丧的男子:“用不着难过,也许你们会在这四十天内找到周神医,或许他会改变主意为你们清除**。” 三个男子一齐脸黑,周神医行踪飘忽不定,就是侥幸找到他,以周神医的怪脾气,未必会出手相助,何况这是他特意配制的**,绝对是希望渺茫。 “当然我也可以给你们解药,我保证能叫周神医为你们彻底清除**,只要你们告诉我是谁叫你们杀害我的。”如月看三个男子惶恐不安,及时指点迷津。 年轻男子恼怒地瞪眼:“你的话,谁信。” “不相信拉倒。” 中年男子思前想后,郁闷地选择了相信如月的话,他说出的一番话,却叫如月失望: 这三个男子人称“百里湾三雄”,是出生在百里湾的张氏三兄弟,是以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为业的,在三个月前的一个夜晚,有一蒙面人来跟他们谈一笔买卖,要百里湾三雄在半年内杀了雷老虎的夫人,酬金是五千两银子,还预先给了二百两订金。百里湾三雄失手后,那个蒙面人再次出现,催促他们再次动手杀雷老虎的夫人。他们三兄弟只接触过幕后元凶两次,那人还蒙着脸。 “这么说,你们还是要杀我的人头去领那五千两的银子罗。”如月嘲讽地看张老大和张老三。五千两银子买自己的人头,是谁这样大方,要是真与雷老虎有仇,为什么不干脆出银子买雷老虎的人头。 架在如月脖子上的刀早就扔掉了,坐在床边的张老大和张老三讪讪地看地下:“不敢,不敢。” 既然这百里湾三雄不能告诉如月是谁是谋害自己的元凶,如月取消了为他们解除**的计划,他们对自己下黑手在先,自己没有无条件为他们解除**的道理。 “你不帮我们解除**,那就先拿命来。”张老三又操刀要架在如月的脖子上。 张老大喝止了张老三,这只老江湖向如月提出另一种交易方法:由他们协助如月寻找幕后元凶,因为只有他们与这人接触过,没有见过面也熟悉他的声音,到时如月还要依靠他们三兄弟指证谁是幕后元凶;消除了幕后元凶后,如月叫周神医为他们彻底清除**。张老大这只老江湖不知道这**的性能是真是假,要是真的在四十天后三兄弟都晕厥过去,与如月翻脸就太不划算了。 在这之前,如月没有要追查是谁要谋害自己的打算,心理想除了雷振远的仇家还有谁,现在想想确实有必要查清楚是谁在向自己下黑手,要不只是一味地提防太被动了。揪出幕后元凶,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胆地生活了。只要这张氏三兄弟不怀疑**的性能,控制他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也好,你们为我做事,我每月付给每个人十两银子做生活费,到做事时另外给活动费。”如月做惯生意的人,与人合作之前先谈好价钱。 抢劫杀人变成了合作追寻幕后元凶。精神松懈下来后,除了床上躺着的那位张老二,其他三人都觉得饥肠辘辘,如月一张嘴要吃两个人的食物,更加饥饿难受,催促张老三去继续做午饭。 张老三打开门口刚刚要走出去,向外看时大惊失色地缩回头,飞快地关上门,结结巴巴地:“不好了,老虎来了,雷老虎来到山下了。” 屋里的人都慌了。 张氏三兄弟预感到末日来到,虽说现在与如月已经握手言欢,但是这个合作不知道雷老虎本人是否会赞同,否则就凭今天在清州城里当街劫走如月以及现在如月脖子上留下的几道血痕,雷老虎肯定会将他们碎尸万段。 如月也不想让雷振远知道自己与劫持的强人合作,她是打算让这三兄弟在背地里为自己做事。如果做的事能让雷振远知道,这雷府有的是人手,用不着如月另外寻找。 大家商量好三天后在回春堂旁边的茶楼见面,张老大点了如月的穴道,三兄弟打开窗户匆匆忙忙地逃跑了。 雷振远带人踢开门口,一眼就看到如月瘫软在床前,大冷的天气坐在地面上,无神地看自己,叫雷振远心痛极了,跑上前去抱起如月,焦虑地审视怀中的人,同时急促地叫唤:“夫人,夫人。” 如月仰视那双焦虑的眼睛,眨眨眼,张开嘴巴却没有声音。 雷振远连忙为如月解开穴道。 “镖头,有人在这窗户逃跑了。”一个镖师向雷振远报告,并且跳出窗户外追赶。 其他三个镖师跟随跳出去。 雷振远阴霾地看窗外,眼睛里射出寒光:“给我追,难捉活的就捉活的,不能活捉就杀了他们。王八蛋,竟敢劫持我的夫人。” 四对二,这张氏三兄弟是凶多吉少了。 为了让这张氏三兄弟多一分存活的机会,刚才精神抖擞谈合作的如月软绵绵地蜷缩在雷振远的怀里,双手无力的环抱这具强悍的躯体,幽怨地仰视这头忧虑的老虎:“老爷,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 雷振远心如刀割,紧紧地拥抱如月,低哑地说:“不会的,我不是已经来了吗,没事了,夫人,已经没事了。” 怀中的人儿气息奄奄,好像是随时都会在这世间消失,脸颊、手掌上是一片冰冷,脖子间的血痕触目惊心,雷振远一颗心在被撕碎,改变了追赶强人的打算,抱起如月向山下走去,不停地安慰如月:“夫人,你不会有事的,我马上带你回去。” 马车飞一般地向清州城奔驰而去。马车里,如月紧紧靠在雷振远的胸前,感受这宽阔胸脯中散发出的温暖,软绵绵地话都懒得说。咳,刚才明明是伪装来骗雷振远的,现在怎么会弄假成真的虚脱了。 “老爷,我没事的,只是受了点伤。”看到雷振远眼中的痛楚,如月过意不去,轻声地安慰。呃,怎么这声音软绵绵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的力量。如月竭力要说得大声一些,发出的声音仍是有气无力的。 雷振远看到如月竭力要显出没事的样子,显然是不想让自己难过,他的心中更加难过,将脸埋进如月脖子间,沙哑地低语:“别说了,夫人,我知道。”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马车一进入清州城,雷振远就大声吩咐车夫:“快,去回春堂。” 如月蜷缩在雷振远的胸前,脸色苍白,双眼微闭,没有一点的生气。雷振远的心是揪得紧紧的,差点精神崩溃。 (因在青云榜上,本周两天内每天两更:今晚还有一更) 006.真假难辨 雷振远躺在被窝里,搂抱迷糊中的如月,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睡熟中的如月向雷振远的胸前靠了靠,显得很舒服。 回想今天发生的事,雷振远一直在后怕。夫人回府后第一次出门就被人劫持,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夫人被劫持后能够全身而退,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以后夫人再出门时,一定要加强保护,最好叫她没事不要出门。 睡熟中的如月不自觉地又向雷振远暖烘烘的胸脯里靠近。 雷振远欣慰地凝视怀中的人儿,她是这样美丽,乌黑的秀发拖在枕边,紧闭的眼睛和小巧的鼻子露出被子外,安详地沉睡。今天看到她虚弱得眼睛都懒睁开,吓得自己以为她怎么样了,让周玉卿那小姑娘看后才得知只是得了点风寒,主要还是累坏了和饿晕了,那些王八蛋竟然没有给她一点东西吃,连水都没有喝...... 如月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紧紧贴在雷振远的胸膛上,袒露的胸膛暖烘烘的。看到这裸露的胸脯,如月想到昨天傍晚雷振远在娇红房间中干的勾当,这具身体曾经多次把娇红那丫头抱在怀中,一定沾染有娇红的许多气息,自己靠在这身体上就像是靠在娇红那丫头的身体上一样,恶心。想到这里,如月对这具暖烘烘的躯体充满了厌恶,狠狠地向外推开,不让他触及自己。 “夫人,你醒了。”雷振远被推醒,含糊不清地说,身体因为一直侧向如月这边,让他觉得酸痛,舒服地伸展身体。 如月爬起来寻找衣服,鼻子冷哼一下。 雷振远听出这哼声里的厌恶,清醒过来,细看时发现如月脸色难看,在向自己翻白眼,心里就纳闷了,睡觉前还好好的,一觉醒来就翻脸不认人了,无辜地问:“夫人,你是不是做了恶梦,把帐算到我头上来了?我可没有惹你。” 这个可怜样让如月火气更旺,狠狠地在被窝里给雷振远一脚,恨恨地俯视那茫然的脸,怒气冲冲地说:“昨天傍晚的事,别以为我就忘记了。哼,堂堂一个老爷,钻丫头的床底,不要脸。” 一句话揭了雷振远的短,他焉了,眨眼看如月,憋了半天才嬉皮笑脸地凑近如月:“夫人一觉醒来就嫌我这个嫌我那个的,刚才睡着时老是往我怀里钻,咋不嫌弃?” “谁往你身上钻,讨厌。”如月不相信自己会主动往这浑蛋身上靠近,看那长满胡碴的脸差点儿贴近自己的脸,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嫌恶地一掌推开。 雷振远心中一沉,还是死皮赖脸地贴上前去,从后面揽紧如月嗅她脖子间的幽香,有些沉醉。如月没有看到雷振远的脸,她的脖子叫胡碴扎得痒痒的,不耐烦地叫唤:“干什么,放开我。让我穿衣服,冷死了。” 雷振远听说冷,用棉被把两个人都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两个脑袋。雷振远从后面环抱如月,让她靠地自己的胸前,大手在如月的腹部轻抚,有说不出的温柔。 难得的温馨。 如月的头脑里闪现出今天梁继华和百里湾三雄对自己说的话,心中一动,变换个姿势坐在雷振远在大腿上,仰头盯视那长满胡碴的脸,试探性地问:“老爷,我把过去的事都忘掉了。你说,你是怎样娶我的?” 雷振远停止在腹部的抚mo,失笑起来,调侃地看好奇的小脸:“都这样了,你还想知道我们当初的事。你就是嫌我丑,都已经迟了。” “我就是要知道。你差不多可以做我父亲了,人又不好看,我怎么会嫁给你的?”如月话中充满嫌弃,双手撒娇地搬动雷振远的脖子。 “呵呵。”雷振远有些承受不住,唯有傻笑,停顿一会才得意地说:“你父亲欣赏我一身本领,就把你许配给我了。” “我父亲看上你,要我嫁给你。”如月尖叫,恨恨地对那多毛的胸脯掐下去,这浑蛋好在哪里,值得这身子原主的父亲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送给他。不对,这浑蛋骗过自己很多次,别是又故伎重演,如月怀疑的盯住雷振远看,小脸上明显地写有:我不相信,鬼话连篇! 为证明自己所说不假,雷振远详细地告诉如月: “八年前,你父亲告老还乡,带领一家子从外地回到家乡,半路上遇到了劫匪,要抢劫财物杀人灭口。我恰好押镖经过,救下你一家子,你父亲感激我的救命之恩,与我结为忘年之交。一年前我去你家拜访,你父亲见到我孤身一人就把你许配给我了。我向你父亲保证过,一定会好好地待你。我这人长得不怎样,却是最疼爱老婆的,我没有亏待你吧。” 生动的描述后加上自我表扬,潜台词就是,你如月能够找到我这样的好相公是你的福气。 操,把女儿当作礼物用来答谢救命之恩。 婚姻大事由父母作主,在古代也算正常,只是如月的头脑中老是回响起梁继华与百里湾三雄的话,对雷振远的话就不能百分之百地相信了。咳,到底应该相信谁的话。 “真是这样?”如月没有掩饰自己的表情,将疑惑挂在脸上。 呃,有人不相信。 雷振远为了增加自己话中的可信度,充满深情地补充:“夫人,我比你大十二岁,人又不好看,知道你不合意。我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不让你受一点委屈,不负丈人所托。” 谁知这一保证却让如月想起昨天黄昏雷振远所干的风liu事,心头火苗丝丝往上窜:“不错,不错,你对我还真的挺好。看看你自己干的那些下流事,我猜想你的前四位夫人不是被你克死的,是被你活活气死的。” 雷振远困窘地干咳,这人儿老是揪住自己的尾巴,尴尬地支吾其词:“夫人,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不行......我不能......” 这话如月是听明白的,雷振远是说自己不能与他共享鱼水之欢,他煎不住只有找其他女人发泄。如月无比郁闷,女人怀孕男人就偷腥,男人长期外出时女人是否就应该偷汉。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陷入沉闷中。 “父亲,母亲,你们起来了没有?”房间外传来雷磊轩的问话。如月获救回来后,雷磊轩就赶来探看如月,可是如月喝药后一直睡觉,他在外面等候了很久,终于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又迟迟不见到有人出来,忍不住出声相问。 如月与雷振远起来穿上衣服,雷振远打开房门让儿子进入。 雷磊轩仔细观看如月,觉得母亲没有梳头时更加好看,站立在旁边看得入神,忘记了此次来的目的。 “磊轩,你在想什么?”如月看小男孩痴呆样,伸手在他的头部抚mo。 “母亲不梳头更好看。” 雷振远闻言向如月看去,果然长发披散在肩上的如月娇庸无比,这神韵叫人看了怦然心动。但是,这是从一个男人的角度看的,小孩子也这样认为? 雷振远忽然觉得夫人老是用手在儿子头上抚mo不是很妥当,拉儿子走出房间外,叫人进来服侍夫人梳洗打扮。 007.云中雾中 如月牵挂今天下午与百里湾三雄会面的事,午睡都没能睡安稳,醒来后感觉到头脑有些昏沉,叫周妈给自己揉搓脑袋。 就在这时,有人来禀报说府上来了客人,是一位老夫人。如月想起这些年来卢夫人管理府上的事务,对府上的亲朋好友比较熟悉,就派出人叫卢夫人一起接待客人。 来人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夫人,她身体已经开始发福,整个人显得雍荣华贵,老夫人的身后有四个丫头两个媳妇服侍,这六个服侍的人个个衣着讲究。看到如月与卢夫人一起步入会客厅,老夫人手捧茶杯巍然端坐,一言不发地打量如月。 靠,老夫人倚老卖老,不将夫人放在眼中。在会客厅里服侍的雷府人心里嘀咕。 如月与卢夫人并排坐在主人位上,如月微笑地看卢夫人等候她介绍,卢夫人在老夫人身体上收回目光,向如月摇头,这位陌生的老夫人她也不认识。 “老夫人,请恕我年轻不懂事,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如月手捧一杯白开水当作茶水,脸上浮出礼貌性的微笑,注视这位面容慈祥的老夫人。 从如月一进来眼光从来没有离开过如月身体的老夫人,听到如月的问话,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眼睛里流露出历尽世事沧桑的辛酸,身体在哆嗦:“你......你......” 在老夫人身后侍立的六人满脸惊愕地看如月,像在看天外怪物。有个丫头上前搀扶老夫人,在老夫人耳边低语。老夫人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如月与卢夫人交换一下不解的眼神,侍候的雷府人面面相觑。 老夫人挺直腰板,相隔四五步远直直地观看如月,看得如月是心中发虚,雷府上的人莫明其妙。 “老夫人,你这是......”卢夫人干咳几声,提醒老夫人太失礼。老夫人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绕开在地上捡碎片的丫头,来到如月的面前,含泪将如月全身上下看几遍,才凝视如月,声音凄凉:“月儿,你真的不认识母亲了?” “母亲?母亲!”如月喃喃自语,头脑里是嗡嗡作响,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头呆脑地看近在咫尺深情凝望自己的人。 站在旁边的周妈赶紧搀扶如月,向老夫人陪笑:“老夫人,我家夫人一年前头部受伤,把过去的事全忘掉了,还请你老人家见谅。” “真的全忘掉了,连母亲都忘掉了。”老夫人哽咽,掏出手帕拭泪。 卢夫人抑制住内心的震惊,悄然无声地退出会客厅,向侍候在外的管家娘子耳语一番,低低地嘱咐:“快,一定要快。”管家娘子急促离开,卢夫人悄悄回到座位,就像是她一直呆在那里,从未有任何的变动。 “母亲。” 如月恢复清醒,看老夫人眼中的慈祥与关切不是装出来的,只有母亲看儿女才会有这种情感,迟疑地叫唤一声,相当的生涩,但愿不会闹出认错母亲的笑话。老夫人两眼泪汪汪悲喜交集,哽咽地回答,不停拭泪。跟随老夫人来的六人也个个伤心流泪。 如月虚扶老夫人坐回椅子上,心中布满疑团:母亲探看出嫁的女儿,应该是欢天喜地才对。 “母亲,家中是否出了什么事?家中人一切都好?” “好,好,家里一切都好。” 靠,家中一切都好,您老伤心什么。如月困惑地看搀扶自己的周妈,周妈低垂着头,故作不知道如月的探询。 老夫人激动地看如月,欲言又止,为难地看雷府的人。如月会意,叫雷府的人都退出会客厅,只留下周妈服侍。 “我苦命的月儿啊。”老夫人热泪盈眶,伤心不已。 如月心中一颤,心里想母亲这样的难过,是雷振远这浑蛋与丫头鬼混的事传到娘家去,还是自己被人劫持的事让娘家人知道了? 服侍老夫人的六人一齐上前向如月行礼:“奴婢给二小姐请安。” 如月勉强挤出笑容,叫众人免礼,是不是她们家的二小姐,如月的心里还没个准。 老夫人在众人的劝说下,止了泪,详细打量如月的腹部,低声问:“几个月了?” “六个多月了。” 一声长叹从老夫人的口中传出,混杂了几分的无奈,几分的忧伤,几分的悲愤。 呃,要抱外孙了,应该是喜笑颜开才对,愁眉苦脸的算什么。如月一向聪明伶俐,今天的事将她弄得云里雾里的,找不着边。 “月儿,他对你怎样?” 真不好回答,如月想起了雷振远温存的爱抚,想起了他嬉皮笑脸的脸庞,也想起了他与丫头鬼混的丑事,郁闷地说:“也就那样吧。” 愁苦的神态配上这种话,在老夫人听来就是一点都不好的幽怨。老夫人又开始拭泪了。 这老夫人是水做的,整天都是泪水不断。 家中一切平安,难道这泪水是为自己流的?如月的心中狂跳,看到这会客厅里只有自己信赖的周妈,老夫人带来的人应该也是信得过的,就悄悄地问:“母亲,我问你一个问题,我是怎样来到这雷府的?有人对我说是被抢来的,老爷对我说是父亲许配给他的。” “你这孩子。”老夫人痛苦地看如月,忍不住失声痛哭,用手捂住嘴不让哭声外传,抽泣得更加的厉害。 跟来的人个个伤心流泪。 没有回答,胜似回答。自己真的是雷振远这浑蛋抢来的?!如月觉得这一切是真实的,又怀疑有人串通了欺骗自己。毕竟,这些人都是陌生人。 “夫人,夫人。”雷振远从外面从容走入会客厅,把厅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老爷,你回来了。”如月笨拙地迎上去,在半截住他,仰脸低低地问:“老爷,这人是不是我母亲?” 娇小玲珑的如月只平雷振远的肩头,如月压低声音说话,雷振远不得不低头弯腰倾听,在外人看来,这一男一女紧靠在一起耳语,有说不出的亲昵,看得老夫人和跟随来的六人傻眼。 连这个问题都没有弄明白,雷振远的心暗笑,低低地向如月耳语:“夫人,她是你母亲。丈母娘老远地来,夫人还不吩咐人大摆宴席,款待她老人家。” 真的是这身子原主的母亲,也算作是自己的母亲了。母亲上女儿家,自然要盛情款待的,如月放下其他的想法,向外走去,吩咐在外面的管家娘子,叫大摆宴席,款待母亲。 如月再回到会客厅,看到雷振远立在老夫人身边,在向老夫人说些什么。老夫人已经拭干眼泪,一言不发地倾听。 “母亲,老爷,你们在谈什么。”如月走到两个人的面前,轻松地看这两个与自己最亲近的人。 雷振远却停止了说话,与老夫人一起,两个都望着如月若有所思。如月不明白,眨眼看这两个人。 “夫人,你身体不方便,不要老站立。”雷振远发现如月一直站立,体贴入微地扶她走向主人位。 如月趁背向老夫人的当儿,悄悄地问雷振远:“你刚才和我母亲说些什么?” “夫人,不过是说些家常话。”雷振远也低低地回答。 如月知道雷振远又骗人了,家常话为什么不能当自己的说。如月对雷振远的处罚是悄悄地在他的大手上掐了一把,雷振远只是笑。 老夫人和跟随来的人从后面看到这些小动作,疑惑地交换眼神。 如月坐在椅子上与母亲闲聊,雷振远沉默地喝茶。有那么几次,如月感觉到母亲用仇恨的目光看身边的雷振远,惊愕地细看时,母亲脸上是一脸的慈祥,让如月以为是自己的错觉。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如月在母亲与雷振远间只看到疏离和冷漠。 老夫人提出要告辞了,如月不同意,哪有母亲远道而来不吃饭就走的,何况已经吩咐人准备了,如月还打算留宿,今晚有些话要问母亲的。 “月儿,你自己要保重,母亲还有其他事要办,就不在这里久留了。”老夫人依依不舍地站立,望向如月的眼睛里薄雾朦朦。 如月实在不舍得让老夫人就走,心中埋藏了许多话,都没有问清楚,就这样走了,真是可惜。 老夫人坚持要走,如月和雷振远送到马车旁边,老夫人深深地看如月,眼花闪闪,又瞟了雷振远一眼,上马车离开。 “老爷,你说母亲为什么一见到我就流泪?”如月眼望马车绝尘离去,一个已经明朗的问题隐藏在心中。 “夫人,你母亲心中充满了愧疚。他们不经你同意就把你许配给我,结果你嫌弃我还撞伤了头。为女儿作主的婚事女儿不满意,差点与女儿阴阳相隔,她好受得了吗。要是我们夫妻恩爱生活美满,他们就不会难过了。” 真是这样?!如坠入云中雾中。 咳,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 雷振远前脚出雷府,如月后脚就登上马车,到回春堂旁边的茶楼去会见张老大,交给他一小包银子,同时交给他第一个任务:“到常乐镇去了解告老还乡的谢通判的家庭情况,越详细越好。” (今晚还有一更) 008.夫人辟谷成仙 雷振远坐在床边,深思了很久,对缩在被窝里的如月说:“夫人,镖局里押的这趟镖出了意外,明天我要出远门。” “真的?”如月惊喜地掀开棉被一角,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等好事,自己正在挖空心思地想明天怎样才能出府,就听说有人出远门的好消息,真是天助我也。雷振远霎时阴霾的脸落入眼中,如月意识到自己这份高兴表现得太露骨了,不好意思地用被子蒙住脸。 雷振远的情感大受打击,还以为夫人会舍不得自己离开她身边,谁知道她一听到自己出门竟然是欢天喜地,恨不能自己马上消失在她视线内。雷振远心中郁闷,脱衣服的动作相当的缓慢,用力掀开被子钻进去,卷起一股寒风,让被窝里的如月缩成一团。 “夫人,再有十天就是新年了,我不在家,你要吩咐下人清扫房屋,置办年货。”雷振远不知道如月年纪这样小,会不会想到这些,闷声闷气地提醒她。 如月背向雷振远,抵触情绪地嗯一声,刚才雷振远为今天傍晚如月外出的事,进行了一番哆里哆嗦的安全教育,让如月的脑袋涨大了几倍,到现在还没有顺过气来,赏给雷振远看的只有后背了。 如月一觉醒来,雷府上已经没有了雷振远的踪影。 自由了!如月真想振臂欢呼,心情极好地吃早餐,到后院里漫步,挨到日上三竿时就动身出府了。在前院上马车时,意外地看到等候的有两辆马车,马车旁边是何管家带领四个护院、两个媳妇。 那一行人恭敬地向如月行礼。何管家向如月禀报:“夫人,老爷出门前吩咐过,夫人要出门,一定要带足人手,不能出意外。”并向如月示意,这等候的六人就是要跟随如月出门的。 老爷特意吩咐过的,看来是没有办法退货了。如月心中想,雷振远看来早就料到自己会出府,早就准备了这一手,跟随就跟随,到外面我再撇开也不迟。 于是,如月与晴儿、莲儿共乘一辆马车,两个媳妇乘一辆马车,四个护院骑马在旁边围护,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回春堂进发。 周玉卿吃惊地看一大群人拥入回春堂,把如月拉到后院里,不解地问:“昨天还是冷冷清清,今天怎么就前呼后拥了?” “还不是有人不放心,害怕我再次被人劫持。我以后要么不能出门,要么就这样前呼后拥地。”如月苦笑,一大群人紧紧跟随,想要做一点什么都是众目睽睽,曾经在电视上看到那些有钱人出门前呼后拥的八面威风,到自己出门前呼后拥时,总感觉到被人监控,不自由。 “雷老爷真有心,会为姐姐着想。”周玉卿由衷地笑了,雷振远对如月好,她的心中感到欣慰。在周玉卿心中一直认为,要不是自己的恶作剧,如月和哥哥是天生的一对,定然会美满幸福。如月跟了雷振远,要是日子不好过,都是自己造的孽。 如月不想再谈论这些,她最关心的是昨天周玉卿所说有人要转卖房屋的事,就主动问起。 周玉卿告诉如月,回春堂中一个伙计有个哥哥,在一个布庄里做事,这布庄的东家是北方人,近来家中出点事,要急于赶回家去,就要把手中的布庄和一个院子转卖。 那个伙计雇来一辆马车停在后门,如月与周玉卿从后门上了马车远去,来个金蝉脱壳。 跟随如月的丫头、媳妇和护院坐在回春堂的柜台旁边,围坐火炉取暖,浑然不觉。 马车在一个繁华的街市间停下,如月与周玉卿蒙上面纱,走入一间布庄。布庄生意兴隆,几个伙计正在忙于给人量身、剪布。 回春堂的伙计跟一个布庄的伙计耳语,那个布庄的伙计进入里面,领出一个肥胖的中年男子。 “你们说,这两个小女子要买布庄?”中年男子失望地看如月和周玉卿,这两个小女子哪里像买得起布庄的主,在中年男子的想像中,有能力买下他的布庄的人,应该是红光满面、大腹便便的成功人士。 被人小瞧了。如月心里痛恨这个以貌取人的家伙,不咸不淡地回答:“要是价格合理,我想连带院子一起买下。” 咳,口气不小。 中年男子定定地看这两个小女子,确定她们不是在开玩笑后,笑容可掬地将如月和周玉卿往里面请:“失敬,失敬。咳,两位小姐,咳,两位夫人。这位小姐和这位夫人,到里面慢慢商谈。” 在布庄后面的小厅里,中年男子滔滔不绝地夸耀自己的布庄地理位置好生意兴隆,是做生意的风水宝地。 周玉卿一言不发,她的任务只是陪伴如月。 如月沉默地思忖,这个布庄她是比较合意的,她在寻找着这中年男子说话中的破绽,等候一会压价时利用。 中年男子终于住了口,进入小厅后,一直都是他在唱独角戏,这两个小女子,沉默不语的让他摸不着边,讪讪地住了口。中年男子想了想,带领如月和周玉卿参观这个布庄。如月细看这布庄后,更是决定要买下这布庄了。 再回到小厅,中年男子尝试地说出这个布庄的价格时,如月一反刚才的沉默,与中年男子展开了舌战,将布庄的价格一压再压,叫中年男子的脸变了又变。中年男子以布庄所处闹市、存货多为由提高价位,如月以存货过于陈旧、房屋未及时修缮为由狠狠地压价。 周玉卿不发一言,隐藏在面纱里的小脸惊讶极了,以她对如月的了解,如月应该是对生意一窍不通的,可现在看她砍价是砍得有理有据,对生意场似乎了如指掌。周玉卿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如月。 回春堂的掌柜和伙计开始用午餐,约在场的雷府人一齐用餐,雷府的人都不肯,有些人伸长脖子向里面看,希望如月及早回去,他们都有点饿了。 对于布庄的价格,如月和中年男子互不相让,只得先去看院子。 如月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四合院了,铺上青砖的院子干净整洁,正面是五间大房子,两边是两个五间过的阁楼,阁楼的后面还包有一行瓦房。院子四个角落栽种的芭蕉、湘妃竹使这个院子显得清静优雅。更加让如月满意的是这院子的地理位置,雷府在城南,这院子在城北,两者相距很远。 中年男子又带如月去看大房子东厢里的夹墙,炫耀的神色似是要借此抬高院子的价位,如月毫不留情地泼冷水,说别人已经知道的夹墙,有和没有一个样,对自己是毫无意义。 天已晌午,精明的中年男子看出,如月不是看不上布庄和院子,只是在伺机压价,就邀请两个女子去一个饭店用午餐。餐桌上如月与中年男子就价格问题又展开了舌战。 “夫人要是买下这布庄和院子,什么时候可以付银子?”中年男子暗骂如月成精了,不知道是哪家的夫人,砍价毫不手软,伶牙俐齿的,不想再在价格上多浪费时间,他还要急于在新年前赶回家。 如月在这话中听出了中年男子的退让,心中暗笑,胸有成竹地说:“要是价格合理,一手交契约一手交银子,当然你肯要黄金更好。”如月想到这一大笔银子,带出雷府太显眼,要是对折成黄金的话,就容易携带了。 如月与中年男子越谈越满意,确定了布庄和院子的价格,谈论交接方面的问题。 在回春堂等候的八个人就不能满意了,并且对如月是十分地不满。这位夫人与周小姐一进入后院就是大半天,她们俩是成仙不食人间烟火了不成。两个丫头和两个媳妇是心中有气不好表露,做奴婢的哪能当众诽谤主子。四个护院就忍不住出声埋怨了,他们只是受雇于雷府,要是不满意可心走人,他们四个身强体壮的男人,早就饿得头昏眼花,最终忍不住嘟嘟囔囔地跑去附近的饭店去用饱餐一顿,回来后还没有如月的影子。 跟随如月出来的人都怀疑:“夫人辟谷成仙了?” 等到如月与中年男子再回到布庄,清点货物完成接交手续时,太阳已经转到西天了。如月与中年男子约好,明天一早,在布庄一手交钱一手交布庄、四合院的契书。 在赶回来的马车上,如月与周玉卿都十分地高兴。如月没有想到这样快就要有自己的私人房产,周玉卿为能够帮助感到高兴。 如月从回春堂的后院走出来,笑眯眯地看跟随来的八人,楞住了,跟随来的人个个都瘫软在椅子上,人人都像霜打过的秧子。 “夫人,你肚子不饿?”莲儿瘫在椅子上,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完这句话。 “不饿,就是在府上也没到吃晚饭的时间。”生意谈成,如月是满面春风。 “夫人,我们连午饭都没有吃。” 如月瞪大眼,僵化当地。太阳快落西山了,有人没吃午饭!真是傻子,附近饭店多的是,居然不会自己去找吃的。 009.有你在,我才放心 如月在被窝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睡,不停地掖被子。如月不肯承认是自己对雷振远这具毛绒绒的躯体产生了依赖,将不能入睡的原因归结为天气太冷了,寒风不停地往身子上钻,冷得她缩成一团,叫晴儿给自己又加了一床被子。 睡在外侧的晴儿只盖一床被子就呼呼入睡了。 如月折腾到半夜,才朦胧入睡。 睡熟中的如月忽然寒毛竖起,内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让她颤抖地清醒过来,侧耳细听,寒夜中只有北风呼呼地吹刮院子里的广玉兰花树,不由得自嘲神经过敏,闭目要重新入睡。可是,房门处传来细微的响动叫如月心中一揪,再侧耳倾听,真的是有人在撬门。 刺客光临。 如月睡意全消,心中怦怦狂跳,第一个反应是伸手入枕头下取出袖箭小筒握在手中,以作反击的武器。慢慢地坐直身体,对房间里的情况观察一番后,如月后悔睡觉前不灭油灯了,淡淡的油灯将房间内的一切暴露无遗,如月总感觉到到黑咕窿咚的窗户外有一双凶残的眼睛在向里面觑视。 “当。”的一声,窗户上的枝条闪出火星,有人在用利器劈窗户上的枝条。 撬门声在继续,劈窗户枝条的声音也在响,如月心中疑惑:这雷府的护院都是窝囊废?半夜中发出这样大的动静都不能发觉。 不能坐以待毙。如月推醒晴儿,低声告诉她有刺客,叫晴儿大声哭叫。 晴儿在睡梦中被推醒,听到如月的话吓得要命,门口和窗户处传来的声音更加叫这个小丫头魂飞魄散,扯开嗓子哭喊:“来人呀,快来人呀。有贼撬门了,快来人呀。” 这尖细的哭叫声,在黑夜中传出去很远。 脱下的衣服挂在屏风上,暴露在油灯下,如月阻止了晴儿去拿衣服。如月拿起一个枕头,要向油灯掷去扑灭油灯,在掷出的关键时刻又停止了,要是不小心引起火灾,不用外面的刺客冲进来,自己就把自个烧死了。 终于,远远地传来吵杂声。 撬门声和劈窗户枝条的声音消失了。 李靖宇混杂在十几个护院中,向玉馨院奔来。按照雷府的规定,一个家丁晚上是不能乱跑的,李靖宇听到如月居住的玉馨院出事了,就不顾一切地跑来了。 房间内的如月和晴儿刚松一口气,就有尖锐的响声划破沉静射入床上,插在床边的木板上。还好,这床不是正对窗户的,射入的暗器只能射在床侧的木板上,只有一把尖刀射在帐子上,刺破了帐子掉落床上。如月和晴儿拥被子退到暗器无法射到的地方。 李靖宇跟随护院冲入玉馨院,黑暗中发现院子里有人影晃动,一群人上去围攻,刺客身手不凡,且战且退,跳上屋顶。大家紧追不舍。 如月在房间里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消失,叫晴儿去拿衣服来穿上。有了在周家村时的教训,如月不敢轻举妄动,与晴儿只是坐在床上等候。 过了很外,又有人进入院子,窗外灯火通明。 “夫人,你怎样了?”何管家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夫人,你有没有受伤?”周妈焦虑的脸紧贴在窗户上,紧张地向里面询问。 “我没事。” 院子里灯火通明,以何管家为首的十几个人静候房间内的消息。 李靖宇站立在窗户旁边阴暗的角落里,惊惶地聆听房间里的动静。当李靖宇听清如月平和的声音,心里一片温馨,只要她没事就好。 “刺客捉到了?”随着房门的打开,如月出现在房间门口。 院子里所有的目光都落到如月身体上,看到如月毫发无损,很多人悬着的心放松,夫人没事,老爷回来就好交差。再下一秒钟,在场的很多的都被震憾了,夫人娇美的小脸上怒形于色,散发出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和驾驭一切的冷傲。 呃,一个手无绑鸡之力的小女子,遇到刺客袭击后应该是哭哭啼啼的。 如月看到无人回答,提高了音调:“何管家,刺客捉到了?“ “回夫人,刺客跑了。”何管家诚惶诚恐地回答。 “十几个护院防守的雷府,刺客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这防守如同虚设。”如月的话相当不悦,落到在场的护院耳边,叫他们气闷。 有一个护院走上前来禀报:“回夫人,这两个刺客对府上十分熟悉,我们追赶时他们几个跳跃就消失了踪影。我们带人四处搜索,都不见影子。” 如月听到这里,沉吟不语。 李靖宇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向如月的低语:“夫人,刺客跑了,是否要查看有没有丢失物品?” 看到李靖宇,如月的心中一片温暖。 李靖宇的一语提醒了如月,虽说贼人为财的可能性不大,如月还是与周发妈查看了放嫁妆的房间,没有丢失什么。西厢房如月没有钥匙,就不能查看雷府的财物了。如月回想刚才贼人一来到就要撬门、劈窗户和放暗器,明显地是要索命,不是为财来的。 谋害自己的元凶等不及叫百里湾三雄第二次动手,就另外叫人取自己的性命了。或者是百里湾三友雄与自己合作的事,已经叫幕后元凶知道了。如月感觉到有一又危险的眼睛随时随地地监视自己。 玉馨院不能让太多人滞留,如月叫李靖宇和四人护院到小厨房中生火取暖,在此守夜,其他人退出去。 其他人离开了,留下的人要去小厨房中生火。 “靖宇哥,你过来一下。”如月叫住李靖宇,看他走到自己面前了,才接着说:“靖宇哥,房间里有刺客留下的暗器,我不敢乱动,你进去取下来。” 如月在前,周妈、晴儿、莲儿和李靖宇跟随在后面,一齐进入房间内。 看到这里,留下守夜的护院不得不对李靖宇刮目相看,有一个护院向另一个护院低声说:“这个家丁,与夫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李靖宇小心谨慎地拿起掉落在床上的小尖刀,举到油灯下细看,发现刀尖上一片乌黑,闪出紫光,倒吸一口凉气说:“这暗器上有剧毒。雪儿,这些人一心要取你的性命啊。”这小尖刀只要划破皮肤,就会有生命危险。 刺杀到雷府里来了,看来五千两白银的诱惑不小。如月想到一心要自己性命的幕后元凶,咬牙切齿地说:“要是让我逮到,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如月仰面看李靖宇高大的身影,在李靖宇的身边,叫如月感到踏实,只是这样的话,李靖宇要熬夜了,如月愧疚地说:“靖宇哥,辛苦你了。有你在身边,我才放心。” “只要雪儿平安,我做什么都乐意。”李靖宇脸上云淡风以,心中一片波澜涌动,有她的这句话,就够了。 (今晚还有一更) 010.水鬼索命? 天亮后,如月刚刚走出房间门口,就有人来禀报说在荷花池旁边的草坪上,发现了两个死去的下人。昨夜刺客光临的阴影没有消散,又传来下人死去的消息,如月的心里真是糟糕透顶,早餐也没吃就匆匆走去看个究竟。 距荷花池五十米的草坪上,两具尸体用草席覆盖,只隐隐露出赤裸的双脚,让胆小的人看得惊慌。雷府上来往的人都绕道行走,生怕走近了会粘上晦气。 偏偏有人喜欢看死人。仇氏三兄妹穿着厚厚的衣服,欢叫着向停放死尸这边冲来,跟随的丫头扯开嗓子在后面追赶,想方设法阻止他们靠近尸首。不过可以预想到,丫头们可追不上这三个小魔头。 “你们三个,乖乖地给我回来,小心看了死尸让恶鬼缠身,今天晚上恶鬼来找你们。”仇洪良手抓一把鸡毛掸子,冲三个儿女吼叫。仇大公子领教过父亲手中鸡毛掸子的厉害,老老实实地掉转头回去。有了哥哥作榜样,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也跟随在丫头身后回去了。 仇洪良本人却不怕恶鬼缠身,走到何管家这边,与他商量处置两具尸体的事。 雷磊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拉住如月的衣袖大眼中闪出惊恐的神色:“母亲,他们都说荷花池里的水鬼上来索命,这水鬼还找人索命吗?” 水鬼索命,说得真够玄乎的。如月听得别扭,用手拉住雷磊轩的手,想要安慰他,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是谁告诉你这两个人的死是水鬼索命的?” “所有人都这样说。”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是骗小孩子的。” 如月沉默不语地拉雷磊轩向前行走,思索第一个这样说的不知道是哪一个,是在胡乱说还是别有用心。 “夫人,不能再向前走了,你一个怀孕的人,小心粘上晦气。”周妈在距离尸体二三十步远的地方拦住如月,不让她在前近。这里的风俗,一个有孕的人禁忌是很多的,其中之一就是禁止接触死人,否则会不利腹中的胎儿。 何管家看到如月,跑过来向如月行礼,禀报处理尸体的办法:“夫人,小人已经叫人用薄板钉了两副棺材,等一会叫人抬到乱坟岗扔了。” 如月心中吃惊,府上死了两个下人,不问青红皂白抬出去就扔了,太过草率,何况这两个人的死有可能跟昨晚的刺客有关,说不定在这两具尸体上找到蛛丝马迹。如月当机立断地用不容置辩的口吻说:“不行,不能就这样草草了之,马上派人去报官,叫衙役来查究竟。” 何管家只楞了一秒钟,就亲自带人去报官了。 如月叫过一个家丁来询问,得知今天早上最早起来的人发现这两具尸体时,都已经僵硬了,男的是后花园中的花匠,女的是洗衣处的丫头,当时两具尸体紧靠在一起。伍夫人掉落荷花池淹死后,这荷花池边不时发生奇异的事情,因此这次一看到尸体,大家马上想到是水鬼作祟,府中是人心惶惶。 如月心中微叹,死因未弄清楚,府上就乱了阵脚。如月走上去,要亲自看看这两具尸体的模样。 “不能的,夫人。你现在这种情况,要避开唯恐不及,千百不能看这种肮脏东西。”周妈拖住如月,坚决不让发月去看尸体。 雷磊轩向如月哀求:“母亲,我们走吧。” 仇洪良走来,注视如月憔悴地面容,热心地说:“夫人,你身子不方便,回去吧,这里有我照看就行了。” 如月无奈,转身回去,坐在餐桌旁边,草草地喝两口粥,坐在椅子上发呆,要理清这两天来发生的事。 “弟媳,你没事吧,发生这种事,你要沉住气,偏巧我那弟弟又不在家,唉。你姑老爷亲自带人来查看,一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二姑奶奶一阵风似的走进来,用手抚如月的肩膀,准备献出自己的肩膀让如月哭个够。 如月平静地向姑奶奶行礼,叫人倒茶,然后风轻云淡地向二姑奶奶讲述昨夜刺客闯入玉馨院里事,她那语气,就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 二姑奶奶捧住茶杯,认真地听取如月的讲述,眼睛是瞪了又瞪,要不是看到如月的眼睛中微微流露出的忧郁,她还以为如月是在讲故事。二姑奶奶细细观察如月,因为一夜未眠眼眶黑了一圈子,脸颊上现出憔悴,然而言行间散发出镇定从容,好像面对死神都不过是过眼烟云。 二姑奶奶叫一个跟随她来的丫头把如月昨夜遇险的事告诉知府大人,叫知府大人仔细查看。 知府大人听到了丫头的转告,叫仵作务必要认真验看尸体,查出死因。仵作答应着,走向摆放在草坪上的尸体。 何管家迎面走来,一不小心绊倒栽在仵作的身上,他站稳身体后苦笑地对仵作说:“从昨夜闹到今天,一觉都没能睡安稳,连路都走不稳了。” 仵作再向前走去时,忽然发现怀中多一锭十两的白银,心中一惊,向何管家看去,只见到何管家若无其事地向知府大人陪笑说:“府上忽然死了人,下人们议论纷纷,都说是曾经淹死的伍夫人上来作祟。大人要叫人查看清楚,止了这种谣言。” 知府大人点点头,叫仵作一定要查看仔细。仵作十分认真地验看尸体,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地细看、敲打,最后在尸体的后背上看了又看,若有所思,当看到何管家意味深长的眼神时,仵作否认有发现,装模作样地又看几遍,摇头向知府大人说:“大人,既无中毒迹象,又无明显伤痕,死得实在是蹊跷。” 知府大人心烦,叫再仔细验看,仵作再查看几次,还是说没有什么发现。知府大人无奈,带领人离开。围看的雷府下人悄悄地议论开了,水鬼索命的说法更是理所当然了。 如月的希望落空,只有眼睁睁地看何管家指挥人将尸体抬走。两个下人在荷花池边死去,就这样不了了之。如月突然觉得这周围恭敬地看自己的目光中,蕴藏了许多的杀机。 出门去回春堂时,如月不敢再大意,不但将雷振远安排的人手全都带上,还将睡在床上的李靖宇叫醒,叫他亲自给自己赶车,如月在回春堂确认契书没有问题后,揣在怀中匆匆忙忙赶回雷府。 中年男子看到如月忽然前呼后拥地来,又前呼后拥地离开,好奇地尾随去看,当看到如月一行人进入雷府时,恍然大悟:“原来是雷府上的人,难怪这种派头。” 011.想念(加更3) 夜幕降临,如月心事重重地立于广玉兰花树下,翘首等候。 “雪儿,外面怪冷的,又危险,快进里面来。”周妈在房间里呼唤。 “没关系的,我头有些昏,吹吹风清醒一下。”如月知道现在天气尚早,危险不会来临得这样快,如月要在这里等候一个人,今晚的行动要是没有他参加,如月的心中不踏实。 昨天夜里,雷府上的护院们轮流潜伏了一整夜,都没有刺客现身,十几个人白白等待了一个晚上。如月从刺客欲置自己于死地而后快看,刺客不会就此放过自己的,昨夜没有来,可能是刺客察觉到雷府的行动。这些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一定会趁雷振远不在家这个时机,除掉自己。回想这几天的遭遇,如月的精神差点儿就崩溃,喝水杯中有毒,吃饭菜中有毒,要追查放毒之人,倒水的丫头、端菜的媳妇就自杀了,害得如月只敢食用玉馨院中的东西,要周妈亲自检查过几遍,亲自做出来,如月才敢吃喝。 这日子,过得就像是在炼狱中一般。 有人翻墙而入,躲在房间里的四个捕快冲出来,就听到黑暗中传来李靖宇熟悉的声音:“是我。”四个捕快退回房间里去,他们是在今天下午就秘密进入雷府的,都是姑老爷亲自挑选出来武艺高强可靠的人。 李靖宇发现有人站在花树下,走近细看时,竟然是如月,话语中带有忧虑和惊异:“雪儿,你怎么能站在这里,快回屋里去,这里太危险了,刺客随时都可能会来到。” “早着呢,刺客不会来这样快的。” 如月不好意思直说在等候李靖宇。雷振远不在府上,身边忽然杀机四起,如月现在唯一能依赖的人只有李靖宇了,李靖宇在周家村时就与如月亲如一家人,武艺高强。在黑暗中借助房间**出的灯光,朦胧看到李靖宇高大挺拔的身姿,如月的心中就觉得温暖,不再空荡荡地难受。 李靖宇用手推如月的身体,用低得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责怪:“听话,快回屋里去,别胡闹。”这话音,充满了怜悯,充满了柔情。 如月在这值得依赖的人身上得到心理上的安慰,伸手拉住李靖宇的大手,感觉到他手上的温暖,轻轻地叫:“靖宇哥。” 李靖宇身体一僵,有揽她入怀的冲动,用最大的耐力抵制自己,抽回手半揽半拖地将她送入房间中,温和地吩咐:“只要那刺客来,我们一定不会放他们跑的。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没有的我允许,不准开门,知道吗?” 如月信赖地看这张英俊刚毅的脸庞,认真地点头。 李靖宇从外面带上门,如月在里面插上门闩。 周妈在背窗户的地方打个地铺,如月、周妈、晴儿和莲儿四人和衣躺在地铺上。昨夜刺客逃跑后如月细细地检查过这房间的门窗,这才惊讶地发现这房间的门窗都是用寒铁铸成的,十分的坚固,一般的利器是不可能破坏这门窗的。只要不是正对窗户的地方,可以说都是安全的。如月心里在想:雷振远在安排自己住房时,难道就能预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遇到危险,而特意让自己住在这间坚不可摧的房间里。 如月毫无睡意,睁大眼睛看黑洞洞的屋顶,静听外面的动静。 周妈侧身而躺,留意外面任何细微的响动。 很久很久,如月只听到北风的呼啸声,神志开始渐渐迷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院子里传来的打斗声。 周妈第一个听到,紧张地揪住被子,她唯一的儿子可在外面守候。 如月清醒过来,侧耳倾听每人个声音,捕捉每个细微的响动,从中判断外面的状况。 外面的打斗声相当的激烈,院子里有打斗声,屋顶上也有打斗声。后来,打头声统统停止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房间门外停下。 如月和周妈摸黑爬起来,打开房门。 “没事了。”李靖宇在黑暗中对开门出来的人兴奋地说:“捉住了一个,另一个跑掉了。” 在另一个房间里,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刺客被制住穴位不能动弹,跪在地下。一个捕快扯下蒙面的黑布,灯光下的刺客是一个中年男子,面容饱满,眼中射出凶光看向站在眼前的如月。他一定很不服气,行刺没有得手,反而被擒住了。 “是你,丁护院。”李靖宇认识这个刺客,失声叫喊,定神后向如月说明,“他是我们府上的护院。” 刺客就是雷府上的人,难怪前天夜晚消失得这样快,难怪昨天夜晚没有刺客来临,原来是内奸,对府上的一切自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回想到这几天内自己所过的非人生活,如月的怒气冲天,眼中射出寒光:“你如果说出是谁指使你干的,我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要不然,我会叫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说到最后这几个字,如月竟是一句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对于要谋害自己的人,如月一定不会手软的,她要把自己承受的痛苦几倍地还回去。 这杀气腾腾的模样,把在场的人都震慑了,被捉住的丁护院打个寒噤,心怯地低下头。世上最毒女人心,女人狠起来时一点都不比男人差。 外面传来拍打院门的声音,如月走出去,李靖宇不放心,紧跟在身边出去,在如月的身边警戒。如月向灯火明亮的院门外扬声喝问:“什么人,半夜三更的要干什么?” “请问夫人有没有受伤?有人听到玉馨院内有打斗声,要进去查看个究竟。”何管家的尖细的声音从门缝间传入。 操,刚才打斗时不来帮忙,现在完事了来清理现场。两个刺客逃跑了一个,不知道是否也是雷府上的人,如月不想让人知道这玉馨院内的虚实,让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再要动手时心中存个惧惮。 “你们弄错了,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别来吵我休息。”如月的声音相当的不耐烦。 院门外的灯光渐渐远去。 如月靠近李靖宇,向他说出自己的打算。李靖宇听了,低声说:“好,就这样办。” 重新进入屋子里,如月扬手射出小袖箭,将刺客弄晕,李靖宇把晕过去的刺客拖入床底下,吩咐捕快们在此房间中将就睡半宿,天将亮后再出府。 后半夜,如月的精神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翻来覆去地不能入眠。原以为雷振远不在府上,自己会眼不见为净,自由自在地生活,谁也没有想到过的是这种生活。如月开始怀念那个一身霸气满脸胡碴的人了,不知道那个浑蛋什么时候回来。 (为推荐满1000加更) 012.受宠若惊 下午,玉馨院的院门紧闭。 院子中摆放一把躺椅,如月躺在上面,脸上盖一本书懒洋洋地晒太阳。如月的身体是一动不动,头脑中思绪万千,掀起惊涛骇浪。 太可怕了!如月直怪自己低估了古人的心狠手辣。在雷振远离开的三天时间里,雷府上就连续死掉了六个人:荷花池边不明不白地死了一男一女,给自己端来有毒的茶水、燕窝粥后自杀了三个,昨夜捉获的丁护院在今天早上又死掉了。 最让如月后怕的是丁护卫院的死。如月千算万算,算出雷府中还有内奸,算出以自己的能力不能保全丁护卫院到雷振远回来,特意叫姑老爷派出捕快来接丁护院到府衙中关押,就没有想到贼人会胆大包天到在大白天里众目睽睽中下杀手,丁护院在被押到后院与前院交接处的回廊时,突然断了气,检查时发现胸部多了一个针口大的伤痕。当时围看的人很多,根本就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天空艳阳高照,如月想到这里就寒毛乍起,感觉到寒气逼人,想像自己要是在府上走动,有人在暗中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岂不成了冤死鬼。 雷振远风尘仆仆地赶回府,二话没说就奔向玉馨院探看如月,这几天来他的眼皮一直地跳,总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叫雷振远心神不宁,老是牵挂家中的小冤家。离开家后,特别是在夜晚里,雷振远的眼前经常闪出如月柳眉倒立嘟着小嘴的模样,明明知道她不满意自己,可自己老是牵挂她。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样没出息了。 玉馨院是院门紧闭,叫雷振远心中奇怪,他刚才在入府的半道上遇到何管家,明明说夫人没有出府。这玉馨院一直是雷府的禁地,没有主子的召唤,下人是不敢擅入的,就是如月不在院中,也用不着关门闭户的。 “嘭嘭嘭。”雷振远举手敲门,侧耳细听里面没有动静,加大了敲门的力量。 如月在躺椅上吃惊坐起来,看被擂得咚咚响的院门,心中发毛,平日里是没有下人敢这样敲门的,这样的放肆显然是来者不善。不会吧,大白天的就来行刺了?!早知道贼人疯狂到这种地步,就应该不顾及什么避嫌疑叫李靖宇回他的房间中睡觉,直接叫他在玉馨院的房间中睡就行了,这玉馨院里房子多的是。 周妈、晴儿和莲儿站在如月身边,大惊失色地看越来越响的院门,这几天的凶险叫她们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豁出去了,就是死了也不做缩头乌龟。如月运足内力,高声喝问:“是谁!敢把玉馨院敲个不停,放肆!” 这底气充足的喝问,在雷振远听来比仙乐还要动听,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轻松无比,她平安无事就好。只是这大白天的院门紧锁,敲门都不开,不知道躲藏在里面的那位在唱哪出戏。心情大好的雷振远童心大发,起了吓唬如月的念头,顾不上附近有人走过,一跺脚跃上院墙,跳进玉馨院内。 玉馨院内的四人刀万万没有想到有人会翻墙而入,受前几夜的刺激,理所当然地将来人想成是来行凶的,周妈、晴儿和莲儿连拖带推地簇拥如月回房间。 “夫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在玉馨院见到这种镜头,雷振远是没有想到的,几个服侍的人惊慌失措地簇拥夫人往房间内逃奔。自己这不像是在回院落看夫人,倒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惊慌失措地向房间内逃难的四个人听到声音,定形在当地,傻子一样看雷振远大步走来。 眼看铁塔一样的身影越来越近,那熟悉的满脸胡碴的脸揶揄地看自己,如月第一次觉得这张脸十分地可爱,如月的泪水一下子就流下来了,笨拙地向雷振远跑去,张开双手向他扑去:“老爷——” 雷振远霎时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从来不敢想像自己会受到这种欢迎,看到如月欣喜若狂地向自己跑来,受宠若惊地快走几步上前,将如月纳入怀中。 “老爷,你终于回来了。”如月伏在雷振远的胸前抽抽噎噎地哭泣,是又悲又喜,短短的三天时间不见,恍如隔世的重逢。 “夫人,想我了?”雷振远温存地揽住如月,大手在乌黑的秀发上摩挲。要是知道出外面去转几天夫人就这样亲昵,雷振远早就出去逛逛了,在府中看到的都是夫人的白眼黑眼冷眼,到外面才转了三天回家,夫人紧紧地黏在身上舍不得离开。难怪人们都说小别胜新婚,只可惜夫人现在有孕不好承欢,要不这重逢的惊喜会更加的叫人难忘。 “老爷,你总算回来了。”如月脸埋进雷振远的胸前,双手环抱住雷振远不放,哭得眼睛红红的,叫雷振远看了又是欢喜又是心疼,用粗糙的大手给她拭泪。如月忘却的雷振远的不好,只想到雷振远回来了,自己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他强悍的身体会为自己抵挡一切。 服侍的三个人早就躲入了其他房间。 呃,这想念也太过头了吧。 雷振远激动得有点找不着北,他没想过夫人会这样舍不得自己的,作为一个大男人的自豪感胀满了胸膛。雷振远抱起如月,进入房间内。 “夫人,我不在家,你都在干什么?”雷振远坐在床边,问蜷缩在怀在的人儿,问了几声都没有回答,向胸前细看,如月双眼微闭,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不会吧,困倦到这种地步。雷振远以为如月是在装睡,轻轻摇晃叫喊,如月都没有反应,呼呼入睡,雷振远放睡着的人到床上,脱下她的外衣后为她盖上棉被,坐在一边细看沉睡中的人儿。几天不见,如月似乎瘦了很多,眼眶黑了一圈子,人憔悴了。 雷振远心中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在府上,有人跟这位小夫人过不去,就到外间叫来周妈,细问自己不在家这几天发生的事。 周妈不敢隐瞒,将这三天来府上发生的事一一说出来。 雷振远阴鸷地盯视手中的热茶,一言不发,心中在冷哼:不给一些人颜色瞧瞧,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病猫了。 013.只有你要得起(加更4) 这次,如月进入回春堂不再是前呼后拥了,身旁只有一人跟随。只是,这人的威慑力量比七八个随从更大,回春堂的掌柜、伙计和在此等候的人见到如月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屏气凝神不敢乱动乱说,因为跟随如月身边的是雷振远雷总镖头本人,他一言不发,全身散发出一股煞气,好像是随时随地都会发飙。 回春堂的掌柜一见到雷振远的身影,脸部就痛苦地抽搐,艰难地挤出一个笑脸迎上前来:“雷老爷,雷夫人,请这边坐。我们小姐在里边给人看病,请二位稍等。”掌柜殷勤地为雷振远倒来茶水。 周玉卿专门为女性诊治的医馆开张了,反应不错。周玉卿出于各种考虑,拒绝上门服务,只在回春堂中给人看病。 雷振远与如月并排坐在紧靠的两把椅子上,雷振远慢慢地喝茶,如月不敢喝茶,只是静静地倚在椅子上。 回春堂的掌柜在旁边狠狠地瞪雷振远的侧身,雷振远感觉到有杀气,抬眼望去,遇到了掌柜点头哈腰的冲自己笑,就不再理会。掌柜用一半仇恨一半畏惧的目光偷偷地看雷振远,很快移开目光,当他看到如月安详地坐在雷振远身边,对别人畏惧恐远避不及的雷老虎她显然没有这种感受,心中涌出一个好主意来。 周玉卿掀开帘子送女病人出来,发现了雷振远和如月,远远地冲他们微笑示意。掌柜快步跑过去,在周玉卿的耳边叽叽咕咕什么,周玉卿皱眉摇头,掌柜苦着脸又低咕几句,周玉卿被说动了,平静地说:“我只答应试一试,成不成得看她是否愿意。” “谢谢小姐。”掌柜喜孜孜地向周玉卿致谢。 周玉卿笑着向雷振远和如月走来,得知如月是前来检查身体的,转身与如月进入门帘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内间。 内间的屋子里,火盘中的炭燃得红红的,整个屋子内暖洋洋的无比舒服。专门服侍病人的小丫头为如月脱下裘衣,搀扶如月慢慢躺在床上。周玉卿坐在床边,老练地为如月把脉,还在腹部缓缓抚mo一遍,才笑向如月说:“雪儿姐姐,没有什么,一切正常。” “其实我也没感觉到不舒服,就是来看看。”如月在小丫头的搀扶下穿回衣服,不好意思说这次来检查是雷振远的主意。雷振远得知如月前三天中胆战心惊寝食难安,很担心腹中的小老虎有什么意外,坚持要如月来让周玉卿瞧瞧,想到趁此机会可以出门一趟,如月才不得不和雷振远来了。 大夫给病人检查完身体,接下来就是朋友与朋友谈些知心话了。 周玉卿先询问如月上次来为什么匆匆忙忙地离开,连话都没有跟她说一句,得知如月在前三天中历尽凶险担惊受怕,连忙说此安慰的话,让如月以后提防饮食中有诈。 雷振远独自一人坐在外面心中惶惶,脸上发黑,刚才他留意到别人进去不久就出来了,而自己的夫人进去了很久都不出来,肯定是有什么问题正在医治。雷振远站立身体要走去门帘边问问里面的情况,担心打扰周玉卿的治疗又坐回椅子上,他都能够想像出如月躺在床上插满银针的模样。回春堂的掌柜和伙计忽然吓得大气不敢喘,因为雷振远的脸上杀气腾腾,担心是自己哪里不小心触怒了这头老虎,其实雷振远是想到要谋害如月的幕后元凶,要将他生吞活剥了。 内间里,周玉卿低低地询问如月置买私产的事。 “雪儿姐姐,其实你不应该只买进店铺和庭院,要是你真的为今天长远打算,更加应该买进些田地。做生意可能会亏本,庭院买多了白放着无益,只有买时田地,才稳赚不亏。” 如月眼前一亮,想到现代社会中如火如荼的房地产开发,在古代进行房地产开发生意,应该会风生水起。这十几万两银子做房地产可能资金少了点,刚开始小打小闹的,等到积累了更多的资金再干大的。看到了房地产生意美好前景的如月眼睛发亮,盯住眼前的小姑娘问:“玉卿妹妹,你听说有人卖地啦?” 周玉卿看到如月眼中的异彩,暗自发笑,这位姐妹也太那个了。看来回春堂的掌柜找如月推销田地,还真找出了人。不过,如月要是真的买下那块地,也是有益无害。 “是有人要转卖田地,一共有五十顷,水田四十五顷,旱田五顷,就在与周家村旁边的小李村。” 咳,空欢喜一场,还以为是在清州城的什么黄金地段的风水宝地,原来是个偏远山村的庄稼地。如月自嘲脑袋进水了,怎么把这落后的古代当作了现代社会。如月眼中的光彩暗淡下来,摇头说:“花一大笔银子买下地,每年收回一点点的地租,太不划算,不如买店铺收益快。” 周玉卿不可思议地看如月,思忖如月是否撞坏了脑子:“姐姐你没弄错吧。有钱的人家无不想买进田地吃租子,这才是稳赚不亏的买卖,做地主又受人尊敬。做买卖的生意人是贱民,只有那些世代做生意的商贾才想方设法买店铺扩大生意。” 如月瞠目结舌,知道自己又把古代和现代混淆了,想起中华民族一向是农业发达,古时候土地上生产出来的东西十分珍贵,不像现代社会土地上出产的东西价格低廉。对,应该是这样,得找个机会向雷振远核实一下。 做个地主婆也不错,如果真如周玉卿小朋友所说的那样。 如月心动了,向周玉卿说:“妹妹,你先帮我打听清楚,这地的价格是多少,是否已经卖出去了。” “这块地肯定没有卖出去,因为只有姐姐你要得起。”周玉卿咯咯地笑了,笑得别有他意。 雷振远在外面听到笑声,才得知诊治已经完毕,也猜测出诊治的结果。咳,要是有问题,哪里还笑得这样欢乐。 内间里,如月瞪大眼,怀疑有人设陷阱:“不会吧,有银子的人多的是,还有专门等我去买的土地。” “你放心,姐姐,我是不会坑你了。这块地是我回春堂中掌柜的堂哥哥的,他急等用银子,希望能在明年开春前把土地卖出去。在这短时间内他没办法找到有钱又想卖地的人。”说明些话时,周玉卿小朋友的良心受到很大的谴责,因为这些话半真半假。 “好的,这两天内我想办法去看过地后再说。” “夫人,你的身体到底怎样?我们应该回去了。”雷振远忍耐到了极点,站在门帘外冲内间大声说话。 呃,只顾着要置私人财产,就忘记了外面有人在等候。如月掀开帘子出来,一眼就看到雷振远拉长的脸。 (为推荐票满1500加更) 014.老爷作主 玉馨院内,雷振远与如月在用早餐。何管家在玉馨院外阴鸷地转来转去。跟随何管家的家丁个个小心谨慎,担心引火烧身。这何管家,在老爷和夫人面前是哈巴狗,在下人面前就是条狼了。 雷振远和如月刚刚放下筷子,就听说何管家在外面等候,有要事求见。 何管家进入,给雷振远和如月必恭必敬礼行礼后,就匆匆地说:“老爷,夫人,大事不好了。府上昨天夜里走失了两个人,一个是方护院,另一个是在二门侍候的家丁。昨天夜晚临睡时有人还看到他们,今天早上这两个就不见了。” 有雷振远坐在身边,如月没有被这人口走失弄得大惊失色,心中那一缕慌乱在遇到雷振远泰然的神色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是在心中嘀咕:“半夜走失人,这‘妖魔鬼怪’又出来作祟了。” 雷振远慢悠悠地喝茶,那样子就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皱眉,故意吊人胃口似的半天才说:“胡说!那个护院是半夜里想起要回家过年,来向我告辞走了,那个家丁是我叫他外出办事去了。” 咳,这年近了,事情就是忙,有半夜赶回家的,还有半夜外出去办事的。 何管家犹豫不决地看雷振远,吞吞吐吐地:“可是,老爷,他们的铺盖行李都在,也,也没向帐房领银子。这护院在帐房还有两个月的月俸没有领出来。” “铺盖他们不要了,银子我从身上掏出来给他们了。管家,再有四天就到年了,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干。”雷振远说得很快,说完了定定地看何管家,眼中闪出寒光。 何管家马上醒悟自己说得太多了,及时向两位主子点头哈腰:“老爷,夫人,小人去催促人置办年货。” 何管家灰溜溜地退出去。 雷振远喝过茶走出玉馨院,说是有事去镖局。 如月了很快出雷府,直奔回春堂。 马车载着如月回雷府时,太阳已经偏西了。如月人回到雷府,心还停留在小李村那五十顷的田地和那个小农庄上,展望自己将要过的地主婆生活。今天如月又故伎重演,钻入回春堂的后院与周玉卿在后门溜出去,去了一趟小李村查看那些土地和庄子,又匆匆忙忙赶回来。 这时间把握得真好,如月看看天色,按照以往,雷振远再过一个时辰就会回来。如月愉快地打呵欠,躺在床上休息。 睡得正香,如月被周妈摇醒,说老爷叫马上去一趟大厅,有要事要说。 一路打呵欠去向大厅,如月的心中在埋怨雷振远:有什么事不能回玉馨院再说,不能等明天再说,打断人的美梦。埋怨归埋怨,其实如月也意识到,雷振远不会无缘无故地叫自己出大厅的,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雷府的大厅里,雷振远独自坐在正中,沉默地环视厅内的人,目光如炬,好像要看透人的五脏六,身体上散发出浓浓的霸气,就像是一头伺机而动的猛虎,随时随地会吞噬的性命。在厅里的人都能感受到雷振远身体上的威力,这种居高临下的压迫叫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个个屏气凝神站立。 何管家偷偷环顾四周,发现大厅里站立着十个雷府的护院,另外有两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站在靠近雷振远的地方,暗暗地猜测雷振远聚集大家来的用意何在。 大厅门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如月在晴儿和莲儿的搀扶下出现在门口。在大厅里的人不敢张望,只是垂手侍立,目不斜视。 坐在正中的雷振远目光从如月姣美的脸颊移到腹部,阴霾的脸庞转为柔和,大厅中的逼人气氛因为如月的到来而消失。 雷振远亲自上前,搀扶如月到正中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下,他的动作是这样的温柔,这时他不再是威震江湖的雷老虎,只是一个温存的丈夫。 “夫人,你坐。”雷振远的温柔动作结束,说出一句温柔的话语。 呃,刚才还杀气腾腾,转眼就柔情似水了。站立在这大厅里的人看到了雷振远凶残的另一面,作为一个丈夫的温情。 再坐回椅子上时,雷振远的脸色又转黑了,面无表情地看在场站立的人:“今天叫大家来,是向大家介绍府上新来的两位护院。”说罢,示意两个陌生的男子出来。 两个年轻男子站到正中,向坐在椅子上的如月双双抱拳行礼: “小人李向志,拜见夫人。” “小人张之强,拜见夫人。” 如月知道这种场合,用不着浪费口水,只优雅地点头:“不必多礼。”在一晃而过的打量中,如月只知道李护院身材魁梧,张护院身材中等,都很年轻。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新来的护院已经向在何管家和在众的护院见礼,退回旁边站立。 雷振远环视在场的人,话音内力充沛:“以后,他们两个就是本府的护院。你们在场的各位都要互相配合,不要让外来的人潜入作案,也不能让内奸肆意作祟。管家,等一会你领他们去安排,衣食住行与其他护院一样。” 几分钟,雷振远就决定了新到的两个年轻男子为府上的护院。 如月用银勺子搅动杯子中的参汤,慢悠悠地喝,心中在佩服雷振远的办事效率:昨天半夜原有的护院刚走,今天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为新护院。 何管家心中不自在,过去录用护院都是经自己和仇洪良一番考查才决定要人,现在老爷自己几句话就决定了,总有点不自在,当然不好表露出来,只能憋在心中 雷府上的原来十个护院心中在嘀咕,过去自己进来时,要比武考试,过后还跑到家乡去调查祖宗八代,这新来的只要老爷几句话就行。 当然了,老爷作主的事,谁敢非议。 015.我真的是抢来的(上)(加更5) 傍晚,气温骤然下降,清州城街道上人迹稀少,偶像走过的行人都冷得缩头缩颈的。到天黑时,天上又飘起了毛毛细雨,天气是更加的寒气逼人。 清州城府衙后院的饭厅里,一片温馨怡人,三个大火盘把大厅烘得暖烘烘的。雷振远一家三口与知府大人、二姑奶奶、大少爷围坐在餐桌旁边,餐桌上不时传出欢声笑语。这是雷振远特意带家人来姐姐家吃过年饭。 知府大人、二姑奶奶坐在主位上,笑容可掬地招呼小舅子一家三人随意吃喝,充分扮演热情好客的主人,在饭桌的旁边有知府大人的两个姨娘带领众丫头服侍。往年吃过年饭比较随便,今年因为如月是第一次到府衙吃饭,为给她留下好印象,招呼比往年热情周到。 如月近来食量大增,毫不掩饰自己对美食的喜欢,夹起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吃得津津有味。如月有时观看雷振远与知府大人喝酒,有时看雷磊轩与他表兄低语窃笑,有时和二姑奶奶请教些治家之法,她言行随和自在,又不失大家风范。 弟弟也有个像样的家了,二姑奶奶喟然感叹。二姑奶奶看坐在一起的雷振远一家三口,心中欣然,弟弟一家子和睦相处生活美满,父母地下有知也能安心了。这种状况是如月到来后才出现的,弟弟过上好日子,如月功不可没。因此,二姑奶奶看向如月时总是笑眯眯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在餐桌上最高兴的莫过于雷振远,往年来姐姐家吃过年饭,看到知府大人又是妻又是妾的,而自己是孤单一人,相比之下心底里总不是滋味。今年不同了,雷振远身边坐了一位年轻美丽的夫人,比知府大人的三个女人都要强,雷振远端酒杯笑呵呵地与知府大从喝酒,整个人是神采飞扬。 “来,老弟,老哥再敬你一杯。今年你可没少帮我,老哥我在此谢过。干!”知府大人举杯向雷振远。 这几年知府大人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既有赖于他本人八面玲珑善于迎来送往,也有赖于雷振远这个小舅子给予的大力支持,曾经有几次清州城中要发生**人火并的事件,雷振远去后一切迎刃而解,谁都要给雷总镖头面子的。知府大人治理的清州城及方圆二十里,几年来没有发生重大的流血事件,深得上司青睐。 “姐夫客气了,一家人说什么时候两家话,我不帮姐夫帮谁。再说,姐夫也给了我很大帮助不是。”雷振远打哈哈,举杯与知府大人伸过来的杯子轻轻一碰,两个人一饮而尽。 餐桌上坐的时间久了,客气话说完后,大家更加的随意,雷振远与知府大人开始猜拳划枚,大声吆喝口水飞溅,两个都面红耳赤,两只大手都伸到餐桌上,五个手指伸出来缩回去,再伸出来缩回去,闪个不停。 二姑奶奶夹在知府大人和雷振远中间,两边吐沫飞溅有很多掉落到她的身体上,毕竟是相公和弟弟的吐沫,二姑奶奶都忍了,可是两个大男人从两边向她这里扯开嗓子拚命大吼,震得她两耳嗡嗡作响,不得不离开主人位移到下首的座位上去。 “唉,你们两个,用得着拚命地叫喊吗,震得我耳朵都聋了。得,得,我惹不起还躲得起。” 两个正在忙于划拳的男人一点都不内疚。知府大人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挥手作驱赶状:“去,去,去。你早就应该离开了,坐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害得我输了很多。” 二姑奶奶苦笑,她没有埋怨他们闹得自己吃不安宁,他们倒埋怨自己阻碍他们了。 其他人都笑了,知府大人划拳本领没有小舅子高,把输的理由推到夫人身上。 如月笑吟吟地看雷振远和知府大人面红耳赤大呼小叫地在划拳上争高低,心中感觉到意外。一向粗鲁的雷振远爱划拳在如月的意料之中,平日里儒雅威严的姑老爷为输了拳跳脚说粗话,是她没有想到的。 一杯又一杯的洒倒入知府大人口中,他的酒意渐浓,认为在妻妾面前划拳输了有失尊严,不肯放过雷振远,但是越划下去他输得越惨,输得越惨越咽不下这口气。 二姑奶奶心疼相公,在桌子底下悄悄地踢弟弟一脚,向弟弟使眼色,雷振远会意。再接下来的划拳,情况就变了,变成了赢家是知府大人,输的是雷振远,一杯又一杯的酒倒入雷振远的口中。 如月明白这里的猫腻,笑眯眯地看雷振远喝酒,她才不会为雷振远担心,雷振远在家中喝酒都是用大碗喝的,这小小的酒杯醉不了他。 知府大人得意洋洋,自认为报仇雪恨了,看到雷振远不断地仰脖子喝酒犹不过瘾,向旁边服侍的姨娘招手:“拿拿,大碗来,今天老爷我,我要与雷老弟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两大碗满满的酒灌入雷振远的口中,他渐露醒意。 知府大人哈哈大笑,开怀不已:“雷老弟,你要要,要是醉得趴下了,就在这里住上一宿,反正,反正我府上客房多的是。” 这一取笑,激起了雷振远的好胜之心,忿忿地要与知府大人一决雄雌,忘却了刚才姐姐使的眼色。本来是有意让他,倒来取笑,谁怕谁了。 知府大人不是雷振远的对手,两大碗的酒倒入口中,知府大人的舌头更加不好使,站立时脚步有些不稳,口中吐出的话越来越失风度。雷振远也有几分醉意,对知府大人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雷振远与知府大人的话是越来越难听,雷磊轩和他表兄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种话,觉得很有趣,睁大眼睛看两个大男人,认真倾听。在场的女性听得面红耳赤,然而又偷偷地笑。 咳,这男人没有喝酒时是个人,喝太多酒了就不是人了。 二姑奶奶忍无可忍,挥手叫服侍的人:“把所有的酒都撤去,不准喝了,看都喝成了什么样。盛饭上来给他们两人。” 划拳输给了小舅子,知府大人自觉没有面子,醉眼朦胧地看到如月端坐在雷振远身边,她年轻容貌出众,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大家闺秀的优雅高贵,再看看自己的三个女人,夫人是人老珠黄,大姨娘是人老色衰,小姨娘是姿色不错,只可惜空有一副好皮囊,只会卖弄风骚争宠。 对在场的女子一番端详后,知府大人的挫败感更加深,长叹埋头吃饭。 众人都知道知府大人醉了,不去理睬他。 雷振远赢了拳,心中高兴,转身看到如月夹菜不方便,就伸长手为如月夹了几样她爱吃的菜,放入她碗中,不理会别人的窃笑,面向如月问她:“夫人,你还要吃什么?说出来我夹给你。” (为推荐满2000加更) 016.我真的是抢来的?(下) 如月注意到餐桌上、身后侍立的人都在偷偷地笑,浑身就不自在,脸红红地低头看饭碗:“老爷,我自己夹菜就好,你吃饭去,这样别人笑话。” 雷振远有几分醉意,听到这里竟然瞪眼看周围的人:“我夹菜给夫人,谁,谁敢笑。” 这下子,周围的人就不再是偷偷地笑了,而是失声笑出来。 如月脸上发烧,知道雷振远喝醉了,不再理会他,埋头吃饭。 二姑奶奶笑出泪花,看到弟弟夫妻二人恩爱,欣慰之佘想起知府大人对自己一向冷淡,看向知府大人的眼光中就流露出幽怨。 知府大人喝多了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头脑仍是清醒的,看到夫人幽怨地看自己,知道她不满自己几年来冷落了她,再看雷振远夫妻两人情意绵绵,心中泛酸,一句话冲口而出:“雷老弟,早知道抢来的女人也为样可心,我也去抢一个。” 平地炸起一个响雷,惊得在场的人大惊失色,一齐看向如月。 如月听到知府大人的话,刚开始没有认真去细想这句话的意思,只当是醉酒人的胡言乱语,可是大厅里霎时安静下来,所有的人惊慌失措地看向自己,这才体会到知府大人话中的含义。 如月的第一个反应是转头看身边的雷振远,惊骇万分地看这位枕边人:“什么,我真的是抢回来的?!” 筷子在如月手中悄然无声地滑落,她浑然不觉,面向雷振远,温润的明眸中泪珠滚动,缓缓滴下。如月曾经听人说过自己是雷振远抢来的,她不敢确定这一消息的真假,在她的内心深处,希望这是有人在离间自己与雷振远。毕竟,雷振远在很多时候都在让着如月,宠着如月。 “不是的,夫人。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喝醉了,在说疯话,你别听他胡说。”雷振远急得不知道怎样才好,真希望自己有一千条舌头,向如月说明她不是自己抢回来的,是娶回来的。雷振远一直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尽管他想方设法千辛万苦地遮掩这一事实,现在被喝醉的姐夫捅出来。雷振远恨透了知府大人,有要捏死他的念头。 二姑奶奶看到事情不妙,走过来安慰如月:“弟妹,你姑老爷喝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别信他的疯话。” “对,别听老爷胡说八道。”在场的姨娘和丫头纷纷劝说。 雷磊轩心慌地看父亲和母亲对持,看到如月的眼中有泪水流下,他的眼中也不觉有泪水涌出,可怜巴巴地看如月。 认识到闯祸的知府大人看自己把一顿欢乐祥和的过年饭搅得七零八落,心中无趣,向自己的嘴巴抽一下,向如月无奈地说:“弟妹,我,我是说着玩的,你别往心,心里去。” 此时此刻,如月更加确信自己是雷振远抢来的。老天,恶霸抢亲的悲剧在生活中上演,自己就是催悲的女主。 羞愧,让如月无地自容直想钻入地下隐身遁形,羞辱的泪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一想到被人抢是何等的屈辱,她对雷振远怒目而视,恨不能把雷振远千刀万剐报仇雪恨。 “夫人,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雷振远摇手不知道对如月说什么才好,如月难过叫他心疼,如月眼中的仇恨叫他不知所措,吓得魂不附体。 雷振远伸手去拉如月。 如月想都没想,对那张靠近的脸扬起右手,狠狠地扇一巴掌,绝望地叫嚷:“骗子!恶棍!”骂完,平日里身体笨拙的如月,快步向外面跑去。 周妈和晴儿、莲儿马上跟随出去。 夫人当众打老爷!从小就接受男人是女人的天这种教育的人们,都惊呆了,僵化当场失去思维能力。雷振远本人更加觉得颜面无存威风扫地,想自己纵横江湖,瞪一眼都能使对方胆战心惊,现在居然被夫人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一巴掌,叫他恶怒攻心,眼中寒意逼人。 但是,夫人跑了,雷振远不能拿她出气,只有把心中的恶气撒到别人身了。 当雷振远想到如月已经知道她是自己抢来的,以她平日的性子,极有可能会离去,以后自己恐怕又恢复孤单只影的生活了,恼怒地一把提起罪魁祸首的衣襟:“我这个夫人要是没了,我饶不了你。” 小舅子失控了,知府大人第一次从雷老虎那里看到了杀气,第一次感觉到与老虎做亲戚原来是件危险的事,他不敢再刺激雷振远,老老实实地等候受罚。 二姑奶奶原来要跑出去找如月,看到这里又折回来,拯救处于危境的丈夫:“放开我家老爷,弟弟你疯了。” 雷振远气昏了头,并没有听姐姐的话放开知府大人,狠狠地提起知府大人的衣襟:“我的夫人要是没了,把你的夫人赔给我做夫人。” 晕倒!雷老虎想要自己的亲姐姐做夫人。在场的人莫不惊得下巴脱落。 二姑奶奶勃然大怒,生平第一次向弟弟恶狠狠地扇一巴掌:“混帐东西,你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雷振远的另一边脸上又出现了一个掌印,与如月刚才留下的掌印一左一右形成对称。 看到姐姐怒火万丈,雷振远醒悟过来,知府大人的夫人就是自己的亲姐姐,是不能做自己的夫人的,转头看旁边侍立的人,寻找合适的赔偿对象。 知府大人的两个姨娘恐惧极了,生怕自己被雷振远看中,一女不侍二夫,更何况雷总镖头的克妻命远近闻名,说不定人进入雷府中凳子没坐暖,就被雷总镖头克得进入阴间了。 雷磊轩追赶如月,看她消失在黑暗的走廊尽头,不敢再追赶过去,站在细雨中哇哇大哭:“我母亲走了,我母亲不见了。” 外面的哭声惊醒了雷振远,他放下知府大人,向如月走的方向赶去。 “都楞什么,还不提灯笼去找舅奶奶。”二姑奶奶看到许多人在发楞,恼怒地喝斥。 丫头们顿时提灯笼涌出大厅。 二姑奶奶亲自去哄站立地细雨中的雷磊轩,劝他走回厅中,不让风吹雨淋。 饭厅里只剩下知府大人和两位姨娘。 “咳,看我这乌鸦嘴,把情事闹得。”知府大人唉声叹气,**疼痛的太阳穴。 小姨娘抢先一步在大姨娘前走到知府大人身边,扒在知府大人身后为他轻轻地揉脑袋,娇滴滴地说:“老爷,这哪能怪你,舅老爷的夫人本来就是抢来的呀。” “吁,别说了。小心雷老虎回来捏死你。” 017.一辈子都不放手(加更6) 如月哭泣着向外跑,脚下不停歇,在这寒冷的夜晚中一个挺大肚子的女子,到底走不了多快,还没有走出府衙,就被雷振远截住,强行抱回一个厢房中。 雷磊轩走入厢房,泪汪汪地看死活要离开的如月,心中一片凄凉,这个敏感孤僻的小男孩想像得出,如月要是走了,他的生活又会像过去一样无人理睬孤苦伶仃了,他仰看如月的脸颊,哀哀地叫:“母亲——” 雷振远心中烦燥,要驱赶儿子出厢房,瞥见如月望向儿子的眼光中流露出怜悯,心中一动,让儿子留在厢房中,反手关上门。 二姑奶奶和知府大人坐在大厅中取暖,两人心神恍惚,想像厢房中的情景。二姑奶奶忍不住打发一个大丫头去瞧瞧,有什么要及时回报。 大丫头悄悄来到厢房外,又悄悄地戳破窗纸向里窥视。 如月被禁锢在大师椅上,雷振远双手叉在大师椅的扶手上,面向如月。雷磊轩脸上泪痕犹在,充满希望,目光在父亲和母亲间来回移动。 迎面扑来的酒气叫如月厌恶,看到眼前这个相貌丑陋的恶霸,对他憎恶到了极点。咳,这个恶霸抢来的小姐香消玉殒了,自己这个倒霉的现代女性要承受被抢的屈辱。这个恶贯满盈无法无天,应该叫包青天用铡刀铡了,让天雷劈了,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叫他永世不能超生。 干咳几声,雷振远看清如月眼中强烈的仇恨,刚才准备好的一肚子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呆呆地看这个全身怒火熊熊燃烧气歪了脸的人儿,半晌才挤出两个字:“夫人” “恶霸,谁是你的夫人。”如月仇恨的目光射向近在咫尺的高大躯体,毫不犹豫地怒骂,他是抢这身子原主的仇人,也就是自己的仇人,对于仇人如月从来不会手软的,要是目光能够杀人,如月早就把雷振远千刀万剐了。 雷振远竟然有些害怕这个被自己囚禁在大师椅上的人儿,憋了很久,想起过去的快乐生活,动情地说:“夫人,你是我抢来的不假,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是真心要你作我的夫人的。你想一想,你来到我府上后,哪个下人敢为难你,我也从来没有欺负过你。夫人,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我们还像过去一样,一家人开开心心过日子,好不好?” “休想!你做梦。” 如月只要一想到这个“抢”字,就七窍生烟,仇恨之火熊熊燃烧,这不是夫妻之间内部矛盾,这可是与仇人之间的生死斗争。如月自知以自己的本领,不能将雷振远这个名震江湖的人物置于死地报仇雪恨,也绝不会没有骨气到与仇人同床共枕,她咬牙切齿地说:“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再跟你在一起的。” 雷振远头大如斗,刚才吃饭时还柔情似水的人,只因一句话就翻脸成了仇人,他勉强鼓动舌头:“夫人,看在磊儿和你腹中孩子的份上,原谅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别拿孩子威胁我。哼,磊轩又不是我的孩子......”如月想都不想,不屑地扭头向一边,话还没有说完,身边就响起了痛哭声。 “母亲,你不要磊轩了。母亲不要磊轩了,再也没有人要磊轩了。”雷磊轩望向如月号啕大哭,声音悲怆凄凉,如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只能用哭声发泄自己的孤苦无依。 如月惊慌失措地望这个痛哭流涕的小男孩,真想收回刚才说出的话,刚才只想着要反驳雷振远,就没有想到会伤到雷磊轩。如月能狠狠地咒骂雷振远,因为他是抢劫自己的仇人,对他充满了仇恨,可是面对雷磊轩这个从小就没有母亲柔弱孤僻的小男孩,如月竟说不出一句狠心话,只是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可是,我不能带你走的。” 雷振远听了憋得慌,这算什么,这女人仇恨自己,却仍为儿子着想,真怀疑她想拐走自己的儿子。 在雷磊轩听来,如月是在宣告抛弃了自己,悲伤得放声大哭,眼泪哗啦啦流下。 雷振远大手一拎,把儿子提出厢房外。 “母亲不要我的,母亲要走了。”雷磊轩哭着到二姑奶奶前诉说。 二姑奶奶大吃一惊,亲自出马,蹑手蹑脚地来到厢房外,用手指戳破个窟窿向里看。 雷振远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如月身上,没有发觉有两又眼睛向里窥视,他看到如月经儿子一闹后,眼中的仇恨消失了,惆怅地呆坐,以为如月心动了,打铁趁热地劝说:“夫人,你看孩子多舍不得你,我也舍不得你走,不要走了,留下来。我有多疼爱你,这你应该心里明白,这半年多来我从来没有说过你什么,更不要说欺负你了。” “胡说。”如月毫不留情地反驳,“你说过要把我宰了吃,还差点儿掐死我。”在周家村的事,如月仍然历历在目。 唉,这小冤家记忆力真好,她为什么就不能愚笨一点,老记准那些事干什么。 “只有那一次吧,那是我喝醉酒的。从那以后我可没有欺负过你。有几次你对我动手,我都忍住了。” “要不是因为我怀孕,你不知道要欺负我多少次了。” 咳,她又知道。雷振远确实有几次要收拾如月的,是看到隆起的腹部,才咽下了这口恶气。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满意?”雷振远理屈词穷,终于忍不住爆发,吼叫起来。 瞧瞧,恶霸就是恶霸,终于暴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很简单,我要离开这里。” “到哪里去?” “你管不着。” 怒火差点胀裂雷振远的胸膛,他用手指头勾住如月的下巴,冷森森地盯住如月的眼睛:“信不信我一掌毙了你,然后再杀了你的家人。” 如月毫不畏惧地看雷振远,视死如归的壮烈:“信。你这恶霸要杀谁我都相信,要不怎么叫恶霸。” “你要么去死,要么就呆在我身边。”雷振远暴跳起来,伸手揪住如月的衣领将她从椅子上悬空提起,恶狠狠地盯住她看。 死恶霸,看谁先去死。 如月飞快地从头上拔出发簪,向雷振远的狠狠扎下去。雷振远瞥见寒光,头偏向另一边,锋利的发簪穿透重重衣服,扎在雷振远的手臂上。 “你。”猝不及防的剧痛叫雷振远松开手,如月重重地掉落地面,惨叫后保持坐的姿势。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厢房内的雷振远和厢房外的偷窥的两个人都失声叫喊。 雷振远的盛怒早抛到九霄云外,拔去手上的发簪,只想着坐在地面的如月,脸部抽搐地弯腰看她:“夫人,你,你现在感觉到怎样了?” “不用你管。”你这是猫哭耗子。 雷振远的脸部痛苦地扭曲。 如月用手支撑地面,尝试自己站立起来,都失败了,腹部的痛楚让她不得不放弃站起来,无奈地坐在地面上。 雷振远恢复了冷静,在如月身体上找到安胎丸,强行塞入如月口中,抱起如月往外走,用沙哑的声音低语:“夫人,你要振作精神,我带你去看大夫。” 站在厢房外的二姑奶奶话中带着哭腔:“马车都准备好了,快。天啊,好好的来吃过年饭,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马车在黑暗的街道上奔驰,马车里传来了低低的说话声。 “放开我,你这个恶霸。” “不放,我一辈子都不放手。” (为推荐满3000加更) 018.不要小老虎 一阵粗暴的敲门声,惊动了回春堂的人,弄明白是雷总镖头带夫人前来急诊,回春堂的门打开了,一个小丫头提灯笼将人迎接入内。 “周小姐,你一定要帮助我,保住我的孩子,我夫人她又摔倒了。”雷振远火急火燎地抱如月进入回春堂,一见到从内院走出来的周玉卿,焦急地恳求。以他平日的霸道,用这种语气求人,真是少见。 周玉卿真为如月这个朋友担心,经常不是出这个意外,就是遭那个暗算,很少有安宁的日子,她忍不住出声责怪:“雪儿姐姐,明知自己身体不便,为什么不多注意些,老是磕磕碰碰的会影响胎儿的。” 缩在雷振远胸前的如月听到了,知道这个小姑娘不会知道自己的难处,喟然长叹:“玉卿妹妹,一言难尽。” 两个小丫头抬来火盘时,周玉卿已经为如月把过脉,这位小大夫欣慰地看躺在床上的朋友:“是触动了胎气,你们服药及时,已经起了作用,我再施针,就可保没事了。” 一直站在床边观看的雷振远,心中七上八下的,听到这些话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坐到椅子上休息。 “玉卿妹妹,不用施针了,这个孩子我不要了。”如月面向墙壁,说出的话中流露出悲伤,但是语气坚决,没有一丝的犹豫。 “什么!”屋里的人异口同声地叫嚷。 雷振远从椅子上惊跳起来,睁大眼睛看躺在床上的人。为了让她腹中的孩子平安无事,不知道费了多少的周折,现在居然说不要了,这人脑袋肯定是进水了。 如月面向墙壁,用低缓的语气重申一遍:“这孩子我不要了,妹妹你不要费心了。” 雷振远藏匿在宽大袖子中的一双大手握紧拳头,纂得紧紧的,他想要咆哮,憋了半天才压制住上窜的怒火,闷声闷气地说:“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周玉卿看看床边站的这位,再看看床上躺的那位,明白了这两个人间刚刚爆发过战争,这触动了胎气说不定与战争有关,夫妻间矛盾调解不在她服务的范畴,她只有从一个医者的角度去劝告病人:“雪儿姐姐,这些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及时安胎,拖延时间长了,再想要保住孩子,就没那么容易了,到时后悔莫及的。” “我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妹妹给我开一副药,让我把这胎儿落了。” 雷总镖头的怒火还是冒出来了,他七窍生烟忍无可忍,对躺在床上的人大声吼:“你别太任性了。” 如月用手支撑要翻身坐起来,腹部传来的疼痛叫她只好重新躺下,怒气冲冲地仰看床边的山一样粗壮的人:“恶霸,我就是不要你的孩子。我人都要走了,还生什么孩子。” “谁准许你离开了。” “用不着谁准许,我想走就走。除非我死了,要不我是一定会离开的。” ...... 回春堂里专门用来给人治病的屋子里成了临时战场,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周玉卿这个观战者神色黯然,刚刚消失不久的愧疚又覆上心头:要不是自己的恶作剧,如月会和哥哥生活在一起,她就不会受到这种煎熬,身怀六甲了仍要离去;如月的一切痛苦,都是自己一手铸成的。 “雷老爷,你消消气,让我来劝说姐姐。”周玉卿诚恳地劝雷振远,示意他安静。 雷振远在火盘边蹲下,心中苦恼无处发泄,用手揪扯自己的头发。今晚的突然变故让雷振远措手不及,对可能会失去如月的恐慌,让平日里处变不惊的他,再难以保持平静。 周玉卿吸一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问躺在床上的人:“雪儿姐姐,你知道腹中的胎儿多大了?” “再差几天,就够七个月了。” “快七个月的胎儿要是流掉了,对你自己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意味什么?”如月莫名其妙,这孩子不想要了就流掉,不是很正常。 “这样大的胎儿要是流掉了,你会大出血,很有可能会因流血不止死掉,我就是守在你身边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保你无事。就是我能保住你,你的身体也因大出血垮下来,极有可能会终生不孕。”周玉卿的语气凝重,她不是在吓唬如月,以这时的医术,不要说是周玉卿,就是周志海来到,也不能保证胎儿掉落后如月身体健康。毕竟,他们只是大夫,不是神仙。 如月专注地观看周玉卿的脸,认真研究这些话的真伪。看来,周玉卿的话不像有假,如月沮丧极了:被恶霸抢来就够倒霉的了,再为恶霸生孩子,真想一头撞死算了。 这千刀万剐的恶霸! 这个医术落后的鬼社会! 周玉卿看到如月颓丧地看帐子顶部,明白如月不是在赌气,是真心不想要这个孩子,周玉卿的心里一阵抽搐,如月和雷振远间的关系紧张到白热化了。 小丫头为如月脱下外衣的扣子,让周玉卿施针。此时,周玉卿的心中为愧疚所折磨,她闭目养神几分钟,才能保持内心平静,手捏银针向如月的身体慢慢刺入。 雷振远站在床边,看到如月身体上扎入了许多银针,心中暂时放松:先保住孩子,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在静静地等候中,周玉卿忽然嗅到屋子里面有一股越来越浓的血腥味,平和的心猛地揪紧,以为是自己刚才诊治出错,如月在开始滑胎,惊得她马上抓住如月手腕,修长柔软的手指按在脉博上,感触到的是沉稳的脉动,并没有滑胎的迹象,心中迟疑不决,又反复几次,在脉动中都没有捕捉到滑胎的迹象。 “雪儿姐姐,你现在是否肚子很痛?”周玉卿对自己把脉的本领向来是充满自信的,可现在这浓浓的血腥叫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如月睁开眼睛,疲倦地回答:“没有,现在好多了。” 周玉卿不得要领,对屋子内环视一周,思索这血腥的来源。当周玉卿的目光落到雷振远的身体上时,发现他胳膊上的棉衣湿了一小块,这才明白了,找来止血粉和绷带,对雷振远说:“雷老爷,你身上的伤口出血够多的,快来包扎。” 愁眉不展的雷振远这时才发现,刚才被金簪扎中的地方疼痛,外面的棉衣被血沾湿了一小块。雷振远在火盘边脱下衣服,看到自己粗壮的胳膊上有个又小又圆的伤口,鲜血仍在往外渗。 周玉卿一言不发,干脆利落地为雷振远洒上止血粉,缠上绷带。刚才这两个人间的战争还真不小,一个胳膊上有伤,一个触动了胎气,这对冤家。 周玉卿暗暗叹气。 019.恶梦(加更7) 雷振远和如月回到玉馨院,已经是深夜了。晴儿与莲儿为如月卸妆后,出去带上门。 雷振远站在床边,因为胳膊疼痛除下衣服的动作迟缓,眉头微皱,终于除掉外衣放在屏风上,看到有人坐梳妆台前不动,扬声催促:“天色不早了,快过来休息。” 如月正在为休息的事伤脑筋,确信了雷振远就是抢这身子原主的恶霸,他就是这身子原主的仇人,也就是自己的仇人。既然已经是仇敌,当然要划清界限,没有与仇人同床共枕的道理。如月决定与仇人展开战斗,驱赶仇人。 “你给我滚出去,从此以后你不能再踏入这房间一步。”如月作出战斗的姿势,恶狠狠地瞪眼看坐在床边的那位。 雷振远吃惊,睨坐在梳妆台前的人,认为她少了筋,这玉馨院是雷府重地,房间又是重中之重,要把自己驱逐出境?门都没有! 雷振远今天喝了不少酒,现在夜又深了,他困倦不已,钻进被窝里:“真困,你要不睡,我可要先睡了。”话刚说完,就打了几个呵欠。 受到传染似的,如月也打了几个呵欠,想到隔壁的房间去睡不与这个仇人同床共枕,看看窗外黑咕隆咚的,房间外又寒风呼啸,如月决定不向仇人示弱,要将仇人赶出去,向这位名震江湖的雷老虎挑战。当然向武林高手挑战是不能空手的,得有武器,如月顺手抓起梳妆台上的金簪,迈开鸭子步走到床边。 雷振远躺在被窝中只露出半截脸,听到床边有动静,含含糊糊地说:“快上来吧,外面太冷了。” 看到这睡意朦胧的人,听到这含糊不清的话,如月差点儿就成了听话的小妻子,习惯性地爬上床去钻进被窝里,是想到被抢来的屈辱,如月才快变身为苦大仇深的复仇者,举起金簪恶狠狠地说:“恶霸,我今天就要报仇雪恨,拿命来。”手中的金簪飞快地向雷振远露出的半截脸扎去。 竒 書 網 ω ω w . q i δ h μ 9 ㈨ . c ó M 从被窝里伸出两只大手,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地抢去如月手中的金簪扔到床里面,另一只大手抓住如月的肩膀,不让她摔倒到床上——今天摔的那一跤已经够凶险的了,要是再摔一次,恐怕就是神仙来了都回天无力了。 雷振远坐起身,睁开酸涩的眼睛苦不堪言:“夫人,求求你,别再玩了好不好,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啊!”雷振远这时候真想跪在如月面前,向她叩头求饶:“姑奶奶,女皇帝,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求求你给我睡个安稳觉,好不好。” “谁是你的夫人,啐,不要脸。” “好了好了,你是小姐还是夫人,我们到明天再说好不好,现在半夜三更了,我要睡觉。你就不困么。”雷振远觉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你到隔壁去睡,我自己睡在这里。滚出去!”如月现在没有想到什么鸠占鹊巢,只知道要与仇人划清界限,不与仇人同床共枕。 雷振远黑了脸,从被窝里钻出来,就在如月以为仇人已经投降到隔壁去睡时,雷振远伸手点了如月的穴位,忍住胳膊的疼痛伸手抱起如月到床上去,三两下除掉她的衣服,把她塞入被窝里。雷振远本人钻入被窝中,不再理会如月,埋头大睡。 又来这一招。 如月口不能言,身体一动不动,斜眼恶狠狠地瞪躺在身边的人以泄恨,只是瞪了一会儿就眼睛酸痛,只好瞪帐子顶部。如月恨自己没有一身高超的武艺,有足够的能力与雷振远对抗,一到正面冲突时只能任人宰割,同时后悔刚才没有用袖箭小筒对付雷振远,应该让这恶霸尝尝晕厥不醒的滋味。 与仇人同床共枕的滋味真不好受,如月恨了很久,怒了很久,才在模糊中睡去。 朦胧中,如月看到前世的未婚夫向自己走来,约自己去看婚纱,如月伸手要拉杰明的手,明明近在咫尺却总是够不到,急得如月叫喊:“杰明,杰明。” 雷振远被惊醒,听到如月在叽叽咕咕地说梦话,口中在不停地叫一个类似人名的词“杰明”。雷振远怀疑如月是在梦中会情人,无比的郁闷。 “志海,对不起,志海......”如月在梦中喃喃,又叫起了另一个名字,还伤心落泪。 老天,她到底有几个梦中情人。雷振远听得心中酸溜溜的,总想将这个可恶的人儿推醒了责问她。 “老爷,你快来呀,他们要杀我,老爷......”如月的话音提高,显得惊慌失措。 哈哈,自己也走到她的梦中去了,还成了她的保护神,雷振远的心中霎时乌云消散,晴空万里。 “老爷,别杀我,别杀我。”如月惊骇地尖叫,手脚晃动,就惊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看帐子顶部。 乌云又笼罩雷振远的心头,梦到自己杀她,自己什么时候对她动过杀意了。雷振远看到如月茫然不知所措地望帐子顶部,眼角泪珠滚落,心中不忍,伸出大手为她拭去泪珠,揽她入怀中低低地安慰:“睡吧,没事的,没事的。” 如月沦陷于恶梦中,未能回过神来,心中有说不出的恐惧,听到雷振远的低语,就像是有了依靠,埋头在雷振远的胸前,低低地抽泣:“老爷,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心灵深处的那根玄被轻轻的拨动,雷振远的心底荡起圈圈粼粼的柔波,他深深地亲吻如月的秀发,大手把她搂得紧紧的,让她能够感受到自己对她的保护,轻轻地抚慰:“别怕,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老爷,我梦到许多人要杀我,你,你也要杀我。”这低低的哭诉,无限地委屈,让雷振远有种错觉,以为自己刚才对她进行过谋杀。 雷振远又一次亲吻如月,轻轻地抚慰她:“别傻了,睡吧。你是我的夫人,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杀你。” “可是,我不是你的夫人,我,我是你......”这时候,如月才记起来,自己是雷振远抢来的,自己与雷振远实际上不是夫妻关系,是苦大仇深的敌对关系。如月顿时为自己不仅与仇人同床共枕,还偎依在仇人的怀中哭泣大为恼火。向仇人**,真是无耻! 相到这里,如月身体僵直,转身向另一边去擦泪。 雷振远以为如月仍在伤心,靠上去在从后面揽住如月,温柔地说:“别说傻话,不管你是怎么来到我家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夫人。” 耳边的温存呢喃,叫刚刚清醒过来的如月差点又迷失方向,很没有骨气地任由雷振远搂抱自己。 如月到底还是在睡着之前恢复理智,感受到与仇人同床共枕的羞耻,推开雷振远对他怒目而视:“恶霸,谁是你的夫人。一想到你带给的的耻辱,我就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看到同在一个被窝里的人儿咬牙切齿地看自己,雷振远的心在抽搐,刚才还小鸟依人般的人儿,现在又满腔仇恨,她就不能忽略掉来到这里的那一段记忆,多想想两个人在一起生活的情景。 “别这样,夫人。”痛苦地祈求。 “啐,谁是你的夫人,恶霸。”怒气冲冲地回敬。 如月伸手摸到枕边的金簪,马上就想到要谋杀亲夫。不,是手刃仇人。 雷振远伸手捉到握金簪的手,抢过金簪扔到地面去,顺手点了如月的穴道。 远处传来阵阵的鸡啼,雷振远和如月毫无睡意,两人睁大眼睛看帐子顶部,都是心事重重。 (为收藏满400加更) 020.你们都知道 天亮了,雷振远郁闷地来到大厅,陷入了沉思。 何管家走入,恭敬地向雷振远请安,站在一旁。 雷振远想起了什么,对站在一边的何管家吩咐:“夫人身体不适,心情不好,你吩咐家人小心侍候,谁冒犯了夫人,我饶不了他。” 老爷郑重其事地吩咐,何管家就是想不明白也得马上去做。如月当家后,下人们都不敢怠慢她,再听了何管家的吩咐,都提醒自己今后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千万不要冒犯夫人,对夫人要恭敬恭敬再恭敬,不恭敬可能会没命。 如月睁开眼睛后,发现枕边这个恶霸已经没了踪影,一想到自己竟然与一个抢劫自己的仇人生活了近一年,还怀上了这恶霸的孩子,真是抓狂。老天爷,为什么跟我开这种玩笑,遇到个又老又丑又好色的浑蛋就够倒霉了,居然是抢劫自己的仇人,难道要我抹脖子撞墙再穿越一次,要是能够穿越回现代去自然是求之不得,但要是穿越到原始社会去穿树叶捣鼓石头,岂不更惨。 恶霸,等着瞧,我不会叫你如愿以偿的,我会叫你知道什么叫恶有恶报的。 向窗外看去,天气阴沉透出股寒气,房间里却是暖洋洋地,叫如月诧异。 “雪儿,你醒了,老爷说天气太冷了,叫在房间里生火盘,你起来后就不觉得冷了。雪儿,老爷可真够细心的。”周妈在距床三四步远的地方照看火盘,听到床上有动静,就走到床边,别有用意地称赞雷振远。 要是在过去,如月可能会高兴一秒钟,感激人家关心自己,现在听了可就只有冷笑了,献什么殷勤,别做梦用一个火盘就想收买自己,这被抢劫的耻辱不是那么好忘掉的。 晴儿和莲儿端来温水,给如月洗漱,她们从外面进来,小鼻子冻得红红的。 如月脑袋中老是回想这个耻辱的“抢”字,气闷胸胀,看到周妈在身后为自己梳头,心里想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这件事。 “雪儿,听说你又跟老爷闹别扭了。你们在姑奶奶家吃过年饭好好的,怎么就闹到触动胎气?”昨晚的事,周妈没来得及细问如月,她看到如月三番五次地与雷振远发生冲突,不禁为如月的未来担忧。男人就是女人的天,男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做女人的哪能和男人较劲。 如月挥手叫晴儿和莲儿退出去,在镜子中审视周妈,低声问:“周妈,你如实告诉我,我是老爷抢回来的这件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正要劝说如月顺从雷振远的周妈听到如月的话,浑身一颤,手中的木梳子掉落地下,她呆滞地看镜子中的如月一会儿,才弯腰捡拾梳子,艰涩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看来,周妈早就知道这事了。如月端坐凝望镜子中的周妈:“是昨天夜晚姑老爷酒后说出来的。看来你是早就知道了。” 周妈梳头的动作变得很慢很慢,脸色阴郁:“在周家村时,我们就知道了。” “什么?” 如月震惊,转头看周妈,他们早就知道了,而自己一直蒙在鼓里,要不是昨夜知府大人喝醉了失言,自己真不知道要被蒙骗到什么时候。自己一直信任的人欺骗自己,让如月很难受:“我刚醒来时,你们就知道了?” 周妈不敢与如月正视,她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院子,声音显得幽远而忧伤:“不是的。你还记起靖宇离家出走的事么?我们就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的,他一听到你是老爷抢回来的,就难过得离家出走了,后来自己想通了才回来的。” 原来这样!难怪李靖宇没有离家出走前与自己是有说有笑亲密无间,离家出走回来后话就少了很多,有时心事重重地看自己,问他为什么,他总是支吾开了,只是比以前更加关心自己,就像是一位无微不至的大哥,一定是他知道后心存怜悯吧。 “老爷一直不露面,我们摸不清他要怎样处置你。老爷突然来了,第二天就警告我们不要提及这些事。雪儿,我们只是老爷的奴才......老爷处罚人是毫不留情的......” 刚到第二天就封了李靖宇一家三口的嘴,这恶霸不仅是头凶恶的老虎,还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如月心中对雷振远的恨是更深一层了。 如月用过早餐后,周玉卿就来到了,她不放心如月,一早就来探看这位朋友。刚才在前面的大厅里,周玉卿遇到了雷振远,他请求周玉卿劝说如月,周玉卿含糊其辞。 周玉卿为如月把过脉,为她施过针,满意地说:“在床上呆半天,再吃两天我给的药丸子,就没事了。以后要小心,这身子经不起这样多的折腾。” 周玉卿看到房间里只有周妈一人服侍,知道周妈是老成可靠的人,就坐到床边审问躺在床上的人:“你老实交代,雷老爷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你的杰作?” “是又怎样,不要说扎了一金簪,我还想一刀杀了这恶霸,报仇雪恨。”一提到雷振远,如月的满腔仇恨就被激起。 周玉卿与周妈同时惊叫,用手捂住嘴,睁大眼睛看如月。 周妈惊恐万状地看如月,不敢相信会有这样事情发生:“你昨晚用金簪扎了老爷!” 天要塌下来了! “谁叫他把我抢来的。”如月对两个的人反应不以为然,怒气冲冲地,扎一金簪算什么,以后一定叫这恶霸为自己的恶行付出代价。 周玉卿不可思议地看如月:“都过了快一年了,你还揪住这事跟雷老爷怄气?” 咳,怎么听起来,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自己可是受害者。如月感到平日里对自己好的人,似乎都是胳膊往外拐,站在雷振远这恶霸的一边,气闷! “我是昨夜才确信,他把我抢回来的。什么怄气,我是在报仇雪恨。” 昨夜才知道?!周玉卿的小嘴张成O形,半天才合拢:“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我要是早知道了,还能跟他在一起?这恶霸,把我耍得团团转。”如月又要抓狂了,想起过去的事,气得用小拳头擂打被面。这恶霸,先是承认自己的父母因为家中贫穷把自己送给他,后来又说是自己的父亲欣赏他将自己许配给他,现在想起嫁妆出现时那一群熊猫眼,一定是在自己追问嫁妆的事后连夜泡制出来的。自己是他抢来的,哪来的嫁妆,这恶霸不惜拿出一大堆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糊弄自己。 “玉卿妹妹,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我来到清州城后才知道的,是一位来抓药的人无意之中说出来的。” “你,你哥哥他,他知道这事吗?”如月有些不好意思,眼看被面,声音低得若有若无。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一向独来独往,少与人接触。” 周志海应该是知道的,否则他就不会多次要与自己私奔。如果不是知道了自己被雷振远抢回家这件事,他应该要迎娶自己才对。要是当时自己也知道了这事,一定不会是现在这种结局的。 雷振远估计着周玉卿的诊治快要结束了,回到玉馨院看诊治结果。刚刚进入玉馨院,就听到从房间里传出如月的啕哭。 “你们都知道,就是我不知道,就是我不知道。” 021.求夫人原谅(加更8) 从昨夜到现在,雷振远一直都在伤脑筋:夫人看自己的目光像刀子,总想将自己大卸八块,不知道她是羞恼至极点一时转不过弯来,还是把自己归入为仇人一类。要是夫人属于前者,雷振远自信有足够的信心等待她回心转意,要是属于后者,可就棘手了。 午饭后,雷振远就回玉馨院试探如月的反应。 走入这熟悉不过的房间,雷振远抑制不住地心虚,就像是明明知道别人不欢迎自己还走入别人家中作客一样,脚步僵硬心中惴惴不安,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才算是正确,顶住床上射出的那两道刀子一样的目光,雷振远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到底不放心,折身走向外面关上房门才转身走回来——担心有不利于自己的事情发生,叫别人看见了。 这下放心多了,就算是房间里发生了谋杀亲夫的事件,外人也不会知道的,当然以夫人这种能力肯定是谋杀未逐。 “夫人,你吃过午餐了?”话刚说出口,雷振远自己都觉得是废话,,刚才是自己亲自叫人送食物到房间中给夫人的,这还用得着问。 如月见到坐在椅子上的仇人在跟自己客套,不知所措不好意思地挠头,那滑稽的样子实在叫人忍俊不禁,失声笑出来,这一笑,畜在眼中的仇恨当然也飞散了。 雷振远在这笑声中受到鼓舞,想想她是自己的夫人,现在身体不好躺在床上行动都不方便,实在用不着害怕她的,心中就豁然开朗,走到床边坐下看躺在床上的人。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滚!”如月收了笑意,板着脸怒目而视,这被抢的奇耻大辱可不是这样容易就忘掉的,誓与仇人势不两立。 雷振远想开了,对如月这种态度并不害怕,笑嘻嘻地凑过去用一只手指勾起如月的下巴,看那张怒目圆睁的小脸,涎着脸说:“夫人就是美,笑的时候好看,生气的时候也好看。” 咳,人家恨不能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他还有心情欣赏夫人的娇颜。 如月用力打开雷振远的手,冒出了教训这个恬不知耻的恶霸的念头,摸向头上寻找发簪,头上空空的,刚才因为要午睡卸妆了,金簪放在梳妆台上,如月的手转伸向枕头下掏出袖箭小筒,要给这个恶霸尝尝晕厥过去长眠不醒的滋味。 雷振远察觉,抢过如月手中的袖箭小筒握在手中把玩,他看不明白是干什么用的,看到上面有个突出的小点,就要按下去。 “千万别按。” 如月看到袖箭小筒正指向自己,惊得仰面重重地倒在床上,要是被小弓箭射中的话,这长眠不醒的不是雷老虎,是自己了,他们不可能找到解药给自己服用的,这长眠不醒也就是与世长辞了。 雷振远看倒在床上的人,因为床上铺有厚厚的褥子,她这一仰面倒下去并不碍事,将目光重新落到手中这小铁筒上。 如月躺在床上仰面看还在研究袖箭小筒的人,愤怒极了:“你想谋杀我?你要是嫌我碍眼早出声,我就是走不出去,也可以叫人抬出去的,保证不会赖在你家。” 雷振远抚摸这滑溜溜的小铁筒,从她惊吓的程度猜测到这小铁筒威力不小,就联想到她几次麻翻刺客的事,故意用小铁筒对准她,吓唬说:“我试一试。” “小心别走火,解药在我的香囊里。”如月惊慌地摇手,趁早提醒他万一走火的补救办法,她可不想长眠不醒。 真是用来麻翻人的工具,雷振远想到她刚才掏出来的企图,将小铁筒没收了,放入自己的口袋中,免得放在她那里防不胜防。 “这是我的,还给我。”如月看到自己的东西进入了雷振远的口袋,当然不甘心,咒骂着扑上来抢。 雷振远欢迎有人扑到他身上来,但是反对拿走袖箭小筒,他用大手护住口袋中的小铁筒,任由如月在自己身上折腾,脸上那悠然自得的神色分明在说:随便。 如月气冲冲地扳雷振远握住口袋的大手,费尽力气都没有见效,牙齿在雷振远的大手中留下深深的牙印,都没能叫雷振远松开手,瞟抢去袖箭小筒的人,雷振远正笑着睨自己,怒不可遏地伸手向他的脸抓去。雷振远用一只手就把两只伸来的爪子扣住,连人拉到身边。 看看身边的人,又气又怒又无奈,瞪眼皱眉呲牙,这神态丰富多彩另有一番趣味,叫雷振远觉得刚才的一番争斗其实是很有趣的,戏谑地向如月眨眼,以胜利者的姿态说:“你说投降,我就放开你。” 如月对雷振远怒目圆睁恶言相向,雷振远都不为所动,扣住如月的双手不放,只是沉默地看她。 两个人坐在床上,四目相对。如月眼中怒火中烧目光凌厉。雷拓远悠然自得若无其事。 如月败下阵来,收回目光。 “浑蛋,你就会欺负我。”如月很没骨气地流泪,刚才的一番长时间混战,让如月一下子忘记了与仇人作战是要坚贞不屈视死如归的。 这哭声还真管用,雷振远马上放开如月,眨眼看人抹眼泪。 如月怒气冲冲地躺下,用被子盖住身体,连脸部都蒙住了,在被子里哭泣。 “夫人,原谅我。”雷振远凑近了隔着被子求里面的人。 “你休想,恶霸。”被子里传出的声音是带着哭腔,但是恶狠狠的。 “你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肯原谅我的过错,你说出来,我一定照办。”雷振远很希望能和如月达成协议,自己满足她的要求后她能对自己抢她之事既往不咎,安心留在自己的身边,总是这样折腾下去不是办法。 如月可没有想过原谅这个抢夺自己回来的仇人,听到雷振远请求自己提出条件,就随口说:“好,你把天上的月亮送给我,我就对过去的事既往不咎。” 这算什么。雷振远黑了脸,瞪眼看在被窝里露出半边脸的人:“这个不算,重新说过。” 如月坐起来拭泪,想到他给自己带来的奇耻大辱,以及刚才他抢夺袖箭小筒的罪行,决心要狠狠地刁难他,故意作思索一番的样子,然后说:“你要是肯跪下来求我,我就答应你。” “你说什么。”雷振远气得跳起来,脸霎时阴霾,他雷总镖头的膝盖只向神佛祖先跪下,还没有向人跪下过,要他向自己的夫人下跪,男子汉大丈夫的威严何在。 “不行!”雷振远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跪拉倒,我可没有求你下跪。”这在如月的意料之中,她不屑地扭头向另一边,摆出坚决与雷振远划清界限的样子。 雷振远权衡一下,虽然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是从下跪到起来用的时间不过一两分钟,就可以免去过去抢劫事件引来的纠结,也未尝不可,何况这是在房间里,自己向夫人下跪的事只有天知地知夫人知和自己知。 “你说,我要是向你下跪求饶,你就不再追究我抢你回来的事?”雷振远心动了,先核实一下事情的真伪,以免学浪费动作。 “嗯,说话算数。”如月眨眼看雷振无,不相信他会真的向自己下跪。 雷振远下床,在床边向如月作揖:“夫人,我知道抢你回来对你是种奇辱,为夫错了,求夫人原谅。”说完,跪下向坐在床上的如月深深一拜,才站起来。 如月的小嘴张成O形,一时难以合拢,她以为雷振远宁死也不会向自己下跪,没有想到他转眼间就完成了下跪求饶的动作,还很自觉地加上一拜。 雷振远坐在床边看傻子一样的如月,轻松地说:“夫人,这下子你可以消气了吧。” 被人抢回来成亲对一个具有现代思想的女性来说的是何等的耻辱,如月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原谅雷振远,刚才她只是以为雷振远不会下跪才这样说的,她狡黠地看雷振远:“不算。刚才明明说好的是跪下求饶,你是先求饶了才下跪。不能算数。” “你,你!”雷振远真想马上掐死仰面看帐子顶的人。 反正已经跪下一次,折了威风,再跪多一次也无妨,要不忍辱下跪的事就白做了。雷振远无比气憋地又在床边向如月下跪:“夫人,我知道过去对不起你,求夫人原谅我。行吗?” “不行!” 雷振远保持下跪的动作僵化当地,两分钟后就明白自己被这小女人耍了,她根本就不想放过自己,气得雷振远七窍生烟,跳起来窜到床上去一把抓住如月的长发:“你,你,你竟敢耍我。” 如月痛得呲牙咧嘴,泪花打转,愤怒地叫嚷:“浑蛋!恶霸!你耍了我快一年,我只不过是耍你几分钟。放手,快放手。” 看到小脸痛苦地皱成一团,雷振远悟到自己这位夫人经不起自己的铁拳,连忙松开手,已经从如月的头上揪下一缕长发夹在手指间,心慌地要藏匿起来,却被如月看到了。 “浑蛋,你欺负我。” 如月躲在被窝中,呜咽不止。 雷振远眼看自己手中的这缕长发傻眼,有了这罪证,刚才做的一切更是白搭了。不,可能她更加恨自己了。可是,是她戏弄自己在先的,她怎么就能委屈万分地哭泣,而自己就像是罪犯。 有脚步声来到房间外,可能是听到哭泣声,犹豫着又走开了。 雷振远向外大声问:“什么事?” “回老爷,夫人的母亲老夫人来了,现在客厅等候。” “来得正好,我要跟母亲回去。”如月掀开被子起床,用衣袖拭泪,恨恨地向呆坐在床边的雷振远说。 “你。”雷振远眼大,头也跟着大。 (为收藏满600加更) 022.到底是谁欺负了谁(上) 如月的母亲端坐在大厅里,手捧香茶等候,想来上次回去后将这里的情况一说,家里人都不相信,家里人都说如月在雷老虎府上一定被雷老虎虐待,过着地狱般的生活,老夫人这一行肯定是被人蒙了,说得老夫人自己都起疑心,心里想这次来一定要留神看,女儿在这里到底过的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如月与雷振远双双出现在门口,两个人脸色平静,叫老夫人看不出什么端倪。 “女儿给母亲请安。”如月在周妈的搀扶下,来到老夫人的面前向老夫人行礼问安。 敏感的老夫人一眼看出,如月眼睛红红的分明刚刚哭过,就马上想到家人的话,心中哀叹:“女儿在这里过得真委屈,整天抹眼泪过日子。”这样想着,老夫人的心里就落下了阴影,脸上现出淡淡的忧伤。 唉,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女儿被人虐待,做母亲的哪能不伤心。 雷振远不敢确定老夫人会不会认他这个女婿,为避免出现难堪的情景,他不去向老夫人请安,只是远远地向老夫人含糊不清地说:“啊,你来了。” 老夫人点头作回应。 如月与雷振远双双坐在正中的主位上。 雷振远巍然而坐,坦然地喝茶,他沉默时,身上总是散发出一股煞气。 如月接过丫头递上的参茶,用银勺子慢慢搅动,再用银勺子送入口中,她一看到老夫人就想到要跟随老夫人回去的事,费心地寻找一个合适的说法。如月想了几秒钟,微笑注视老夫人说:“母亲,我离开家快一年了,从来没有回去看过,真掂记家中人,现在正好你来了,我跟你一起回去看望家里人。” 雷振远听得心中一颤,这小冤家真的要离开,迫不及待地提出来,是一点都不依恋这里。她要走,自己可不会放人。雷振远不等老夫人开口就说:“夫人,你身体不适,今天早上回春堂的大夫还说要你少走动,你现在是不能走远路的。就是要回去,也要等身体好之后。”拖延一时是一时,反正本人是不会放你走的,雷振远在心里想。 “月儿,你身体不好?为什么?”老夫人马上关切地看如月,目光在如月的腹部上停留了很久。 如月和雷振远两个人同时不自在,两个人都想起了昨夜的事。 “昨夜我们去姑奶奶家吃饭,不小心就触动了胎气。”如月说得轻描细淡,昨夜的事是不好广而告之的。 老夫人慈爱地看女儿,责怪女儿粗心大意,叮嘱女儿以后要小心,怀孕的人是特意要注意的。如月再提起回家的事,老夫人就不满意了,嗔怪女儿不懂事,身怀六甲还到处乱跑,不爱惜身体。 老夫人的一番话,深得雷振远的赞同,感激地看老夫人,刚才他还担心老夫人同意如月跟随回去,这样他就只得用强迫手段叫如月留下,那种情景不是雷振远所希望看到的。 “母亲,你在这儿玩多几天,让我好好陪伴你。”如月看回去不成,就挽留母亲住下来,要和母亲预先商谈离开雷府的事,有娘家人的支持,自己离开雷府就容易多了。 “多住几天也好。”雷振远也出声留客,虽说这挽留并不是十分热情。 老夫人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弄清楚女儿的生活情况,见到有人挽留住宿正中下怀,就答应在这里住一宿。 如月马上吩咐管家娘子带人去安排客房,给老夫人一行今晚留宿。 就在这时候,雷磊轩刚从姑奶奶家回来,走进大厅看到如月心中十分高兴。刚才在回来的半路上,雷磊轩以为自己再不能看到如月。给父亲和母亲请安后,雷磊轩兴奋地站在如月身边,和她说这个说那个的。 老夫人看到一个秀气的小少年站在女儿身边,与女儿显得十分亲热,试探性地问:“月儿,这是谁呀?” “母亲,这是府上的大少爷。磊轩,过去拜见老夫人。” 知道是母亲的母亲来了,雷磊轩乖巧地走到老夫人面前,向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细看这个文静内向的小少年,暗暗称奇,雷老虎以凶恶闻名,他的儿子却是一个秀气文静的孩子。 丫头领老夫人一行先去看客房,暂时休憩一会,雷磊轩也要把二姑奶奶给的礼物带回他的怡湘院,如月和雷振远两个人回到玉馨院。 进入玉馨院,脱离了众人的视线,强忍了很久的如月马上远离雷振远,要划清界限。雷振嫌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远了,靠近如月时,招来的她的一阵恶语相向,服侍的周妈等人一看情况不对,都溜入房间躲避。 雷振远尽力克制,对怒气冲冲的如月好言相劝:“周小姐今天还说要夫人静养,夫人总是动不动就生气,对身体不好的。我真想不通明白你哪里来那么多的气。” “要我心平气和,除非你在我眼前消失。”如月生气地说,这是她这时的心里话,从昨夜确切地知道自己是雷振远抢回来之后,如月一看到雷振远就恶从心中生,不论雷振远是笑是气是沉默还是说话,如月都看着不顺眼,谁叫他是抢自己回来的仇人呢。 雷振远心中郁闷,沉默不语,不紧不慢地跟随在如月身边,像是如月的影子。 如月气得停下脚步,雷振远也跟着停下脚步,这阴魂不散的样子,如月更加厌恶。如月忽然想到一件事,向雷振远招手:“你过来。” 雷振远疑惑地靠近,提防这位冤家下黑手。 果然不出所料,如月来个突然袭击,伸手到雷振远的口袋中,掏出袖箭小筒,没来得及放入自己的香囊中,就被告雷振远劈手夺回去,重新又放回他自己的口袋中。鉴于夫人目前这种状况,雷振远觉得这个小铁筒放在自己这里比较安全,半夜睡觉都要提防枕边人的谋杀,是很累人的。 “我帮你保管。”雷振远拍拍自己的口袋。 “我的东西,快还给我,我是用来防身的。”如月激怒,扑向雷振远。 023.到底是谁欺负了谁(下)(加更9) 这场战争没来得及进入房间,在院子里就爆发了,好在雷府的下人是不敢轻易进入玉馨院的,在这里服侍的三位躲入房间中不敢观看,因此除了战斗的双方,没有观战者。 如月不甘心自己的宝贝就此易主,怒气冲冲地誓死要夺回袖箭小筒,她也明白雷振远不敢对自己怎么样,用手扳用口咬都搬不动雷振远捂住口袋的大手后,继而迁怒雷振远身体的其他部位,一双爪子在雷振远的身体上又是揪又是扯,长长的指甲划破雷振远的脸庞留下两道伤痕,想逼迫雷振远松开捂在口袋外的大手。 雷振远狼狈不堪,要是他一掌将如月击毙很容易做到,但是要他只用一只手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要控制好力道不伤了如月,这就显得手忙脚乱了。雷振远明白自己的这位夫人出手再厉害,最多在自己身体上留下几道抓痕,要是自己手下不留情的话,可能就是一尸两命了。 唉,好男人真难做。 如月的进攻近乎疯狂,她一手扳雷振远保护口袋的大手,一手向雷振远的脸上抓去,这次雷振远的力道就控制得不够好了,拨开如月抓向自己脸庞的手,用力大了一点,如月就站立不稳,向旁边踉跄几步像是要摔倒了,吓得雷振远赶紧伸手扶住如月的腰,避开了夫人摔倒的危险。 “浑蛋,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如月却趁机揪住雷振远的头发不放。 老夫人看过客房,心血来潮地要到女儿的庭院中看看,这样来个突然袭击更加看清女儿的生活状况。 侍候在玉馨院外的人不敢阻拦老夫人,得罪了夫人的母亲就是得罪了夫人,老爷今天才刚刚吩咐过不要惹夫人生气,于是老夫人一行就不经通报直接进入了玉馨院。 突然袭击看到的情景是老夫人不敢相信的:如月揪住雷振远的头发,口中咒骂不止,一副恶狠狠的模样;雷振远低头弯腰,一手还得扶住如月的腰,像是把自己的脑袋送上去给如月折腾,活生生的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狗熊。 老夫人惊得捂住嘴巴,要是看到雷振远折磨如月她不意外,看到如月揪住雷振远的头发拚命的折腾,她就万万没有想到了。 跟随老夫人来的人个个呆若木鸡,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们家那个温柔贤淑的小姐,此时凶得像个小魔鬼。 雷振远和如月都没有注意来了观战的人,战斗仍在继续。 “你快松开手。”雷振远尝试地站直身体,如月双手揪得紧紧的就是不松手,吊在雷振远的身体上,叫雷振远又是担心她的安全,又是疼痛难忍,只得再低头弯腰。 “不放,除非你还给我。” “不给。” 一对冤家纠缠着不清。 “你们,你们到底在干什么?”老夫人看到两个人都这没有停下的迹象,不得不出声了。 突然传来了声音,两个混战中的人都很是意外,发现老夫人一行已经站在玉馨院内,用怪异的眼光观看他们两个。 母亲来了,如月松开手。 雷振远终于可以直起身体,被如月这样揪住,还真不好受,咳。 老夫人走过去,仔细打量这两个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如月衣服上皱褶很多,头发的发簪移位;雷振远衣服的扣子被拉开了几个,脸上有几道新的伤痕,头发散落下来,整个人是惨不忍睹。 老天,这就是威震江湖的雷老虎,此时此刻更像是一只被生生捉去拔毛的大猫。观看的人心中都有些同情这个惨兮兮的彪形大汉,只碍于他是仇人不能表露内心的情感。 如月看到母亲,心中委屈,泪珠就忍不住流下来了,指着雷振远哭诉:“母亲,他欺负我。” 雷振远尴尬地站立,涨红了脸,这种镜头落入外人眼中传扬出去,堂堂的雷老虎在家中被夫人修理得惨不忍睹,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笑掉大牙。想到外面那些不禀报就擅自放人进来的奴才,雷振远狠狠地想:这些无用的奴才,过后得好好修理他们一番才好。 雷振远沉默不语,面对这一群女人,作好了被人围攻的准备,自知打口水仗不是这些女人的对手,准备对这些女人的咒骂来个沉默是金。 “月儿,你这不是......” 心地善良的老夫人困窘,将“恶人先告状”这四个字咽回肚子中。女儿把雷老虎折腾成这副惨状,还说被雷老虎欺负了,她就是有心袒护女儿都不好意思开口。这雷老虎抢夺自己的女儿来这里是该死,可不能就因为这个叫自己颠倒黑白,女儿要是咬牙切齿说“母亲,我报仇了”,老夫人可能会痛快淋漓地回答“做得好”,女儿刚刚把雷老虎折腾得半死却委屈万分地说“他欺负我”,老夫人就不好应口了。 老夫人疑惑地看如月,真怀疑这个刚才张牙舞爪的人是不是自己那个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女儿。 没有意料中的咒骂,雷振远疑惑地看老夫人,再看看自己的夫人,心里在想:“夫人伶牙俐齿的骂人是一套又一套,夫人的母亲应该也非常擅长骂人才对。” 如月看到老夫人不作声,只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自己,以为她看出了自己是个假冒伪劣的,惴惴不安发低头不语。 “月儿,你怎么能这样折磨人?”老夫人有种教育失败的感觉,拉女儿到一边去低低地责怪。 原来为了这个。如月惊讶看老夫人,委屈地说:“母亲,他欺负我,你还帮着他。你到底是我的母亲还是他的母亲。” “胡说八道,我刚才都看到了。”老夫人气得不觉就提高了声音,她暗暗心惊,幸好雷老虎不计较,在很多大户人家要是发生这种事,像如月刚才那样打男人,就被乱杖打死了。 如月委屈地看母亲,又狠狠地瞪眼看雷振远。 雷振远看到这里,有些不相信世上会有这种好事,心中高兴,决定过后好好赏赐外面那些奴才,他们擅自放老夫人进来,让她看到这一幕。 “夫人身体不好,不要责怪她的。唉,我都习惯了。”雷振远若无其事地劝老夫人不要再责怪如月,其心胸开阔叫人敬佩。 雷老虎忍受折磨习惯了,岂不是如月折磨人成习惯了! 如月脸黑,狠狠地瞪眼看雷振远,直想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这目光,当然又落入老夫人眼中,她心中惊讶,自己的女儿,比雷老虎还凶。 (为推荐满5000加更) 024.听墙角 雷振远被如月折腾得惨不忍睹的镜头落入老夫人眼中,老夫人再看向雷振远时,目光中的仇恨减少了很多,偶尔还露出丝丝的不忍。 这就叫因祸得福!觉察到这一点后,雷振远是自鸣得意。 晚上的宴席分外的丰盛。 如月当然要亲近母亲了,雷振远对老夫人是尊敬有加,那些善于见风使舵的下人见到了,对老夫人是必恭必敬,就差点儿将老夫当神供了。 款待太过于盛情了,叫老夫人有些不自在。此时,老夫人心中是高兴的,雷府的下人们对女儿是恭恭敬敬,做事说话都看女儿的脸色行事,外传凶恶成性的雷老虎在女儿面前很安静,对女儿是呵护倍至。 “女儿在这里生活,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老夫人心中想。 雷振远话很少,根本没有对老夫人说什么奉承话,他只是将老夫人当作一位长辈来尊敬,此时,雷振远身上再没有一点儿在玉馨院中的狼狈,平静沉稳的他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威严。老夫人看到判若两人的雷振远,联想到他在江湖中的威名,心中暗自称赞。 这场宴席,在欢乐融洽的氛围中进行。 夜晚,如月突然提出要与老夫人同塌而眠,老夫人欣然同意,雷振远不不得不答应了,总不能当老夫人的面强行将如月抱回房间。 雷振远独自回到玉馨院,昨晚叫如月折腾得一宿难眠,今晚自己一人睡总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雷振远躺在床上,望向帐子顶部总是睡不着,他怀疑如月与老夫人在密谋对自己不利的事,想到最后起来穿上衣服,借助黑夜的掩护悄然无声地来到老夫人与如月居住的房间,悄悄地站在窗外。 有个护院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行走到客人的窗外,偷偷靠近了才发现原来是老爷,就悄悄地退去,会知其他的护院不要打扰老爷。 雷振远侧耳聆听房间内的动静。 房间里只有如月在义愤填膺地历数雷振远的罪状。如月正在怒不可遏地告诉老夫人,雷振远曾经私自宰杀了自己养大的兔子,还差点就掐死自己,有很多次揪住自己的衣服骂自己,恬不知耻地与府上的丫头鬼混。 雷振远一直以为自己对夫人很好,听到了她的控诉,才知道自己在家中跟在外面一个样,是罪大恶极不容饶恕。站在窗外的雷振远是越听越苦闷。 老夫人长长叹息,声音在包含了许多的忧愁:“月儿,如果你是他明媒正娶回来的,这些都不算什么。你说的这些事在其他府上都有。” 呃,老夫人并不认为这些事是十恶不赦的。 雷振远的心中好受一点,看来犯下这些罪行的人不止他一个。 “母亲,”如月不满意地低叫,对母亲没有接过话茬儿痛斥雷振远心中不快。 房间内一阵短暂的沉默。 “母亲,明天我跟你回去。”如月接下来说出的话,叫窗外的人大吃一惊,身体一颤。 “不行,你现在的身体不合适走长路,再说哪里有大肚子的女儿回娘家过年的。就是我同意了,你父亲和你哥哥一定不同意你这时候回去的。你实在要回去,等到过了年再说。”老夫人出人意料地一口回绝。 躺在床里边的如月伤心了,她还以为娘家人会想尽办法解救自己回去呢,连年都不让自己回去过,虽说自己是冒牌的,用了这具身体也就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家人,可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作亲人,如月委屈地抽泣:“你们都嫌弃我。” 老夫人在灯光下拍拍这个女儿,这可是她的心头肉,这一年来因为没有她的音讯,自己哭干了眼泪,哪里会嫌弃她,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月儿,你是撞坏脑袋什么都忘记了。我们这里的风俗,出嫁后的女儿是不能回娘家过新年的。” “可是,母亲,我并没有出嫁,是被这恶霸抢来的。”如月是更加的委屈了。 “你在他家住了快一年时间,现在又身怀六甲,跟出嫁差不多,是不能在娘家过新年的。” 如月哀叹,这是什么鬼风俗习惯,女儿被人抢去霸占了快一年,不想办法解救回去,还不准女儿回家过年。 “月儿,你老实告诉母亲,他平日里有没有虐待你?” “有的。”如月把雷振远的罪行又愤愤地数一遍,还告诉老夫人今天雷振远揪下自己一缕长发的事,在说到戏耍雷振远下跪时如月的声音流露出得意,说到被揪下头发时又变得十分愤怒了。 雷振远听如月说出今天的事是羞恼交加,直想钻到地下去,还以为自己向夫人下跪的事是天知地知夫人知自己知,才一天到晚,她就告诉了别人。雷振远后悔莫及,今天真应该保持男子汉大丈夫的威严。 “你,你你。”老夫人听了并不没有如月想像中的高兴,她责斥如月,“你怎么能叫一个大男人向你下跪。幸好他是抢你回来的,要不传扬出去,别人就笑话我们谢家人没有家教了。你们几个,就当这话没有听到,回去了也不能说,知道了?” “是。”服侍的丫头低低的说。 咳,雷振远长吁一口气,原来不只是自己担心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扫地,也有人担心败坏门风。 如月不理解门风、家教之类的重要性,在如月看来,要是有这种能力,她还要把雷振远打入十八层地狱,这小小的捉弄算得了什么。如月真的不理解,母亲像是处处地帮助雷振远:“母亲,他是抢我的恶霸,比起他抢我的奇耻大辱,这戏弄算什么。” “月儿,他抢你回来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你一个大家闺秀言行举止要优雅端庄才对,不要像泼妇似的。唉,以前我教你的全忘掉了。” 如月的心中那个郁闷,今夜不像是来救援的,倒像是来接受教育的。 “母亲,我要离开这里,我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为什么?” 如月差点疯了,到底不是亲生的女儿缺乏心灵相通,跟老夫人说什么事都难如愿以偿,老夫人既没有为自己的未来作安排,又没有与自己策划逃离虎口的事。 “母亲,他抢我回来,我就乖乖地呆在为里,这算什么。” “这倒是,苦命的孩子,”老夫人长叹,“可是你离开了这里,能到哪里去?” “离开这里再说,大不了我自个买间房子过一辈子。” 如月心中真是苦闷极了,老夫人绝口不提接自己回家的事,在现代生活中有不幸的女子被人拐卖了,父母千里迢迢地带人解救女儿回来,为女儿重新安排生活,这位老夫人除了为女儿叹息,似乎不打算为女儿做什么。 “别说傻话,你还没有满十七岁呢,自己一个人过日子。你还是先住在这里,我回去跟你父亲商量后再说。” 与老夫人谈了半夜没有一点实际的帮助,如月失望地掉头向里边诈睡。 房间内长时间沉寂无声,雷振远悄然无声地离开。 025.风流债(上) 天亮了,用过早餐后,如月就宣布要和母亲去买布匹,让母亲带回去送给家人作新年礼物。雷振远反对无效,就说是愿意放下手上的工作和夫人去走走,担心人太多挤坏了夫人。其实,雷振远是担心老夫人改变主意,要拐跑了他的夫人。 卢夫人和李姨娘都要作伴一起去,说要买些布匹回来作新衣服过年。于是,老夫人、如月、卢夫人和李姨娘还有随行服侍的人,一共出去了七辆马车,雷振远亲自出马带人围护,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坐在最前面的如月带领大队人马奔向自己的布庄,肥水不流外人田,没有自己开个布庄还去别的布庄帮衬的道理。如月早就吩咐过雷府管采购的人,凡是雷府上要买布时都要到自己的“鸿运布庄”来买。 鸿运布庄的掌柜看到门外停了许多马车,知道来了大主顾,笑容可掬地迎出来,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人是东家,心中一楞,以为是东家带人来参观指导的,恭恭敬敬地向如月行礼。 如月不希望这一大群人知道这是自己开的布庄,没有理会掌柜的,只是冲老夫人说:“这布庄的布料质地好价格公道,我们府上使用的布都是在这里购买的。”趁别人不注意,如月偷偷地向掌柜的使眼色。 圆油世故的掌柜明白,向如月身边的其他女子一一恭敬作揖,脸上堆着笑说:“各位夫人,请到里面选用布匹。” 如月带一大群人往里面走,雷振远站在门外与一群家丁看马车。 布庄里原来已经有几人在选购布匹,再拥进这一群人,把柜台前都站满了。如月叫人拿出最上等的布匹,挑选了几匹给老夫人带回去送给家中的人,然后才给自己和雷磊轩挑选合适的布匹。 雷振远站在布庄外,只站了几分钟就心中奇怪,只是拿布匹付银子这两个简单的动作,这些女人为什么磨蹭了这么久都没做好,换成他自己去买的话,一百匹都买好了。雷振远身材魁梧一身煞气,站在布庄外引人注目,偶尔走过认识雷振远的人,都奇怪威名远扬的雷总镖头居然来到布庄做门神。 又一辆马车在布庄外停下,从车上走下两年轻女子,一主一仆。这年轻小姐人长得漂亮,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妩媚风流的桃花眼在男子身上滴溜溜的转,勾得几个男子魂都飞了。 雷振远若无其事地站立,看到那个新来的小姐暗暗叫苦。这小姐是翠红楼的小姐银凤,是雷振远的老相好。雷振远有些担心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纠缠自己,要是被里面的如月知道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自己在家中与丫头有染她都怒火中烧,每发觉一次要给自己脸色看几天,要是她知道自己流连烟花之地不知道会怎样折磨自己。 真是越担心越见鬼。那个银凤走到布庄门前就看到了雷振远,惊喜得像捡到了金元宝,这雷振远出手大方是有名的,在这里遇到他买新衣服不用自己掏银子了。银凤袅袅娜娜地走到雷振远的面前,风骚的大眼落在此尊财神爷身上,娇滴滴地说:“雷老爷,你两天都不去看我了,是不是喜欢上别家的姑娘了。哎哟,雷老爷,你前两天答应过人家,给银子买新衣服,还没有给呢。今天这样巧,我俩在布庄相见,陪我进去买一匹布给人家嘛。” 雷振远黑着脸不作声,知道这银凤在诈自己,自己从来没有答应过给谁买布做新衣服。银凤红艳艳的小嘴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与雷振远的关系,一口气就可以说好的话慢悠悠地拖了半天才说完。雷振远担心地望向布庄门口,希望如月不要在这时出来,祈求她在里面细心细心再细心地挑选布匹。 “胡扯,滚!”雷振远沉下脸,不是他舍不得银子,一是讨厌被人诈取银子,二是害怕让如月知道他与银凤有染。 银凤看雷振远变了脸,不像夜晚去风流快活时容易说话,悻悻地要离开,走了几步不甘心就此放过这条大鱼,站在原地看雷振远娇滴滴地说:“都说雷老爷出手不凡,原来也有拿不出手的时候,连一件新衣服都舍不得赏给,真坏。”站在原地拿风骚的眼睛瞟雷振远,不肯离去。 附近的人好奇地看雷振远和银凤。 雷振远脸黑,再不送走这尊瘟神,迟早会被如月知道的,无可奈何地花银子消灾,绷着脸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扔在地下,低沉地怒吼:“再不滚,有你好看。” “雷老爷,我这就走。”银凤无能视雷振远的恼怒,仍然娇笑着捡起银子,冲脸黑得像锅底的雷振远勾魂摄魄一笑,扭身进入布庄。 还好,在夫人发觉之前送走了这瘟神,雷振远心中庆幸。 可是,这瘟神是送走了,却是送到了如月的身边。 银凤走进布庄,看到布庄里大多数是女子,一群丫头围绕如月和老夫人在选购布匹,银凤向在场的几个男子卖弄风骚,让在场的女人厌恶暗骂贱货,跟随的丫头们个个向银凤翻白眼。 看到这些有钱人家的夫人、丫头憎恶自己,银凤心中不忿,就要卖弄自己的不凡,掏出雷振远刚刚给的银锭,得意洋洋地问布庄的伙计:“你知道我这银子是谁给的吗?” 伙计敷衍地问:“是谁给的?” 银凤骄傲地嘟起嘴,用眼色睨在场几个夫人:“这是雷老爷刚刚给我的。雷威镖局的雷总镖头雷老爷,知道不?他可是我的男人......” 在场的人瞠目结舌,打量这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这个不正经的女子什么时候成了雷振远的女人。 “住口。你可知道这位是谁,她就是......”卢夫人看到如月僵化,上前喝止银凤,不让她再说下去。 如月一眼看出这人是个风尘女子,不管她说的话是真是假,看她说话的神态应该与雷振远有过交往。雷振远与这种女人交往,叫如月对雷振远的厌恶又增进了几分。 李姨娘好奇地打量银凤,在猜测她是谁的同时,在研究银凤的穿着打扮。 老夫人看出如月眼中的怒色,轻轻劝阻如月:“月儿,别理这些不要脸的。” 如月想想也对,这种人不值得自己为她们生气,就和卢夫人转身继续看布匹。 银凤不知道如月是谁,看到一大群人都围绕如月转,显然是这群人中的主角,心中是又忌妒又羡慕,特别靠近如月晃悠那锭银子,面对伙计眼睛却睨如月:“雷老爷最疼爱我了,看新年快到了,特意给我银子买新衣服过个快快乐乐的新年。” 如月心中那个憋气,她在打算离开雷振远,可还没有离开,就有不正经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示威,真怀疑是雷振远特意叫来的,这个浑蛋。 “去,你把那个浑蛋叫进来。”如月竖眉吩咐莲儿。 026.风流债(下)(加更) 雷振远听到如月叫自己进去,犹豫了一会还是走入布庄里。 银凤没有想到如月刚才吩咐人叫进来的“浑蛋”就是雷振远,她看到雷振远大步走进来,正好要进一步向人卖弄她和雷振远的关系,想都没想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声音嗲得让听的人起鸡皮疙瘩:“雷老爷,我还没有挑选好花布呢,快来帮我看看。”伸手就要拉雷振远,这亲热劲,好像她和雷振远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本来,仇人要跟哪个女人鬼混与如月无关的,可是如月看到银凤对雷振远的亲热劲,那风骚蚀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雷振远看时,这心里还是不舒服,冷眼旁观。 雷振远要不理银凤都不行,闪过一边去,阴沉沉地低喝:“哪里来的疯女人,不要命了。” 要扑到雷振远怀中的银凤扑到了地上,她眼睁睁地看雷振远甩开自己,径直走到如月面前。 “夫人,你叫我有什么事?”雷振远注视冷着脸的如月,摆出一副任你差遣的模样,他还不知道刚才在外面扔下的十两银子给他带来了麻烦。 雷振远这一声夫人,让两个人听了胆战心惊。 银凤这时才知道站在众人中心一身狐裘的如月就是雷振远的夫人,后悔莫及,没事向这些人卖弄什么。银凤的脸色苍白,一时间不知所措地望雷振远和如月。 布庄的掌柜惊恐地偷偷看站在如月面前的雷振远,尽管现在雷振远的脸色并不难看,可只要看雷振远那山一样剽悍强壮的躯体和平日里听到的传闻,就叫他不敢正眼看这位雷总镖头,心中想着得赶快将偷偷昧出来的银子及时补上,不要让人发现了。原来,这掌柜的欺负如月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平日里也极少来盘查,就偷偷地昧了不少的银子,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东家就是雷老虎的夫人,要是叫雷老虎知道自己昧了他夫人的银子,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掌柜的脚下就有点哆嗦,倚靠在柜台上才站稳了身体。 如月可不害怕这雷老虎,她仰视这个比自己高了许多的人,尽量克制心中的羞恼,用平静的语气问:“老爷,这位小姐见到你欣喜若狂,你怎么不理人家。” 雷振远听得心中发毛,表面上若无其事:“不知道哪里跑来的疯女人,拉拉扯扯的说些疯话,理这种人干什么。” 如月望这个面不改色的人,心中恨得痒痒的,揪不住雷振远的痛脚又不好说他,就这样放过雷振远心有不甘,一时无话可说。如月感觉到仰头时间长了脖子有些累,低头下来时看到了雷振远挂在腰间的荷包,心中一动,轻轻问:“老爷,你的荷包是不是坏了?” 在场的人见到如月不再追问银凤的事,都松了一口气,可心中又奇怪,如月怎么关心起雷振远的荷包来。 雷振远也奇怪地低头看腰间的荷包,用手拍拍,沉甸甸的银子都在:“没有哇,我的荷包好好的。” “怎么我听到有人说,她手上有你的十两银子?” 雷振远意识到事情不妙,心中怒银凤多嘴多舌,他急忙分辩说:“夫人,你千万别听这个疯女人胡说八道。” 如月盯住雷振远,皱眉说:“老爷,我可没有说是谁说的呀。” 糟糕,露馅了。 雷振远站不住了,讪笑着向后移步:“夫人,我有两天不去镖局了,现在想起有些事要急等到我去处理。夫人多买些布匹回去,做些新衣服过新年。” 如月看到雷振远要溜,恨得牙痒痒的,想要发作又碍于是大庭广众之下太丢脸,只有出声阻止:“老爷,我还没有说完呢。” “夫人,有什么话等今晚我回去再说。”雷振远嘴上说着,脚下不停向外走,转眼就走到了布庄的门口。雷振远担心如月一气之下扑上来,自己只有吃亏的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丢人就丢到家了。 雷振远哪里料到,他这种要逃跑的架势对一直克制的如月来说是火上浇油,就忘记了这是在公众场合,看到柜台上有个算盘顺手就拿起来,向雷振远掷去:“浑蛋,玩女人玩到在我面前付风流债。” 雷振远回手一挡,算盘掉落地上,算珠散落一地。 银凤吓一大跳,妈呀,这夫人连雷振远都敢打,她要叫人收拾自己可就完了,也顾不上要买布,趁众人不注意,她爬起来向外跑去,一脚踏在一个算珠上,又结结实实地扑到地上去,尖叫着叫带来的小丫头拉自己起来。 除了雷振远外,众人哄笑。 要继续溜走的雷振远看到如月向外走来,担心如月像银凤一样扑倒地上,慌忙劝阻:“别出来,小心踩到算珠上摔了。”银凤摔倒可以马上叫丫头拉起来,要是如月也这样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天就要塌下来了。 这一担心,叫雷振远忘记了自己尴尬的处境,心慌意乱地看如月一步一步走来,眼珠子直直地盯如月的脚下,心中作好了万一如月踏在算珠上扑倒了,冲上去来个英雄救美。 几个丫头飞快地捡拾如月面前的算珠。 长裙子下若隐若现的小脚一步一步走来,走到布庄门口,依然安然无恙,让雷振远轻吁一口气:侥幸,夫人平安无事。 夫人是没事的,雷振远自己却又有事了。 “你这浑蛋,看你干的好事,居然在我的面前付风流债。”如月伸手揪住雷振远的衣服不放,气势汹汹的架势只看一眼就知道是找雷振远算账的。 如月是一下子扑上来揪紧雷振远的衣服,她的手上揪得紧紧的,脚夫下没有站稳,雷振远害怕如月摔倒,不敢用力挣扎,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看如月揪自己的衣服,近距离承受如月眼中喷出的怒火。 这时,站在布庄内的人看得发呆。雷府中跟随来的人看到老爷和夫人有冲突,个个不知所措,总没有表示似乎不好,要有所表示又不敢确定要帮老爷还是帮夫人。 大街外有许多人在驻足观看,围看的人不断增多。 认识雷振远的人惊得掉下巴:这个女子是哪里来的世外高人,一出手就制住了雷老虎,厉害! 雷振远清楚地感觉到周围的异样,待到如月站稳身体后,困窘地拉下如月的手,一边撤退一边向跟随来的人吼叫:“楞什么,还不出来搀扶。” 看到雷振远迈步走了,如月自知赶不上他,看到布庄门口外倚放有一把扫帚,抓过来向雷振远头上打去:“浑蛋,我叫你跑。” 雷振远本能地举手挡扫帚,扫帚打在他的手上,灰尘纷纷掉落,雷振远赶紧闭上眼睛。雷振远再睁开眼睛时,头发上、眉毛上、胡碴上和衣服上都是灰尘,身体一移动灰尘纷纷从身上掉落。 这算什么!雷振远环视四周,到处是看热闹的人,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笑,男子汉大丈夫的威严受到了严重的挑战,气得他瞪眼看如月,用力一拉要抢过扫帚来维护男子汉的尊严。当抓紧扫帚另一端的如月被这一拉身体摇晃,快要栽倒时,雷振远就只想到千万别让夫人孩子出什么差错了,飞快地伸手扶住如月。 如月手中的扫帚又一次打下来,雷振远头发、眉毛、胡碴、身体上灰尘又厚了一层。 周围观看的人偷偷地捂嘴笑。 晴儿和莲儿慌慌张张地站在如月的一左一右时,雷振远才松开手成功撤退,跑去跃上马背,纵马奔驰而去。 雷振远一口气奔跑到雷威镖局,走入大厅站在正中,狼狈地拍打身体的的灰尘。 “镖头,你从哪里弄来一身的尘土?”正在大厅中忙活的几个镖师连忙过来帮忙拍打,对雷振远的一身灰尘奇怪。 要是叫这些镖师得知自己被夫人打了,过去他们对自己的敬畏肯定会一扫而光。雷振远支吾其词:“今天真倒霉,出门就遇到了风沙。” 咳,这清州城似乎不是沙漠,能卷起这种大风沙。 并且这几个镖师一眼看出雷振远身体上的不是风沙,是细细的尘土。当然了,雷总镖头说是风沙,也没有人敢给他纠正。 这场战争,观看的人不少。 老夫人从头看到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混战结束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个把威震江湖的雷老虎打得抱头鼠窜的人,居然是自己那个曾经贤静温柔的女儿。 街道上观看的人绝对是个个幸灾乐祸:横行清州城的雷老虎,也有被人修理的时候。 有人回去神秘地对别人说:我今天看到雷老虎被人打,他招架不住,狼狈逃跑。 有人的去转告其他人:雷老虎在街道上遇到一世外高人,两个人发生冲突,雷老虎被人打趴地下。 更有人转告他人:雷老虎被一世外高人狠狠地打了一顿,奄奄一息,快不行了。 第二天清州城就有人传言:雷老虎被一世外高人收拾,一命乌呼了。 于是,很多人在两三天后才看到雷振远纵马在街道上跑过时,大惊失色,以为见到了鬼。 (感谢书友100721225730234投的催更票。) 027.惊虚一场 用过午餐,老夫人就动身回去了。 大大小小的包袱,塞入马车中,是如月送给娘家人的礼物。 “母亲,要不现在我就跟你回去?”如月抱最后一丝希望,试探性地向老夫人请求。雷振远没有回来,现在是离开雷府的好机会。 老夫人站在马车旁边,深深地看如月,在雷府作客两天,老夫人的想法改变了很多,对如月的未来她有了一个新的决定,只是这个决定没有和如月的父亲商量,她不能擅自作主。 “月儿,你耐心等候,我回去跟你父亲商量。你放心,你的事我们会为你作主的。”老夫人在登上马车前,对如月好言相劝。 如月失望地看老夫人的马车离开雷府,有什么好商量的,女儿被人抢走了,就要想办法解救回去,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到了午睡的时间,如月缩进被窝里睡不着,想到老夫人绝口不提让自己回去的事,要离开雷府看来还得自己想办法。离开雷府后,清州城是不能呆下去的,其他地方举目无亲没有办法立足,要是一个现代人在回归于古代还饿死街头,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在外独立生活需要很多银子。如月苦苦思索着到哪里弄银子,想到脑袋胀大都没有想出什么高招,懊恼地长叹:“唉,没有银子真难。” “雪儿,隔壁那十几万不是银子?”周妈听到如月的感叹,失声笑了,接过话茬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呀,怎么就把隔壁这二十箱的“嫁妆”给忘了。这些“嫁妆”是怎么回事,现在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不用管那么多了,就当是雷振远这个恶霸对自己造成伤害赔偿的精神损失费。被他糟蹋成这样净身出户,岂不太便宜他了。 如月翻身爬起来,午睡是睡不成了,马上过隔壁的房间把所有的银子归入两个木箱子里,粗略计算大概有两万多两白银,估计够自己生活十年八载了。趁雷振远不在家,如月叫人把装有银子的木箱塞到马车上,拉到清州城最大的银庄统统兑成银票。如月多长个心眼,一半换成千两一张的大银票,一半换成五十、一百两的小银票。 有两万多的银票揣在怀中,独自离开雷府就不再是件彷徨的事,不用再老是担心流落街头了。 唉,还是银子能给人安全感。 跟随的人看到如月一下子把这样多的银子统统换成银票,个个心中纳闷,个个熟视无睹。下人哪敢管主子的事,何况老爷前两天刚刚吩咐不要惹夫人生气,对这件事提出非议,除非是吃饱了撑的。 如月决定在回雷府前去回春堂看望周玉卿。 如月在回春堂门口出现,掌柜的眼前一亮迎上来,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跟随如月往里走了几步,脱离雷府人一定距离后压低声音问:“夫人,小李庄那些田地你还要不要?我大哥急等你回话,说是在价钱上可以好商量。” 看被雷振远这恶霸闹得连要买田地的事都忘记了。如月听出对方急于要向自己推销田地,心中怀疑有诈:“急成这样,不是挖了坑等我跳吧。”如月回想自己在去看小李庄那块地前,就详细地打听过,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这地主要不是太急需银子就是太狡猾了。 掌柜替他的堂哥约如月到附近的一个茶楼去面谈,说是成与不成要在新年前作决定。 如月犹豫不决,怀中这些银票可是要留作自己的生活费的,经不起回春堂掌柜的一再游说,以及周玉卿的帮腔,最终决定去看一看。 于是,如月和周玉卿又从后门溜出去登上马车。跟随如月的人眼看如月和周玉卿手拉手进入后院,若无其事地围坐火盘旁边取暖,他们早就习惯了,更何况今天还吃过午饭了不用饿肚子。 雷振远在镖局看帐本,忽然想到一件事,扔下帐本匆匆忙忙地赶回府上。玉馨院中只有周妈一人在清理房间,她告诉雷振远如月送走老夫人不久就出府去了。 雷振远担心的就是这件事,他害怕如月趁自己不在偷偷地跟随老夫人回去,她那张小嘴能说会道,老夫人很有可能被她说服带她回去的。 雷振远来到回春堂,掌柜的大吃一惊就变了脸色,只有他和服侍的小丫头知道如月和周玉卿二人根本就不在里面。掌柜的壮胆给雷振远倒上热茶,脸上堆笑脚下哆嗦。 “你们都在这里,没有一人在夫人身边服侍?”雷振远环视身边的人,看到跟随如月出来的人统统都在这里,心中就不悦。 晴儿连忙禀报雷振远:“回老爷,夫人每次来到这里和周小姐入后院说话时,一律不准我们跟随。” 雷振远不再作声,注视手中的茶杯时眼睛中就流露出疑惑。 在回春堂附近的一个茶楼里,如月和周玉卿脸上蒙上面纱,与回春堂掌柜的堂哥李老爷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如月改变了主意,不想再买下小李庄的田地。李老爷急了,他听到堂弟的通知时,连田地的官府文书都带来了,一心要把这田地卖出去,他主动地将地价一让再让。 如月更加不敢要了,哪里有这样谈买卖的,一定是陷阱,如月为买进田地的事,向何管家打听过近来田地的价格,李老爷现在说出的这个价格是低得不能再低了。 “别欺负我年轻不懂事,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我家那位的厉害你是知道的。”如月不得不暂时将仇人拿出来镇别人。 “夫人,就是借我十人胆子,我都不敢欺骗雷老爷的家人。我是急用银子,才把地贱卖的。我们要是谈成了,还要去官府办理过户手续,加盖官府印章,我从哪里下套。”李老爷急得不行,详详细细地告诉如月转卖田地的手续,原来这转卖田地比转卖店铺更加麻烦,还要去官府办理手续加盖官印。 如月细想只要田地文书没有假,加盖上官印后就不能出什么差错了,就动了心,拿着银子过日子会坐吃山空,购买下田地收租子属于细水长流,不失为一种长远打算。 雷振远的耐性不好,只坐了半个时辰就坐不住了,在药柜旁边走来走去,眼望那扇紧闭的门,阴沉沉地问掌柜:“我家夫人真的在里面?” 掌柜听了身体发抖,勉强回答:“我亲眼看到贵夫人和我家小姐走进去的。” 雷府的人和回春堂的伙计纷纷作证,都说亲眼目睹如月和周玉卿手拉手走入后院。 雷振远猜疑地看那扇紧闭的门口,烦燥地坐回椅子上。 如月终于决定买下小李庄的田地和庄子,最后确定价格,一起去官府办过户手续。 在回春堂里,雷振远踱来踱过,脸色阴霾得吓人,身体上散发出的逼人气息,震慑得在场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恰巧,一个小丫头从里边走出来,雷振远沉住脸上前问她:“我夫人和你家小姐在里面干什么?” 掌柜在雷振远的身后向小丫头使眼色,雷振远察觉瞪眼向身后:“嗯?” 掌柜惊恐地低头看脚尖。 小丫头年纪小,在这里服侍的时间久了,反应很灵敏,忍住内心的惊慌回答:“她们都在睡觉。” 雷振远疑惑地看这小丫头,转头看晴儿和莲儿:“你们跟这小姑娘进去,跟夫人说我在这里等她回家。” 掌柜心慌,上前阻止:“雷老爷,周公子规定,这后院非请勿入。小人在这里做了几年,从来没有进去过。”转看小丫头,吩咐:“你进去,对夫人和小姐说雷老爷在这里等她们。” 提出周志海这人,雷振远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开罪他,就不再坚持叫人进去看。 小丫头独自进去一会儿,出来说:“贵夫人和我家小姐谈了半天话,刚刚休息不久,奴婢叫几声她们都不回答。” 别人在这里等到心焦,她在里面睡大觉,雷振远火气上冒。 从后门进入回春堂后院,如月和周玉卿困倦极了,今天没有午睡又来回奔波,两个人一头钻进周玉卿的房间中和衣躺在床上。如月怀中一部分银票变成了田地文书,上面盖上红红的官印和手模。 雷振远的脸黑得难看,身体上散发出杀气,吓得身边的人大气不敢喘。 有几个人要来回春堂买药,走到门口看到里面的紧张状态,吓得掉头就走。 “你们回春堂有没有后门?”雷振远想到了什么,瞪眼看掌柜。 “有,有后门的。”掌柜战战兢兢地回答,他承受不了雷振远剑一样锋利的目光,这大冷的天气还拭汗。 雷振远的心中一沉,他敢肯定如月早就离开了回春堂,十有八九是跟老夫人回去了。这小冤家的聪明伶俐总用在跟自己作对上,为什么就不能用来与自己共建美好生活。 雷振远仿佛看到了如月坐在一辆奔驰的马车上,离清州城是越去越远。 雷振远盯住那扇紧闭的门口,放射出逼人的寒光:“天色不早了,我现在要带夫人回家,有什么冒犯之处,等周公子回来我当面向他陪罪。”不等其他人有反应,雷振远就叫上晴儿和莲儿跟随,向后院闯入。 掌柜看到雷振远迈进后院,瘫软在椅子上。 晴儿和莲儿在小丫头的陪伴下,轻轻敲门,雷振远站在远处观看。 “急什么,我再睡一会儿才回去,谁允许你们的进入后院的。”如月听到敲门声,出现在门口,她衣衫零乱睡眠腥松。 惊虚一场! 她真在这里睡大觉。雷振远看到睡意朦胧的人,心里是既生气又无奈,同时感觉到一片温馨。 028.要振夫纲 傍晚,在府衙后院的二姑发奶奶听到雷振远被如月当街追打抱头鼠窜的事,大吃一惊,想到父母双亡,自己这个姐姐要肩负重任。 雷府里刚刚要用晚餐,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就来到了。大家用过晚饭后,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就分开对雷振远和如月进行了思想教育。 玉馨院的小厅里,如月和二姑奶奶分别坐在桌子两旁。 二姑奶奶先向如月询问了听到的传言,知道今天如月真的在众目睽睽的大街上追打雷振远,她看到如月述说的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的愧疚,就开始感到头痛。二姑奶奶看出,如月的心中根本就没有以男人为天的思想,知道如月那次撞伤脑袋时,把这些全都忘掉了。 再重新进行男尊女卑教育没有三五天是说不完的,再有两天就到新年了,二姑奶奶可没有这种时间,估计如月也没有这种耐心听。 思前想后,二姑奶奶简单地说:“弟妹啊,男人都是很要面子的,你这样当众追打他,他会让人取笑的。男人恼羞成怒时,吃亏的还是我们女人。以后要多让他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忍忍就过了。” “嗯。” 如月的心中正在担心匆匆忙忙藏匿的银票、田地文书会被雷振远发觉,心中忙于寻找另一个更加隐蔽的地方,没有注意听二姑奶奶在说什么,反正二姑奶奶说话停歇时,如月就本能地“嗯”一声,表示自己在洗耳恭听。 如月安安静静地聆听教诲,让二姑奶奶很是满意,因为如月追打雷振远刚刚升起的不满很快就消失了。孰能无过,改过就好。 在某个小厅里,知府大人对雷振远的教育可就精彩多了。 几盘热气腾腾的菜肴、一壶酒外加两个酒杯和两双筷子,就是知府大人教育雷振远的道具。 知府大人喝着酒,首先揪出吃过年饭时雷振远被如月当众扇了一巴掌的事,接着又抖出了今天如月当街追打雷振远几十人围观的壮观场面,另外补充上人们的观后感。雷振远是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难以作声,亦觉得自己窝囊透顶,唯有闷闷地喝酒。 “雷老弟,你算不算男人,被一个小女人修理成这种样子。你在外面的威风到哪里去了,咋不抖抖给她看。”知府大人笑眯眯地用筷子指点雷振远,这山一样强悍的男人,应该只用一只胳膊,就能把那个娇小玲珑的女人收拾得服服帖帖,居然倒过来被那个小女人打得狼狈不堪,叫知府大人实在想不透其中的玄机。 这嘲笑激恼了雷振远,他愤愤地瞪眼看桌子对面的知府大人:“你懂什么,这家中跟外面不一样,外面那些威风,在家里抖不出来。” “为什么在家里抖不出来?” 雷振远低头喝闷酒,憋了半天才说:“在外面,我一瞪眼别人就哆嗦,我一伸手别人就求饶。在家中,我才瞪眼她就泪汪汪地骂开了,说我欺负她;我才伸手还没碰到她,她已经扑上来拚命了,到最后求饶的人往往是我。” “哈哈哈。”知府大人想像雷振远在如月面前的熊样,忍不住放声大笑,一发不可收拾。 雷振远开始还压制性子,没有发作,听到笑个没完没了,瞪眼看笑得前俯后仰的知府大人,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如月的事已经让他够难堪的了,别人再当面取笑他更加受不了。 “你是专程来笑话我的?!” 小舅子发怒了,知府大人才抑制住笑,好奇地问:“你力气比她大得多,为什么最后求饶的人是你?” “就因为我力气比她大得多,一不小心就能要她的命,我哪里敢对她下手。她倒好,拚命地折腾我,偏偏我总是没事。”雷振远几乎是吼出来的,这是最让他憋气的,论力气论本领,雷振远与如月间是天壤之别,可是两个人发生冲突时,绝大多数是雷振远投降。内心里,雷振远并不想向如月低头,只是担心失手让如月流产或者出现一尸两命的惨剧,让他不得不忍让。 因为不忍心,最强大的反而处于弱势。 知府大人哑口无言,没有亲身体会雷振远这种处境,雷振远的这种无奈与不甘他是无法理解的。知府大人只是从雷振远的话中,听出了雷振远对如月太过于迁让,致使如月无法无天,好心地提醒:“你这是太宠爱她了,才把她惯成这样。对付女人,你既要给她点甜头,让她感激你亲近你,又要给她吃些苦头,让她领教你的厉害,不敢跟你造反。” 雷振远听得一知半解,只是低头喝酒。前四位夫人对雷振远是言听计从,雷振远从来不用花心思去研究女人,对付女人。如月来到身边,刚刚开始时雷振远也要她知道自己的厉害的,吓唬她一次后,看到她眼睛中隐隐流露出畏惧,总想避开自己到一边去,心中不忍,千方百计地逗得她咯咯娇笑地倚在自己的身体上。不知不觉中,为了能让她小鸟依人般倚在自己的怀中,雷振远不自觉地向如月陪起了脸笑,害怕她抹眼泪不理睬自己。 从什么时候起,雷振远要看如月的脸色,他自己都记不清楚。 知府大人严肃地向雷振远发表一番演说,说明要振作夫纲的重要性。 看到雷振远一脸迷茫只顾喝闷酒,知府大人暗骂朽木不可雕,不得不直截了当地说:“你要振作夫纲,以后你要瞪眼时不管她干什么,要一直瞪下去,瞪到她服软为止;你要教训她时不能半途而废给她结结实实的一顿,保证以后你要她向东她不敢偏南,你要说是她不敢吐半个‘不’字。” 雷振远沉默不语,心里觉得这样折腾如月不是一件愉快的事,记得在周家村第一次吓唬如月时,在她脖子、手腕上留下伤痕,让自己在那几天里与如月缠绵时心情大打折扣,后悔莫及。 把夫人折磨得伤痕累累,也不是什么好事。最好能有个办法,既不用动粗,又可以叫如月乖乖地听话。 知府大人不是雷振远肚子里的蛔虫,不明白雷振远这时在想什么,看到雷振远若有所思地喝酒,当成了在虚心聆听教诲,他在这位强悍的小舅子前产生了自豪感,在训服女人方面这位小舅子远不如自己,他不惜将自己训服夫人和两个小妾的心得体会说与雷振远听,话语中带有强烈的自我炫耀色彩。 “我要是感觉到哪个女人不安分守己恃宠生骄,就抛弃在一边去冷落。不过两天,她便会可怜巴巴地示好,哪里还敢作乱。” “你有三个女人,这办法好使,我才有一个夫人,这办法使不上。” 雷振远坚决摇头否定。就现在来说,如月才得知是被自己抢来的蓄了一肚子的仇恨,今天又让银凤这婊子搅和,雷振远正挖空心思地哄她回心转意与自己重归于好。 把如月抛弃到一边去不理睬?这位夫子没了,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有夫人,即使再弄了一个来,肯定不会像这位花容月貌娇俏可人。 知府大人拍拍雷振远的肩膀用一句话作为此次思想教育的结束语: “老弟,在外面你是真真正正的老虎,在家中,嘿嘿,是老虎是病猫,得看你自己了。” 029.振夫纲(上) 半夜了,雷振远独自挑灯笼冒寒风,从书房走回玉馨院。今晚和知府大人喝了不少,这走起路来身体就有点摇晃,身上喷出浓浓的酒气。 堂堂一个男人汉大丈夫,谁想做病猫了,何况像雷振远这种威震江湖的人物,更加想昂首挺胸地做人。送走知府大人后,雷振远思来想去,自己确实太娇纵如月了,纵得她把自己踩在脚下。为了给如月一个小小惩罚,雷振远决定今晚自己宿在书房,不再回玉馨院。 躺在书房的床上,雷振远感觉到不妙,自己用不回玉馨院来惩罚如月,她并知道,她肯定以为自己在外面与丫头鬼混了一宿,到时惩罚不成反而让她更加恼怒,她最恨自己与其他女人有染的。再说了,如月白天对自己冷眼相对,把自己当仇人看,一到夜晚睡着了就忘掉了自己是仇人,总是不停地往自己身体上靠近取暖,紧紧的蜷缩在自己怀中,这种温馨的感觉是白天难以感受到的。 振夫纲的形式多样,不回房间这种方式就免了。 房间里,如月还没有休息,刚才她得到了雷振远在书房中歇息的消息,就趁雷振远不在重新给自己的田地文书和银票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这可是自己独立后的生活倚靠,马虎不得的。 如月打开柜子,取出藏匿在柜子底部的小绸包,里面装的就是田地文书和银票。如月一手端油灯,一手拿绸包,眼睛在这个宽敞的房间里来回移动。如月尝试着把绸包放在这里,有危险;放到那里,容易暴露目标,把房间中能藏匿东西的地方都试个遍,会都不放心,如月真不知道将自己的宝贝藏到哪里才能放心。 忽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有人在外面开门。 真糟糕,是雷振远这个恶霸回来了。刚才明明打探的人回来说,这恶霸已经在书房睡下了,现在又回来,真是不怀好意。真后悔刚才没有从里面上门闩,让他进不来或者不能直接进来,让自己有足够的时间藏匿绸包。 如月紧张得心中怦怦狂跳,飞快地将绸包塞回柜子底部,迅速地关上柜子。 雷振远走入房间,一下子就看到如月站在房间的正中,长发披肩,手中端一盏油灯,怔忡地看自己。 呃,目光中不再有仇恨之光。 雷振远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走近细看,如月亮晶晶的眼睛定定地看自己,确实没有仇恨,至于里面蕴藏有什么,雷振远一下子没能领悟出来,反正不恨自己就好。雷振远从如月手中接过油灯,放到桌子上。 如月现在没有时间来发泄仇恨之情,她忐忑不安地观察有几分醉意的雷振远,很担心自己的宝贝让雷振远发现,害怕雷振远追究自己为什么深夜不休息。 “夫人,深夜了,该休息了。以后我要是不回来,你不用等我了。”雷振远看到有人一直看自己,就以为如月是在等自己回来,暗自庆幸刚才自己改变主意,要是叫她等一个晚上就不好了。 谁等你了。这句话差点就冲口而出,还好让如月及时刹住,要是说出来了,可不是给自己找麻烦。雷振远要是问你不是等我,你在干什么,就完了。就算是等他吧,虽然说这样有与仇人牵扯不清的嫌疑,但是总比经济严重损失划算,与仇人斗争有时候要用谋略,这才叫有勇有谋。 “不算晚,就等了一会儿。”扭怩地说出这句话,如月自己都感到恶心,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在雷振远看来,如月这是羞答答的不好意思,心中愉悦,看向如月的目光很柔和。要振什么夫纲,这不是挺好的吗。 如月坐到床边,雷振远靠近,伸手拉如月的手摩挲,正要说些温存的话增进夫妻情感,如月就抽回手,一双柔软的爪子在雷振远身体上摸来摸去。 “别,别,别这样,夫人。”雷振远捉住如月的手,他可禁不起如月的抚摸。夜深人静时,夫人抚摸自己本来是件美事,问题是夫人现在大腹便便的,还是不要太亲热的好。 “我的东西呢,怎么不见了?” 如月绷脸问雷振远,原来她刚刚摸的地方都是口袋、襟怀等可以藏匿东西的地方,她摸遍了雷振远身体上可以放物品的地方,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袖箭小筒,心中不高兴。 “夫人,你......” 摸了半天,是在寻找她的小铁筒子,还以为她迷恋自己这具躯体,雷振远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很是沮丧。 如月并不能体会雷振远此时此刻的心情,她仰脸生气地问:“我的东西呢?你藏匿到哪里了?” “扔掉了。”没好声气地回答。 扔掉了?!如月心疼得就像是被割去一块肉,这袖箭小筒是周志海送的,是自己唯一的防身武器,曾经让自己几次化险为夷,居然让这恶霸给扔掉了。如月气急败坏地站在雷振远面前,用手指戳雷振远的额头,说话都不能连贯:“你,你,你居然扔了,我的东西。” 雷振远瞟这个跳脚的人,心情郁闷。 “你扔到哪里去了?” 雷振远心情欠佳,特别选了一个不可能寻找的地方:“荷花池里。” “什么?你,你把我的东西扔下荷花池了。”如月心痛得流泪,在这宽阔的荷花池中寻找一个小铁筒,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困难。永别了,我可爱的袖箭小筒。 愤怒的如月揪住雷振远的衣襟,气势汹汹地追问:“你凭什么把我的东西扔到荷花池中?你赔给我,你赔给我!” 雷振远心情恶劣,这只揪住自己衣服的手没有自己的手腕一半大,居然敢威吓自己。看来,真得要振作夫纲才好,要不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能耐。 “要那害人的东西干什么,早应该扔掉。”雷振远难得没有被如月亮晶晶的泪水吓倒,硬起心肠拉掉胸前的手,动作有些粗鲁。 “你,你这个浑蛋。”如月一肚子的气难消,用手指雷振远,要骂说不出话,只是怒气冲冲地瞪眼看雷振远。 要振夫纲,就得心肠硬,雷振远狠心地拍下如月指向自己的手,加上一句阴霾的话:“以后别向我指手画脚的。” 如月惊疑地细看雷振远,他阴沉着脸少见的冷酷,又将雷振远本人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纳闷平日里温顺的人今天硬气了,转想起自己的袖箭小筒没了,心痛难忍,走到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怔忡地看油灯。! 030.振夫纲(下)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夫人当然也不例外。要是在平日里自己脸色好时,夫人听到自己扔掉她的东西,一定会扑上来跟自己拚命,现在自己绷紧了脸,她难得地安静,雷振远感觉到自己确实很有必要重振夫纲。 雷振远今晚喝了不少的酒,看到如月喝水,就感觉到口渴难受,冲如月叫:“夫人,倒一杯水给我。” 如月正在心疼自己的袖箭小筒,没有听到雷振远的话,仍是望油灯出神。 唉,真是不将自己放在眼内,倒水不过是举手之劳她都不肯干,心有挫败感的雷振远这次运足内力,大喊一声:“夫人,给我倒一杯水来。” 咳,这哪里是喊,分明就是吼叫。 这次,如月是听清楚了,默然看坐在床边的人,这恶霸真可恶,扔掉自己的心爱东西,还异想天开地支使自己,做梦!如月眨眼看雷振远,一动不动。 雷振远看出,如月的眼中有点挑战的意味,肚子里的酒精开始发作,忘掉了如月这几天心情恶劣,阴霾地盯住如月,眼中射出凌厉的光芒,低沉地命令:“马上给我倒一杯水来。”这阴冷的口气,大有不倒水来就给你颜色看的意思。 可惜,如月不害怕雷振远的颜色。 如月对于雷振远的答复是将杯子中的水饮干,奔向床边,爬到床上去要休息。 真是忍无可忍,这是赤裸裸的挑战,雷振远一伸手就把如月拎到地面,恼羞成怒地说:“你先去倒一杯水来。” 如月绷脸看向另一边去,坚决不去倒水给雷振远。倒水其实是轻而易举的事,问题是仇人在强迫自己给他倒水,自己要是倒给他了,就是向仇人屈服,这可是最没有骨气的事情。 雷振远高大的身影挡在床前,坚决不让如月到床上去休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不只是倒水喝这个小问题了,而是谁向谁屈服的大问题,要是坚持不住就会功亏一篑。 如月和雷振远站在床前对持,大眼瞪小眼。 如月仰脸看雷振远阴鸷的眼睛,他极少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阴沉沉地盯住自己不放更加没有过,雷振远看向自己的目光一向是温和与讨好的。如月的心中开始受不了,美丽的眼睛中泪水在打转,在油灯下亮晶晶的。 这泪汪汪的眼睛看向自己,流露出无限的委屈,雷振远的心就硬不起来了,想起夫人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主要是自己造成的,现在还不让夫人休息。想到这里,雷振远就有种虐待了夫人的愧疚,眼中的阴霾消失,思忖要向夫人说什么话来改变这种沉闷的气氛。没等雷振远开口,如月已经掉头向外走,到外间端一盏油灯,打开房门。 一股寒风卷入房间里。 雷振远心中发毛,这都半夜三更了,外面又冷,她要跑到哪里去。在这个寒夜中,如月这样的娇弱女子,又挺个大肚子,不要说被人暗算了去,就是一不小心摔倒都会酿成惨剧,她自己不害怕,雷振远的心可承受不起。 “夫人,你要到哪里去?”雷振远闪身挡在如月面前,不让如月走出房间。 如月愤怒地瞪眼看雷振远,要是两个人旗鼓相当的话,如月一定会给他颜色看。气人的是两个人力量悬殊太大了,如月是处于弱势的那一方,如月不能给雷振远颜色看,只有给他脸色看了,泪痕未干的小脸上冷若冰霜,说出的话也同样冰冷:“让开,我要到隔壁去。” 雷振远没有犹豫,反身关上门口,厚厚的门板将寒冷隔在门外。隔壁的空房子是有床铺,长时间没有人住就不作保暖装修,在这寒冷的夜晚,像如月这种娇弱的身体在里面呆上一宿,不冻僵也会得风寒。 如月与雷振远又对持上了,大眼瞪小眼。 雷振远恼怒地瞪眼看如月,埋怨她太任性,就不肯向自己让步一点点。 如月愤怒地瞪眼看雷振远,恨他给自己找麻烦,专跟自己过不去。 “别闹,隔壁很冷的。”雷振远率先让步,接过如月手中的油灯放回桌子上,揽住如月的肩膀向里走。 天地良心,如月这时候绝对没有想过用眼泪作武器,只是听到刚才还一脸阴霾恨不能吃掉自己的雷振远冲自己柔和地说话,泪水就哗啦啦地往下掉,哭哭啼啼地说:“这里不准我睡,隔壁又不许我去,是不是要我睡大街你才满意。又不是我自己来到你家,现在开始嫌弃我了,要赶我走了,是不是?”如月是越说越伤心,摆脱雷振远的大手,用自己的袖子擦拭眼泪。 呃,振夫纲的行动发展成了驱赶人的举动,最起码现在有人心里是这种想的。 雷振远冤得直为自己叫屈,是她一直嫌弃自己,自己可是从来没有嫌弃过她,这驱赶夫人的罪名他是万万不能承认的,急得他为自己辩护:“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的,我什么时候要你去睡大街了,我只是要你倒杯水给我而已。” 如月放开宽大的衣袖,灯光下现出红红的眼睛和鼻子,委屈又愤怒地叫嚷:“你这是在故意找茬,存心给我脸色看的。” 回想刚才借倒水喝来振夫纲的念头,雷振远理亏哑口无言,心理感觉上就矮了半截,向如月陪小心:“夫人,今晚我喝多了,说话没了分寸。夫人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次。夜深了,夫人,快进去休息吧。” 一听到这求饶,如月更加觉得雷振远欺负了自己,让自己受到委屈,在雷振远的臂弯里哭得伤心极了。 此时此刻,雷振远心中振夫纲的念头已经消失殆尽,搀扶如月走入里间,温柔地陪笑脸说好话。让如月坐到床边,雷振远殷勤地倒来一杯温水,如月只喝一口,剩下的给雷振远一口气全喝光了,喝酒后就够口渴了,再不停地说好话陪小心,更加口干舌燥。 雷振远的一番严肃自我检讨和温柔的抚慰,让如月渐渐地心理舒服些,抽泣地任由雷振远为她脱下外衣。 雷振远脸上温柔地看如月,心中大骂知府大人不安好心,先让夫人知道了被抢来的事实,接着又挑唆自己折腾夫人,没事叫振什么夫纲,要是弄到夫人都没了,振什么纲都是白费心机。只要夫人心甘情愿地跟随自己,夫纲振不振无所谓了,看哪个王八蛋敢嘲笑自己。 呃,好象今晚发生的并不都是坏事。 雷振远殷勤地为如月宽衣解带,感觉到如月意外的柔顺,不像前两天自己稍稍一碰到她就像奸污她似的怒目圆睁,还没有睡着在头脑清醒的状态下就蜷缩在自己的胸前。 雷振远心头一片温馨。 031.除夕 这是一个特别的夜晚——除夕夜,雷府里的主子和半个主子全都集中到大厅上,围绕在一个特别大的火盘旁边取暖,大家一起守夜。 节日到了,雷振远格外开恩,散在大厅旁边的各个贴身丫头和等候在外面的下人都有火盘取暖,气氛安谧祥和。 雷振远坐在火盘边,沉默地看红红的炭火,聆听两旁的如月和雷磊轩说话,显出少有的安祥。身边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夫人,一个是他的儿子,他们的话音让雷振远感觉到家的温馨。 由于靠得很近,如月的目光经常不自觉地与雷振远的目光相遇,这让她很不自在。在没有确定自己是被雷振远抢回来之前,如月即使再讨厌雷振远,心中都不得不承认他是自己的夫君,一旦得知自己与雷振远其实是仇人了,这事情就变了。比如说今天早上,如月醒来后就后悔昨夜与雷振远和好,这是立场不坚定,敌我不分,可是雷振远笑吟吟地凑过来,如月再用仇恨的目光瞪眼看他时,只瞪了几分钟就宣告失败,不得不恼怒地扭头向另一边去。唉,都怪这浑蛋太不要脸了,人家恨不能将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他却涎着脸净说些恶心的甜言蜜语。真拿他没办法! 雷磊轩是欢乐的,在二姑奶奶家吃过年饭时,他以为再也不能见到如月了,第二天回来看到如月仍在,并且一直都在府上没有离开。雷磊轩伸出手烤火,兴奋地告诉如月他在学堂遇到的新鲜事。 如月的旁边是卢夫人,再过去分别是仇洪良和李姨娘,仇氏三兄妹坐不住,跑出去看下人准备烟花炮竹了。 在如月与雷磊轩的对话中,卢夫人不时插入一两句话,打听学堂中的事,准备送仇大公子去念书。雷磊轩在学堂的表现让卢夫人羡慕,期望仇大公子也能像雷磊一样爱念书。 仇洪良目不斜视地端坐,显得温文尔雅,他话很少,只有卢夫人说到仇大公子的念书时才适时说几句,对李姨娘的媚眼熟视无睹。 这等候是漫长的,如月开始有倦意,好在雷磊轩兴致勃勃地讲述在学堂中的事。雷磊轩刚刚进入学堂不久,对一切都感到新鲜,他自己的学习、学友的学习、先生的严厉,都被雷磊轩兴致勃勃地说出来。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何管家带领几个手捧托盘的丫头进来。 “老爷、夫人,仇老爷、卢夫人,请用点心。”何管家向在场的主子、半个主子请安。 马上有人抬来一张长条的桌子,各种糕点摆放在长条桌子上。各位贴身丫头走过去,给自己的主子挑选糕点。 “吃夜宵罗,吃夜宵罗。”仇氏三兄妹从外面冲进来,围在桌子边指挥自己的丫头要这个,装那个,忘得不亦乐乎。 莲儿用碟子装两块点心给雷振远。 晴儿捧给如月的,却是一个小盅,里面是半盅多的银耳燕窝粥,热气腾腾的银耳燕窝粥香气四溢。如月用小银勺子慢慢要舀起粥送入口中,为自己和孩子补充营养。 李姨娘手捧小碟子坐在火盘边,细咽糕点的同时,嫉忌的眼光扫过如月手中的银耳燕窝粥。夫人就是夫人,总比别人得到优待。 有仇氏三兄妹的地方,注定是不能安静的。 仇大小姐要靠近父亲坐,驱赶李姨娘走开,李姨娘避让不及,让仇大小姐碰掉了手中的碟子,仇大小姐本人差点就扑到火盘上,幸好仇洪良反应快,伸手拦住了,避免了仇大小姐与炭火亲密接触。 “咣当”“咣当”、“咣当”,连续三声脆响,仇大小姐、李姨娘和仇洪书手中的碟子先后掉落地面,摔碎了。 雷振远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这节日刚刚开始,就不断地摔破东西,让他觉得不吉利,碍于仇洪良的面不好发作,沉闷地说:“这过年过节的,大家要小心。” 仇洪良一家三个大人脸上挂不住,讪讪地。 仇大公子吃掉了一块糕点,眼睛骨碌碌地在众人身体上转,看到如月手中捧的与众不同,走到如月身后伸长脖子看:“夫人吃的是什么?好香呀,好吃吗?”眼睛直直地盯如月手中的粥,脸上分明写有:我也要吃。 雷府上只专门为如月做了半盅的银耳燕窝粥,除了如月手中的再也没有了。如月手捧这吃剩下的粥,不给仇大公子吃过意不去,给仇大公子吃自己吃剩下的食物,一样过意不去,为难地看仇大公子。 雷振远皱眉看仇大公子,那个粘有糕点碎屑的嘴巴差点就碰上如月的胳膊。 “你看什么看,看也没有用。这是专门做给我母亲吃的,其他人都不能吃。”雷磊轩愤怒地瞪仇大公子,他看到仇大公子要分享如月的食物大为恼火。 温顺的绵羊也有脾气。在场的人都惊讶万分,所有的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雷磊轩生气。 雷振远看看自己的儿子,又看看自己的夫人,嘴角不觉向上翘。 卢夫子连忙拉走仇大公子,哄他去挑选糕点。 吃过宵夜,是更加漫长的等候,四个孩子都挺不住了,伏在父母身体上休息。 如月注视雷磊轩,他将脑袋和双手都搁到雷振远的双腿上,一串口水流到雷振远的长袍上,发出均匀的呼吸。雷振远的一只大手环抱儿子的肩膀,防止儿子摔倒地上。 这种情形,这才像父子。平日里雷振远难得心平气和地与儿子说话,雷磊轩见到父亲都唯唯唯诺诺,尽量避开与父亲近距离接触。 如月的目光顺着大手往上看,恰巧与雷振远的目光相遇。雷振远目光温和,如月很不自在,移开目光。这个人,是自己的仇人,可是现在自己却以妻子的身份坐在他身边,这让如月的心中很矛盾,想马上远离他走得远远的,双脚又懒于迈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从远处传来了隆隆的鞭炮声,除旧迎新时刻到了。 几个孩子马上惊醒了,跑出外面去看放鞭炮,燃放烟花。 雷振远领着如月和雷磊轩,在一群下人的围绕下,到祠堂烧香,给先人们上早茶,恭恭敬敬地叩拜祖先。 回到玉馨院,如月仍能感受到除夕的热闹非凡,鞭炮隆隆不断,绚丽的烟花不停地飞向夜空。 前世中的亲人,不知道此刻在干什么? “夫人,在想什么?”雷振远站在旁边问。 如月喟然长叹,感慨万端地说:“此时此刻,不知道我父母他们在干什么?” “夫人实在想念家人,过年后就回去探看他们。” 032.新年礼物 欢乐祥和的春节!喧闹忙碌的春节! 凌晨,雷振远就请如月和他一起来到大厅,两个人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接受下人的叩拜。雷府上的一百多个下人,按身份从高到低向端坐大厅正中的两个主子叩拜祝福。当然,下人们没有白白地叩拜,他们离开前都得到赏赐——一个红红的布袋子,里面装有数目不等的铜钱。 下人退去后,四个小孩子从外面走来,雷磊轩和仇氏三兄妹无一例外地穿上红红的衣服,映照得小脸都是红彤彤的,叫如月想起香喷喷的大苹果,直想在每个小脸上咬一口。 雷磊轩率先上前,向雷振远和如月叩拜。 “孩儿给父亲拜年来了,祝父亲事事顺意、身体健康。” “孩儿给母亲拜年,祝母亲新年快乐、吉祥如意。” 雷振远和如月都喜笑颜开地叫雷磊轩起来,都在怀中掏出一个红红的小布袋子递给雷磊轩,这是他们送给雷磊轩的新年礼物。如月递给雷磊轩的小袋子中,装的是两个小巧玲珑的金锭子。 “给雷老爷拜年,祝雷老爷生意兴隆。” “给夫人拜年,祝夫人快乐如意。” 仇氏三兄妹是从来没有过的乖巧,齐刷刷地下跪叩拜,异口同声地祝福,让如月想到事前经过精心的排练。如月和雷振远也同样给了这三个孩子新年礼物。 孩子们离开后,大厅里是暂时宁静下来。 如月倚在椅子上,疲倦地用手**脑袋,从凌晨开始忙到现在,昨夜又睡得晚,真够累人的。从繁忙中回归清静,如月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雷振远是自己的仇人,这里不算是自己的家,可自己在行动上总是不自觉地扮演女主人的角色。 如月又对自己在这里接受下人的叩拜、给人发新年礼物的行动后悔了,笨拙地站起来要回玉馨院中。 雷振远坐在旁边一直在留心观察如月,这疲惫不堪的模样叫他心疼。有孕的人身体本来就比较虚弱,近来发生一连串的事叫她总是焦虑重重,没有安宁过一天,真难为她了。 看到如月要离开,雷振远伸手探入怀中,站起身向如月走近:“夫人,你等等。” 如月脚步停滞不前,她有些累了,要回去休息,再有她也不想与雷振远单独呆在大厅中,这压抑的气氛叫人难受。 一个红红的绸包递到如月面前,雷振远脸上浮现出笑意:“这是我送给夫人的新年礼物。” 如月接过红绸包,傻眼地看雷振远,大人之间也要互送新年礼物?如月没有想到过这个,当然也不会给雷振远准备什么新年礼物,就是如月预先知道了,估计也没有什么礼物送给雷振远:这府上什么都有,什么都是他的,他什么都不缺少。 没有意想中的惊喜,连打开看的意思都没有,雷振远有点失望,脸上依旧保持微笑:“夫人,不打开看看?” “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什么礼物。”如月冒傻地看雷振远。 原来为这个失神。雷振远轻松地笑了,示意如月打开绸包看:“没关系的。夫人打开看,喜欢不?” 轻轻地展开绸包,一串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出现在如月眼前,让她禁不住屏息凝神细细观看,手中的珍珠每一颗都均称、圆润、荧光闪烁,这是用上好的珍珠串成的。 雷振远专注地观察如月的脸色,留神她的神色变化,露出满意的笑,她喜欢就好。 “这是南海珍珠。听说妇人生孩子时,带上南海珍珠能够避邪去湿气,不会落下病根。我们的孩子快出生了,我特意让人从南海带一串回来给你。” 珍珠项链会不会有这种功效如月的心中有质疑,可是人家为了这个托人从遥远的地方带回来给自己,让如月的心中感动,抬头望这个高大魁梧的人,心中荡起一阵涟漪:如果他不是自己的仇人,该有多好! 何管家从外面进来,走到门口就看到老爷和夫人两个近距离地凝望,不好再继续走进去,就在门口边干咳几声,才向里面说:“回老爷夫人,给二姑奶奶家的新年礼物送到了,知府大人回了厚礼,请老爷去查收。” 雷振远埋怨何管家来得不是时候,夫人刚刚心有所动,这更增进感情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破坏了这旖旎缠绵的气氛,仍想再继续与夫人勾通情感,向何管家不耐烦地挥手:“先收入帐房,过两天我有空了再看。” “老爷。”何管家惴惴不安地瞟里边的两个人,吞吞吐吐地说:“老爷,知府大人送的这份厚礼,是不能收入帐房的。” “胡说八道,有什么礼物不能收入帐房的,就是稀世珍宝也没有人敢来打我雷某人的主意。” “老爷,真的不能收入帐房,要是能收,小人就不来麻烦你了。老爷,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迎来送往的新年礼物,叫雷振远有些厌烦。这过年过节,其实是小孩子吃得痛快玩得开心,大人是做个不停转得头晕。 “夫人,一起去看看,知府大人到底给我们送了什么厚礼。”雷振远很想再和如月多呆在一起,这两个经常在一起了,感情自然就好了,雷振远是深有体会的。比如说,刚刚与如月圆房时,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委屈万分的样子,在一起几个月后就不再排斥雷振远;刚刚得知是被自己抢回来时,她恨不能杀掉自己,才过几天眼睛里的仇恨就极少看到了。当然了,这种转变不是像木头一样站在一起就会好的,雷振远为了这些转变煞费苦心。 唉,谁叫自己是克妻命,老是不停地克死夫人。好不容易弄来个天仙似的夫人,要是老跟自己仇人似的,就不好办了。 知府大人送来什么厚礼,叫如月也好奇,就与雷振远一起向外走。 雷振远伸手要亲自搀扶如月,如月闪身避开了,她和雷振远还没有好到让他搀扶走路的地步。现在面对雷振远,如月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来恨他,可一想到烙入脑海中的那个“抢”字,让如月对雷振远的亲昵行为感到恶心,冒起鸡皮疙瘩。 雷振远讪讪地收回手,很快又恢复自然,紧靠在如月身边,两个人并排走向外面的大院子。 何管家低头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心中捏了一把汗。 033.知府大人的厚礼 “知府大人的回礼在哪里?”雷振远停下脚步,疑惑地问身后的何管家。走到前院了,雷振远没有发现意料中的箱子、礼盒子之类的东西,出现在眼前的只有一乘小红轿子,轿子旁边侍立两个穿戴整齐的媳妇。 如月也是望眼前这小红轿子,满心的不解。 “那就是知府大人的厚礼。”何管家手指小红轿子,说明清楚后垂手侍立,不敢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月正在想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看到侍立的媳妇打开轿帘,从里面钻出一个花枝招展的丫头,在两个媳妇的搀扶下袅袅娜娜地走来。 一个身体健康的年轻女子,要两个人搀扶走路,分明是摆架子,如月的心中就涌过一丝丝的厌恶。 “奴婢媚儿拜见老爷,拜见夫人。”丫头走到两个人的面前,轻盈地下拜,朱唇轻启,说出的话如莺歌燕语,婉转动听。 厚礼就是丫头,丫头就是厚礼,难怪何管家说这厚礼不能收入帐房。 如月沉默的看下跪的丫头。 “回老爷夫人,这媚儿姑娘是知府大人特意送给老爷和夫人的,大人说夫人一人服侍雷老爷太辛苦,就送媚儿姑娘前来服侍雷老爷和夫人。”跟随跪下的两个媳妇向上面的两个人禀明。 “起来回话。”雷振远不敢让这三人在地上跪下太久,这知府大人派来的人,要是跪下太久了,就等于是叫知府大人下跪了。 夫人服侍雷老爷辛苦?!如月不敢邀功,她从来没有认真服侍过雷振远,吃喝拉撒穿衣解带他自己有手有脚能自行解决,洗衣做饭扫地有一大群的丫头媳妇,一百多人服侍三个主子够浪费人手了,用不着知府大人送人来服侍的。 雷振远一看到从轿子中走出个丫头就暗暗叫苦,大骂知府大人多事。这明摆着,就是送这丫头来给自己做妾。 雷振远不是不喜欢年轻女人,问题在于他不敢纳妾。雷振远跟在书房中的丫头娇红有染,这在别人家是平常不过的事,在雷府却行不通,如月发现雷振远与娇红来往一次就折腾雷振远几天,看到娇红就气闷就找雷振远的麻烦,雷振远被折腾得焦头烂额不得不送走娇红,如月才不再找雷振远的晦气。从此以后,雷振远需要女人时,宁可取远舍近,不敢轻易招惹府上的丫头,为的是求个安宁。 明目张胆地纳妾,以后是家无宁日了,雷振远哪里敢。 雷振远细看这丫头,不能不佩服知府大人的眼光。这媚儿高挑的身材,年纪与如月相仿,俏丽的脸蛋白白嫩嫩的,高挺鼻梁樱桃小嘴,一双丹凤眼顾盼间春波流荡。 感觉到雷振远目光如炬地看自己,媚儿心中兴奋,迎上雷振远的目光莞尔一笑,就两颊绯红地低头,停顿几秒钟后又羞羞答答地看雷振远,恰巧四目相对。 雷振远心神一荡,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细看这媚儿。 血飙!当着自己的面这一男一女就眉目传情郎情妾意了。 如月明白知府大人送丫头的用意了,这哪里是怕雷府人手不够送人来服侍雷振远和自己,分明就是送给雷振远暖床的。 如月忘记了雷振远是自己的仇人,看到雷振远不眨眼地看媚儿,心中泛酸,靠近雷振远低低地问:“老爷,喜欢吗?” “喜欢。”看得入神想入非非的雷振远脱口而出,感觉到身边马上射出两道寒光,才醒悟说漏了嘴,要收回已经来不及了,心虚地回头看如月,她正盯住自己看。 在旁人看来,如月在不动声色地询问雷振远的意见,只有雷振远本人体会到如月的目光中充满了威胁,闪出火苗,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促使火苗燃烧成熊熊大火,将自己烧得体无完肤。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雷振远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十分的危险。 “咳,夫人,你一定站累了,我来扶你。”雷振远走向如月,一是远离媚儿摆脱险境,二是向如月表示自己的关怀体贴,他的心中惴惴得像做贼被人当场逮个正着。 如月脸上凝结一层薄霜,反而上前向媚儿靠近,自然而然地避开了雷振远的搀扶,淡淡中显出一种疏离。 雷振远又在暗骂知府大人了,这知府大人专门跟自己过不去,自己费尽心血托人不远万里带来一串珍珠项链送给夫人,她的心意刚刚回转,就让知府大人送个丫头来冲了个七零八落。刚才他本人忘情地看媚儿的一幕,他已经忘却了。 “老爷,这媚儿姑娘长得多美丽,你满意吧?”如月牵媚儿的手,两个人一同走到雷振远的眼前。 要是这问的人不是如月,并且不是当如月的面问,雷振远肯定会说满意,但是现在,雷振远在如月笑眯眯的目光中看到一把锥子,要是自己的回答不能让她满意,那把锥子就会扎得自己伤痕累累。雷振远是喜欢女人,可没有喜欢到不能自控的地步,漂亮的丫头自己府上就有几个,犯不着为一个外来的丫头得罪夫人。 “没什么特别的,这个丫头就不收了,退回去。”雷振远不敢看如月身旁的媚儿,只盯住如月说话,以表明自己心无旁骛。 媚儿听到这话眼中就流露出幽怨,这雷老爷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对自己是满脸的喜欢之情,只过一分钟就不屑一顾了。 如月拉媚儿再上前一步,紧紧地盯雷振远问:“老爷,你真的要送媚儿姑娘回去?” 雷振远吓得后退两步,害怕媚儿的什么地方碰到自己,或者自己的手一不小心触到媚儿身体的什么部位,让如月诬赖成自己存心勾引媚儿,到时自己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跳入黄河也洗不清的。确信自己到了安全地带,站在这里不会有嫌疑,雷振远才放心地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女子。 分开来看,如月和媚儿都是美人,站在一起细看,雷振远就发现媚儿的容貌比不上如月。如月精致的五官配合得恰到好处,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如月的皮肤有种天然的光泽,恍若凝脂,如月举手投足间透出的秀逸俊美是媚儿身上找不到的。 如月比媚儿迷人多了。 如月让雷振远想到了刚刚托人带回的南海珍珠项链,媚儿叫雷振远联想到大街上那一串串的野果子串成的项链。南海珍珠项链得来不易,又费银子又费心思,当然要好好珍藏了。野果子串成的项链好看是好看,满街都有,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拥有。 雷振远就是这样想的,如月得来不易,是万万不能放弃的,在拥有如月的前提下他很乐意再拥有其他女人,但是要是为了其他女人失去如月,就得不偿失了。 好不容易弄来个年轻美貌的大家闺秀做夫人,雷振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老爷,这媚儿姑娘到底是留下来,还是送回去?”如月看到雷振远的目光在自己与媚儿身上游动,心中恼火,声音就不自觉提高了。 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退回去,马上退回去。姑老爷这份厚礼,我就不收了。”雷振远当机立断表态。要是不及时表态,时间拖久了,再送人走已经酿成大祸了。 034.不敢要 退回去?! 媚儿花容失色,跪在雷振远与如月的面前,举袖拭泪,苦苦哀求。 “奴婢求老爷、夫人开恩,奴婢不想再回去了,求老爷、夫人收留奴婢。奴婢就是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人毕竟不是货物,在一定的时间内可以退回去。 当听到知府大人要送人给雷振远时,府衙中的许多丫头吓得大惊失色,害怕自己被选中送来雷府,没过几天就会被雷振远克得下阴间去了,这雷老爷可是远近闻名的克妻命,谁不害怕,是媚儿自告奋勇地提出愿意来雷府。 媚儿是二姑奶奶为知府大人准备的,要给知府大人作通房丫头,没有想到知府大人自己看上了另一个纳为小妾,对媚儿没有在意,就暂时放在二姑奶奶房中。媚儿愿意跟随雷振远,除了看上雷振远的财势,更看上了雷振远的温柔体贴,在吃过年饭时雷振远对如月的细心呵护可是有目共睹的,媚儿想要是自己今生能得到夫婿如此关怀,死而无憾了。 媚儿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欢天喜地来了,雷振远却不收,要退回去。送给人家作妾,人家不收,回到原处就抬不起头了。 媚儿拭泪看雷振远,美丽的眼睛中流露出哀求,楚楚动人的模样很能打动男人的心。 雷振远看得心中一动,有些不舍,转脸看如月,用商量的口吻说:“夫人,要不......”剩下的话,叫如月脸上的冰冻结了。 何管家和雷府上的家丁都被媚儿打动了,期待地看如月,希望事情有个美好的结果,在他们看来,纳妾是一件美事。 跟随媚儿来的两个媳妇祈求地看如月,要是媚儿让退回去了,她们在知府大人面前不好交差。 唯有站在如月身后的晴儿和莲儿看向媚儿的眼光中带有丝丝的不屑,不希望收留媚儿。没有其他女人与如月争宠,如月在府上是说一不二,就连雷振远本人都让如月三分。夫子得宠,夫人身边的人当然比其他下人有脸面,就是何管家都不敢得罪如月身边的人。要是老爷有了新欢,这种情况肯定会改变的。 如月的目光环视在场的人一周,雷府上的人就心虚地低头看地面,夫人眼中的冷意让他们清醒,这丫头收留下来又不是自己享用,用不着这样热情的。跟随媚儿来的人眼中满是期盼,渴望如月能够大度地收留媚儿。 雷振远的目光够复杂的,惊惶中混杂有期望,就像是小孩子守着桌子上一盘香喷喷的菜肴,直想吃一口尝尝味道,又担心大人扇一巴掌。 看懂雷振远眼中的期望,如月泄气,在心中自嘲:雷振远是自己的仇人,自己迟早要离开的,这浑蛋纳妾收通房丫头关自己什么事,他纳一个也好收三四个也好,与自己毫无关系。 如月忽然觉得很疲倦,腰酸腿痛头晕浑身不舒服,扶住身边的晴儿,无力地向雷振远挥手:“是收是留,你自己作主好了。” 如月在晴儿的搀扶下,转身离开,缓缓离去的背影,在北风中显得这样的寂寥、无奈。 雷振远头脑恢复清醒,后悔不迭,以如月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同意自己纳妾的,刚才自己居然想开口收了这丫头,她一定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现在她的心中一定堵得慌。 为个丫头得罪夫人,太不划算了,何况这个丫头远不如夫人。 “夫人,夫人。”雷振远快步向如月追去。 咳,要不是知府大人这浑蛋多事,擅自给自己送个丫头来,自己就不会平添这些麻烦了。 媚儿和跟随来的两个媳妇木桩一样楞在原处,眼巴巴地看雷振远亦步亦趋地跟随如月离开。 留在原地的人目光齐刷刷地看何管家,老爷夫人不在了,就属管家是老大,人人都等候他发号施令。 何管家意识到这个烂摊子要自己收拾,慌忙跑几步向雷振远扯开嗓子大声问:“老爷,这媚儿姑娘怎么处理?” “送回去,送回去,马上送回去。”雷振远头也不回地回答,忙着向如月陪笑脸。 媚儿泪汪汪地站在原处,看雷振远的身影越去越远。 “快走吧,老爷没心思看你了,他正忙着陪夫人,没空。”何管家冷冷地催促媚儿上轿离去,既然成不了老爷的妾室,对于一个丫头就没有必要客气,今天是春节,他这个雷府堂堂的大管家不知道还有多少的事情等待他去处理,没有功夫和一个丫头耗。 媚儿空欢喜一场,含羞忍辱上轿离开。 雷振远确实很忙,就连去准备拜祭祖先的时间都没有,正在玉馨院中焦头烂额地向如月作解释,挽回如月那颗敏感的心。 “夫人,真的不关我的事,我预先一点都不知情,看到人了我才知道姑老爷给我们送丫头来的。我们家丫头多的是,用不着他送来,对不对,夫人?”雷振远咧开大嘴陪笑,招来如月一个冷眼。 “我累了,要休息,你出去准备过年的事。”昨夜一宿没有睡好,刚才看到雷振远的丑态,如月是疲软极了,没有心思听雷振远喋喋不休地解释,钻进被窝中只想好好睡一觉。 雷振远不想出去,赖在床边不肯走,他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向夫人表明自己的清白,他要把如月的不满和悲伤在萌芽状态就彻底清除,拖久了让它们在如月的心中生根发芽开枝散叶,再想根除去就难了。 雷振远站在床边,不断地向如月诉说他刚才一点没有收留媚儿的意思,他从来没有对媚儿动过心,他心中只有如月一人。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月要竭力忘掉刚才雷振远与媚儿眉来眼去的情景,可是,雷振远表明他的清白一次,如月的眼中就闪过一次雷振远与媚儿眉目传情的镜头。这种镜头不断地闪现在如月的眼前,叫她的胸口越来越堵塞难受。 “你到底说够了没有!”如月忍无可忍,掀开被子坐起来,恼怒地对不断表明清白的人吼叫,眼中喷出的火焰足可以把雷振远烧成灰烬。 突如其来的吼叫,震得雷振远住了口,呆若木鸡地看柳眉倒立两眼喷火的人,感觉到自己在不断地缩小,要仰头才能够看清如月的脸孔。 雷振远不知所措地看如月,看到如月只穿睡衣坐在床上,冷得紧抱双臂,就拿起挂在屏风的裘衣给如月披上,结结巴巴地说:“夫人,你,别生气了,别冻坏了。” 瞧这熊样,就叫人恶心。 如月嫌弃地拉掉身上的裘衣,重新钻进被窝里,刚刚大吼了一声,头脑出奇地清醒,再也没有了睡意,只是躺在床上休憩。 雷振远苦恼地在床边转圈子,不断地挠头,回想刚才自己似乎没有说错话,夫人的火气怎么会越来越旺。 都怪知府大人那个蠢人,没事送什么丫头来。刚才自己是多看了两眼那个丫头,要是刚才看都不看马上叫人送走,现在就不会有口说不清了。 自知理亏的雷振远不敢抱怨如月给自己脸色看,坐在床边耐性十足地再次向如月表明他的心迹:“夫人,别再生气了。有你在我身边,我哪里还敢要其他女人。” “什么不敢要,谁不准你要了。你纳妾也好收通房丫头也好,与我无关。”如月被吵得睡不着,忍不住反驳。 真会挑刺。只听那口气,就是放一百个绝色佳人在眼前,雷振远都不敢看了。 “我说错了,不是不敢要,是不想要。有夫人在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还要其他女人做什么。不要说夫人反对,就是夫人同意,我也不会再要其他女人的。” “谁说我反对你要其他女人了,你听到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准你要其他女人了?” 咳,又说错话了。 雷振远不敢再轻易开口,小心翼翼地搜索枯肠找一句没有漏洞的话,还没有找到,周妈在门外禀报何管家求见。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叫他过一会再说。”雷振远心烦意乱,没好声气。 “老爷,何管家说是十分紧急的事,一定得马上和老爷说。”周妈离开一会又来禀报。 急事急事,雷振远想不出当前对于他来说,还有什么比让如月消气更加紧急的事,就叫何管家进来在房间外说话。 “老爷,知府大人死活不肯收回媚儿姑娘,又抬回来了。”房间外,何管家说话小心翼翼心急如焚。 “什么!?”房间里的两个都惊叫起来。 035.不能退 雷振远翻身上马,阴霾着脸亲自出马,押小红轿子去府衙。 这知府大人真不是东西,没有预先打招呼就送个丫头来,自己不肯收要退回去,他竟然拒绝接收,这明摆着就是栽赃谄害,派个丫头离间自己和夫人。 媚儿今天早上欢天喜地上红轿子,庆幸自己找到个有权有势又温柔体贴的男人,今生有个好的归宿了。谁也没有想到是空欢喜一场,雷振远不要,知府大人也不再接收,两个人踢皮球一样把自己踢过来挡过去,两边都没有着落,心中凄凉唯有用哭泣来发泄自己的悲伤。 雷振远杀气腾腾地押一顶小红轿子往前赶,轿子中传出年轻女子伤心欲绝的哭泣,路过的人听到哭声心中愤懑。 雷老虎这恶霸,不知道又在抢谁家的姑娘。 在雷振远身边经过的人大多数都是心中愤怒,脚下加快速度,不敢往轿子中多看一眼,害怕让雷振远知道自己掌握了他的罪行,来个杀人灾口。这以卵击石的事,少干为妙。 雷振远一行人在府衙大门口外被看门的差役拦截。 “瞎了你狗眼的东西,连老子都敢阻拦。信不信我一掌送你们上西天?”府衙这扇大门,雷振远不知道畅通无阻地出入多少次了,今天居然被人拦截,雷振远憋在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对拦截他的差役怒目圆瞪,有随时随地动手的危险。 看门的差役畏惧这头有名的老虎,然而知府大人的命令又不得不执行,惶恐不安地向雷振远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雷老爷,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要不是大人吩咐过不准小红轿子进入,就是借了十个豹子胆给小人都不敢阻拦雷老爷的。雷老爷和其他人都可以进入,就是小红轿子不能进去。” 没办法,雷振远只好脸色铁青地让小红轿子停在大门外,独自进入后院找知府大人算账。 这时候已到中午,知府大人一家子正在吃午饭。过年了,平日的规矩暂时放一边去,知府大人、二姑奶奶、大少爷和两个姨娘都围坐在一张桌子旁边吃饭。 回报的人没有雷振远走得快,还没有人禀报,雷振远就怒气冲冲地闯入吃饭的大厅,他的速度太快,就像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突然出现在知府大人的面前。 看到知府大人一家子欢欢喜喜热热闹闹地吃饭,雷振远的心中更加的不满意:这浑蛋惹来的麻烦,害得自己跑来跑去晕头转向,他倒好,悠哉游哉地吃喝上了。 饭厅里的人都吃惊地看一脸铁青的雷振远。 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连忙招呼雷振远入座吃饭。 雷振远不理会其他人,只瞪眼看知府大人:“我问你,硬塞个女人给我干什么?”这种兴师问罪的气势,就像是知府大人投了一颗炸弹进雷府,将雷府炸得人仰马翻惨不忍睹。 一看亲弟弟上门找相公算账,二姑奶奶马上带领屋子的人走了,走个干干净净,饭厅里只留下雷振远隔张桌子瞪眼看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手中捏个小酒杯,慢吞吞地喝酒,不以为然地看雷振远:“你嚷嚷什么,我好心送个水灵灵的丫头给你,好话没有听到你说一句,倒看到你跟我吹胡子瞪眼。” 敢情,知府大人还想等待雷振远感谢他。 “你送的丫头我不收,退回来给你。”雷振远没有心思绕弯,直截了当地说明来意。 “不行,不能退。”知府大人想都不想一口回绝。 雷振远生气,上前一步,用手在饭桌上拍一下,震得几个饭碗酒杯掉落地上,他瞪眼看仍然喝酒的知府大人:“看你干的好事,招呼都不打一个,擅自送个丫头到我家,好好的一个春节好好的一个家,叫你搅个乱七八糟。” 听到摔破饭碗杯子的声音,二姑奶奶匆匆忙忙地赶来,走入屋里没来得及细看就说:“你们两个干什么?春节里好好的,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用得着你们动手打起来。” “谁打起来了?”雷振远和知府大人都皱眉看二姑奶奶。 雷振远想到家中还有一大堆事等自己回去处理,不想多浪费口舌,对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说:“你们送去的丫头我要不起,现在我送回来,放在大门外,该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雷振远撒手就要走人。 “你等等。”知府大人急了,叫住向外走的雷振远,“这丫头你不能退。哪里有人将春节礼物退回来的,这不是成心叫我今年倒霉吗?你喜欢也行,不喜欢也好,送出去的春节礼物没有退回来的道理。你给我把人抬走。” 呃,送礼也有送霸王礼的,不收也得收。 雷振远走回桌子边,直想一拳打扁对面的知府大人:“谁叫你自作聪明用女人作新年礼物的。你今年要倒霉?我今天都开始倒霉了,我夫人看到你送去的女人,马上跟我翻脸。” “你算不算男人?纳个妾都不能作主,被女人挟制得左右不是人。大街上那些卖猪肉的都比你强。”知府大人冷哼几声,他也恼了,怒视雷振远。过春节最讲究了,送出去的礼要是被人退回,今年会倒霉的。知府大人知道小舅子喜欢女人,就送给他一个,原以为皆大欢喜,谁也没有想到这小舅子死活不肯收下。 雷振远顿时恼羞成怒,敢说老子不是男人,握紧拳头走过去要收拾他的姑老爷。谁敢说雷老虎不是男人,让他尝尝雷老虎的利害,他就知道什么话不应该说了。 这下子,是真的要动手了。 吓得二姑奶奶隔在二人中间,用尽力气推开雷振远,:“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你们吃饱了撑的,一家人要打架。” “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反正这个丫头我是不能收的,你留下自个用好了。”雷振远粗红了脖子,隔着二姑奶奶瞪眼看知府大人。 “好心没好报。”知府大人悻悻地,眼看雷振远凶神恶煞的样子,改用无奈的语气说:“你不要也行,我不强求你收下。但是今天无论如何你还得把人抬回去,等过了春节到正月初五才退回来。要是你现在就要退回来,我倒霉了你姐姐也跟着受罪。” 二姑奶奶接过话茬儿,劝雷振远:“对呀,你不过是多花了几两银子,多养她几天的饭,大家都平安无事不更好。” 雷振远不好再坚持马上退人,多花银子他倒不在乎,他只是害怕如月找他的麻烦,回去跟如月说明了媚儿只是暂时住几天,她应该可以体谅的。 “那我就再抬回去,说好了,到正月初五我是肯定要退回来的。”雷振远无可奈何地回答,疲倦地坐在椅子上。 “这就对了,我不会叫你吃亏的,这是那个丫头的伙食费。”知府大人眉开眼笑地掏出荷包,故意掏出一锭银子放到雷振远的面前,以证明这媚儿仍是他府上的人,只是暂时借宿雷振远府上。 雷振远心烦意乱地把银子抛给知府大人,抓起酒壶喝酒,不耐烦地说:“去去去,谁稀罕你几两银子,要不是夫人不高兴,兄弟我十个八个都养得起。” 知府大人眼前一亮,示意二奶奶奶离开:“你去叫人重新炒菜来,我与你兄弟喝两杯。” 036.无药可救 小红轿子孤零零地摆在府衙的大门外,媚儿躲在轿子内哭泣,她两眼红红的,又冷又饿。 二姑奶奶叫人另外摆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酒菜,知府大人与雷振远相对饮酒。 知府大人一面喝酒,一面打量坐在对面的小舅子。雷振远体格健壮,精力充沛,只要看他那结实的块头和灼灼的目光,就知道他是个体力过剩的家伙。雷振远是什么货色,身为姑老爷兼酒友的知府大人是一清二楚的。 知府大人不怀好意地瞟雷振远,故意感叹地说:“过去,清州城人人都知道,好酒、美人是雷老弟你的嗜好。现在看来,老弟你是要洗心革面洁身自好与弟妹厮守了。” “唉,我夫人她,是挺好的。就是只有一个女人,不称心。”雷振远叹气摇头。能拥有如月这样一个美年轻美貌的夫人,雷振远是乐开了怀,如月身体好时他绝对不会染指其他女人,只是如月有孕后不能承欢,精力充沛的雷振远就不能守身如玉了。 “对,对。老弟你说得对,我们男人是不能只有一个女人的。”知府大人情不自禁地用力拍大腿附和,十分赞同雷振远的说法,还用筷子夹起一块肉说:“不论是哪一道菜,不论它的味道有多鲜美,吃多了都会腻烦。这女人也一个样,不论她长得是沉鱼落雁也好,是羞花闭月也好,天天面对一个女人,谁都会腻烦的,要换另一个女人才有兴趣看。” 整天面对一个女人会腻烦?不见得。 雷振远的头脑中闪现出如月的各种面容,翩然巧笑的,一脸厌烦翻白眼的,冷若冰霜的,两眼喷火柳眉倒竖的,两眼微闭甜甜入睡的,每一张面孔都让雷振远倍感温馨,想不出如月哪里让自己厌烦。 只求夫人不厌烦自己,雷振远可不敢厌烦夫人。 雷振远摇头,长叹气:“我夫人是挺讨人喜欢的,就是见不得我和其他女人要好。” 真是不可思议,被人家当街追打颜面无存,背地里还夸她好。 知府大人喝了不少的酒,看到雷振远一脸沉醉地想如月,不屑地说:“不过是一个醋坛子,不会好到哪里去。” 敢当老子的面,抵毁老子的夫人。 “你说什么,不准说我夫人的坏话。” 雷振远不高兴了,睁大眼睛瞪眼看知府大人,严肃地提出警告。如月当面背面不知道骂过雷振远多少次了,怒火中烧时将搜索到的坏话都用到了雷振远身上,将他骂得一文为值。偏偏雷振远本人没有说过如月的一句坏话。 本人经常被骂得狗血淋头都没有舍得骂夫人一句,我夫人又没有得罪你知府大人,凭什么说我夫人是醋坛子,雷振远愤怒了。 “你,你。不可救药。”知府大人哭笑不得,在雷振远生气的注视下,一连喝干了几杯酒,适时转移话题:“你自己都承认只有一个女人不够用,为什么就不收一两个在身边,强过你到外面偷鸡摸狗。” “唉,我要是收一两个女人在身边,就离死期不远了。我夫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她会往死里整我的。” 有贼心没贼胆! 知府大人不得不为这位名震江湖的雷老虎打气鼓劲:“怕什么,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她吃了你不成。” “还真的怕她。每次我找过其他女人回到家,就像是刚刚做过贼一样胆战心惊害怕她发现。明目张胆地放一个女人在身边,我还真的没有这种胆量。”赫赫有名的雷老虎,不得不沮丧地承认自己是孬种。 知府大人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好半天才能说话:“你到底怕她什么?你一个大男人,倒去害怕自己的女人,她要是不听从你的,你就休了她。” “不行,绝对不行。”雷振远急得涨红了脸,不停地摇头:“她正盼望着我休了她。她得知是我抢回来的,整天想着离开。” 别人家明媒正娶的夫人要离开,还得求男人写一张休书,这如月是雷振远抢回来的,她要是跑掉了,雷振远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骄傲的笑浮上知府大人的脸,在这方面他比这位小舅子强得多,足可以充当小舅子的先生。知府大人自豪地给雷振远指点迷津: “女人嘛,见到男人纳妾肯定受不了,她会跟你哭跟你闹。没事的,过一段时间习惯了就好了。”知府大人偷偷地看门口,仍是不放心,走到门口边看了一会,确信没有人在门外偷听,才压低了声音对雷振远说:“我刚纳妾时,我夫人死活不肯,又哭又闹。我没理会她,照样接妾室入门,与妾室厮混。我夫人自己哭了两天,哭得她自个都觉得没意思了,也就不哭了。事后仍是照样服侍我。我再次纳妾时,夫人她一滴泪都没有了,面无表情地给我张罗......” “浑蛋,你欺负我姐姐。”雷振远怒不可遏,拿筷子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愤怒地用手指知府大人骂。从知府大人的得意洋洋中,雷振远能够想像出姐姐的辛酸。幸好相隔一张大桌子,要不雷振远真想赏给知府大人一耳光为姐姐出气。 呃,自己的夫人就是这雷老虎的亲姐姐。知府大人只顾现身说法,就忘记了这层关系。 知府大人困窘地举杯,两杯酒下肚后才恢复了常态:“你姐姐也是女人,她嫁给了我就得以我为天。我可没有亏待她,后院的事向来是由她说了算,家中财物都是她掌管,你还想要我怎样。” 雷振远想想也对,姐姐都受得了,自己挑什么刺。不过,雷振远可不想学知府大人,如月要是连续哭两天,他的嘴皮子肯定被磨破,精神一定会被这哭声震得崩溃,就是纳个女人在身边也无心享用。 知府大人继续拯救这位得了心理恐惧症的小舅子: “怕弟妹跑了?亏你闯荡江湖十几年,这点都想不透。她在你府上呆了一年,又身怀六甲的,她要是离开你家另找一个好人家的话,只有做小妾。放着当家主母不做,去做小妾,我看她不会做这种蠢事。她的父亲谢通判也不会让她这样做的。” “你是说,我的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我?”雷振远是将信将疑,总觉得知府大人出的主意不可靠。 “放心,肯定不会离开的。你想干啥就干啥,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知府大人为小舅子鼓劲。 “不行,行不通的。我还是不冒这个风险的好,为个丫头气跑夫人,太不划算。”一想起如月听到是被自己抢回来掉头就跑的情景,再想想如月和老夫人密谋离开的事,雷振远心有佘悸。 无药可救! 知府大人再没有力气拯救小舅子,反正再说下去也白费力气,懒洋洋地说:“我是说说而已,究竟要怎样做,当然还是你自己拿主意。” 雷振远吃饱喝足,走出去指挥人抬走小红轿子。 “这抬过去抬回来的太折腾了,要不我们就不顾忌了,叫他不要抬回去了。”二姑奶奶看到雷振远闷闷不乐地离开,心中不忍。 “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他再抬回来?他这一抬走,是再也不能抬回来了。” “什么?你刚才明明和我弟弟说明了,到正月初五再抬回来的。”二姑奶奶惊讶地看知府大人,连小舅子都诈,太黑心了。 “你这个弟弟,我可是心知肚明。这样一个小美人放在身边,肯定心痒难受,明的不敢来,暗地里肯定偷偷地吃了。他用过的女人,能收回来?到时不管他是纳为小妾也好,收作通房也好,他都得留下。” .037.郁闷的春节 如月一觉醒来,天已晌午,就觉得饥肠辘辘,走出玉馨院才知道雷振远没有回来,雷府中的下人个个没精打采,喜气洋洋的新春佳节,个个饿得有气无力。 “为什么不开饭?不用等老爷回来了,我们先吃饭。”如月坐在大厅中,向何管家吩咐。 何管家饿得垂头丧气的,努力半天挤不出个笑脸:“夫人,没有祭拜祠堂是不能开饭的。老爷不回来,我们就得等下去,等老爷回来祭拜过祠堂才能开饭。” 雷振远要是一两天不回来,这雷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都有可能成为饿死鬼。 雷磊轩从外面进来,垂头丧气地坐在如月身边,只叫了一声“母亲”就不再说话,软绵绵地倒在椅子上。 大厨房里,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排得琳琅满目,诱人的香味让附近的人精神差点崩溃,守着无数的佳肴饿肚子,谁都抓狂。 没办法,如月吩咐何管家,把现有的糕点都拿出来分给雷府的上下人等。一两块蛋糕下肚子,感念了夫人的恩典几分钟后,大厨房中飘出的香味叫雷府的人仍是饥饿难忍,好几个人跑到大门口处翘首向远处张望,盼望早点看到雷振远的身影。 如月坐在大厅中,对雷振远的迟迟不归有种不好的预感。 “夫人,老爷回来了。”何管家从外面进入,撒拉着脑袋瓜子,不敢看如月。 如月松吁一口气,这饿肚子的滋味真不好受。现在太阳已经偏西了,按以往的规矩主子吃了下人才能吃,今天这种情形,等雷振远和仇洪良喝过酒后,肯定有人饿晕了。 “管家,你马上去准备,等老爷祭拜祖先后全府上下一起开饭。”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灵活变通一下。 “是,是。”何管家打起精神去准备。 雷振远出现在大厅门口,阴沉着脸,快步走到如月旁边的椅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雷振远刚刚靠近,如月就嗅到了他身体上浓浓的酒气,显然是在外面吃饭了。 自私自利的家伙,抛下一家上下忍饥挨饥,自己在外面大吃大喝。 如月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雷振远看如月的脸色,心中发毛,暗自思忖:“自己还没有开口,她就绷脸,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忐忑不安地看如月,要说话难开口。 雷磊轩惊讶地看父亲,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父亲正在紧张兮兮地望母亲,欲言又上。 在旁边服侍的晴儿和莲儿眼睛望着鼻子,若无其事。 反正迟早都要说的,雷振远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果断地说:“夫人,那小红轿子,我又叫人抬回来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尖锐的声音打断了雷振远后面的话,如月震惊地望雷振远,难以置信。 雷振远慌忙解释:“我刚才送到府衙时,姑老爷死活不敢收,说是春节中礼物被退回不吉利,要那丫头在我们这里暂时住几天,到了正月初五才可以送回去。我已经与他们说定了,一到初五就送人走。” 如月不作声,狐疑的目光在雷振远的身上来回移动,脑海中闪现出雷振远与媚儿眉来眼去的画面,心里头堵塞难受,再看到雷振远的眼光闪烁不定不肯与自己对视,更是形迹可疑。 “到初五时你真的会把她送走?”如月十分地怀疑。 “我绝对不骗你,一到初五就送她回府衙。我已经和姑老爷商量过了。”雷振远赌咒发誓,信誓旦旦。 不管信与不信,现在都没有办法将人赶出府去,如月无奈地叫来管家娘子,叫她安排媚儿到秀春院的客房中住,并要她向媚儿说明是暂时居住,到初五仍回府衙。 “夫人,你听我说......”雷振远看到如月闷闷不乐,就要进一步解释。 如月有气无力地向雷振远摆手,懒洋洋地说:“老爷,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先解决吃饭的问题,好不好?你还是快点去祭拜祖先,好让我们吃饭。” “什么,夫人......你还没有吃饭?”雷捱远吃惊地看懒洋洋的如月,再看看瘫软在旁边椅子上的儿子:“你还没有吃饭?” “没有。”雷磊轩人软绵绵的,话也是软绵绵的。 雷振远懊恼地一拍脑袋,想起今天是春节,这过年过节的没有祭拜祖先是不能开饭的。自己为退丫头的事忙晕了,把家中的事就忘记了,匆匆忙忙地向外走去:“我这就去,马上去。” 雷府上的下人看到雷振远,勉强振作精神忙碌。 那高高在上的祖先,不知道会不会埋怨雷振远不按时上供? 这推迟了三个小时的午餐,让平常吵吵闹闹吃饭的孩子们异常地安静,雷磊轩和仇氏三兄妹都匆匆忙忙地往肚子里塞食物,食物放进了肚子里,仍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反正先填饱肚子再说。 雷振远已经吃过午饭了,只是应景地坐在桌子旁边相陪,慢腾腾地喝酒,想想媚儿的事还没有向如月解释清楚,不知道如月心中是怎样想的,偶尔向旁边的如月看一下。 近来烦心事不断,真憋气。 如月近段时间食量很大,现在想想在秀春院中的媚儿,如心中平添一根刺,总是难以舒畅,各种美味索然无味,只是害怕缺少营养强迫自己进食。 仇洪良夫妇脸色平静地吃饭,不时交换一下眼色。 李姨娘是桌子上胃口最好的人,津津有味地品尝各种菜肴,没有辜负厨师的精心炒作。 往年春节,雷府上都是笑语喧哗,猜拳划枚的声音此起彼伏。今天吃得特别的迟,送出了两次的小红轿子又抬回来了,老爷回来后脸色一直阴沉,夫人心事重重,下人们谁敢高声,个个都是闷声吃喝。 整个雷府一时间竟然是郁闷无比。 媚儿独自一个在秀春院的房间中用餐。桌子上摆满了各色菜肴,里面的床铺中堆放着刚刚送来到各种衣服,媚儿想起刚才管家娘子的话,实在咽不下这鲜美的菜肴,重重地放下筷子,恨恨地说:“不,我不甘心,我绝不甘心。” 038.恶性难改 明天就是正月初五,明天媚儿就要离开雷府,回府衙去了。 一想到明天雷府就会恢复往日的平静,如月的心里是一阵的轻松,回想这几天来自己从来没有踏入秀春院一步,如月的心中有点过意不去,媚儿虽说是二姑奶奶家的丫头,好歹也算是个客人,在这临别之时自己一尽地主之谊,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 如月搀扶着周妈,叫晴儿和莲儿在两旁挑灯笼,慢慢地向秀春院走去。 有一黑影发现了如月这一行人从玉馨院中出来,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 “谁!站住,不能进入。”冷不丁在秀春院的门后闪出几个身影,阻挡了如月等人的脚步。 如月等人都吃了一惊。 灯光下,如月看清了这几个人是跟随雷振远的小厮,心中马上就突突地狂跳,意识到秀春院中有什么事在发生,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如月很快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用微冷的口气喝止:“是我。不可声张。” 几个小厮认出如月,偷偷地回望秀春院中透出灯光的窗户,暗暗叫声糟糕,却不敢当如月的面跑去报信或者大声通报。 如月只扶住周妈的肩膀,缓缓地向秀春院走进去,来到那个透出灯光的窗户外。 果然不出所料,房间里传出男女欢爱的声音。那个正在消魂地低吼的声音,正是雷振远的,伴随媚儿撒娇般的呻吟,两个人正在房间内颠鸾倒凤忘乎所以。 恶性难改!雷振远向如月作过很多保证,都改不了风流成性的恶习。 寒风刮过回廊,如月打个寒噤,从外到内是彻骨的寒冷。如月想起几天前雷振远信誓旦旦地说看不上媚儿、大骂知府大人硬要塞丫头给他的愤怒,再听听房间内男欢女爱的消魂,心中就情不自禁地感到痛楚,泪水悄悄地滑落,心底冒出了这一句话: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过去,如月发现雷振远与丫头有染时,总是怒气冲冲地揣门进去算账。现在,听到雷振远与媚儿在里面颠鸾倒凤的声音,如月的脚步停滞不前,再也找不到过去那种悍卫的心情。 里面的男人并不是自己的夫君,他与什么女人在一起都与自己无关。对一个始终都在欺骗自己的人,从来没有真诚地对待自己的人,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去争取的。 如月突然觉得身心交瘁,扶着周妈离开。 里面的两个人已经结束了欢爱,房间内陷入片刻宁静后,传出了说话声。已经走出了几步的如月不禁停止脚步。 “老爷,奴婢是你的人都好几天了,老爷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带奴婢去拜见夫人?”媚儿娇滴滴的声音最先响起。 如月心中一窒,他们在一起已经几天了!可笑的是自己一直蒙在鼓里,要不是今晚要来和媚儿说话,还不知道到何时才知道。如月的心中堵得慌,再一次体会到了雷振远对自己从来没有没有真诚相待过,他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如月要咬住手帕才能抑制冲口而出的哭泣。 “再说吧。”雷振远懒洋洋的,并不热心。 “老爷,我们不能一直偷偷摸摸下去的。不行,明天我就去回明夫人,以后我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你敢。”房间里的雷振远一惊,阴霾地看媚儿,眼睛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媚儿一愣,这雷振远并没有想像中的温柔,好像刚才跟媚儿缠绵悱恻的人不是他一样。媚儿不甘心就此放弃自己应该得到的待遇,主动靠在雷振远的臂弯里:“老爷,要到什么时候才回明夫人?” “夫人现在心情不好,身体欠佳,不能为这点事去麻烦她。等到夫人心情好了再说。”雷振远心中清楚不过了,只要这媚儿在此一日,如月的心情就不会好。要等到如月心情好时回明她?媚儿恐怕是永远没有这种机会的。 在春节的当晚,雷振远就想明白了,知府大人是不可能收回媚儿,要怎样送走她还得另外花心思。既然人送来了,雷振远就觉得不用白不用,在第二天就来到秀春院。一个体力过剩无处发泄,一个存心以身相许期盼终身有靠,两个人是你情我愿的一拍即合,当即就成就好事。 “老爷,我们不明不白地在一起,我要是怀了你的骨肉怎么办?” “不会的。”雷振远看都不看媚儿,语气肯定,“你怎么可能怀有我的骨肉。” “会的,老爷你天天来这里,说不定奴婢已经怀有老爷的骨肉了。” “要是怀上了,就纳你为妾。” “真的?” ...... 如月再也无心听媚儿跟雷振远策划未来,扶住周妈蹒跚离去。 看到如月没有撞入房间内闹事,周妈松了一口气,很快又感觉到不对劲,走了十几步后连忙低声问:“雪儿,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回去。”如月竭力显出毫不在意,不经意间,话语中流露出轻轻的抽泣。 秀春院中没有发生任何冲突,如月就走出来了,等候在院门口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心中也都纳闷,夫人什么时候换了性子。 如月扶住周妈,慢慢地回玉馨院。 远处,那个诡秘地监视秀春院的黑影,悄然无声地跟随在如月的后面,慢慢地靠近如月一行人。 另一个黑影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从后面追上,在黑暗中扬声问:“前面是谁,不出声我就出手了。” 前头的黑影一惊,站在原地等候后面的黑影,两个黑影靠拢在一起后,慢慢地跟随在如月的身后,看她们一行人进入了玉馨院才离开。 站在玉馨院的广玉兰花树下,如月痛苦地意识到:雷振远并非可托负终身的良人!雷府并非理想的栖身之所! 如月无论如何是不能接受与人共夫的生活,如果不能独自拥有,就一拍两散各奔前程。在前世的生活中,夫妻两人间出现问题,离异后另寻佳偶多的是,更何况雷振远并非自己的如意郎君,只是一个抢自己来的恶霸。 去意已定,痛楚难忍,如月仍是忍不住伤心地哭泣。 秀春院里,雷振远刚刚从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小厮就跑到面前惴惴不安地报告:“老爷,夫人她刚才来过了。” “什么?!” 雷振远僵化当地,脸黑得像锅底,知道大事不妙。 跟随雷振远出来的媚儿很快反应过来,脸上现出喜欢,挽住雷振远的手臂高兴地说:“这下好了,不用费心向夫人说明了。老爷,你跟夫人说直接抬奴婢为妾,好吗?” “好个屁。”雷振远粗鲁地甩开媚儿,迈步离开。雷振远压根就没有留媚儿在身边的念头,只是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要了媚儿,跟过去他生理上有需要了找个府上的丫头来泄火没什么两样。 “老爷——”媚儿失望地看雷振远带人头也不回地远去。 玉馨院内,明亮的窗口里传出如月低低的抽泣,这压抑的哭声,显得这样的悲伤、绝望。 雷振远在广玉兰花树下徘徊,心中惶恐不安,想起了自己向如月作过的保证。 咳,这位夫人为什么就不能想想,自己这个精力充沛的人是有生理需要的,为什么每次撞见自己和丫头有染,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 039.独自出府 一大早,雷振远就走到大厅中,苦恼地搜索枯肠寻觅可以搪塞如月的话句。昨夜,雷振远在外面听房间里的人哭了半宿,硬是迈不开脚步进入房间内,一真等到如朋睡着了才进去,避免了与如月的正面接触,刚才雷振远起床时如月仍在梦中。 按照以往惯例,像昨晚与媚儿那样的事被如月发现后,雷振远是免不了被如月教训一顿的。 何管家拿来一张请柬,有人请雷振远中午去赴宴,让雷振远如获大赦,暗自盘算先去镖局混两三个小时,去赴宴回来后再到镖局看看,回到家中快到傍晚了,事隔了那么久夫人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雷振远沉吟一下向何管家吩咐:“你派人进去禀报夫人,说我去赴宴今天不在家用餐,现在先去镖局看看。夫人这两天心情特别不好,你吩咐人别冒犯了夫人。” 何管家点头哈腰唯唯喏喏地答应,心中却在想,自从去知府大人家吃过年饭回来后,老爷对夫人是一让再让,府上的人说话做事都看夫人脸色行事,谁还敢冒犯夫人,好在夫人不是凶残成性的人,如果不犯错误不轻易责罚人,要不这府上的人不知道这皮被剥掉了多少层了。 雷振远怀揣请柬,逃亡一样离开家。 如月阴郁地坐在房间里,暗暗盘算离开雷府的办法,漫不经心地听完何管家传来的话,如月心底一亮,心里想:“真是机会难得,我只要虚张声势,雷老虎不在家谁敢阻拦我。” 如月马上打开柜子,先将藏匿有田地文书、银票、屋契等的绸包放入怀中,然后拿出两个包袱,三下五下就将两套换洗的衣服放入一个包袱内,又迅速地拿另一个包袱到隔壁的房间,把金砖、金银首饰一古脑儿倒入包袱内,打为一个包袱沉甸甸的。只可惜了那几箱子的金银玉石器皿实在太沉了,不能带走。 走出摆放箱子的房间,如月的心中有种罪恶感,自己这样做算不算拐跑别人的家产? 不算!这是雷老虎为抢劫自己来这里的罪行所作的精神赔偿费,以及他为腹中的孩子付出的扶养费。如月的心中又坦然了。 周妈站在如月身边,看到如月飞快地做好这一切,心中总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问:“雪儿,你这是要干什么?” 如月此时恨不能马上长翅膀飞出雷府,听到周妈的询问,控制住心中的紧张,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我要出府去看望一个亲戚。” 周妈心中不相信,看望亲戚用不着携带贵重物品和随身衣物的,不好再说什么,只用狐疑的目光看如月。 叫进两个在玉馨院外侍候的媳妇提包袱,就要永远离开玉馨院了,如月忍不住环顾这个熟悉的院子,在过去的日子里,这里有自己的快乐,有自己的悲伤,现在一切都会成为过眼云烟了。再看一眼站在身边的周妈,她不是自己的亲人又胜似亲人,如月的泪水禁不住掉落下来,要对周山妈说些告别的话语又恐怕露出马脚,忙忙地拭去涌出的泪滴。 “夫人,你没事吧?”周妈不放心地问,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身边的晴儿等到人也是心中疑惑,闷在心中不好说出而已。 “没什么。”如月故作轻松地笑笑,毫不犹豫地向外走去。再不趁早脱身,雷老虎回来就后悔莫及了。 媚儿早早地来到玉馨院远外,她将自己当作雷振远的小妾看待,在府衙里知府大人的两个小妾是一大早就要去给夫人请安的,她也要来给如月请安。不料被在玉馨院外侍候的人阻拦,说明没有老爷和夫人的召见,任何人不准入内。媚儿只得在外面等候。 “媚儿给夫人请安。”媚儿一看到如月露面,立刻上前给如月请安。 “不必多礼。”如月不好不理睬,淡淡地回应一句,脚步不停地向外走。 晴儿看都不看媚儿一眼,只专心搀扶如月,莲儿扫一眼媚儿,偷偷地撇嘴,不过是一个丫头,巴巴地跑来给夫人请安,算哪根葱。 受到冷落的媚儿有心要给如月一个好的印象,要与如月亲近又找不到机会,晴儿和莲儿一左一右地搀扶如月,在玉馨院外侍候的几个媳妇紧紧围随,媚人只有紧跟在后行走,连如月的身边都靠不上。 前面的大院子里,马车、跟随出门的人都准备就绪,只等如月到来就出发。 如月最不想看到这种阵势了,她只想独自一个出府。叫人将两个包袱放到马车上,如月环视一下这些随时准备出发的人,作一个深呼吸后,用响亮而不容置疑的声音说:“今天我要去看望一个亲戚,不好兴师动众的,只要人一个人给我赶车就行了,其他人一律留在府上,不准跟随。” 一下子,那些作好准备要跟随如月出发的人个个惊愕地看如月,送行的人也是不敢相信地看如月,自从夫人被人掳去一次后还没有单独出门过,每次出门都是警备森严。 “听清楚了,不准跟来。”如月临上马车前目光凌厉的环视一遍众人,分明在警告:谁敢跟来,有你好看。 如月心中突突地跳,果然不出所料,这一大群人都呆立原地不动,不敢坚持跟随。 “快,出发。”如月一坐入马车内,立即冲车夫喝令。 载着如月的马车飞一样离开雷府,扔下一大群人目瞪口呆地站在前面的大院子里,拿不定主意是跟随夫人出去,还是回后院休息。 何管家闻讯跑来,载如月的马车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何管家向空荡荡的大门外观看好久,终于痛下决心:“就听夫人的,让她独自出门。今天老爷还吩咐过不要冒犯了夫人的。这清州城不是龙潭虎穴,夫人独自出门不会碍事的。” 其他人听了,纷纷离去。 何管家回到大厅中坐下,深思一会儿后叫来一个家丁耳语一番,那个家丁很快就鬼鬼祟祟地出府了。 同一个时间内,在雷府的另一个小侧门中,新来的李护院和张护院纵身上马,飞快地离开。 不久,给如月驾车的车夫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来,向何管家禀报:“三个大汉截住了马车,与夫人争吵几句后,夫人就叫我回来,由一个大汉给夫人赶车,不知道去哪里了。” 何管家一惊,细细询问了当时的情形,皱眉说:“知道了,没事。” 晴儿和莲儿回到玉馨院,向周妈诉说夫人坚持要独自出府的事,周妈听后愣了半晌,回想到刚才如月离开时的异样,心中猜测到了几分,暗处流泪。晴儿和莲儿也猜出个大概,暗暗忧伤,不敢声张。 百里湾三雄中的张老大给如月驾车,奔跑到城北的小四合院外停下,如月独自进去,将田地文书、银票、屋契等贵重物品放在改装后的夹墙内,随身只携带了两千两的银票和一些首饰,把两个包袱合为一个包袱,匆匆忙忙地登上马车,飞一般地向北城门驰去,到了城门外与张老二和张老三汇合,换过另一辆马车,向大路绝尘而去。 过了不久,就有四匹马紧紧跟随如月的马车。再往后一些,李护院和张护院与前面的人保持一段距离。 三批人马在大路上相继飞奔而去。 040.逃不出我的掌心 清州城的大街上,已经有几分醉意的雷振远骑在马背上,慢慢地往家中走,后面几个小厮骑马跟随。 远远地看到雷府的大门,雷振远想到如月正在家中等候与自己算昨夜的风流帐,心中就突突地跳,夫人柳眉倒立大眼圆睁的小模样让他不敢正眼观看,鲜红的小嘴一张一翕吐出的话比刀子还锋利,让雷振远招架不住。雷振远抬头看看天空,太阳刚刚偏西一点,就觉得回家太早了,不如先到镖局躲半天再回去,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雷振远掉转马头。 “老爷,快到家门口了,又要到哪里去?”后面跟随的小厮连忙提醒,以为雷振远喝得醉眼昏花,连家门都认不清了。 “哦,我是想起要到镖局去看看。”雷振远当然不好说是夫人在家中等我算账,不敢现在回家。 “老爷喝醉了。”一个小厮悄悄地对另一个小厮说。 雷振远听到小厮的话,心中一动另有一个好主意,又拨转马头往家中去。既然这小辈说自己喝醉了,自己的样子像是喝醉了,何不以假当真,回到家中往床上一躺,任由夫人闹去自己只不作声,更加容易混过关。 进入雷府,一身酒气的雷振远刚刚到大厅中坐下,何管家就忐忑不安地跑来,小心翼翼地向一脸醉态的雷振远禀报:“老爷,今天一早夫人就独自出府,至今未回来。”| “夫人独自一个出府?”雷振远吓一大跳,迷离的醉眼霎时精光闪烁,紧紧地逼视何管家:“跟随夫人出行的人干什么不去?他们死哪去了?” 何管家不敢看雷振远,只看地面小心翼翼地回答:“回老爷,夫人坚决不让人跟随,奴才们不敢冲撞了夫人。” 雷振远收回逼人的目光,苦恼地**发涨的脑袋,想不明白如月为什么非要独自出府,上次被人劫去一次还不够她受,要给强人再劫持一次才后悔?好在,清州城中如月没有什么熟人,只有回春堂这个地方可去。 “快,马上派人去回春堂接夫人回来。”雷振远烦燥地挥手。 过了很久,去回春堂的人回报,夫人不在回春堂,周小姐说今天夫人根本就没有去过回春堂。 雷振远慌了手脚,叫何管家派人四出去寻找夫人,一有消息马上就回报。雷振远在大厅里踱来踱去,焦急万分。 媚儿闻讯从后院出来,泡一杯茶递给雷振远,柔声安慰:“老爷,别焦急,夫人一个妇道人家能到哪里去?不过是走走亲戚,买买东西,很快就会回来的。” 但愿哪些!雷振远无奈地坐到椅子上,一面喝茶一面等候消息。 外出的人陆续回来,带回的消息让雷振远更加的不安。 “老爷,我们找遍了清州城的大街小巷,都没有夫人的踪影。” “禀报老爷,在北城门外发现了夫人外出时乘坐的马车。经查问,有人看到一个孕妇在那里换乘另一辆马车,往大路上去了。” 雷振远的脸色更加难看。 “老爷,”何管家思索一番后,斗胆上前说:“据原来为夫人赶车的人回来说,是三个大汉接走了夫人。” “嗯?”雷振远布满血丝的大眼一瞪,射出的寒光让何管家身体一个激凌,还好雷振远接下来要何管家马上去找来车夫,让何管家得以离开雷振远的视线范围。 车夫小心翼翼地将三个大汉截拦马车,与夫人争吵几句后,一个大汉替夫人赶车离开的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雷振远。 雷振远阴霾着脸,一动也不动地看手中的茶杯。 “天啊,夫人跟随三个男人走,岂不是跟人私奔了?”媚儿从雷振远的身后一声惊呼。 媚儿的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响声,雷振远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媚儿惊恐万状地看站在自己眼前的雷振远,他的眼中闪出骇人的寒光。 “事情的原委尚未弄清楚,你竟敢胡说八道。小心老子马上送你上西天。滚!”雷振远的眼中杀气陡起,慢慢挤出来的话语冷森森的,面目比索命恶鬼还狰狞。说如月跟人私奔,岂不是在说他雷老虎戴绿帽子,这可比掘祖坟还难受的事,何况雷振远本人根本不相信如月会跟人私奔。 媚儿含泪奔出大厅,还听到身后雷振远的冷哼。 何管家偷偷地看雷振远,小心翼翼地提醒:“老爷,夫人离开时,带走了两个大包袱。” 雷振远冷静下来,望向远方好久,才冷着脸说:“你即刻吩咐家中上下人,夫人离开这件事,不能私下议论,更加不能向外胡说。谁敢违犯,乱棍打死!” 寒光逼人的目光落到何管家身上,让他本能地回答:“是,是。” 雷振远霍地站立,向外大步走去,在回玉馨院的半道上,向身后的两个小厮耳语一番,两个小厮点头离去。 玉馨院的房间里,雷振远瞠目结舌地看四个空荡荡的箱子,里面摆放的金砖、白银和金银首饰被搬运一空,他怒不可遏,围绕空箱子转来转去,整个人杀气腾腾。 “夫人今天一早能把这些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搬走了?”雷振远目露凶光,狠狠地瞪视服侍如月的三个人。 晴儿与莲儿吓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 周妈沉默一会,实话实说:“老爷,夫人今天只带走了一块金砖和一些金银首饰,其他的夫人在过年之前就拿走了。奴婢没有跟随夫人出门,不知道夫人拿去什么地方了。” “夫人,夫人把所有的银子全部都换成了银票。”晴儿哆嗦地说。 “好呀,她原来早就蓄谋了要离开。枉为我还一直安抚她,处处为她着想。”雷振远暴跳如雷,用脚把空箱子踢个粉碎。雷振远怒气攻心,胸口胀得要爆裂,他没有想到如月真的会离开自己,并且还是用自己的金银作盘缠,自己等于是在资助如月离开自己。 雷振远想不明白,自己一直宠爱如月,把她当宝贝一样捧着,她还有什么不顺心的,非得煞费苦心地离开自己。跟随自己这样长的时间,就是一块石头都捂热了!她一个大活人,难道就不能感受到自己的感情。 一想到如月真的离开了自己,雷振远就要疯狂。 雷振远刚刚走出玉馨院,两个小厮悄悄上来说:“老爷,新来的李、张两位护院都不在府上,想来他们察觉到不对劲,先出去追赶夫人了。” 雷振远马上带领十几个镖师,冲出城门,果然不出所料在北城门外发现了两个护院留下的标记,雷振远带领人顺标记一路追赶而去。 想起如月正在前面逃跑,要永远离开自己,雷振远就要抓狂,恶狠狠地想:“想逃?没那么容易!你逃不出我的掌心的。” 041.谁暗中相助 在某个小镇的一个小客店。 客店的门口上高高挂起大红灯笼,在客店门口外走过的小孩子欢乐地谈笑,仍然沉浸在过年的欢乐中。 小客店阁楼上的一个房间里,如月和百里湾三雄围坐在桌子旁边,人人阴郁着脸,相对无言。 这跑路的生活,比如月想像中的还要艰辛。今天才是逃跑的第一天,半路上就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踪,幸好张老大是个老江湖,兜几个村子终于甩掉了暗中跟随的人。现在落脚的小客店是这个小镇上唯一的一家旅店,没有热水供应给客人淋浴,床上的棉被散发出一股酸馊味,让前世和穿越后一直生活优裕的如月难以忍受。 “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再是雷老虎的夫人,也不再想追究过去是谁要谋害我。现在我只想找个地方平静过日子。你们身体上的**其实我早就解除了,你们不用老是跟随在我身后。这些盘缠你们拿一半去,明天就自行离开吧。”如月率先打破了沉默,苦口婆心地劝说百里湾三雄离开自己,又不是去拚命,带三个大男人在身边实在不像话。 如月本来想要通过伪装、隐藏等方法轻松上路的,结果是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一个年轻美貌的孕妇身边跟随三人精悍的大男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因此,只能匆匆忙忙地赶路,十足的亡命天涯。 百里湾三雄听了,面面相觑不发一言,今天如月已经不是第一次劝他们离开了。弄明白如月是在逃离雷老虎,他们三人就明白自己是在帮助如月逃离虎口,对雷老虎本人来说有拐走他夫人的嫌疑,雷老虎要是赶到了,他们三人是凶多吉少。 但是,要是让如月在他们三人的视线中消失,再过十多天他们就会晕厥不醒直至到阎王那里报到。如月一再强调说,百里湾三雄身体上的**已经解除,百里湾三雄可不敢苟同,他们的理解是自己在如月那里失去了利用价值,如月要甩掉包袱。 “夫人,你到底要逃避到哪里去?”张老大不安地望如月。 “都说了,不要叫我夫人,我讨厌这个称呼。”如月厌烦地皱眉,这一声“夫人”让如月联想起某个山一样强壮的浑蛋。如月已经痛下决心,让雷振远这个浑蛋从此以后彻底地在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张老大为难地挠头,叫“夫人”她不满意,叫“小姐”对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人显然不合适,叫“妹妹”有套近乎高攀的嫌疑,想来想去后,无奈地望向两个兄弟:“要不,就叫主人?” 张老三和张老三霎时脸黑,叫如月为“主人”,他们岂不是自己将自己贬为如月的奴才?百里湾三雄虽说在江湖中没有雷老虎那样赫赫有名,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为主人,首先自己的自尊心就过不去。 “随你们的便,只要不叫我为‘夫人’。我找到安身之处后,就尽量想办法给你们彻底解除**,以后我们就各走各的,互不相干。”如月暗想,找到地方安身后找一个什么借口逛百里湾三雄,让他们三兄弟在自己的眼前永远消失。过去为了解除危机的一个借口,到现在竟然成了报应,三个大男人阴魂不散似的跟随在自己的身后,无论如何都撵不走。 “行。”百里湾三雄异口同声地回答,他们盼的就是这个。 “主人。”张老大拗口地叫如月,回归到刚才的问题:“你要到哪里去,说出来了让我们合计,走哪条道路更好。” 如月犹豫不决地说:“在雷老虎找不到的情况下,随便哪个城镇都行。”乡村就免了,如月不会种庄稼,在城镇干回老本行做些生意,维持生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百里湾三雄将方圆二百里的城镇一一说给如月听,供如月选择。如月选定在前方五十里外的一个镇子作为安身之处,这个地方在明天就可以到达。 如月打心眼里瞧不起百里湾三雄,他们三个大男人轻易地就中了自己的道,属于那种浪得虚名的混混。如月瞟一下这三个男子,警告他们:“雷老虎随时随地都会追赶上来,你们不怕他?” 雷威镖局高手云集,雷老虎本人一双铁砂掌威震天下,并且以凶狠出名。百里湾三雄眼中都不自觉地露出怯色。 “要是雷老虎本人追赶来,我们就闪人,想来他也不会为难你;要是其他人来找麻烦,我们誓死保护你。”张老大不自在地说,这个老狐狸很会算计,雷老虎来到要是不闪人,就会横尸当场的,逃跑了即使在十几天后真的会晕厥过去不再醒来,也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可以赶回家去安排后事。 如月暗暗地思忖,自己与雷老虎彻底地断线关系后,江湖中的人不会再对自己感兴趣,要找自己麻烦的人应该只有雷老虎。正主来了他们逃之夭夭,配角来了他们玩威风,算什么保护。如月心中对百里湾三雄的鄙视更深一层了。 “好的,就这样。”如月懒得再与百里湾三雄说什么。 夜深了,如月和衣躺在在床上,怀念前世的安宁舒适,回想穿越来后一连串的变故,恍如南柯一梦。 但愿能顺利地找到一个理想的地方,避开世事的纷争,无忧无虑地生活。带着这一美好的愿望,如月朦胧入睡。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激烈的打斗声将如月惊醒。如月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细听,发现屋外走廊、屋顶上都有打斗的声音。 如月预感到,这打斗与自己有关。 黑暗中,如月习惯地摸向腰间找被箭小筒,香囊里空荡荡的,袖箭小筒早就让雷振远没收去了。要是早知道会穿越,会遇到危险,在前世时如月一定会将花在游泳、踏青、上网等等的时间,统统都用来练习空手道或者练习擒拿术。咳,现在什么都不会,只有徒劳地躲避在黑暗中了。 在包袱中掏出一个簪子握在手中,如月将包袱背在背上,紧靠墙壁静观事态变化。 门,被粗暴地踹开了,两个黑影闯入房间内。 如月的心中一颤,睁大眼睛盯住这两个黑影。 紧接着,从门外又扑进来一个黑影,与前面进来的两个黑影进行生死搏斗,如月只听到刀剑相互碰撞的声音。不久,黑暗中相继传来两声闷哼,房间里马上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黑影中,传来张老三的声音:“主人,你还在这里吗,让我知道你的位置。” 如月赶紧回答:“我在这里。” 两个人没来得及多说,从门外又闯入两个黑影,接着又闯入一个黑影。张老三拚命地撕杀,最后因为房间内太小,担心误伤如月,搂住如月从窗户跳入客店的庭院里。 如月站在正中,百里湾三雄面向外围成一个圈子,手中的大刀舞得滴水不漏,围攻的黑衣人纷纷倒下。 如月站在圈子正中,跟随圈子移动,心里不得不重新认识百里湾三雄,他们过去受到自己的暗算,应该只是他们太大意了,后来又太过相信周神医的**不同凡响。 客店走廊和客店门口的灯笼发出昏暗的光芒,将庭院中的一切笼罩其中。在客店的屋顶上,有三个黑影诡秘地俯视庭院中的撕杀。同时,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也有两个身影在窗户后向外张望。 最后三四个黑影要逃跑,百里湾三雄追赶上去一阵扑杀,这几个人很快都成了刀下鬼。 咳,本人不会空手道路和擒拿术不要紧,有三个武艺高强的跟班也不赖。如月自己都有点吃惊,面对眼前的一具具尸首,自己不仅没有害怕的感觉,反而有些自鸣得意。 “别动!”耳边一声低喝响起,如月马上感到脖子上一凉,一把长刀已经架在如月的脖子上。 这就叫乐极生悲。如月心中自嘲一番,没办法,说不定这一刀下来,自己会穿越回现代社会中去,就是找不回前世的亲人,也比在这里强。 百里湾三雄听到响动,向如月这边张望时,看到如月的身后站有三个黑衣蒙面人,为首的一个正在用大刀架在如月的脖子上。 感觉到脖子上的寒意,如月向身后的人问:“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加害于我?” 身后的黑影爆发出一阵狂笑,得意中混杂了许多的凄厉:“要怪,只能怪你是雷老虎的女人,你肚子中有雷老虎的孩子。” “你胡说,我从今以后不再是雷老虎的女人了。” “这事岂是你一句话就能轻易否定的。” 如月愤愤不平,自己不是雷老虎的夫人,难道还要找谁来裁决才能算数?! 百里湾三雄提刀逼上来:“住手。你放过她,我们就饶你们不死。杀了她,你们也逃不掉的。” 蒙面人用手扣住如月的肩膀,手中的大刀指向百里湾三雄,冷声喝道:“再敢靠近,我就一刀宰了她。拿人钱财为人办事,你们百里湾三雄收了别人的定金,没有送上这个女人的人头,反而为她卖命,也不怕江湖中英雄笑话?” 百里湾三雄不作答,慢慢地逼上前,手中的大刀沾满了鲜血,寒光闪闪。 就在这个时间,从蒙面人的身后突然射来两道寒光,控制如月的蒙面的身体摇晃几下才站稳,转身向后怒喝:“谁。是谁下的黑手?”在说话的同时,手中的大刀掉落地上,他的肩膀和胳膊上分别插有一把小飞刀。 百里湾三雄瞅准时机,闪电般地扑上前将如月拉到身后,手中的大刀就向三个蒙面人的身体上招呼。 两个没有受伤的蒙面人连忙护住中了飞刀的蒙面人,一起跳到屋顶上去,消失在黑暗中。 张老大抱拳向黑暗中施礼:“是哪位英雄在暗中相助,张某在此谢过。” 小客店中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回音。 042.隔山有耳 042.隔山有耳 很快,炎热的夏天到了。 如月午睡醒来。觉得困倦,赖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找不到一个舒适的姿势。唉,再有一个多月,就到如月的预产期了,如月现在是站、坐、卧、蹲都不舒服,总是感到腰部僵硬身体酸软。 “月儿,快起床了。跟我到外面去走走。”雷振远走来,半搂半拉地迫使如月离开大床。这几个月雷振远一直在服药,因为不能喝酒,雷振远只在上午到镖局去,中午回来吃饭后不再出去,将时间都花在照料如月和逗小鹏轩上。 雷振远不让如月赖床,是因为周妈多次说过,孕妇要多活动才好生小孩。 今天是难得的阴凉天气,如月以手撑腰,慢腾腾地在玉馨院内漫步。雷振远坐在花树下喝茶,远远地欣赏如月挺个大肚子漫步。周妈、奶妈等人都在院子里看小鹏轩玩耍。 周妈远远地端详如月的体形,走近了再仔细打量一番后,疑惑地说:“夫人,你的腹部是大得出奇。难道是双胞胎?” “双胞胎?!”如月吃惊,站在原地抚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这次怀孕比上次更吃力,似乎腹部也比怀小鹏轩时大得多。想到腹部内的孩子快出生了,自己快要有新的孩子,如月心中充满了柔情。 远远听到如月跟周**谈话,雷振远甩开大步走过来,怀疑地盯住周妈问:“你刚才说,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双胞胎?” 周妈犹豫不决:“老爷,奴婢只是看着像,不敢肯定。” “要是双胞胎,真是天大的喜事。”雷振远咧开嘴笑了,家中快要添一个孩子,已经够雷振远乐了,要是一下子添两个孩子,雷振远真要乐到找不着北了。 多子多福!这是雷振远坚信的真理。 雷振远俯身细看如月的腹部,忍不住伸出大手,覆在高高隆起的腹部上,隔着薄薄的衣服轻轻地摩挲,感觉上就像是在爱抚未出生的孩子,他脸上涌现出柔和的光。 四周的人都笑了。周妈为如月跟雷振远间的情感日渐浓厚欣慰,凌姑和晴儿则为雷振远的亲昵动作臊红了脸,唯有莲儿笑得勉强。 “夫人,你在这段时间里一定要多活动,这对女人生孩子是非常有利的。”周妈又在劝说如月。 如月想了想,看今天天气凉爽,就对凌姑和晴儿、莲儿说:“既然如此,我们到后花园去走走。”说完,如月转身。笨拙地向外走。 凌姑和晴儿、莲儿听了,都走到如月身后,准备跟随如月到后花园去。她们时刻记起,自己保护、服侍如月的职责。 雷振远两步跨到如月身边,双手搀扶如月的同时,向如月身后的凌姑等人说:“有我在,你们不用去了。夫人,我陪你去后花园。”雷振远这副温柔体贴样,就是新婚燕尔的男子都自叹不如。 凌姑和晴儿掩口偷笑,站在原地不再跟随。有了雷振远这体格强健的人在,保护、服侍等活肯定全部包揽了。 如月并不意外,抬头望身边这个彪形大汉,报以一个柔和的微笑,半倚在雷振远身上,缓缓地向外走。倚靠着雷振远强壮的身体,如月的心,一片温馨。 走出玉馨院,如月和雷振远紧靠着向后花园慢吞吞地走。雷府的下人,远远地看到雷振远小心翼翼地搀扶如月,都避开了。雷振远对如月的体贴入微,让那些成婚的年轻媳妇羡慕不已。 来到后花园。这里繁花似锦,异草争荣,幽香阵阵。半倚在雷振远的臂弯里,享受他的呵护,如月的心,柔柔的。 慢慢地逛几圈后,如月就觉得双脚酸软,看到假山就在眼前,对雷振远提议:“振远,咱俩到假山后的石板上歇息。“ 雷振远点头,搀扶如月离开花间小径,踏过柔软的小草,绕到假山的另外一边去。虽说孕妇要多活动,也不宜太过了。 如月坐在石板上,身体充分倚靠在假山上,舒适地放松身体,淋浴在雷振远柔和的目光中。雷振远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如月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揣测里面的孩子数量是一还是二。 “振远,我们几次yin*那个下毒的人现身,都没有成功。我真担心,他会突然跳出来,让我们措手不及。”沉醉于幸福中的如月,没有忘记雷府的隐患。 目光从如月的腹部移动到她的脸上,雷振远的目光依然柔和:“月儿,有我在,不用你担心。我会一直提防,不让任何人伤害你和孩子。” 目前,只有多加防范了。在这几个月来,雷振远和如月多次用计。试图引出下毒之人,都没有成功,那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如月暗中派人留意仇洪良的动向,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周志海派人查访仇洪良的底细,仍没有结果。 如月懒洋洋地倚靠在假山上,遥望远方。雷振远倚在如月身旁的假山上,伸出臂膊将如月揽住。 忽然,假山的另一面传来了一阵奔跑的脚步声,打断了后花园的沉静。听声音,来人不止一个。 “贱人,我叫你,你居然敢跑?”假山的另一边传来了卢夫人怒气冲冲的声音。 被称为贱人的李姨娘畏惧地回答:“夫人,我没有听到你在叫我。” “你别当我是傻子。我问你,前天我就吩咐过你,不能向老爷要银子,你刚才竟敢问老爷要二百两银子!你当家中有金山银山呢。你把家中的银子都搬去给你家那两个老货,我们家的日子没法过了。”卢夫人在叫嚷着,教训李姨娘。 如月厌恶地皱眉,仇洪良的妻妾,将战火引到后花园来了。如月没有闲情听别人的争斗,厌烦地要离开,此时当卢夫人和李姨娘的面走出去。倒像在窥视她们的隐情似的,不合适。如月转脸看雷振远,他正微闭双眼,若无其事地养神。 如月只得忍耐,继续倚靠在假山上。 假山的另一边,争吵在越演越烈。 卢夫人凶悍的声音传过来:“你这个贱人,住在我家中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还嫌不足,还要往娘家搬运。别看老爷宠爱你就目空一切,惹火了我。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我不过是拿二百两银子给父母修缮房子,值得你这样糟蹋我。你过去拿银子回娘家,有谁说过你。”李姨娘不服地嘟囔。 “你这贱人眼瞎了,不会看情况。”卢夫人恶狠狠地骂:“过去我拿的是雷府的银子,不拿白不拿。现在那个姓谢的贱人每月只给我们几十两银子,还不够孩子花销,家中是入不敷出。你这个贱人有本事,找姓谢的贱人要银子去。” 咳,卢夫人夹七夹八的,边带如月也骂上了。 听到假山的另一边,卢夫人恶狠狠地骂自己,如月是听得心头火冒。这些人真是放肆,长期居住在雷府中,吃穿用度全都是花雷府的银子,居然还敢辱骂自己这个雷府的女主人。 “看看你的这些好亲戚,居然敢骂我是贱人。我让她好看!”如月向雷振远瞪眼,心中暗骂,快速地站立,要向假山的另一面走去。 这可不仅仅是卢夫人的家事了。 雷振远脸色铁青,犹豫地拉住如月的手。卢夫人背后骂如月为贱人,是雷振远所没有想到的,可是看到如月怒气冲冲地要找卢夫人算账,雷振远不忍看如月把卢夫人一家子驱赶出府去。再怎么说,卢夫人和李姨娘都是雷磊轩母亲的家人。 “要不,给一百两也行。”假山那边的李姨娘口气放软,恳求卢夫人:“我父母的房子太破旧了,不修缮实在不能居住。我只要一百两。” “不行!一个铜板都不能给。”卢夫人的话语是斩钉截铁,不容商量。 李姨娘恼了:“夫人,你别欺人太甚。惹恼了我,小心我把你做过的缺德事,告诉谢夫人去,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声脆响从假山的那边传过来,是巴掌扇在人的脸上。 假山的那边,卢夫人恼羞成怒地瞪眼看李姨娘:“我干过什么缺德事?!我为雷府操劳了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的人事,不怕你向姓谢的告密。” “哼,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别人不知道。我对你干过的事可是一清二楚。”李姨娘一怒之下,不顾一切地叫嚷,“你挑唆那莲丫头勾引雷老爷,对那个丫头说,先由丫头转为姨娘,挤走谢夫人后再做正室。谢夫人要是知道了,肯放过你?在今年春节前,你和老爷要从谢夫人那里诈取五千两银子,谢夫人不给,你整天咒骂谢夫人早死,雷老爷要是知道......” “贱人!你都胡说些什么!”假山那边又传来一个巴掌声。 “我跟你拚了。” 假山那边传来了扭打的声音。 如月气得柳眉倒立,眼睛喷火,猛然站立,要去找卢夫人算账。丫的,敢咒骂我早死,敢挑唆丫头排挤我,我现在就马上叫你滚蛋。如月转头看雷振远,欲警告他不要阻拦自己,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如月看到,雷振远瞪大眼睛,眼中凶光毕露,一只大手紧紧地握紧假山上的一块石头。 雷振远最担心的就是如月被他克死,迷信的他听说卢夫人咒骂如月早死,可是犯了他的大忌。雷振远的心中已经动了杀意,他霍地站立,要去找咒骂如月的人算账。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都给我回来。”仇洪良怒喝的声音响起。 才迈出两步的雷振远,停下了脚步,仇洪良的声音让雷振远想到了雷磊轩的母亲。那个最先走入雷振远心灵的女子,临终前曾将亲人托付给自己,自己不能杀了卢夫人和李姨娘。 雷振远看在亡妻的份上,暂且饶过卢夫人和李姨娘。但是,雷振远对卢夫人一家,厌恶之情油然而生。 看到雷振远气得铁青的脸,如月知道,以后自己再想办法让卢夫人一家子搬走时,来自雷振远的阻力大大减少了。如月走近雷振远,安慰他:“不必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过后我们找个机会,让他们一家搬出去独自过日子就是了。” “一群白眼狼!”雷振远遥望远方,冷冷地说。 043.知府大人眼红 043.知府大人眼红 欢乐的日子,总是流逝得快。转眼间。到了深秋。 这天黄昏,一辆豪华的马车,伴着凉爽的秋风,驶入了雷府的前大院。这是知府大人一家三口到雷府来作客。 听说知府大人一家子到来,雷振远和如月抛下手中事务,一齐从后院出迎。这欢迎的场面够隆重的,除了如月和雷振远,雷磊轩紧紧跟随在如月的身旁,小鹏轩坐在雷振远的肩头,身后还有何管家带领一群下人。 知府大人走出马车,站在原地看欢迎自己一家子的人,他仔细地打量雷振远一家四口:高大魁梧的雷振远是精神抖擞春风满面,娇小玲珑的如月容光焕发粉面含春,过去豆芽形的雷磊轩已日趋强壮、身高快赶上如月了,雷振远肩头那个小家伙眼睛骨碌碌地观看在场的人,显得虎头虎脑。听说,在自己离开清州城的这段时间,这个家庭新添了一对龙凤胎。 这雷府,人丁真是兴旺。 二姑奶奶一走下马车,就被雷振远肩上那个活泼的小家伙牢牢地吸引住了,她走到雷振远跟前。向坐在雷振远肩头上的小鹏轩伸手:“鹏鹏,快下来,让姑奶奶抱抱。” 小鹏轩到了二姑***怀中,并不认生,亮晶晶的眼睛骨碌碌地转动,好奇地观察抱他的人。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h u 9 9 . c o m 雷磊轩跟二姑***儿子是一见如故,表兄弟俩亲密地闲谈。 “二姑奶奶,你注意了,这小家伙调皮得很,喜欢揪住人的耳朵和头发。我都不太敢抱他。”如月走近二姑奶奶,给她提个醒。这个小鹏轩实在是太淘气了,经常把抱他的人折腾得不成样。 小鹏轩在二姑***怀中,很是乖巧。看得二姑奶奶眉开眼笑:“谁说鹏鹏淘气,鹏鹏乖着呢。” 两个家庭的人聚集在一起,大家一起说笑着,向玉馨院走去。 在距玉馨院十几米的地方,仇洪良和卢夫人迎面走来,远远地就向在场的人堆笑问候。 如月感到一阵恶心,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仇洪良夫妻俩背面咒骂自己早死,当面是毕恭毕敬的,虚伪!面对卢夫人的问候,如月风度十足地点头示意,含糊地答应,就越过他们走了。 二姑奶奶更绝,只顾逗小鹏轩玩,看都不看仇洪良夫妇。径直向前走。 雷振远和知府大人毕竟是男人,宽宏大度地跟仇洪良聊几句话后,才走开。 仇洪良和卢夫人失望地看如月等人进入玉馨院。 “那个姓谢的生下一对龙凤胎之后,更是趾高气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卢夫人愤愤不平地,将刚才受到的冷遇,全都算在如月的身体上。 仇洪良纳闷地:“不知道为什么,雷老虎近来对我们冷淡多了。真奇怪!他自己不能喝酒,我还以为他会请我陪客呢。” 玉馨院里。 二姑奶奶四处张望,迫不及待地问:“那对刚出生的小宝宝在哪?快带我去瞧瞧。” 提到新出生的姐弟俩,如月脸上洋溢着幸福,他们可是如月的心肝宝贝。如月含笑将二姑奶奶引到新的婴儿室,看到两个婴儿都睡在床上,如月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向二姑奶奶低声说:“瞧,就是这两个淘气的小家伙。” 二姑奶奶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凝视这两个刚满月不久的婴儿,他们一样大小,都穿同样的衣服,包同样的被单,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二姑奶奶看这雷府的新成员。笑逐颜开,悄悄问:“弟妹,这两个孩子,谁是姐姐,谁是弟弟?” 如月凝视这两个娇嫩的婴儿,此时此刻他们睡得甜甜的,嫩红的皮肤,小巧的五官,幼小得惹人怜惜。如月的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慈爱。 “弟妹,谁是姐姐,谁是弟弟?”二姑奶奶看不出来。孩子要是清醒的,她可以抱来看,现在孩子睡着了,就不好打扰他们睡觉了。 “你猜猜看?”如月一脸神秘,有意刁难二姑奶奶。 这个问题,是雷府的人最喜欢猜的谜,绝大多数的人都分辨不清这对龙凤胎婴儿。 二姑奶奶听了,上下左右打量这两个睡熟的婴儿,面露难色。恰巧,雷振远抱着小鹏轩进来,跟随进来的有知府大人、雷磊轩和他的表哥,大家都来看望这对龙凤胎。 “你们说,这两个孩子谁是姐姐,谁是弟弟?”二姑奶奶将难题交给知府大人和儿子。 知府大人仔细观看,摇头晃脑:“两个孩子长得一个样,分不清。” 雷磊轩的表哥仔细端详两个小婴儿,更加分不清楚。 知府大人问雷振远,雷振远不好意思地挠头:“我分不清。” 雷磊轩笑眯眯地观看两个小婴儿,告诉他的表哥:“在我们家。只有我母亲和两个奶妈能够认出来,谁是妹妹秋儿,谁是弟弟锦儿。” 如月愉悦地指给大家看,这两个睡熟的婴儿谁是姐姐,谁是弟弟。众人饶有兴趣地端详,仍看不出这两个婴儿的区别在哪里。 咳,到底不是孩子的母亲,跟孩子心灵相通。 看到姐姐秋儿的被单散开了一角,如月伸出手,轻轻地给孩子掖被子。 知府大人羡慕地打量雷振远的孩子:床上躺着两个,怀中抱着一个,地上站立一个。知府大人不禁眼红,自己有一妻两妾,只有一个儿子,这雷老虎居然在短短三年中,就增多了三个孩子,两口之家演变成了六口之家。 离开婴儿室,如月和二姑奶奶到花树下闲谈。 “我弟弟身体上的毒性清除了没有?”二姑奶奶关心地问,她从京城一回来就到雷府,除了要看两个新出生的孩子,更主要的是探看雷振远的身体恢复情况。 看到二姑奶奶担忧的神色,如月详细地告诉她:“还没有彻夜清除。周公子是每天中午都来给才老爷诊治,今天中午周公子说。老爷再喝十天药,方可彻底清除身上的毒性。” “还有十天。”二姑奶奶喃喃着,叮嘱如月:“你得盯紧他,不可让他胡来。在这十天内千万不能让他犯忌,功亏一篑。” 如月安慰二姑奶奶说:“姑奶奶请放心,我一定不会松懈的。老爷他自己也很自觉,没事极少到外面去,这半年中都是在家中吃饭,对女人更是避得远远的。” 二十姑奶奶满意地点头,想起了什么似的,舒畅地笑了起来:“刚才进来的时候。遇到仇洪良夫妇低声下气地,真痛快。弟妹,你做得好,自己的家就得由自己来作主,决不能让外来的人在自己家中耀武扬威。” 如月遇到了知音,轻笑着,告诉二姑奶奶自己限制仇洪良一家子的开支,只向他们提供食宿和月例银子。 “我没有亏待他们,吃穿都是跟我们一个样,每月享受少爷少***月例。要想跟过去一样,要什么有什么,要多少有多少,不能够了。”如月自认为没有虐待仇洪良一家子,对一家长期居住的亲戚能够这样对待,如月自认够对得起他们了。 二姑奶奶是乐得拍手笑,对如月的做法十分赞同:“对!千万别把他们当祖宗供着。在这里住得太舒服,就不想挪窝了。” 晚餐时间到了。 玉馨院的小厅里,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如月和雷振远热情洋溢地招呼知府大人一家用餐。 知府大人看到餐桌上只有菜饭,回头吩咐侍候的周妈:“叫拿酒的人动作快点。” 周妈看如月为难,等她示下。 如月困窘,看向二姑奶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因为雷振远要忌酒,玉馨院已经有半年没有酒气了,饶是这样,雷振远在前两个月因为酒瘾发作,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情况才好转。如月担心,要是这餐桌上有酒,雷振远嗅到酒香会受不了,因此根本就没有叫人备酒。 “去,叫人拿出地窑中的女儿红,招待知府大人。”雷振远自然看出,如月没有给知府大人备酒。如月对自己的关心让雷振远感动,可是客人喝不上酒也太失礼。再说了,经历了无数次的煎熬后,雷振远认为自己能够抵制酒的困扰。 酒拿来了。 晴儿给知府大人倒酒,浓浓的酒香四溢。整个小厅里都是女儿红的醇香。 “好酒!好酒!”知府大人舒畅地举杯,开怀畅饮。 “酒鬼!”二姑奶奶嗔怪地看知府大人。 自从酒拿到后,如月的心中就开始不安,留意着雷振远的一举一动。在几个月前,雷振远因为要戒酒,可以说是苦不堪言,现在他能够抗拒酒的诱惑吗?如月很担心,为防止雷振远酒瘾发作,如月悄悄地叫周妈预先准备小红辣椒。 开始用餐时,雷振远还能一面吃饭,一面若无其事地跟知府大人谈笑。不过几分钟,雷振远就难以抗拒酒香的诱惑,口水悄悄往上涌,全身里像有无数的蚂蚱在爬动,痒痒难受。 “老爷,你现在怎样?”如月注意到雷振远烦燥不安,他在竭力抑制自己,困难地扒饭。 雷振远犹在努力抗拒来自酒的诱惑,不停地扒饭,他要吃掉碗中的饭后,尽快离开这小厅。听到如月关心地询问,雷振远困难地:“夫人,没有,没有什么。” 咳,叫一个彪形大汉当众承认“我很难受”,雷振远认为是件丢脸的事。 餐桌上的人看到雷振远只是低头不停地扒饭,诧异地看他。 如月示意周妈端来小红辣椒,送到雷振远眼前,凝视其僵硬的脸部,轻声说:“老爷,快吃下这个。”用小红辣椒消除酒瘾,这一招还是周志海教的。 雷振远想都没想,就抓住几个小红辣椒,放入嘴中。顿时,强烈的辛辣呛得雷振远咳嗽不停,嘴唇发麻,眼泪情不自禁地溢出来。雷振远身体里爬动的小蚂蚱消失了,另一样痛苦又来到:辣得难受。 “老爷,快喝了这汤。”如月给雷振远倒来半碗汤,劝雷振远慢慢喝下去。 雷磊轩看到二姑奶奶一家子目瞪口呆地看父母,连忙解释:“我父亲的酒瘾发作了,只好用辣椒解除酒瘾。” 知道是自己喝酒惹出的祸,知府大人马上叫人将酒拿走。 谁会想到,戒酒会这样痛苦呢。 知府大人望向被辣得一脸通红、眼泪下流的雷振远,愧疚的心情很快消失了。雷振远哪是在受罪,分明就是在享福:娇美动人的妻子端着半碗汤,温柔地劝说他慢喝;大儿子一脸关切地站在身后给他擂背。 要是能够享受这种待遇,知府大人也愿意辣一下。 044.差点犯忌 044.差点犯忌 半轮新月挂在天空中。淡淡的光辉洒向人间。 借助这淡淡的月色,雷振远在府上各处巡查一番后,回到玉馨院中。想到再过三天,就可以彻底清除体内的毒性,消除各种困扰,雷振远的脚步变得轻松起来。 淡淡的月光下,雷振远远远看到房间外有个年轻女子的身影,以为如月出来等候自己,不由得心疼:这秋深露重,她走出门外很容易着凉。 “老爷,你可回来了。”站在房间外的人,温柔地问候走近的雷振远。 听清这人的声音,雷振远知道这人不是如月,温柔的心霎时变硬,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打量此人,原来是莲儿。雷振远看清莲儿披散头发,上身只穿一件紧身的小衣,一副在内室的装束,心中奇怪:在这寒意深重的秋夜,这丫头只穿这点衣服站在房间外,头脑有问题? “你这是在干什么?”雷振远问得生硬。 “老爷。奴婢本来要休息了。是想到夫人可能要唤人,奴婢特意过来看看。”莲儿的话,依然轻柔,一双眼睛借助夜色的掩护,大胆地望向雷振远。 感受到莲儿目光中的热情,雷振远皱眉:她又要勾引自己?想到李姨娘说莲儿要先升为姨娘、后挤走如月做正室的话,雷振远的心中涌起了股厌恶之情,就要训斥莲儿。 “老爷,你回来了。夫人刚才找你,说有什么事要和老爷你商量。”晴儿快步走过来,向雷振远禀报。 如月找雷振远有事是假,晴儿要支走雷振远是真。刚才,晴儿远远看到雷振远跟莲儿是谈个没完没了,担心雷振远抵制不住莲儿的诱惑,在最后几天犯忌,就走过来阻止。 如月在暗中吩咐玉馨院内的人,提防莲儿yin*雷振远。 听说如月有事找自己,雷振远放弃了教训莲儿的打算,推门进去。 房间外。 莲儿恼怒地埋怨晴儿:“就你多事!夫人什么时候找过老爷?”莲儿自然看出,晴儿有意支开雷振远,不让自己单独跟雷振远呆在一起。其实,莲儿也没有想过在今天晚上就勾引雷振远,她在此等候雷振远,只是用行动提醒雷振远,不要忘记了她这个通房丫头。 三天后,雷振远不再忌房,让莲儿充满了幻想。这半年来。如月跟雷振远柔情蜜情有目共睹,莲儿担心她这个通房丫头以后徒有虚名。 “莲姐,穿得这样少,不冷吗?”晴儿看到莲儿仍痴呆地看向房间内,脸上现出不屑,提醒的话语中,带有淡淡的嘲讽。 这一提醒,莲儿马上就感觉到冷冰冰的,抱住双肩跑回房间。 房间里。 如月坐在桌子旁,在明亮的灯光下看帐本,她面带喜色,细心地观看鸿运布庄的帐本,将这两个月中鸿运布庄的收支制作成表格。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如月放下帐本,向进来的人展现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振远,你回来了。” “月儿,听说你刚才找我,有什么事?”雷振远走近如月,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如月脑筋转了转,知道事出有因,避开雷振远的问题。反问他:“振远,刚才我听到你在房间外跟人谈话,谁在房间外?” 雷振远没有隐瞒如月的打算,将刚才在房间外遇到莲儿和晴儿两个丫头的事,简单地告诉了如月。 如月就明白是晴儿有意支开雷振远,在暗中称赞晴儿机灵的同时,也暗暗骂莲儿:“不要脸!雷振远还要忌房三天,就等不及了。你跟我争宠事小,害得雷振远犯忌伤了身体是大。你急于要争宠,我偏偏让你独守空房。” 明亮的灯光下,如月近距离打量身边这个山一样强壮的男人,盘算着用什么办法,将他的身心都留下。想起李姨娘说莲儿升姨娘、挤走自己的计划,如月坏坏地笑了,暗暗对莲儿说:“想要挤走我,没那么容易。我要你连这男人的手都抓不到。” 唉,如月承认,自己不是个大方的人,不论是在过去,在现在,还是在将来。夫君,还是独占的好。 “月儿,你在想什么?”雷振远发现如月盯住自己看,笑得不怀好意,就伸出一根手指戳了如月的额头一下。这一戳,惊醒了沉溺于幻想中的人。 如月吓一跳,干笑着移开目光。这只老狐狸容易看穿人的心里,小心他看穿自己算计他的念头。如月支吾着:“没想什么,我是看你神色好多了。心中高兴。” “振远,我刚才粗略看过帐本,鸿运布庄两个月来接到几宗大买卖,盈利不少,生意是一天比一天红火。这里面,有你的一份功劳。”如月将手中的帐本展示给雷振远看,着实把他夸奖了一番。 恢复功力的雷振远,第三天就知道染布作坊被人烧毁的消息,当时如月正病倒床上,雷振远立即派人调查此事,暗中将纵火的几个小混混和在背后主使的某个布庄东家,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并加强了鸿运布庄和鸿运染布作坊的防备。 听到如月的夸奖,雷振远呵呵笑,坦然接受,他抓起桌子上的一本帐本观看,不再打扰如月算账。 专心忙碌一番后,如月制表完成,继而算出鸿运布庄这两个月的盈利,并制作成走势图。看到鸿运布庄终于扭亏为盈、摆脱了被大火烧带来的阴影,如月长长地吁一口气,心中乐滋滋的。 “振远,你快来看。被大火烧掉的损失,终于全部赚回来了。”如月欢喜地将新添加箭头的走势必图拿给雷振远观看。在鸿运布庄生意的走势图上,箭头又高高上仰,并且超过了开始下降的那一点。 欣赏那高高上仰的箭头,雷振远欣慰地笑,夫人精于生意,是雷振远开始没有料到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府上的事务也离不开夫人,雷振远担心这位柔弱的夫人吃不消,他担心地问:“月儿,布庄里的事一大堆。家中的事也离不开你。你受得了吗?” “没关系的,振远。我不会事事亲为,我只做一个出色的指挥员。如果有一天,生意和家庭不能同时兼顾,我会以家为重的。”如月希望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布庄的生意,让如月重拾了前世的生活,在不断战胜中找到自信。 “月儿,我知道你爱这个家,你不会放开这个家的。月儿,你真好。”雷振远喃喃着,将如月搂抱于怀中。 雷振远并不是被如月这誓言感动,雷振远是想到了在自己毒性发作时,如月用柔弱的身体支撑起这个家。为了照顾自己,她身心交瘁,染布作坊被火烧的事,她都顾不上,一直隐瞒自己不让自己操心。 今生有此娇妻,足矣! 倚靠在雷振远的怀中,如月反手搂抱雷振远。想起莲儿迫不及待地争宠,如月有了危机感,她紧紧搂抱雷振远,想象中就这样将雷振远牢牢地留在身边。 如月紧紧地黏住自己,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倚赖,雷振远心中升起强大的保护欲,将心爱的女子紧紧抱在怀中,要用自己的臂膀为她遮风挡雨。 两个躯体紧紧地黏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雷振远心中慢慢地升腾起一股渴望,渴望跟心爱的女子更进一步地亲近,能够完全地彼此拥有。 自己仍在服药,是不能*房的。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雷振远慌忙放开如月。 正沉浸于温馨中的如月,失望地看向雷振远,眼睛中充满了疑问。 “月儿,夜深了。我们收拾一下,要休息了。”雷振远找到个适当的借口,借挂走势图到墙壁上,调整自己的气息。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 如月释然,收拾桌子上的帐本后,上床休息。 习惯地依偎在雷振远胸前,如月低低地跟雷振远谈话,说些家中的琐事。 雷振远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雷振远又被靠得太近的如月干扰,那淡淡的幽香让雷振远的血液在加快流速,身体内涌起了原始的冲动,总想要将这位美丽动人的夫人一亲芳泽。智理又提醒雷振远不能这样做。 如月不明情,成心勾引雷振远似的,伸出浑圆的手臂,缠住雷振远的脖子。 轻轻拿开脖子上的手臂,雷振远转身向床外,慢慢调整自己的身心。 雷振远对向月向来温和,近半年中更是柔情似水,现在突然赏给如月一个后背,让如月一时间接受不了。昏暗的灯光下,如月观看雷振远硕大的后背,很是委屈。 “振远,你生气了?”如月的问话,是委屈万分。 “没有,谁生气了。”雷振远看到有人误会,转身面向床帐顶部。 如月伏到雷振远的胸脯上,近距离地观看雷振远,要从他的眼睛中寻找真正的答案。如月看到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生气地质问:“还说没有,你心中有鬼。” “月儿,你快下来,我受不了了。心爱的女子就躺在身边,哪个身体强健的男人不想入非非。你快下来。”雷振远困难地吞咽口水,这具柔软的躯体压在胸脯上,加强了他的冲动。 如月离开雷振远,滚到大床的里面,背靠墙壁:“你不是一直在服药吗?我以为.......” 雷振远坐在床边,没有了软玉温香的yin*,身心平静多了,他背向如月笑说:“月儿,我是在服药要忌房,不是身体虚弱不能*房,你懂吗?” “我们平安无事地在一起半年,我还以为你没有那方面的冲动。” “月儿,你过去身怀六甲,我自然没有往那方面想。你现在身体恢复了,又老往我身体上黏,我当然受不了。” 咳,自己一直叫人暗中提防莲儿,不让她yin*雷振远犯忌,自己在无意之中,差点儿让雷振远犯忌了。 “振远,这三天里,我们还是分房睡的好。你到隔壁房间去睡。”如月为安全起见,挥手驱赶雷振远离开。 再过三天雷振远就彻底清除身体上的毒性了,在这最后关头,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不用,我睡地下就可以了。”雷振远打开柜子,取出另一套睡铺,在大床前的地面打个地铺,躺在上面说:“这三天中,我就睡这地铺上,这样安全。” 045.芙蓉帐暖 045.芙蓉帐暖 中午,周志海照例到雷府。给雷振远把脉。 周志海修长的手指微扣在雷振远粗壮的手腕上,闭目半晌,又换另一只手腕。当周志海再睁开眼睛时,俊目含笑:“恭喜雷老爷,你身体上的毒性已经彻底清除了。” “太好了,老爷,你没事了。”惊喜的话冲口而出,如月激动地望向雷振远,清亮的眼睛中已是泪花闪动。 担惊受怕的日子终于成为过去了!雷振远身体安然无恙,就意味着雷府的安宁。 雷振远回望如月,喜悦中的他,目光暖暖的。 四目相对,在霎时间两人感受到了对方的关怀,同享着走出困境的愉悦。 侍立在旁边的人,无不流露出欢喜之色。 莲儿的喜悦,又比别人浓了一些,她从后面注视雷振远时,欢喜中夹有淡淡的柔情。 “周公子,谢谢你救了我家老爷。你这半年来为给我家老爷诊治,不辞劳苦天天上门,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周公子收下。”如月示意下,周妈用托盘捧来了个绸包,举到周志海跟前,这是雷府酬谢周志海的诊费。 周志海大方收下,放入怀中,这诊金,他受之无愧。为了救雷振远,周志海耗尽内力给雷振远逼退渗入内脏的毒性,半年中风雨无阻地到雷府给雷振远诊治,这份辛苦,若不是看在如月份上,周志海是不屑于忍受的。 “雷老爷,这是鸳鸯散的解药,我已炼成药丸子。初中鸳鸯散的人,服用一颗解药就可以。雷老爷收下,以防万一。”周志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摆放到桌子上。 这周神医想得挺周到的。 雷振远收起小瓶子,诚心诚意地向周志海致谢。如月感激地看周志海。 雷振远身体完全康复,玉馨院内一片喜气洋洋,就连这对龙凤胎姐弟俩的啼哭,都显得悦耳动听。 傍晚时候,玉馨院的小厅里,摆上了丰盛的菜肴,如月、雷振远、凌姑和雷磊轩围坐在餐桌旁,庆祝雷振远身体完全康复。 “老爷,这是上好的女儿红。”莲儿手捧一壶酒走到雷振远的身旁,放酒壶的同时。含情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到雷振远强壮的身体上,悄然退到雷振远的身后。 如月喜笑颜开,亲手执壶给雷振远倒酒,清冽的液体缓缓注入酒杯中,陈年女儿红的醇香溢满小厅。如月笑盈盈地望雷振远:“老爷,在过去的半年中,你为了戒酒吃尽了苦头,今天身体康复,可以尽情开怀畅饮了。” “雷老爷,我知道你一向酒量好。你可别像我父亲,喝酒喝到把院墙都震裂了。小心明天又要再修补一堵墙。”凌姑坦然地看雷振远,打趣他。到雷府的时间一久,凌姑渐渐融入雷家的生活中,在如月的再次激请下,凌姑跟如月这家人一起用餐。 雷磊轩开心地看父母。 雷振远深深地看如月一眼,与笑盈盈的明眸相遇时,目光变得更加柔和,他捧起这杯陈年的女儿红,轻轻地嗅着,那醇香,令人心醉。雷振远打算将这美酒一饮而尽。嘴唇碰到酒时动作停歇,他闭上眼睛思忖半晌,再睁开眼睛时,一甩手把杯中的陈年女儿红全泼到地上。 小厅里的人全瞪眼看雷振远,神色不安。 “老爷,这陈年的女儿红是难得的佳肴,你为什么要泼了它?”如月惊讶,费解地看向雷振远。 “夫人,那些鸳鸯散是遇到酒就会发作。我每多喝一杯酒,就多增添一分危险。若不是应酬,我以后不再喝酒了,免得你们为我担忧。”雷振远的目光,仍是暖暖的。 “那最好,你过去整天一身酒气,很讨厌。”如月嗔怪地看雷振远,继而转看凌姑:“凌姑你不知道,我认识他以来,他是天天酒气熏人,只有这半年干净。” 雷磊轩却感到可惜,他认为父亲喝酒时豪爽的举止很好看:“父亲,你说过不喝酒,不是真正的男人。” “是吗,我说过这种话?”雷振远想不起来了,他笑呵呵地对大儿子说:“磊轩,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不喝酒,更能做个真正的男人。” 如月叫周妈收起酒,大家一起吃饭。 小鹏轩在院子里跟小青玩耍,无意之中看到小厅里的人在吃饭,就跑进来。向雷振远举起胖乎乎的小手,含糊不清地:“要——要——” 如月走近,才要照料小鹏轩吃东西,小鹏轩用小嘴接过雷振远给的肉片,好奇地望小厅里的人一会儿,又跑出院子里去了。 “这孩子。”如月看小鹏轩在院子里的身影,摇头叹息,眼睛里满是疼爱。 夜晚,雷振远照例到外面巡查去了。 如月先到小鹏轩的房间里,看到这小家伙已经睡熟了,小脑袋瓜子露在被子外,小脸蛋胖乎乎的,如月轻轻地亲了一下小脸蛋,给他掖过被子,慈爱地凝视睡熟中的小鹏轩,一会儿才离开。接着,如月又来到这对龙凤胎姐弟俩的房间,这两个小宝贝在吃奶,如月看一会,叮嘱奶妈几句,离开了。 事务繁忙,孩子又多,如月不能亲身照料孩子。她只有这样做,来表达自己的爱。 如月回房后,莲儿和晴儿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莲儿敞开房门,坐在床边往外看。莲儿心中明白,今天晚上雷振远无论如何,是不会到自己的房间,可她仍带一丝希望,等候着,望向月光朦胧的院子。 过了不久,痴呆地向外望的莲儿,心中狂跳起来。她看到雷振远高大的身影走进玉馨院,她情不自禁地走出房间,向雷振远望去。莲儿失望极了,雷振远进入玉馨院后,没有半点的犹豫,大步流星走向如月的房间,推开虚掩的门,进去后又顺手关门。 房间里,如月举油灯观看挂在墙壁上的走势图,策划着鸿运布庄的发展大计。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如月转身向后看时,雷振远已经走到床边,脱下披风挂到屏风上。 “月儿,夜深了,该休息了。” 雷振远坐在床边,目光灼灼地看如月走近,待她走到跟前时,一把将如月抱在怀中,脸埋进如月的脖子间,享受那淡淡的幽香。过去的几天中,雷振远有意无意地跟如月保持距离,跟这个娇美动的人夫人靠得太近了,总让雷振远心猿意马,担心自己把持不住。 现在,身体上的毒性彻底清除了,雷振远再也不用压抑自己的热情。 如月靠在男人强健的胸脯上,微闭双眼沉醉在男子特有的气息中。如月睁开眼睛,仰看头顶上这张满是胡碴的脸,那双炙热的眼睛在慢慢靠近,靠近,眼中的炙热传递到如月身体上,让她颤栗,轻轻地闭上的眼睛。 两片嘴唇紧紧地粘合在一起,热情地互相辗压、索取、纠缠。 “月儿,我的月儿。” 热吻结束时,雷振远满足地轻叹,将身前这具柔软的躯体紧紧搂于胸前。俯视这俏丽的妇人,从精致而脂红的脸颊,移到包裹在衣服中饱满的身躯,心潮澎湃。 如月瘫软在雷振远怀中,沉醉于这甜蜜的爱情中,喃喃地:“振远,振远。” 大手落处,如月身体上的衣扣一颗又一颗脱开,慢慢地,展现在雷振远眼前的,是一具光洁而富有弹性的**,这成熟的**散发出诱人的魅力,因凝聚了深深的爱意,又显得高贵而圣洁。雷振远粗糙的大手落到柔软的肌肤上,轻柔地摩挲。 如月无力地低声喃喃,醉眼迷离地瘫软在雷振远的胸前,任由身体上的衣服一件件离身而去。当身无寸缕时,如月再也无力睁开眼睛,闭上眼睛,感知**辣的目光在身体上来回移动,粗糙的大手缓缓抚过身体的每一部分。 压抑身体上的原始**,雷振远亲吻着身下这具赤luo裸的**,每一次亲吻,都能够感觉到她发自内心的颤栗。这美妙的感觉,是过去没有体会到的。 如月微闭双眼,体内热情高涨,搂抱住上面这具强壮的躯体,不安分地靠近,竟是如此渴望跟他融为一体。当雷振远的身体缓缓进入时,那种充实的快意,让如月情不自禁地呻吟。 一阵**的撞击后,两人都充分享受到了情爱的欢愉。 雷振远并不满足,他停止了律动,俯视身下的人儿,在她耳边轻轻地呼唤:“月儿,你睁开眼睛看我。” 困惑地睁开眼睛,如月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那双眼睛炙热中带着柔和,再往下看,就看到了多毛而异常结实的躯体,想像此时此刻自己正包容着他身体的某部分,如月羞涩地重新闭上眼睛。 雷振远再次要求如月睁开眼睛,凝望她娇羞迷离的醉眼,雷振远用低哑的声音说:“月儿,我爱你。我爱你!” “振远,我爱你,我一生一世都爱你。”如月凝视那双深情的眼睛,颤抖地回应。 两个人都沉醉了,迷失在对方的柔情似水中,忘情地呼唤对方的名字,赤luo裸的躯体热情地纠缠着,碰撞出爱的火花。 情和爱交融在一起时,让人颤栗、疯狂、**...... 房间外,淡淡的月色下,有人在黯然神伤,悄然泪下。房间里传出男女欢爱的声音,有深情的呼唤,有快乐的呻吟,让人联想到房间里的缠绵悱恻、春色撩人。 他并不是本性就是粗鲁的,他的粗鲁只针对自己;他也懂得温柔,很会怜香惜玉,只不过他怜惜的人不是自己而已...... 狂热过后,如月在雷振远柔和的注视下,温柔地给他拭干了身上的汗水,又给自己擦拭身体,然后倒在雷振远怀中,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回味刚才的缠绵悱恻。 朦胧中,如月感觉到雷振远轻轻放开了自己,正悄悄地起床。如月睁开眼睛,看到雷振远迅速穿上衣服,警觉地走到房门边,除掉门闩后猛地打开房门。 淡淡的月光下,雷振远看到莲儿站立在房间外。 漏*点消退后,雷振远就敏锐地感觉到房间外有人。雷振远扬手欲给莲儿一巴掌。 “振远,谁在房间外?”如月娇慷地问着。 “月儿,没有什么,不过是一只猫经过房间外,我太敏感了。”雷振远回应房间里的人,转而冲莲儿瞪眼,手指莲儿的房间叫她滚开。 莲儿含泪离去,身后的房门怦地关上,里面传来了温柔的谈话声。 (今天本来要两更的,清晨就停电,到晚上七点多才有电。亲们,以后每晚一更,周末再每天两更。) 046.坏人难做 046.坏人难做 昨天雷振远身体上的毒性彻底清除。不再忌房,当晚跟如月是极尽缠绵,恩爱无比。 第二天用早餐时,如月脸颊上仍残留有昨天夜晚缠绵的痕迹。 雷振远看到服侍吃早餐的莲儿,沉郁的眼睛在她身体上来回移动,心有所思。 莲儿心中有鬼,惴惴不安,强作出没人事一样。 其他的人不免诧异,都以为雷振远体力充沛,如月不够他享用,在打莲儿的主意。 雷振远的目光总是落到莲儿身上,让如月心中不悦,吃早餐就没有了胃口。 吃过早餐,其他人离开。 雷振远慢慢地喝茶,看莲儿离开的背影。半晌,雷振远口中冒出一句:“这丫头,留她不得,趁早打发她走。” 咳,盯住莲儿看了许久,原来就是在想要打发她走人。 如月当即就松了一口气,对雷振远的话是一口赞同:“送走她也好。”如月想到了李姨娘的话。有卢夫人在旁边煽风点火,这莲儿迟早会祸及自己。 雷振远想了想,决定告诉如月昨天夜晚的事,他沉着脸说:“这丫头,昨天夜晚居然在房外偷听。” “昨天夜晚在房门外的人是她!我就知道,以你的能力,不会是人是猫都分辨不清的。”如月吃惊之后,想到自己跟雷振远私房话都被莲儿偷听了去,不免羞恼,再进一步想后又感到后怕:要是自己当时跟雷振远在谈些重要的话,被这丫头偷听了去,岂不糟糕?! 如月和雷振远商议后决定:今天就送走莲儿! 雷振远去镖局后,如月回房间拿出莲儿的卖身契,又找来一张二百两的银票,一齐用绸布包了,放在宽大的袖子中。 如月来到小厅坐下,让周妈叫来莲儿。 周妈将莲儿带到,看到如月脸色难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跟晴儿不安地站在如月身后。莲儿忐忑不安地在如月跟前垂头侍立。 凌姑才要找如月闲话,走到小厅门外看到里面气氛不对,转身走去逗小鹏轩玩耍。 如月冷着脸看莲儿,从衣袖中掏出小绸包放置桌面,说出的让人严不容置疑:“我和老爷商量决定,今天就送你离开雷府。周妈,你带上这绸包里的东西,送她回周家村。” “夫人要赶走奴婢。奴婢做错了什么?”莲儿惊骇,声音颤抖。 周妈和晴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望向板着脸的如月说不出话来。 “你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那我来问你,你昨天夜晚都做了些什么?”如月胸有成竹地逼视莲儿。偷听主子谈话,是大户人家最忌惮的事,要是搬出家法,这莲儿不死也得脱层皮。 莲儿知道昨天夜晚的事发,跪倒如月跟前:“奴婢该死,求夫人恕罪。” 如月俯视跪在眼前的莲儿,心中暗骂:“你这丫头,还想要挤走我做正室夫人?我要你连通房丫头都做不成。” 呃,就做一回先下手为强的坏人。 “我就是肯饶你,老爷也不会同意的。周妈,带她走!”如月越过莲儿的头部望向远处,怒声喝令。 “求夫人饶了奴婢。求夫人宽宏大量。”莲儿是连连磕头,额头碰到坚硬的地板上,渗出了鲜血。 上次离开雷府回到周家村,享受惯了的莲儿再也忍受不了农村的粗茶淡饭,别人的冷言冷语更让莲儿如坐针毡。再重复一次那种滋味,莲儿连死的心都有了。 如月主意已定,阴沉着脸望向远方。不理睬莲儿的求饶。 莲儿泪流满面,额头上鲜血流下,仍在苦苦哀求。周妈看得心疼,这个娘家的侄女是自己带来的,自己可是一心为了她好,再一次被赶出雷府,莲儿这辈子是抬不起头来了。 “夫人,莲儿这丫头做错了什么?”周妈决心为莲儿争取留下。 “做错了什么?你问她。”如月看出周妈有心要维护莲儿,跟周妈没了往日的随和,绷脸不语。 莲儿抽抽噎噎地将昨天夜晚在如月房间外偷听的事,断断续续地说出来。 晴儿吃惊地看莲儿,偷听主子谈话,不论在哪个大户人家,都是大忌,难怪如月和雷振远都要赶走莲儿了。 “不长进的东西!我带你来时,是怎样吩咐你的。我要你安分地服侍老爷和夫人,其他的事一切随缘,不可强求。你都做了些什么!”周妈恼怒之下,给莲儿两个耳光。 如月担心周妈阻拦自己赶走莲儿,对莲儿是怒目而视,厉声骂:“家规中明明有规定,不准窥探主子私秘。你昨天夜晚长时间站在我房外,想要干什么?谁指使你来打探我们的事情的?” 丫的,既然决定要赶走这丫头,不妨将事情的严重性扩大化。要做排除异己的坏人,就不能只是实事求是。 “夫人,我知道这丫头犯下了过错,求你看在我的份上,饶了她这次。”周妈扑通一声在如月面前跪下。为莲儿求情。 晴儿也跟随跪下,眼看地下,一言不发。 如月头痛,上前亲自搀扶周妈:“不要这样,周妈。你知道,要不是迫不得已,我是不会叫她走的。你起来。” 如月恨不能让莲儿马上在雷府消失。别小看了这丫头,她要是听信了卢夫人的挑唆,为实施那宏伟目标整天算计自己,叫人防不胜防。 周妈看如月不答应,挣开如月的双手,不断地磕头,额角上很快就渗出了鲜红的血液,苦苦哀求:“夫人,求求你再给莲儿最后一次机会。” 莲儿、晴儿都跟着一起磕头。 “周妈,你给我起来。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如月变了脸,喝令周妈起来。 周妈额头上的鲜血让如月看得头晕目眩,心中是一阵阵地揪痛。周妈待如月情如母女,她不停地给自己磕头,直至鲜血流下,如月受不了。 “夫人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周妈仍在不断地给如月磕头。 鲜红的血液,从周**额头流下。缓缓地滑过苍老的脸颊,滴落地面。 “好吧,你起来,我今天不赶走她就是。”如月无力地倒在椅子上,向跪下的人挥手。如月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意愿,同意周妈留下莲儿,心中暗暗悲叹:“唉,坏人真难做。” 晴儿找来药粉,给周妈和莲儿敷药。 盯视仍跪下的莲儿,如月暗自思忖:“经这一闹,这丫头是不敢再偷听了。最担心的是她在卢夫人的挑唆下。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待过了一段时间再找她的过错,送走她。在这之前,得让周**心向在我这边。” “看在周**份上,我暂且饶了你这次。你留下来,安心地做事。你要是再不守规矩,我绝不再饶恕。听清楚了?”如月逼视莲儿,厉声喝令,继而转向周妈:“她要是再不安分,我是绝不再饶她了。” “夫人,这丫头要是再不懂得珍惜,就是奴婢也饶不了她。”周妈连忙回答。 莲儿谢过如月,哭泣着走出玉馨院,跑向后花园去了。 如月想了想,叫过晴儿,吩咐了几句。晴儿约上小青,带小鹏轩到后花园去玩耍。 雷府的后花园里,莲儿躲在假山后,伏在大石板上痛哭流涕。 玉馨院的小厅里,如月也在“哭”,她用手帕擦拭拚命挤出的两滴眼泪,将昨天夜晚的事,以及在无意之中听到李姨娘说卢夫人教莲儿转为正室的话,都告诉了周妈,半真半假地对周妈叹气:“你拚命为莲儿求情,我不得不顾及你。留下了她,我以后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提防她。” 周妈听得愁肠百结,维护了娘家的侄女,又危及亲如女儿的夫人。周妈思前想后,想到了补救的办法:“我吩咐玉馨院里的其他人都留神。我没有想到有人暗中挑唆莲儿这丫头。” “现在,也只有暗中提防了。”如月无奈地叹息。如月心中对周**表现是满意的,在雷府立足,如月需要一些人诚心诚意地支持。 卢夫人带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到后花园玩耍,隐隐听到假山后传来哭泣声,命人去探看,得知是莲儿躲在那里哭泣,脸上露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卢夫人走到莲儿身边,笑吟吟地打趣这位雷振远的通房丫头:“莲姑娘。雷老爷身体都完全康复了,你还躲在这里哭。哭什么呢?是不是昨天晚上雷老爷没有到你的房中,受到了冷落?” 有人来到身边,莲儿赶紧拭干眼泪,一双眼睛仍是红红的,额头上的伤痕仍在。 卢夫人发现莲儿额头上的伤痕,暗暗诧异,心中想:难道如月跟这丫头为了抢雷老虎,打起来了不成!卢夫人想到这些,心中是偷偷地乐。 卢夫人收起笑意,现出关心的模样安慰莲儿,劝她将心放宽。卢夫人对莲儿说:“莲姑娘,你到底比夫人年轻,再说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暂且忍耐一些时日,总会等到雷老爷宠爱的那一天。” 这一劝反而触及莲儿的痛处,她忍不住又掏出手帕呜咽不已,哭够了才告诉卢夫人,要不是周妈拚命求情,自己早就被如月赶出雷府了。 “你们夫人真是的。不是我背后说她的坏话,谢夫人心眼儿也太窄了。雷老爷身体刚刚恢复,她就迫不及待地赶你走,是怕你跟她争宠吧。我看不惯!”卢夫人舌头轻轻转动,说出了让莲儿感觉到贴心的话。 莲儿在感激卢夫人之佘,暗恨如月。 卢夫人窥视莲儿脸色,又撩拨莲儿两句,看火候差不多了,凑近莲儿低声说:“莲姑娘,我是为了你好才提醒你,夫人是绝对不容你跟她共侍一夫的。你要是不趁早拿主意,迟早会被谢夫人赶出府去。” “我能拿什么主意?”莲儿哀号,自知不是如月的对手:“夫人是雷府的当家主母,又深得老爷宠爱,我能拿她怎样。” 卢夫人暗骂莲儿笨,不得不进一步教导:“莲姑娘是个善良的人,使绊子的事自然不能做。你是谢夫人的贴身丫头,难道就找不出她的把柄,让她跟雷老爷不和。谢夫人一失宠,你的机会就来了。” “把柄?”莲儿喃喃着“夫人的把柄是什么?” 卢夫人真想向莲儿俏丽的小脸扇去一巴掌,把她打清醒。卢夫人才要启发莲儿寻找如月的把柄,假山的另一边传来了晴儿呼唤小鹏轩的话,卢夫人放开莲儿,向假山的另一边走去。 晴儿看到卢夫人独自从假山后走出来,心中纳闷儿,找机会转到假山的后面一看,莲儿坐在大石板上发呆。 傍晚,雷振远从镖局回来,看到莲儿仍在雷府,很不高兴。 如月绞尽脑汁,勉强为自己找到一个借口:“你身体刚刚好,我就打发走你的通房丫头,怕被人笑话我在争风吃醋。等过了一段时间再送走这丫头。” 唉,雷振远要是知道,如月改变主意是因为周妈拚命求情,恐怕他连周妈一并赶走的。 047.夫人的把柄 047.夫人的把柄 阴冷的北风刮过。侍立在雷府后院大厅外的人是冷得哆嗦,不停地跺脚。冬天到了,侍立在大厅外,简直就是一种惩罚。 凌姑和晴儿、莲儿等侍立在大厅外的人再也站不住了,她们走到大院子里活动手脚,夕阳照射在身体上,暖烘烘的。 大厅里,如月端坐在正中的主位上,跟坐在一旁的周志海低声谈话。 周志海是专程来找如月,跟她说派人调查仇洪良的结果。周志海告诉如月,仇洪良平日所说的家乡,是一个小山村,十四年前曾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洪水淹没,能够幸免于难的,是当时几个不在村子里的人。周志海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像,展示给如月看,那是仇洪良的肖像画,画得惟妙惟肖。 “画得真是神了,跟真人一个样。”如月禁不住称赞。 “雪儿,这是我请丹青高手画的。派出的人拿这画像请几个幸存者辨认,他们都说不认识此人。再跟他们细谈之时。几个幸存者所说的话,让调查的人是大吃一惊。雪儿,你猜猜他们说了什么?”周志海将画像重新纳入怀中,神色凝重地看如月。 一定是事关重大的话语! 如月的心突突地跳,紧张地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周志海专注地望向如月,唯恐她听不清楚,特意放缓了声音,严肃地说:“幸存的人都说,相邻几个山村,根本就没有姓仇的姓氏。” 仇洪良平日里跟人所说的家乡,根本就没有姓仇的人家! 这太出乎意料了,以致于如月瞪大了美丽的眼睛,怔忡地看周志海,结结巴巴地:“那些山村里,没有姓仇的,那么,那么......” “那里不是仇洪良的家乡,仇洪良用一个假冒的身份。”周志海平静地将如月的话补充。 十四年,可以让一个人的容貌改变了许多,但是不可能让几个人同时忘掉一个曾有的姓氏。用一个假冒的身份,在雷府生活了十四年,仇洪良的城府之深,让如月震惊:仇洪良到底想干什么? 如月的心里冒出一股寒意。 周志海担忧地看如月,用冷峻的口吻说:“雪儿,现在我们不能肯定仇洪良就是那个下毒之人。但是可以肯定,他居心不良,你得提防他。” 如月点点头。心里沉甸甸的。 卢夫人带两个孩子逛到后院,看到玉馨院的人在这里活动,又看到大厅的大门敞开,知道如月在会客。卢夫人走近莲儿,堆笑问:“莲姑娘,府上来客人了,是谁呀?” 莲儿不安地看四周的人,随口说:“是回春堂的周公子。” “夫人生病了?”卢夫人好奇地望敞开的大门,周神医登门拜访,自然让人联想到有人生病。 “没有,夫人身体很好,是周公子有事找夫人。”莲儿看到卢夫人没有离开的意思,凌姑又一直瞟向这边,掉头走向了另一边去。雷振远警告过,不准跟卢夫人等太亲近。 卢夫人看到在场的人对自己都是爱理不理的,转了几圈子,就讪讪地离开了。 远远看卢夫人离开,莲儿又陷入了几十天来一直思索的问题:“夫人的把柄是什么?”自从听了卢夫人的话后,莲儿就在考虑这个问题,在暗中寻找如月的把柄,从深秋一直找到寒冬。她整天惶恐不安,害怕如月抓到错处,被赶出雷府。 “夫人的把柄是什么?”莲儿苦恼地想,绞尽脑汁,烦燥地来回走到。 雷振远今天比往日早回来了一个时辰,知道如月在大厅会客,就大步向大厅走去。 莲儿想得忘乎所以,在来回走动时差点撞到雷振远的身体上,被雷振远狠狠地瞪眼后,吓了一跳,连忙给雷振远请安,然后往后退。 雷振远再向大厅走时,眼睛里含笑。自从一个月前雷振远身体完全康复后,雷振远发现自己就像是新婚燕尔中的毛头小子,总是渴望跟夫人呆在一起。看她年轻娇美的容颜,听她快乐的欢笑,看她忙碌的身影,对雷振远来说,都是一种享受。 没有经过任何人的禀报,雷振远忽然出现在大门,往里看时,雷振远愉悦的心情消失了,皱眉看如月和周志海坐在大厅里,亲密地交谈。雷振远很不高兴:自己心爱的人,应该只跟自己亲近。 如月听到周志海的调查结果后,正满心盘算跟雷振远合计对付仇洪良,就看到雷振远的身影出现,她高兴地给雷振远泡一杯热茶,。笑吟吟地说:“老爷,你回得正好,我和周公子正在商量一些事。” 雷振远不置可否,接过热茶,脸上阴云隐隐。 “雷老爷,”周志海才叫了一声,后面的话被雷振远脸上的阴云压下去了,他犹豫地看一言不发的雷振远,欲言又止。才华出众而又自命不凡的周志海,终于被雷振脸上的阴云激怒了,悻悻地站起来,对如月说:“谢夫人,我该回去了。” “周公子,再坐一会儿,行吗?”如月连忙挽留,如月实在不想周志海这样快就离开,雷振远回来了,三人正好商量对付仇洪良之策。如月希望雷振远出言挽留周志海,她看到雷振远阴郁的脸,才知道周志海坐不住的原因,心里纳闷。 周志海执意要走,雷振远不予理睬,如月无奈。只得送周志海走向大厅外。雷振远跟随在后,作送客状。 “周公子,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月站在大院里,向周志海致谢。 周志海用担忧的目光看如月,碍于雷振远在旁边,许多叮嘱的话都浓缩成一句:“谢夫人,你多保重。”说完,就在何管家和李靖宇的陪同下,匆匆离开了。 还没有商量出对策,周志海就离开了,如月真有些不舍。看到如月恋恋不舍地望向周志海的背影。雷振远拉长了脸。 “原来,这就是夫人的把柄!我总算找到夫人的把柄了。”在大院里侍立的莲儿,看到如月、周志海跟雷振远间的微妙关系,蓦然开窍,她想起了如月跟周志海间的暧昧:谢府百花亭中的相拥,雷振远毒性发作时玉馨院中的暧昧纠缠,以及如月房间里凑在一起的两颗脑袋。 “这就是夫人的把柄!”莲儿激动地低语,情不自禁地展望挤走如月、立足雷府的美好未来,想得痴痴的。 如月和雷振远要回玉馨院去,服侍的人跟随回去。晴儿看到莲儿站在原地不动,傻子一样痴笑,就走近莲儿打趣:“莲姐,梦见捡到金元宝了?” 莲儿闻言清醒,看到如月和雷振远已经快要走出院门了,赶紧跟随上去。 回到玉馨院,如月和雷振远坐在房间里,雷振远闷闷不乐,气氛有点沉闷。如月认为雷振远在外面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关切地问:“振远,镖局里出了什么事?” “没有。”雷振远闷声闷气地。 如月有心活跃气氛,故意凑近雷振远看他的脸,轻笑说:“别骗我了,看你这张脸,快拉到地上了。告诉我,镖局里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真的没有。”雷振远的脸仍然阴沉,可是心里舒畅多了。 如月研究雷振远一会,确信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轮到她不高兴了,埋怨雷振远:“那你从一回到家,就拉长了脸,要给谁看?”如月向雷振远的肩头狠狠地拍了一巴掌,以发泄心中的闷气。 两个人坐在桌子旁,都不作声。 “喂,我告诉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月终于按捺不住,她急于要和雷振远商量对付仇洪良的计策,就不再计较雷振远刚才的脸色。“你知道吗,周公子派人到仇洪良的家乡去调查,那里方圆几个山村,根本就没有姓仇的人。仇洪良的家乡根本就不在那里。” 如月盯住雷振远。 没有意料之中的震惊,雷振远刚刚缓和的脸又重新沉下来,他绷脸问:“你叫周神医派人去调查?” 如月想都没想,点头认可。 “你居然不经我的同意就派人去调查!你居然质疑磊轩的母亲身份有问题!你跟周神医的关系非同一般,什么机密的事,都让他参与。”雷振远大怒,喝斥如月。 雷振远的怒火,来自两个方面:如月跟周志海的关系太亲密了,让他难以忍受;雷磊轩的母亲是第一个走进他心灵的女子,在他的心里神圣不可侵犯,他不容人亵渎。 “可是,可是......”如月张口结舌望震怒的雷振远,这才想起来,仇洪良的身份有问题,就等于雷磊轩的母亲身份有问题。平静之后,如月轻轻地说:“在你毒性发作时,由于仇洪良的形迹可疑,我就派人去调查了。我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雷振远阴霾着脸,久久盯视如月,沉默不语。 如月知道雷振远难过,走近他将手放置他的肩上,安慰说:“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可我们当务之急要搞清楚,仇洪良假冒身份,到底......” “周神医的话,你相信,我可不相信!”雷振远腾地站起来,冷冷地看如月,片刻之后,大步向外走去,扔下如月一人在原地呆若木鸡。 反应过来后,如月追出来,冲大步流星走向玉馨院外的雷振远叫嚷:“喂,你这浑蛋,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雷振远仿佛没有听到,仍旧大步离开。 如月的心,跟随雷振远离开的脚步往下沉:要倚靠雷振远对付仇洪良,是不可能的。 048.怕冷的夫人 048.怕冷的夫人 雷振远离开玉馨院。就一头钻进书房里,没再走出来。 如月无暇顾及雷振远,她在雷府一个偏僻的小厅里,召来李靖宇和另外李、张两个护院,连带凌姑在内一共五人,密谈了很久。雷振远爱屋及乌相信仇洪良,并不等于雷府的人都相信仇洪良,这五个人商谈的,自然是提防仇洪良的对策。 晚餐时间到了,如月回到玉馨院的小厅里,坐在餐桌旁边,头脑里装的仍是刚才跟三位护院和凌姑商谈的情景: 如月将周志海派人调查仇洪良的结果,详尽地告诉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凌姑快言快语,愤懑地说:“这仇洪良用假冒的身份,居住雷府十几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上次夫人要赶他们走时,这一家子死赖着不走,我就感到纳闷儿,一个大男人居然可以忍受这种耻辱。这种人,要不是太窝囊了,就是城府大深了。” “我过去没有留意仇老爷。是府上戒备时他有反常,我才注意他。暗中观察了他近半年,没有发现异常。”另一位李护院缓慢地说,他想了想又补充:“不过,在雷老爷功力恢复后,有个夜晚我去巡夜,无意之中走到一个闲置的院落,里面居然有人低低地谈话,进去搜查,没有人的踪迹。第二天再去细看,连脚印都没有发现,真是可疑。” 如月吃惊,继而带埋怨的口吻问:“你当时为什么不说?” “我告诉了雷老爷,他没有说什么,我也就丢开了此事。” 张护院犹豫了半晌,才下决心说:“夫人,要是仇洪良有问题,得提防你院子里那个叫莲儿的丫头。近来有几次,我无意中撞见那丫头偷偷摸摸地跟仇洪良的女人会面,行迹很可疑。” “这个我已经注意到了,我会留心的。”如月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很是气恼,莲儿暗中会见卢夫人的事,晴儿和小青都说过几次。 “夫人,那仇洪良形迹可疑,你出入得注意安全,晚上身边没有人保护。不要随意走动。”李靖宇关切地叮嘱。 ...... 雷振远回到玉馨院,一看到坐在餐桌旁的如月,就心中火冒:如月居然背着自己,召集几个护院,暗中商量对付仇洪良。 如果是如月自己觉得仇洪良有问题,要提防他,雷振远也无话可说。让雷振远不能忍受的是,周神医说仇洪良有问题,如月就加紧提防。 夫人跟周神医太亲近了!夫人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当作一回事! 一肚子火的雷振远,又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教训这位可爱的夫人,唯有将所有的气都憋在心里。 雷磊轩坐在如月身旁,看到如月想得痴呆,并没有吃饭的打算,就轻声叫唤:“母亲,吃晚饭了。” 如月清醒,冲困惑的雷磊轩和凌姑淡淡一笑,才要开始吃饭,看向坐在对面的雷振远时,又愣住了:雷振远一手端酒杯,一手执酒壶,旁若无人地喝酒。 “老爷。你不是说过,不是应酬时,不再喝酒吗?你今天怎么喝酒了?”如月很是奇怪,今天这家伙居然大开杀戒。 雷振远心中更加生气,自己都喝掉了半壶酒,那个冤家才发现自己在喝酒,可见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抱着成心跟如月过不去的心理,雷振远将杯中的酒全倒进嘴巴里,满满一杯的酒全都流进咽喉。久不喝酒,又喝得太猛了,呛得雷振远咳个不停。 莲儿在雷振远身后留心观察,看到此景走前几步,殷勤地给雷振远捶背,温柔地:“老爷,你小心点。” 那份关怀,十足像个柔顺的小妻子。 凌姑看得傻眼。雷磊轩狠狠地瞪莲儿,脸色难看。 如月心中不是滋味,冷冷地扫了一眼莲儿,不满地瞪眼看雷振远,才要挖苦几句,见到这个家伙咳嗽不停、眼泪溢出,样子痛苦不堪,就收回了到嘴边的风凉话。 凌姑困窘得差点要逃离,她只顾低头吃饭,不敢看餐桌上这一家子。凌姑主意已定,跟如月他们吃了这一顿后,往后还是独自吃为妙。 雷振远咳够了,就看到如月用怪怪的眼神看自己,疑惑地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莲儿在给自己捶背,生气地摆手:“去!去!用不着你来捶背。”跟如月生气是一回事,雷振远并不想用跟丫头亲近来刺激如月。 莲儿身体一僵,压下心中的不满,缓缓退后几步,侍立在雷振远身后。 如月看看雷振远,再看看站在雷振远身后的莲儿,猛然悟到,莲儿这是公开在自己面前争宠,可惜的是热脸贴在了冷板凳上。如月若有所思,继续吃饭,她看到雷振远不断地灌酒,好言相劝:“老爷,不要喝太多,小心醉了。” “醉不了。”成心跟如月唱反调的雷振远,一把抓起酒壶,“咕嘟咕嘟”地将半壶酒全都灌入口中,那个模样,就像是咽喉冒火的人遇到了甘泉。 如月不再说话,也不理会雷振远,沉默不语地吃饭。 这个威震江湖的雷老虎,怎么看都像个幼稚的孩子,别理会他。看他还能够耍出什么花招。 用过晚餐,如月径直去看望孩子,扔下雷振远坐在小厅里喝茶。雷振远重重地放下杯子,大步往外走,决定今天晚上在书房过夜。 这些,莲儿是看得心中暗喜,还没等自己出手,这两个人已经摩擦出火星了,自己只需稍稍煸一点风,保准烧得这两个人体无完肤。雷振远走出去后,莲儿几次要偷偷去找雷振远。都被如月叫住。 天黑以后,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雷振远一直没有回玉馨院,如月叫人去打听,这个家伙缩在书房里。 如月决定去找雷振远,把这个耍性子的雷老虎哄回来。雷振远在书房住,两个人分开一宿是小事,让莲儿这丫头找到可趁之机就变成大事了。 晴儿和莲儿挑起灯笼走在前面,周妈撑伞搀扶如月走在后面,一行人向书房走去。 半路上,遇到了巡夜的李靖宇,他意外地看如月,不明白天黑了如月为什么还在外行走。得知如月是去书房找雷振远,李靖宇将如月一行人送到书房外,这才离开。 雷振远的几个贴身小厮侍立在书房外。 如月确信雷振远就在书房里,转身对周妈等人说:“你们先行回去,不用等我了,待会我跟老爷一起回去。” 周妈和晴儿犹豫一会,转身走了。莲儿从虚掩的门口向书房里张望一下,什么都没有看到,只得掉头走了。 如月轻轻推开书房门,一眼看到雷振远坐在书桌旁,一边取暖一边看帐本,整个书房里暖烘烘的。因为如月的开门,书房里卷进了一股寒风,如月连忙关上门,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雷振远身边。 雷振远一动不动地坐在火盘旁边,目不斜视地看帐本,一张脸跟外面的北风一样冷,整个人冷冰冰的,像北极冰山。想起今天如月做的事,雷振远不能不生气,将刚刚进来的人当作空气忽略了。 “老爷,在忙什么呢?看你忙到三更半夜的。”如月好像没有看到雷振远阴沉的脸,笑盈盈地走到雷振远身后,下巴搁到在雷振远宽阔的肩膀上,胳膊顺便抱住雷振远的身体,亲昵地跟雷振远同看一册帐本。 雷振远的意志在一点点被摧毁。这暧昧的动作很像平日里两人亲昵的情形,雷振远几次要将紧贴在身后的人拉到胸前来,眼前闪过如月跟周志海靠近的身影时,又忍住了这一冲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得好好警告一下夫人,让她肆无忌惮地跟别的男子亲近,有伤自己的尊严。 两个人眼睛看向帐本,没有一人看得进里面的内容。 “老爷,你在生我的气?”如月轻轻问。 “没有,我没有生气。”雷振远一口否定,承认是跟夫人生气才跑到书房里来,岂不显出自己小气。 如月走到雷振远跟前,用手扳住雷振远的脸庞,迫使他面对自己。如月深深地凝望那双大眼睛,直看到他的内心,轻轻地问:“振远,你真的没有生我的气?” 接触到那深情的目光,雷振远的眼睛在一点点变得柔和。就在雷振远要将如月搂入怀中的时候,如月跟周志海紧靠着亲密交谈的情景又出现在眼前,雷振远的心重新又变得硬冷,他把头扭向另一边:“夫人,你先行回去,我还要看帐本。” 失望地放开雷振远,如月轻轻地说:“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你。” “不用了!要是太晚,我可能要在书房休息。” 听到这话,忍耐了许久的如月,第一个念头就是马上离开这里,永远都不再理睬这个家伙。想到莲儿趋势给雷振远捶背的身影,如月改变了主意,用随意的口吻说:“没有关系,我也在这里休息。” “你!胡闹!快回玉馨院去。”雷振远气结,这小冤家简直就是在无理取闹。 “我没有胡说。”如月盯住雷振远,认真地告诉他:“这大冷的天,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 明知自己在生气,居然还等自己给她暖被窝!雷振远气得够呛,才要训斥如月,静心一想后差点要失笑,生性怕冷的如月,一到冬天总是紧紧偎依在雷振远的身体上才能熟睡。那种依赖,让雷振远想起就充满了温馨。 这位怕冷的夫人,不能没有自己!自己是夫人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振远,我不能没有你。”如月看到雷振远笑了,趁势伏在雷振远胸前。 雷振远将如月搂抱于怀,后悔今天跟她生气,轻轻地说:“月儿,都是我不好。” 这座北极冰山终于瓦解了。 如月松了一口气,静静地倚靠在雷振远胸前。 “月儿,你以后跟那个周神医别靠得太近了。今天我满心欢喜地回家找你,看到你跟周神医在大厅里亲密地交谈,我觉得很不舒服。”雷振远神色轻松地告诉如月,他的内心感受。 049.害人害已 049.害人害已 近了!近了!更近了!! 莲儿站在雷府前大院和后院相通的石板路上。向前遥望,一颗心跟随雷振远身影的逼近,突突地狂跳起来。莲儿好不容易摆脱了玉馨院的人溜出来,又恰巧遇到雷振远回家,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莲儿决定向雷振远说出酝酿已久的话。 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雷振远身穿一身棉袍,披一袭狐皮斗蓬,精神抖擞地大步走来。雷振远一眼看到莲儿神情激动、两眼放光地看自己,不以为然地皱眉:这丫头,近来总是想方设法地接近自己。 过去被鸳鸯散控制时,雷振远身不由己,只要是年轻女人,都来者不拒。现在身体恢复了正常的雷振远,心里装的都是如月这个美丽温柔的夫人,对其他女人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抑制着心头的狂跳,莲儿向迎面走来的雷振远行礼:“奴婢给老爷请安。” 雷振远只淡淡扫了莲儿一眼,仍旧大步向前走去,他的心已经飞到玉馨院里了。 “老爷,奴婢有一事相告......”莲儿含笑站起来,自以为风情万种地望向雷振远。才要说出准备已久的话,雷振远已经越过莲儿,头也不回地向前走了。莲儿心有不甘地看雷振远越走越远,那个铁塔一样的人,全身散发出一股霸气,让莲儿张了几次口,都不敢叫他留步。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这样在眼前溜走了!莲儿无奈地叹息。 两天之后,在玉馨院里。 晚餐后,周妈和晴儿服侍如月沐浴。雷振远站在庭院里,看小鹏轩跟小青玩耍。 莲儿瞅见雷振远身边空无一人,认为机会又来了,悄悄地靠近雷振远,低低地叫:“老爷,奴婢有一事相告。” “什么事?”雷振远漫声应着,头也不回,雷振远不认为一个奴婢会有重要的事跟自己说,他的心全系在摇晃着跑来跑去的小鹏轩身上。这小家伙,是越长大越顽皮了。 看到雷振远望小鹏轩,咧开嘴笑,莲儿犹豫着,在思索自己说出的话,雷振远是否听得进去。最终,莲儿决定不顾一切地说出自己想要说的话:“老爷,夫人她......” 小青看到莲儿一直赖在雷振远身边不走,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生疑。冲小鹏轩鼓励:“二少爷,看父亲在那里,我们到父亲那里去。冲呀——” “父——父——”小鹏轩看到最疼爱他的父亲就站在不远处,兴奋地张开双臂,向雷振远摇晃着跑来,没到跟前就扑上来了。吓得雷振远快步上前,伸出双手抱住小鹏轩,顺便用脸上的胡碴在小鹏轩的小脸上蹭了一下。 小鹏轩咯咯地笑,靠在雷振远怀里,拉住父亲的衣领叫:“父父,父父。” 雷振远抱住小鹏轩,看到莲儿想说又不说的模样,皱眉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莲儿看雷振远,他一脸慈爱地看小鹏轩,用胡碴轻轻地蹭到孩子脸上,逗得孩子咯咯笑个不停;莲儿看小青,她正眨眼看自己,一脸的怀疑。 又错过机会了! 莲儿意识到这一点,支吾着:“没,没什么事。” 莲儿勉强站在旁边看雷振远逗小鹏轩一会,就离开了。 酝酿已久的话。都找不到机会跟雷振远说,莲儿很不甘心,不得已跟卢夫人商量。卢夫人一听高兴极了,这计划实现时,如月极有可能会被迫离开雷府,对自己有利。这个久居大宅院的老狐狸,很快向莲儿献出了一条妙计。 一天,雷振远才从镖局回到家,在进入后院时,远远看到莲儿和卢夫人并肩行走。雷 振远想起了李姨娘所说的话,对这二人起了疑心,怀疑卢夫人又在挑唆莲儿做坏事,他挥手让跟随的人散去,自己尾随在卢夫人和莲儿身后,看这二人究竟要干什么。 莲儿和卢夫人走到一间闲置的小厅,走进去关上了门,在里面嘀咕着什么。雷振远走近小厅的门口,倾听里面的谈话。 小厅里,卢夫人故意大声说话,莲儿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前,戳破窗纱向外看,果然不出所料,雷振远高大的身影就站在小厅外。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莲儿冲卢夫人兴奋地点头,又蹑手蹑脚地走回桌子旁,向卢夫人叹气:“唉,在玉馨院,我是越来越受到排挤了。好不容易等到夫人带孩子到回春堂去,我才有机会出来找你。” 卢夫人用好奇的语气问:“莲姑娘,你家夫人真是奇怪。这点小毛病都带孩子上回春堂,这回春堂的诊费贵得吓人。我看出来,你家夫人跟周公子交情非同一般,上次雷老爷毒性发作时,周公子居然来帮忙守夜。” 小厅外的雷振远听了,很是恼怒,这两个女人在一起果然没安好心,背后偷偷议论主人的**。 莲儿用鼻子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什么交情非同一般,我家夫人跟周公子是旧相好。我家老爷毒性发作昏迷不醒时,周公子当众拉夫人的手,要夫人跟他一起走。哼,这两个人,居然要当众私奔。” “不会吧。”卢夫人有意提高了话音,诧异地问:“谢夫人要跟周公子私奔?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也太不知廉耻了!” “谁说不是。”莲儿愤懑地:“夫人跟周公子有私情,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夫人每次到回春堂,都将我们扔在店铺外,她自己跑进后院跟周公子幽会。” 卢夫人才要答话,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小厅的门板被雷振远狠狠的一脚踹倒了,雷振远咆哮着出现在莲儿和卢夫人的眼前。咆哮中的雷老虎,其威力不亚于百兽之王,他大踏步闯进来。狠狠一巴掌把莲儿打倒地上。 雷振远急怒攻心,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全身的毛发全都竖起来了,整个人杀气腾腾。 “雷,雷老爷,不关我的事。”卢夫人结结巴巴地。 这件事的策划者——卢夫人看到雷振远一副吃人的样子,害怕得全身哆嗦,双脚一软倒在椅子上。雷振远发怒是谋划中的一部分,真正看到雷振远怒火中烧凶神恶煞时,卢夫人吓得魂飞魄散,害怕这发飙的雷老虎一掌把自己送入阴间。 雷振远恶狠狠地瞪眼看卢夫人。声音冷得让听的人血液凝固:“你这个女人!最好给我安分点!信不信我把你一家六口全部扔到大街上?滚!” 卢夫人跌跌撞撞地逃离。不要说雷振远把她一家都扔到大街上,就是雷振远要马上杀掉她都有可能。卢夫人——这个事件的策划者,忘记了留下来给雷振远火上浇油,吓得脸色苍白,逃离了小厅。 逃命要紧,算计别人的事,以后再说。 雷振远拎起莲儿的衣服,对那张俏丽的脸蛋左右开弓,眼睛里喷出的怒火几乎要将莲儿烧成灰烬。**掌过,莲儿的脸颊红肿,嘴角流血,雷振远才住手,拿阴森森的目光逼视莲儿:“你这个死丫头,一定是活腻了。敢在背后中伤夫人!” 笼罩在浓浓的杀气中,莲儿身体不能自控地发抖。早知道雷振远得知了如月跟周志海的事后会生气,莲儿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成为雷振远发泄怒气的对象。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莲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压下心头的恐惧,咬牙说:“老爷,奴婢并没有说谎,奴婢所说的,句句属实。” “什么!”雷振远暴跳如雷,一脚将莲儿踢倒地上。雷振远俯视口吐鲜血的莲儿,大声咆哮:“你这贱丫头,竟敢污蔑夫人。” “老爷,奴婢没有污蔑夫人。”莲儿惊恐万状地看面目狰狞的雷振远,被雷振远刚刚踢到的腹部一阵阵揪痛,她强忍住腹部的疼痛说:“老爷你毒性发作时,周公子不肯医治老爷,还当众拉夫人要带夫人走。这件事,不仅是奴婢、玉馨院的所有人,以及姑老爷、姑奶奶和凌小姐、周小姐都在场。老爷不信,可以去问他们。夫人早就跟周公子有私情,只是隐瞒老爷你一人。” “你说,周公子要带夫人私奔时。有很多人在场?”雷振远气得青筋条条暴起,困兽一般在小厅里转来转去,大吼几声,将小厅里的桌子和椅子都踢得粉碎。 自己心爱的夫人,心里装的是别人!在自己晕厥不醒时,她居然要跟别人私奔! 雷振远气得要发疯,他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他不能接受这种事实。 莲儿心惊胆战地看雷振远拿小厅里的所有东西泄愤。一不小心撸到了老虎的胡须,极有可能会霎时丧命。莲儿后悔莫及。 雷振远回到莲儿跟前,眼中寒光闪闪:“你说夫人早就跟周公子有私情,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你都说出来!” 莲儿豁出去了,她低头看地面,缓缓地说:“老爷还记得去年夫人回娘家两个月的事吗?夫人回到谢府不久,周公子就随后到了谢府。谢府的人都拿周公子当未来的姑爷看,夫人和周公子经堂在老夫人的房屋里会面。有一天,在谢府后花园的百花亭中,奴婢亲眼看到,周公子搂抱着夫人,两个人......” “够了!”雷振远狂吼一声,制止了莲儿往下说,心痛难忍。怎么可以,自己心爱的夫人,会倒在别人的怀中,接受别人的拥抱,这叫雷振远痛苦不堪。雷振远握紧拳头,恶狠狠地盯住莲儿,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你刚刚说的话,要是真有其事,她死!要是有半个字是假的,你死!” 仰看雷振远凶光毕露的面孔,莲儿禁不住连连打寒战,事情发展到在生死间选择,不是莲儿所能预见的。莲儿只想挤走如月,在雷府占有一席之地,享受人间的荣华富贵。 雷振远用阴森森的目光盯视莲儿半晌,才铁青着脸,转身离开了这个小厅。 小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支离破碎的桌椅。 莲儿挣扎着站起来,脸上是火辣辣地痛,腹部每活动一下就传来揪痛。煞费苦心地计算如月,首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唉,真是害人害已。 龙凤胎姐弟俩今天身体都不舒服,如月带上三个孩子和他们的奶妈,以及凌妈、李靖宇等到一大群人到回春堂去了,玉馨院里只剩下周妈和小青、小婷、小凤这三个小丫头。 竒 書 蛧 ω W ω . q ì δ ん ū 玖 ㈨ . C ǒ m 雷振远阴霾着脸把周妈和小青叫到小厅里,重重地一拍桌子,冲这一老一小两个人瞪眼:“你们说实话,在我毒性发作晕厥不醒时,周公子当众拉夫人要私奔。有这回事吗?” 恰似平空飞来一枚炸弹,震得周妈和小青魂不附体,两个人都不由自主地跪下。 “说!有没有这一回事?”雷振远要炸了,他狠狠地一拍桌子,将桌子拍得粉碎。 小青吓得哭了,说不出话来。 周妈壮胆,对雷振远说:“老爷,当时是这样的......”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周妈不知道雷振远从哪里听到了这一消息,周妈知道大事不妙,她要告诉雷振远当时的详细情况,这样对如月有利。 “你只要回答,‘有’,或者‘没有’。”雷振远怒不可遏,他没有耐心听周妈哆嗦,他只想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有。”周妈无力的回答,全身寒冷,不禁为如月的未来担忧。 雷振远腾地站起来,一脚将刚才坐的椅子踢个粉碎,怒发冲冠地向玉馨院外走去。走出玉馨院不远的地方,雷振远看到莲儿一瘸一拐地走回来,想起了什么,他用阴森森的目光盯紧莲儿:“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我要是在其他地方听到一言半语,你就活到头了。” 莲儿差点晕倒。如月和周志海的事,是经自己口中传扬出去的,莲儿可以管住自己的嘴巴,可是她不能管住别人的嘴巴。莲儿悔之晚矣。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雷振远怒气冲冲,带人纵马直奔回春堂,找如月和周志海。 远远地,雷振远看到如月走出回春堂,风流倜傥的周神医殷勤地送到门外,看如月等人上马车。雷振远勒住马,冷冷地观看,不久掉头纵马离开。 050.本夫人不吃素 050.本夫人不吃素 从回春堂一回到雷府。如月就察觉到异样。 向来只在玉馨院看守的周妈,出现在迎接的人群之前;小青、小婷和小凤这三个小丫头惶恐不安,小青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了很久;前来牵马拉车的下人,个个惴惴不安。 “周妈,家中出了什么事?”如月等不及回到玉馨院,在半路上就迫不及待地问。 一脸忧愁的周妈,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和事后打听到的事,详尽地告诉了如月。 如月的心变得沉重,脚步开始沉滞,自己跟周志海间的事,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雷振远知道了天不见得会塌下来。但是,经别有用心的莲儿和卢夫人的口里转述给雷振远听,事情可能就会变得糟糕了。 回到玉馨院,如月安顿好三个孩子,即刻来到小厅。坐在这个没有桌子的小厅里,如月的脸阴沉沉的,向周妈喝令:“带莲儿那丫头来!” 如月要给这个痴心妄想着往上爬的丫头看看,背叛主子的下场是什么。如月要用手中的权力,捍卫自己的尊严! 莲儿被周妈搀扶到。她蓬头垢面地跪下,心惊胆战地等候着。莲儿心里清楚,等待自己的,一定不会有好事。 莲儿和卢夫人原来以为,雷振远听到如月跟周志海的事后,以他的暴脾气,一定会怒不可遏地马上找如月算账。没有想到的是,雷振远先警告卢夫人,又拿莲儿出气,然后气冲冲地跑了。 真是失算!被算计的如月仍然留在雷府,找人算账来了。 端坐在椅子上,如月俯视跪在地下的莲儿,眼睛里怒火在燃烧。此时此刻,如月很后悔,一时的心软留下莲儿这丫头,最终危及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家;莲儿这丫头侥幸留下后,并没有感恩,而是伺机算计自己。 想到这些,如月眼中的怒火更旺,锐利的目光射向莲儿,恨不能马上将莲儿打入地狱。 莲儿直挺挺地跪在如月跟前,蓬乱的长发掩盖了她的脸,让人看不透她此时的心情。 “抬起头来!”威严的喝令,从如月的口中发出,不容人抗拒。 莲儿本能地听从命令,抬起头来。展现在众人眼前的莲儿,面目可憎。她的整个脸肿得可怕,再配上呆滞的眼神、零乱的长发,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凌姑和晴儿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莲儿变得面目全非,太可怖了。 如月先是一惊,审视雷振远暴怒时的杰作,从莲儿的惨状中可以推想到雷振远心中的狂怒,心情沉重地猜测:这丫头和卢夫人,到底对雷振远说了些什么? 肯定是有关自己跟周志海间的事!并且已经歪曲事实、添油加醋! “你老实说,你和卢夫人都跟老爷说了什么?!”如月大声喝问。 发飙时的如月,柳眉倒立,凤眼圆睁,美丽的明眸中竟也寒光闪动,利剑一般射向莲儿。 本夫人,不是吃素的! 凌姑、周妈等人不敢似平日中的随便,屏气凝神站在一边。 莲儿心慌地低头,她心里在想:“老爷对我毫无情意,夫人对我恨之入骨,我再留在雷府,已没有意义了。夫人极想知道我跟老爷的谈话内容,不如跟夫人做笔交易。叫她放我离开。” 如月看到莲儿只是低头不语,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怒不可遏,向晴儿喝令:“晴儿,去叫何管家带家法来。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夫人能不能叫一个丫头开口。” “夫人,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对老爷所说的话,但是你得叫人送我回周家村。” 莲儿的话,让小厅里的人听得僵化,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你还敢跟我谈交易!”如月气得站立,以手指莲儿,噎了片刻才冲莲儿怒喝:“死到临头你还敢嚣张!好!好!我不问你。你们跟老爷说了什么话,我自会问老爷。你先去柴房呆几天,让我想清楚了再处置你。” “你要把我往死路上逼?!”莲儿凄然望如月,恨恨地说:“没关系,我是活不了。可你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老爷知道了你的丑事,你在这府中是再也呆不下去了。” “不是我把你往死路上逼,是你自寻死路的。”如月凑近莲儿,冷冷一笑:“就凭你们两句话,老爷就会把我赶出家门?你也太小看老爷了。只要我跟老爷解释清楚,我们会和好如初的。你等着瞧。” 如月相信,自己跟雷振远间不会就此完的。 何管家来了。 “把这丫头关进柴房里,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她出来。”如月绷脸,向何管家喝令。 何管家带人,将莲儿拖走了。 余怒未息的如月,眼看何管家带人拖走了莲儿。想到这个身负重伤的丫头,将会在冰冷的柴房里度过寒冷的黑夜,是凶多吉少,如月的嘴角浮现出一个讽刺的笑,她想起了一句话:罪恶的地主婆! 如月也想要做一个纯洁善良的女子。 可是,前面冷箭飞来,身边暗藏杀机,如月只有板想脸,硬起心肠。 “夫人,求求你饶了莲儿。她已经身负重伤,再把她关入柴房,是必死无疑了。夫人,求你再放过莲儿一次!”周妈跪下,老泪纵横,她的心在哆嗦:莲儿脸上、腹部都受了重伤,要是不及时医治,捱不了多长时间的。 晴儿也动了手足之情,向如月跪下:“夫人,求求你放了莲儿姐姐。” 如月含泪看跪下的两人,抬头望向遥远的某个地方,声音凝重:“是她先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要是还放过她,死的人就是我。你们替我想一想。老爷现在还相信我吗?这个家还能够维持下去吗?” 说到后面,如月难过得哽咽。 看到自己跟周志海亲密地交谈尚且吃醋的雷振远,得知自己跟周志海原本是一对情侣后,一定不能忍受。刚才胸有成竹地跟莲儿说雷振远一定会原谅自己,现在细想,如月知道这不是容易做到的事。 周妈和晴儿听了如月的话,都想到了如月的难处,担忧地站起来。 周妈想了又想,才犹豫地说:“夫人,在你没有处置莲儿那丫头之前,我叫来大夫给她诊治。也算是尽了我这个姑母的一片情。” 如月点头,无力地坐到椅子上,向周妈摆手。 周妈出去,叫人传来谢大夫。 沁芳院里,仇洪良得知卢夫人在和莲儿谈论如月的事时,被雷振远抓了个当场,狠狠地瞪眼看卢夫人:“你这个蠢货!谁叫你到处嚼舌的?你就没有脑子?雷老虎要是相信你们的话,姓谢的就不会放过你们;雷老虎要是不相信你们的话,他本人就不会放过你们两个。”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抓住卢夫人的衣袖,畏惧地看仇洪良。 李姨娘站在仇洪良身后,用幸灾乐祸的目光看向卢夫人及孩子。 玉馨院里,如月跟凌姑、周妈等人坐在小厅里取暖,心烦意乱地等候雷振远回来。 在玉馨院外侍候的人进来禀报:“夫人,仇老爷和卢夫人求见。” 如月吃惊,看向凌姑时,见到凌姑的眼中也闪现出警觉的光芒。如月沉吟一下,吩咐传话的人:“叫他们到后院的大厅等候,说我随后就到。” 仇洪良和卢夫人是来向如月陪罪的,没有想到吃了闭门羹,怏怏地向雷府的后院走去,两人心里埋怨如月:“摆什么架子,不过是见上一面,还要到大厅里去。” 如月叫人传来李靖宇和李、张两位护院,告诉他们仇洪良和卢夫人要见自己。 仇洪良和卢夫人在后院的大厅里等候不久,就看到如月在三位护院和一位贴身护卫的围护下,带领几个侍候的丫头、媳妇走来,看都不看站在大厅外的两人,径直进入大厅。 仇洪良和卢夫人心中不安。 走入大厅里,仇洪良和卢夫人更是吃惊,忐忑不安地望向大厅的正中。 大厅的正中,如月稳稳地坐在椅子上,阴沉的俏脸有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凌姑和三位护院围拢在如月身后,跟随前来的丫头、媳妇侍立两旁,一副严于待阵的模样。 呃,这哪里是登门陪罪,分明就是前来受审的。 这种感觉,让仇洪良和卢夫人非常不舒服。让仇洪良和卢夫人更不舒服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请他们坐下。身为雷府的亲戚,只能站在如月跟前,就像是如月身旁那些下人一样。 仇洪良收起心里的不满,向如月陪起笑脸:“谢夫人,内人不懂事,今天做事冲撞了雷老爷,还请谢夫人原谅。” “谢夫人,都是莲儿那个丫头告诉我有关你的事,我可一句也没有说。你的那些事,我这个外人哪里知道,只有莲儿身为你的贴身丫头才知道。”卢夫人小心翼翼地望如月,试图要撇清关系。 莲儿跟卢夫人合伙算计如月的事,已经公开化。如月过去对于卢夫人的不满,就不用隐藏于心了。 别人公开挑衅,再对她们彬彬有礼,可就太迂腐了。 “卢夫人,你认为我不配做雷府的正室?”如月冷哼几下,怒视卢夫人。 卢夫人吓了一跳,陪着小心:“谢夫人说笑了。谢夫人持家有方,跟雷老爷是情投意合,谢夫人跟雷老爷又是上天注定的好姻缘。谢夫人跟雷老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卢夫人!”如月睁大眼睛看卢夫人,毫不掩饰心中的怒火,厉声质问:“你既然明白我跟老爷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为什么还暗中挑唆莲儿那丫头挤走我,大力支持莲儿做正室夫人?你们俩的勾当,莲儿那丫头全招了。” 在场的人听了,大惊失色。 如月身旁的人,全都愤怒地盯住卢夫人。 卢夫人脸色变了又变,她万万没有想到,如月已经知道自己跟莲儿间的谋划。卢夫人勉强撑住,为自己辩解:“没有的事。夫人,你千万别听那丫头胡说八道。她血口喷人!”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仇洪良狠狠地扇了卢夫人一巴掌,在卢夫人白皙的脸上留下清晰的手印。仇洪良怒骂:“贱人!你是吃饱了没事做,为什么到处造谣中伤谢夫人?” 卢夫人委屈地看仇洪良,欲辩又不敢开口。 如月冷眼旁观,心里想: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用不着给他们留情面,干脆跟他们摊牌。 主意已定,如月两手抓牢椅子的扶手,双眼直视仇洪良和卢夫人,缓缓地说:“俗话说,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天下没有长住的客人。我现在跟你们打个招呼,在大少爷成婚之前,你们一家得搬出雷府。在这几年里,你们留意一下周围的宅院或者店铺,有中意的告诉我一声。你们搬出雷府,我们会送你们一座宅院或者一个店铺,外加几年的生活用度。你们好自为之!” 凌姑饶有兴趣地望仇洪良和卢夫人,看他们的反应。 仇洪良收起了恼怒,卢夫人忘记了委屈,夫妻俩惊骇地看下逐客令的雷府女主人。 如月沉默不语,阴霾着脸注视仇洪良和卢夫人。如月的心里,恨不能马上将这两个人抛出雷府大门外。 在场的人听了如月的话,心里暗自合算:两个月前雷磊轩刚刚过了十三岁的生日,距这位雷府的大少爷完婚的时间,早则二三年,迟则四五年。这个时间,也是仇洪良一家子离开雷府的最后期限。 “雷老爷知道这事吗?”仇洪良深思良久,忽然冒出一句。 如月坦然地面对仇洪良:“当然,我们是早就商量过的。老爷的意思是,由我们出面给你们买一座宅院或者一个店铺。你们是要自个挑选,还是要我们给你们选定?” “我们自己来挑选就可以了,有合适的,到时再告诉谢夫人。”仇洪良再次向如月表示歉意后,转身向外走了。 卢夫人连忙跟随仇洪良离开。 才走入沁芳院,仇洪良返身狠狠地扇了卢夫人**掌,将卢夫人打倒地上,低低地骂:“看你自己干的好事。谁叫你公开跟谢夫人为敌的?!蠢货!” 卢夫人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抬头幽怨地看仇洪良。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看到了,跑到卢夫人身边,拉住卢夫人的手啼哭。 李姨娘走来,温柔地安慰仇洪良,不时插上两句卢夫人的坏话。 玉馨院里,如月坐在小厅的火盘旁边取暖,焦急地等候雷振远回来,要向他解释。 晚餐时间到了,雷振远没有回家。玉馨院的餐桌旁,只有如月和雷磊轩心不在焉地吃饭。 夜深了,雷府中仍然没有雷振远的影子。如月躺在床上,深深的寒意和焦虑,让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第二天,李靖宇急急地来找如月,告诉她:“昨天夜晚,府上出现了异常。就在那个闲置的庭院里,又出现了谈话声,我们进去搜查,两个黑影跃上屋顶逃跑,很快消失了踪影。夫人,老爷不在家,有人在暗中蠢蠢欲动。” 如月的眼眶黑了一圈子,她神色凝重地望向远方,眼前闪现出雷振远高大魁梧的身影。 051.世事难料 051.世事难料 用过午餐后,如月吩咐了周妈一番。又唤来李、张两个护院嘱咐一番,如月就带上小鹏轩,在凌姑和李靖宇的护卫下,离开雷府奔雷威镖局而来。 雷威镖局里。 大厅里燃起一大盘旺旺的炭火,雷振远和两个客人围在火盘旁,商谈接镖的事宜。 一个年轻的镖师走进来,在雷振远耳边低语。 沉着脸思忖片刻,雷振远让两位客人稍等一会儿,就向大厅外走。雷振远才走出大厅,就看到如月抱着小鹏轩站在寒风中,李靖宇和凌姑站在如月身后。 小鹏轩看到雷振远,亮晶晶的眼睛盯住雷振远不放,向父亲兴奋地张开双臂:“父——父——” 看到可爱的儿子,雷振远阴沉的脸变得柔和,接过小鹏轩抱在怀里,发觉小鹏轩的小脸、小手冰冷,忙抱小家伙进入隔壁的小厅,解开棉袍的扣子,将小鹏轩捂在胸前。 小鹏轩缩在父亲暖烘烘的怀里,探出小脑袋好奇地向四周张望。 如月跟随进入小厅,心情复杂地望这个山一样强壮的男人。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老爷,你昨天夜晚为什么不回家?” 想起昨天听到的话,雷振远眼中的柔光消失,脸上乌云密布,他想要发作又忍住了,只是冷若冰霜地回答:“我有急事,一时不能回家。” 如月知道,这不是真正的原因。如月就当作雷振远说的是真有其事,顺着他的话问:“那么,今天夜晚,老爷有空回家吗?” “现在很难说。”雷振远望向怀里的小鹏轩,闷声闷气地回答。 一定是莲儿和卢夫人说了有关自己的坏话,让这个家伙心结难开。 如月轻轻地叹气,凝望身边这个熟悉的人,冷漠的他是这样的陌生,让人不敢亲近。两个人相距不过两步之远,如月却感觉到自己跟雷振远间,相距很远很远。 朝夕相处、患难与共的真情,禁不住两句谣言的冲击,就出现裂痕。 “老爷,你不记得李姨娘所说的话吗?你我早就知道,莲儿和卢夫人一心要算计我。”如月无奈地叹息,伤感地望向绷脸的雷振远,“她们不过是说了几句话,我就快在雷府站不住脚了。现在,她们一定为诡计得逞而得意吧。” 雷振远浑身一震,怔忡地看向伤怀的如月。她是这样的无奈,一夜不见憔悴了许多。 难道,这是莲儿那个丫头和卢夫人使用的离间计?不对,就连周妈这个如月的心腹奴婢,都亲口承认,在自己毒性发作的时候,周志海要拉如月离开雷府。还有,在平日里,自己就亲眼看到,如月跟周志海亲密地来往,两个人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老爷,你迟迟不回家,想要亲者痛,仇者快吗?”看到雷振远似乎动心了,如月深深地注视雷振远,希望用自己的真情感动这个彪形大汉。 雷振远冷冷地回望如月:“我的愤怒,不仅仅来于那两个人的话。有些话,是其他人所说的;有些事,是我亲眼目睹的。我一直像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老爷,我跟周公子间的事,是这样的......”如月委屈地看雷振远。欲将自己跟周志海间的事,和盘托出。 “别说了!你们间的事,我不想知道。”雷振远陡地提高声音,粗鲁地打断了如月的话。 躲藏在父亲怀里的小鹏轩吓了一跳,不安地抬头看父亲,又看看母亲。 “老爷,你一定要听我说。我过去确实跟周公子曾经交往过,那都是在过去,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如月含泪看雷振远,固执地坚持。 “别说了!我很忙,现在有两个客人正在大厅里等我。”雷振远再次提高声音,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如月的话,并站起来,将吓得啼哭的小鹏轩塞到如月手中,转身往外走。 雷振远不能忍受,自己心爱的夫人过去跟周神医是一对情人,而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看他们在自己眼皮底下亲密地来往。雷振远有种被戏弄的耻辱。 费力地抱住挣挫的孩子,如月几步走到雷振远身前,强忍住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溢出,仰望这张满是胡碴的脸,用颤抖的声音问:“你曾经说过,你会保护我和孩子。这句话,你还记得吗?” 深深地凝望这个熟悉的彪形大汉,如月的身体情不自禁地颤栗。如月等待雷振远的答复,又害怕听到他的答复。 俯视这双畜满了泪水的眼睛,雷振远震撼了,她在惊恐中等候自己的回答。这不是考验自己的记性。这是在等待自己对一个家庭的放弃与否。曾经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患难之时的关怀,都在雷振远的眼前一一闪过,他轻轻地回答:“记得。我会保护你和孩子,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眼眶里的泪水决堤而出,缓缓而下。 如月放下小鹏轩,牵住他的小手,抬头望这张阴郁的脸,哽咽地说:“没有你,家里危机四伏,我支持不了几天。” 家里,出事了? 雷振远震惊地打量这个柔弱的女子,眼前的她孤寂无依、彷徨不已。就是这个娇小的女人,在自己身体上毒性发作时,用柔弱的躯体支撑着杀机四伏的家,悉心照料自己,最终身心交瘁。雷振远的目光变得柔和,他上跨前一步,张开双臂要将如月拥在怀中,他要用自己强大的躯体保护这个娇小玲珑的女子。 如月微闭双眼,等待着。 “你先行回家,我现在很忙。” 耳边传来一句淡淡的话,如月睁开眼睛,看到雷振远已经避开自己。甩开大步向外走。原来,雷振远就在要将如月拥入怀中的时候,头脑里又出现了周神医风流倜傥的身影,柔柔的心复又变得坚硬,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如月和小鹏轩。 “振远,我和孩子离不开你。你快回家吧。” 听到身后传来颤抖的呼唤,雷振远浑身一震,情不自禁地回顾,看到如月牵住小鹏轩的手,泪水涟涟地望向自己,那目光中。有太多的悲伤和期待。 雷振远站立原地,凝望如月片刻,点点头,迈开大步向外走。 小厅外,李靖宇和凌姑忐忑不安地等候着里面的音讯,他们两人看到雷振远独自走出来,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那里看到了不安和疑问。 不久,如月牵小鹏轩走出来。 敏感的李靖宇和凌姑,很快就发现如月阴郁着脸,眼睛红红的,他们两人的脸,也跟随阴郁起来。 寒冷的北风中,雷府的马车和跟随人员缓缓地离开雷威镖局,在大街上行走。 透过车窗的缝隙,如月望向寒风凛冽的大街,眉头轻频。忽然,如月想到了什么,她的眉头舒展开来,向车夫吩咐:“快,去府衙。” 同坐在马车里的凌姑,眼睛一亮:“夫人,你想请二姑奶奶来......” “嗯。我心里不太踏实。请二姑奶奶走一趟,更有把握。”如月点点头。如月担心,雷振远受到莲儿和卢夫人的影响太大了,一时间转不过弯来。二姑***话,他最容易接受。 清州城府衙的后院里。 如月坐在客厅里,用手帕擦拭眼泪,将昨天的事、今天的事,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二姑奶奶。 小鹏轩原来在客厅里好奇地东瞧瞧西看看,后来伏在母亲的膝盖上盯住如月看了很久,终于“哇——”的一声大声啼哭。 这母子二人一低一高的哭声,让二姑奶奶听得头痛,叫来小鹏轩的奶妈,让她抱走了小鹏轩。 听完如月的诉说,二姑奶奶气得直骂莲儿和卢夫人狼心狗肺,骂够了才安慰如月:“弟妹。你别难过,我知道你的一颗心全在我弟弟和这个家上。我弟弟真够浑的,居然听信了这两个女人的话。” “老爷还追问过周妈,在他毒性发作晕厥不醒时,周公子是否真的要跟我私奔,周妈回答真有其事。”如月难堪地看地面,将自己在周家村时跟周志海交往的事,以及后来在谢府发生的事,都简略地告诉了二姑奶奶。 二姑奶奶怔忡地看如月,没有想到这些话会从如月的口中说出来。其实,二姑奶奶早就知道了如月跟周志海间的这些事,在雷振远身体上的毒性尚未清除时,二姑奶奶就叫人暗中调查过。二姑奶奶没有想到的是,如月会亲口告诉自己。 “我和周公子过去确实是一对情人。可是现在,我的心里只有老爷,我一心一意地料理这个家,却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我想,我想......” 二姑奶奶瞪眼看如月,听她的下文。 如月本来想要说,我想请你劝他回家,转念一想自己夫妻不和叫别人来劝说,真不好开口。如月低头拭一下眼睛,半真半假地说:“我想,要是老爷一直不肯原谅我,这个家我是呆不久了,以后还请你帮我照料几个孩子。” 二姑奶奶听得头大,想起了几年前隔三差五地跑去雷府照料雷振远父子的劳碌,要是再让自己时不时跑去雷府照料这一大群孩子,肯定是忙得晕头转向了。再说了,不过是两个别有用心的女人在挑拨离间,如月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雷振远的事,绝对不能让这种状况出现。 “弟妹,你千万别说这种话。待我去劝说我弟弟,让他今天晚上马上回家。你们要是不和,岂不是逐了那两个别有用心的女人的心愿。”二姑奶奶急忙安慰如月,叫她别动离开的念头,又夸奖如月善于持家,会照料孩子。 如月心里稍安。临走时,如月恳切地望二姑奶奶:“振远回不回家,全指望你了。” “放心吧,我马上去镖局,叫他今天晚上马上回家。”二姑奶奶再次安慰如月,送如月登上马车。 二姑奶奶站在大门,目送如月乘坐马车远去。就在这时,一乘轿子进入府衙大门,知府大人一身酒气地从轿子里钻出来,才叫了一声“夫人”就一头栽倒地面。二姑奶奶吓一大跳,急忙叫来人,将知府大人搀扶回后院,忙碌开了。 夜幕降临,雷府中仍然没有雷振远的影子。 真是世事难料。 如月站在雷府的前大厅里,焦急地转来转去,最终下了决心,叫来李靖宇:“你马上去一趟染布作坊,叫百里湾三雄今天晚上到府上来巡夜。” 052.我的最爱 052.我的最爱 清州城府衙的后院里。 二姑奶奶和两个姨娘照料醉得一塌糊涂的知府大人睡下后。望向房外天已漆黑,又飘洒着细雨,天气阴冷得可怕,今天是没有办法去镖局找雷振远了。想到白天对如月的承诺,二姑奶奶唯有无奈地叹息:“弟妹,只有等明天了。” 第二天清早,二姑奶奶在给知府大人脸上敷药的时候,同时在盘算着上镖局的事。知府大人看到二姑奶奶心事重重,问明原因后,没好声气地说:“你那个弟弟,家中有这样一位难得的夫人,还在外面游荡不回家,真是不知好歹。用不着到镖局找他,派人找他来,我也训斥他一顿。” 知府大人派出的人,很快将雷振远带到。 雷振远看到知府大人左脸上敷了许多的药、怪模怪样的,看得愣神,想不明白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为什么一大早就把自己叫来。 二姑奶奶问明白雷振远昨天夜晚仍旧没有回家,登时沉下脸,训斥这位威震江湖的雷总镖头:“现在有个温暖的家,你不想回去。将来可别后悔。” 知府大人也训斥了雷振远几句,大意是说雷振远身在福中不知福。 雷振远心里不痛快,闷闷地听着,阴沉着脸说:“姐姐,姐夫,她的事,你们不了解。” “谁说我们不了解弟妹。她的事,我们恐怕比你更清楚。”二姑奶奶叹了一口气,将如月跟周志海间的事,简要地说了一遍。 夫人跟周神医间的事,姐姐竟然比自己更清楚! 雷振远听得睁大眼睛,就想到了昨天如月来找过二姑奶奶:“是昨天她告诉你的吧?别听她一面之词。” “昨天弟妹确实亲口告诉了我。不过,在这之前我派人调查过,调查的结果跟弟妹说的,没有多大差别。”二姑奶奶叹气,苦苦相劝:“她本来就是你抢回来的,能这样心甘情愿地跟随你,已经不错了,你还挑什么刺。你明知道她有未婚夫,都要抢了来做夫人,就不能容忍她在你之前有心上人?” 这一下,可捅到了雷振远的痛处。 雷振远从椅子上跳起来,瞪眼向身旁的两个人吼:“不一样!这不一样!她到我的身边后,就跟那个姓梁的书生一刀两断。可是她现在跟那个周神医仍是藕断丝连,甚至于要在我毒性发作晕厥时,两个人要私奔。你们叫我怎么受得了?!” “混帐东西!是谁跟你说,在你晕厥不醒时。弟妹要跟人私奔的?”知府大人大骂,一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痛得用手捂住脸颊。 “在你毒性发作晕厥不醒时后,弟妹的泪水就一直没有停过。弟妹跪下来求周公子救你,当周公子要带弟妹离开时,她死活不肯,当众说她不能没有你。周公子说你已经无药可救时,弟妹心痛难忍晕厥过去,整个人万念俱灰,要我照料孩子,当时她死的心都有了,是周公子答应救你,她才恢复了生气。患难之时,她要跟你同生共死,你还嫌她哪里做得不够?” 二姑奶奶回想当时的情景,仍是忍不住落泪,是一面说一面用手帕拭泪。 “有这样一个女人对你,知足了。”知府大人感叹,“在当时,就是我们这些大男人看了,都感到心酸。” “这是真的吗?为什么。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起这些事?”雷振远听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二姑奶奶和知府大人。 二姑奶奶伤感:“我们骗你干什么?我告诉你,只是要你知道,弟妹的一颗心全在你身上,你别辜负了她。” 原来,自己那位美丽的夫人,深深地爱着自己!她对自己的爱,比自己体会到的还要深! 雷振远的心在震颤。过去,雷振远只知道,在自己泡药液时,如月一直温存地照料自己,不曾想过在自己不醒人事时,如月竟要跟自己同生共死。可是,昨天如月泪水涟涟地要自己回家时,自己竟然板着脸拒绝了。 “我真浑。我真浑!”雷振远懊恼地擂打自己的脑袋。 看到雷振远动心了,二姑奶奶横了他一眼:“既然知道错了,还不回家看看?你已经两天两夜不回家了。” “对,我现在马上回去看看。” 雷振远马上向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告辞,向外走去。雷振远恨不能马上回到家中,看望忧心忡忡的夫人和可爱的孩子,告诉那个柔弱的人儿:“我会永远保护你和孩子!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纵马在清州城的大街上奔跑,雷振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竟拨转马头,向镖局奔去。雷振远之所以改变了主意,是他想起了如月的话,“我支持不了几天”。雷振远决定晚上再回去,来个突然袭击,看看到底是谁在自己的家中作祟。 天完全黑暗了,雷振远仍旧没有回家。 如月心惊肉跳。预感到今天晚上,会有事情发生。 早早地,如月命令人锁上所有的门,并将两个侧门的钥匙全部拿在手中。如月派人叫来雷磊轩,叫他今天晚上,就在自己隔壁的房间休息。临睡前,如月令人将小鹏轩、秋儿和锦儿都抱到自己的房间里,让秋儿和锦儿的两个奶妈在大床前打地铺,玉馨院的其他人一律去下房休息,却让凌姑到玉馨院来居住。 昏暗的灯光下,如月毫无睡意,睁大眼睛看床帐顶部,思绪万千。 穿越到此,已快三满年,期间经历的人间凶险、荣华富贵,都恍若南柯一梦。前世的亲人,此时此刻都在干什么?如果能够回到现代化社会,该有多好! 秋儿和锦儿首次离开婴儿房,睡得很不安稳,先是秋儿起来啼哭,接着锦儿跟随姐姐一起哭。两个奶妈没来得及给两个小宝宝喂奶,小鹏轩就被吵醒了,扯开嗓子大哭。 房间里回荡着孩子的哭声。让人心烦意乱。 如月在被窝里哄劝小鹏轩,这小家伙就是不安分,又哭又闹。没有办法,如月拉起床头上的一袭狐裘,包裹住哭闹的小鹏轩,在床前走来走去,哄他入睡。 雷振远通过地道回家,才走到柜子里,就听到房间中一片哭声,他透过缝隙向房间里看,惊讶地看到。不仅三个小孩子都在房间里,两个奶妈也在这里。 为不暴露地道的秘密,雷振远不能现身。 透过衣柜的缝隙,雷振远凝望着忙于哄孩子的如月,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费力地抱着不安分的孩子,冬夜的寒冷让她连续打了几个喷嚏,也顾不上穿厚衣服。 因为自己的离开,致使柔弱的她,在惊恐中煎熬,承受家中全部的重担。 “月儿,我的最爱。”雷振远痴痴地凝望那个柔弱的躯体,喃喃自语。 如月浑然不知衣柜中有人,好不容易哄了小鹏轩睡着,把小鹏轩放回被窝时,才感到冻得全身哆嗦,慌忙钻进被窝里。秋儿和锦儿两个小宝宝离开了自己的奶妈就不安分,如月只得让他们跟自己的奶妈睡在地铺上。 雷振远转回地道中,改在书房出来,他凭借地形的熟悉,绕到玉馨院,潜伏在房屋顶上,查看四周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糊中的如月听到隐约的打斗声,悚然一惊,即刻清醒过来,仔细聆听时,打斗声从比较远的地方传来。 有危险! 如月飞快地披上床头上的狐裘,走到门旁侧耳聆听,像是玉馨院外在发生激烈的打斗。如月打开门走出去,恰巧看到雷磊轩打开房门走出来。 “磊轩,快!有危险,快进这边的房间里来。”如月顾不上其他,拉住雷磊轩的手,要他马上进入房间,这可是雷府最安全地房子。 雷磊轩出来并不是要躲藏,他是要参加打斗。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家人。雷磊轩挣开如月的手:“母亲,你自己进房间,我要去杀死那些坏人。” 如月急得胸脯要炸开,害怕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撞到刀尖上,她不顾一切地双手拉住雷磊轩的手,劝说他:“你还小,去了只有给那些护院们添麻烦。别去了,还是跟随我进房间,这里安全。” “不,我是个男子汉,不能躲藏起来。”雷磊轩严肃地对如月说,又要甩开如月的手。 “听话!你父亲不在家,我得保证你的安全。你要是不进去,我只有在这里陪同你在一起。我们会成为护院们的累赘。”如月用从所未有的严厉喝令雷磊轩。 雷磊轩不再坚持,老实地跟随如月进入房间内。如月关上门,松了一口气,聆听外面的打斗声,仍未停止。 潜伏在房屋顶上的雷振远,在黑暗中看不清如月跟雷磊轩的拉扯,他只听到两个人间的对话。雷振远又一次震撼了,暗自低语:“月儿,你是我的最爱。” 雷振远潜伏在屋顶上,警惕地监视玉馨院外的动静,他不敢轻举妄动。雷振远知道,现在自己距离打斗的地方太远,自己现身后没来得及赶到,那些人就逃之夭夭了。 雷振远等待着,等那些入侵雷府的人攻入玉馨院,给他们来个瓮中捉鳖。不知道为什么,打斗在玉馨院外持续了很久,都没有攻入玉馨院,最后停止了。 房间里,如月犹豫,是否要当两个奶**面进入地道中。雷磊轩镇定地坐在椅子上,聆听外面的动静。两个奶妈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状况,吓得脸色煞白,看到如月和雷磊轩从容的神色,才没有哭。 外面的打斗声停止了,不久传来了凌姑的声音:“夫人,没事了,放心休息吧。刚才来了几个小毛贼,已经逃跑了。” 如月舒了一口气,对雷磊轩说:“你就不要再回隔壁了,就在外间打个地铺睡。” 053.我就在你的身边 053.我就在你的身边 天亮了。 如月昨天夜晚严重失眠。此时头脑晕沉沉的,她习惯性地打开衣柜取出更换的衣服,看到衣柜里乱糟糟的,更是心烦意乱,随手拿出一袭银灰色的狐裘穿上,对刚刚走进来的周妈说:“这衣柜里太乱了,你来整理一下。” 周妈走近一看,可不是,衣柜里的衣物是十分零乱,忙取出来重新折叠、摆放整齐。 梳洗过后,如月走出房间,一眼就看到李靖宇和百里湾三雄在庭院里等候。 “夫人,你还好吧。”李靖宇看到如月满脸的困倦、面容憔悴,担心地问候。老爷不在家,昨天夜晚发生了一场激战,她一定是在担忧中度过这一宿的。 如月不想在众人前流露出自己的弱势,竭力保持平静,从容不迫地点头:“没关系。昨天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靖宇皱眉告诉如月,昨天夜晚府上来了七八个人,这些人一心要攻入玉馨院,遭到大家的奋力反击后。又使用下毒的损招。幸好大家都有防备,事先用湿布蒙住了口鼻,才没有败下阵来。那些来犯的人占不到便宜,才撤退了。 “主人,那个雇请我们暗杀你的人又来了,昨天夜晚为首的人,就是他。”张老大惊魂未定地看如月,请这个柔弱的主子尽早拿主意。 如月悚然一惊,那个千方百计欲取自己性命的人来到了,不免对昨天夜晚的撕杀感到后怕。 “夫人,对方来势汹汹,我们还是及早请老爷回府为好。”李靖宇很担心,昨天夜晚不过是打了个平手,要是今天晚上对方增添人手,雷府这方就会处于劣势。 “昨晚大家辛苦了。你们先去休息,让我再想想。”如月沉闷地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凌姑一直站在如月身边,看到如月眉头紧锁,不禁催促:“夫人,我们是否现在就去请老爷回来?”凌姑的心里,跟李靖宇有同样的担忧。 如月不置可否,心情沉重地望向远方。如月的心里,没有再次请雷振远回家的打算:该说的话,如月已经说过了;该做的努力,如月都做了。雷振远坚持不回来,如月唯有想别的办法。 目前,如月特别需要保持冷静。 来到广玉兰花树下。做了半个时辰的瑜伽后,如月一扫身体上的困倦,整个人是精神焕发,沉静地思考目前的处境。用过早餐之后,如月在凌姑和晴儿的陪同下,在雷府内随意走动。 过往的下人,个个惊恐不安,预感到大祸要临头了。 如月在雷府中随意走动,她步履从容,神色镇定,对摆脱困境的已经有了头绪。 卢夫人和李姨娘迎面走来,她们是身负使命:仇洪良命这两个女人前来安慰如月,顺便问明白,雷府何时才能摆脱危险的处境。 卢夫人一走近如月,就留意观察雷府的这位女主人,发现如月眼眶黑了一圈子,眼睛里透出凛然之色,让人不敢与她对视。 “夫人,你得注意身体,两天不见,你消瘦多了。”卢夫人的关心中有夸张的成分。“夫人,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整个府上的人全都指望你呢。” 口中是这样说,要是现在如月累得趴下,卢夫人恐怕会开心得咧开嘴巴大笑。 “我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吗?”如月不为所动,淡然地看卢夫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希望夫人你保重身体,别累坏了。”卢夫人连忙摆手,强调自己的关心之情。 站在如月身后的凌姑和晴儿,一直冷冷地看卢夫人和李姨娘,希望这两个人早点在如月眼前消失。现在,如月需要的是冷静,而不是虚伪的关心。 “卢夫人,现在我很忙。”如月看到卢夫人和李姨娘没完没了,现出不耐烦。如月现在懒得跟这两个女人客套,她得将摆脱困境的细节想清楚。 卢夫人不好再开口,向李姨娘使了个眼色。李姨娘会意,焦急地问如月:“谢夫人,什么时候才能确保府上平安无事?我们都很害怕,昨天夜晚真是太恐怖了。” “如果你们害怕,可以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不必留在府上。”如月冷冷地盯视卢夫人,心里想:要不是这个女人串通莲儿那个丫头生事,雷府不会出现这种局面。如月毫不客气地逼视卢夫人,怒声问:“卢夫人,这正是你希望看到的,不是吗?” 如月对卢夫人是怒目而视,恨不能狠狠地教训卢夫人一顿。 “夫人。这怎么会呢,这怎么会呢。”卢夫人讪讪地,带领李姨娘落荒而逃。 夜幕降临,雷府上仍未有雷振远的身影。 雷府后院的大厅里,灯火通明。 如月将何管家、各处的管事、十几个护院和百里湾三雄都召集来,命令大家今天晚上严加防范,轮班巡逻。末了,如月吩咐李靖宇:“李护院,你马上到回春堂请周公子来一趟,就说我有急事请他帮忙。” 在场的人都面露异色,他们都或多或少地知道,雷振远不回家,跟周志海有关。 “夫人,请周公子来不合适,就不要请他来了。”何管家谨慎地提醒,并意味深长地看如月。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李护院,马上去请周公子来,务必要将周公子请到。”如月果断地作出决定。如月也知道,周志海的到来,会让自己跟雷振远间的误会更深,但是现在,如月不能不这样做。 雷振远本人撇开家人置之不理,如果还不能容忍如月找人来确保这个家的安全。如月对雷振远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如月的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熬过今天一晚后,明天为这个家作最后一次努力,再去劝说雷振远回家。如果明天雷振远仍不回家,下午如月将会带孩子永远离开这里。 李靖宇看到如月态度坚决,不理会其他的人,大步向外走去。 天黑不久,雷振远就通过地道回到雷府,躺在书房里休息。雷振远预感到,今天晚上将会有一场恶战,他现在要养精蓄锐。 玉馨院的房间里。如月和雷磊轩在外间取暖,两个人都脸色阴郁,他们都没有想到雷振远会连续四天不回家。里间中,三个奶妈在陪同三个孩子入睡。 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划破夜空,轻柔地传遍雷府的每个角落。琴声平和、清幽,从这缓缓流动的琴韵中,人们可以联想到抚琴人的从容与优雅,十指起落间透出一股藐视一切的傲然。 许多人驻足聆听,沉醉于这清幽的琴韵中,忘却了即将面临的恐惧。 忙碌中的何管家,站立在寒风中聆听琴声,遥望群芳院的方向,若有所思。 沁芳院里,仇洪良一家子围坐在炭火旁边取暖。 李姨娘被这美妙的琴声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赞叹:“真好听。周公子医术是无与伦比,琴艺又出神入化。真是奇才!” “混帐奇才!你懂什么!”仇洪良以少有的粗鲁训斥李姨娘。 李姨娘惊愕,委屈地看向仇洪良。卢夫人目视李姨娘,暗中窃笑。 躺在书房里休息的雷振远,听到琴声先是一怔,继而不悦,能弹出如此美妙韵律的人,除了周神医再无别人。 周神医就在自己的家中! 雷振远再也躺不住了,借助夜色的掩护,顺着琴声悄悄地靠近群芳院。 如月听到琴声,心中的烦闷顿时消散,想到自己有事要找周志海商量,叫晴儿挑灯笼,在凌姑和李靖宇的陪同下,来到群芳院,发现周志海兴致正浓,就站在窗外静听。 晴儿熄灭了灯笼,跟李靖宇和凌姑站在距如月三步之远的黑暗处。 雷振远顺着琴声来到群芳院,居高临下地俯视庭院中的一切。看到如月独自站立在窗前听周志海抚琴,雷振远心中火苗窜起: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实在令人起疑心。 她把许多人都骗了!她的心里。仍旧放不下周神医,避开众人偷偷地跟周神医幽会。 想到这些,雷振远心中的火气更旺,遥望下面的一男一女,眼中杀意陡起:威震江湖的雷老虎,决不能戴绿帽子! “谁!是谁在那里?!”如月突然感觉到全身笼罩在寒意中,本能地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视自己,大声地喝问。 窗户内的周志海,也被突如其来的杀意震动,琴弦断裂,周神医本人快速地闪出房间外,站在如月身旁守护。 李凌宇和凌姑看到情形不对,快速地奔到如月身边,跟周志海形成品字形,围护如月从窗外转入房间内。晴儿慌慌张张地提个熄灭的灯笼,跟随在后面跑入周志海的房间。 原来,并不是孤男寡女,在夫人的身后还有几个跟随的人。 雷振远心中的怒气稍减。雷振远好奇心顿起,如月带人来找周志海,到底商量什么?雷振远以快闪电般的速度跳下庭院,躲藏在如月等人所在的房间外的横梁上。 房间里,李靖宇和凌姑弄清楚刚才有人在暗中窥视如月,一起出来搜索,搜遍了群芳院的屋顶和庭院,都一无所获,只得回到房间里。 如月坐在椅子上,对刚才的事百思不得其解:周志海在此,居然有人胆敢来窥视,这人非同一般。 是谁这样胆大妄为呢?在江湖中不把周神医放在眼里的,寥寥无几。 通道是他?如月想到了那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嗯,我不妨试一试。 “我请周公子来,就是要震慑住那些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真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胆敢来窥视。”如月透过窗户向外望,好像看到有人在暗中聆听,她深深地叹气:“我若不死,他们是不会死心的。这里不能居住了。” 躲藏在窗户外横梁上的人大吃一惊:是谁要置她于死地?自己不过是离开家几天,就让她身处险境! “夫人,你要去哪里?”凌姑吃惊地问,想起自己这个贴身护卫的职责。 “我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身为雷老虎的夫人,难得有几天安宁的日子,我好累!他已经对我和孩子撒手不管了,我得带孩子们离开这里,我不能再指望他了。” 如月的话,带有淡淡的心酸。若外面的人是他,应该现身了。 可是外面一片沉寂。 “不!我没有对你们撒手不管,我早就回来了。我就在你的身边!”横梁上的雷振远,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为了引出那些潜伏在暗中的人,他不能现身。 也许,是自己错了,刚才在暗中盯住自己的人,另有其人。 如月失望地叹气,想到外面存在的危机,心情沉重。如月压低了声音,告诉周志海此行的目的:“周公子,我来是为了告诉你,若明天我家老爷仍不回来,你和他们一起送我回常乐镇,好吗?” “当然可以。”周志海爽快地答应,继而相问:“谢夫人,你要回娘家?” “他老是不回家,我总不能叫你一直在这里为我守夜。”如月叹气,“我就是不怕死,也得为孩子们的安全考虑。至于以后,再说吧。” 想到以后,如月唯有长长地叹息。 明天最后为这个家作一次努力,如果雷振远仍拒绝回家,如月决定放弃这里的一切,只带孩子离开,或者从此隐姓埋名,或者去福州投靠大哥。 房间里的人无言以对,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如月。 横梁上的雷振远,后悔莫及,愧疚难当。 因为自己误听谗言,竟然使自己的夫人难以安身,要带孩子逃避他方。她请人来协助,自己竟又误以为她背叛自己。 周志海、李靖宇、凌姑和晴儿护送如月回玉馨院去了。 群芳院里寂然无声。 雷振远从横染上跃下,他在黑暗中思忖了许久,从庭院中的花树上折下一枝花。雷振远要穿回地道中,把这枝花摆放在如月房间的衣柜内,雷振远要用这枝花提醒如月:我就在你的身边! 因为,能够从其他地方进入衣柜内的人,只有雷振远。 因为,如月每天清早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衣柜找替换的衣服。 054.瓮中捉鳖(上) 054.瓮中捉鳖(上) 果然不出雷振远所料。 第二天清早。如月打着呵欠、心事重重地打开衣柜欲取出衣服,看到柜子里衣物零乱,如月很是纳闷:昨天自己才叫周妈整理过的,什么时候又将衣物弄乱了?在如月的印象中,自从周妈昨天清早整理过后,就没有打开这个柜子。 一枝冬青! 如月看到衣物之上,赫然摆放着一枝冬青。如月的心激动起来,将这枝花拿在手中,发现这枝冬青没有变色,可是叶子、花瓣上明显地缺少水分,都有点焉了,看样子,应该是在昨天夜晚折下的。看到这枝冬青花,回想到昨天清晨零乱的衣物,如月醒悟过来:他早就回来了!在前天夜晚他就已经回到了府中! 将冬青插到花瓶中,如月坐在桌子旁看花,陷入了沉思中。 三个正在忙于照顾孩子起床的奶妈奇怪,冬青树在雷府随处可见,夫人为什么将一枝冬青花插入花瓶中,看个没完没了? 一定是那个家伙昨天夜晚听到了自己的话,心里不舒服。特意摆放这枝冬青告诉自己他的存在。想到雷振远昨天夜晚听到自己的话时的憋闷,如月露出了报复性的微笑:活该!谁叫他听信了莲儿那丫头和卢夫人的话,离开家的。 一个念头在如月的头脑中闪过,几经思索后很快确定下来:雷振远晚上回家不现身,暗中潜伏的人蠢蠢欲动,正是个难得的机会。要是充分利用,说不定可以将潜伏在暗中的人一网打尽。 早餐过后,如月独自将雷磊轩叫到房间里,郑重其事地把一信封交到雷磊轩的手中,低低地吩咐:“你在上学堂之前,先到镖局找到你父亲,叫他回家,并趁机将这封信亲手交给他。注意,不能让跟随的人知道,亲手交到你父亲手中。知道吗?” “母亲,我一定能够做到: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将这封信亲手交给父亲。”雷磊轩严肃地点头。 如月满意地点头,将手放到雷磊轩的肩膀上,向他叮嘱:“这封对我们家至关重要。” 目送雷磊轩走出玉馨院后,如月和周志海、李靖宇、凌姑在小厅里取暖,将服侍的人全都支开了。如月低声告诉这三人,自己今天晚上诱敌的计划,询问他们的意见。 周志海用奇异的眼神看如月,昨天夜晚还沮丧地准备逃避的她,今天清早就精神抖擞地要主动出击了。周志海不明白如月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转变,不过对于如月的计划,周志海是赞同的:“谢夫人。你这样做很好,不能一味地被动防守。今天晚上,我们一方面要做好防止对方用毒的准备,另一方面我们要尽量使用**粉,要速战速决。我到时带**粉来,每个护院身上都带一些。” “周公子说得对,我们到时要速战速决,尽量避免伤亡。”李靖宇也赞成如月的诱敌计划。要是诱敌成功,如月就不用躲避到其他地方去了。 凌姑更是极力称赞。 “那么,今天晚上,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如月环视在场的人,充满了自信。有了这些人的大力支持,有了雷振远在暗中坐镇,只要那些人胆敢来到,一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夜晚,雷府的大门和两个侧门早早关上。 雷振远没有回家,昨天夜晚来守夜的周神医又不见踪影,雷府的下人是个个惊恐不安。 跟随雷磊轩出门的小厮,在通往后院的道路上,跟几个小厮交头接耳。跟随雷磊轩出门的小厮惶恐地告诉大家:“今天早上,大少爷到镖局去找老爷。叫老爷回家。你们猜老爷怎么说?老爷沉着脸说,到该回家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另一个小厮胆战心惊地接话:“再过两天,我们都被贼人杀光了,老爷才回家,只能给我们收尸了。” “谁在这里胡说八道?!”何管家带领一群大汉走过,听到这几个小厮的谈话,厉声喝止:“府上一直平安无事的,哪里来的贼人杀我们?小心我把你们这些造谣生事的奴才,每人赏给十大板子。” 几个小厮们唯唯诺诺,听何管家一番训话结束后,四散离开。 玉馨院的房间里。 两个奶妈躺在地铺上,给秋儿和锦儿两个小宝宝喂奶,哄他们姐弟两个入睡。小鹏轩被他的奶妈塞入大床上的被窝里,又钻出来,到地面上跑来跑去。 心情紧张的如月,又一次打开衣柜,终于看到折叠整齐的衣物已变零乱,衣物上摆放着一枝新鲜的冬青,她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雷振远已经回到,只要贼人敢来,定能稳操胜券。 凌姑在房外叫如月,如月打开房门走出去。 “周公子已经到了,就在这玉馨院的某个房间中。”凌姑将如月拉到远离人的地方,才悄悄地告诉。 “李护院他们准备得怎样了?”如月压低声音问。 “夫人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如月望向黑沉沉的屋顶,知道上面有一双关切的眼睛在凝望自己;如月再环视庭院四周的房间,能够感觉到黑暗中有人在注视自己。这个冬天的夜晚,是寒冷的。充满了危机;这个夜晚也是温暖的,到处充满了关怀。 时间还早,小青、小凤和小婷这几个小丫头还没有离开玉馨院,她们在院子里随意地走动,在忙活。 小鹏轩跑到外间看雷磊轩念书,很快又跑到房间外来找如月。奶妈走出来,要拉小鹏轩回房间,小鹏轩拉住如月的手不放,不肯跟奶妈进房间。 此时此刻,雷振远就潜伏在如月房间的上面,俯视庭院中的一切,耐心地等候着。周志海在某个房间里,透过门缝向外张望,探听外面的动静。 何管家带领一群家丁打扮的人,匆匆忙忙来到玉馨院外,吩咐在那里侍候的媳妇:“快进去禀报夫人,我有紧急的事禀报。” 听到传报,才要带小鹏轩回房间的如月停止了脚步,站在原地看何管家在一个提灯笼的家丁陪同下,匆匆地向自己跑来。 “夫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何管家是一面跑,一面气喘吁吁地向如月叫喊。 气氛霎时变得凝重,玉馨院中有许多人侧耳聆听何管家的下文。 如月吃惊地看向自己跑来的何管家。皱眉问:“出了什么事?慌张成这样。” 现在天时尚早,贼人不会这样早就现身的;要不是贼人到来,又有什么事值得一个管家这样惊慌失措? “夫人,贼人来到了。”何管家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如月跟前,向如月禀报这一重大消息。 何管家的话,像投入一枚重量级的炸弹,炸得玉馨院里的许多人心跳加速,本能地向四周环顾。 房屋上的雷振远,警惕地查看四周动静,一双铁拳握得紧紧的,随时准备跳出。给胆敢来侵犯的贼人迎头痛击。 房间里的周志海,情不自禁地握紧腰间的长剑,作好了冲出房间的准备。 如月身边的凌姑,警觉地向周围张望,已经扯下了腰带。 小鹏轩不懂得周围环境的险恶,看到家丁手中的灯笼一片明亮,好奇地走近家丁,伸出小手抚摸灯笼。家丁弯腰,顺手把小鹏轩抱在怀中,举灯笼给小鹏轩看,逗他玩耍。 “贼人在哪里?”如月的心顿时狂跳不止,睁大眼睛看何管家。才天黑不久,贼人就到了,真是出乎意料。 何管家转动眼睛,将身边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趁凌姑不防备自己,以快速不及掩耳之势将如月拉到胸前,用一柄短剑抵住如月脖子,拖住如月飞快地后退几步,得意忘形地说:“谢夫人,贼人就在这里。” 那个家丁也扔掉手中的灯笼,抽出一柄短剑抵住小鹏轩的胸口。小鹏轩顿时大哭,挣扎着要下来,哪里挣得脱。 这一惊变,让凌姑目瞪口呆,等凌姑反应过来时,如月和小鹏轩都已经被何管家和家丁牢牢地控制住了。 黑暗中的雷振远和周志海,也惊愕地遥望这一突然变卦,不敢轻举妄动。 “何管家,你这是要干什么?背叛主子,犯上作乱,你不要命了?”自从被何管家用短剑抵住脖子时,如月就知道大事不妙,厉声训斥何管家。 何管家不理睬如月,在怀中取出一个竹筒,向黑暗的夜空发出一个信号。看到彩色的火焰冲破漆黑的夜空,何管家放声大笑。近于疯狂。 正思忖着脱身之法的如月,惊慌失措地看到,玉馨院的院门大开,从外面涌进一群家丁打扮的大汉。从小鹏轩大声的啼哭声中,如月想到了房间里的两个小宝宝,向凌姑大叫:“快,去关上房门。” 凌姑会意,几个起落跃到如月的房间外,将刚刚提剑冲出来的雷磊轩点了穴位,重新塞回房间里,并叫一个战战兢兢的奶妈来,关上房门并从里面上了门闩。 屋顶上的雷振远,俯视明亮的火光中,何管家吩咐人用特意铸造的大刀劈西厢房的铜锁,凌姑势单力薄地跟一群贼人撕杀,他几次畜势要跳下庭院中,看到被控制在贼人手中的如月和小鹏轩,只得沮丧地放弃。 沁芳院里,正在火盘旁边取暖的仇洪良,听到外面的吵杂声,向家人吩咐:“我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呆在房屋里,千万别走出沁芳院。” 卢夫人和李姨娘来不及反对,就看到仇洪良大步走出房间,消失在黑暗中。 玉馨院中,院门又一次被撞开,李靖宇带领几个护院冲进来:“夫人别害怕,我们救你来了。” 055.瓮中捉鳖(下) 055.瓮中捉鳖(下) 雷府的后院、东西两个侧门附近。都在进行激烈的打斗,雷府的护院们跟入侵的贼人展开生死搏斗。 玉馨院里,激战正在进行着。 如月的耳边,回响着小鹏轩凄厉的啼哭;眼睛里看到的,是小鹏轩痛苦地挣扎,以及李靖宇等人吃力地还击。 都是因为自己和小鹏轩被对方扣为人质,让雷振远和周志海不敢现身,让李靖宇等人不敢放开手脚撕杀。 何管家并不把这个柔弱的夫人放在眼里,他左手勒紧如月的脖子,握短剑的右手时而指挥人撕杀,时而指挥人用寒铁特铸的大刀劈铜锁,眼光极少落在胸前这个雷府的女主人身体上。 好几次,如月举起铜戒紧靠在何管家的手背上,何管家都毫不察觉。如月咬牙,只要将铜戒子划破何管家的皮肤,这个嚣张的贼人就失去行动能力,自己就可以摆脱险境。可是,在即将行动时,如月都恨恨地放下了手,因为她看到了小鹏轩在另外一个贼人的手中挣扎、哭喊。那个抱小鹏轩的贼人紧张地向四周张望,手中的短剑从来没有离开小鹏轩的胸口。随时随地准备杀害小鹏轩。 如今之计,唯有拖延时间,等候机会。 “何管家,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谋害我?”如月跟背后的人说话的同时,眼睛专注地看向小鹏轩,心里是阵阵的疼痛:可怜的孩子,过早地卷入了仇杀之中。 “谁叫你是雷老虎的女人!我跟雷老虎有血海深仇,只要是雷老虎的家人,就是我的仇人,都该死。”身后传来的话语,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出一股寒意。 如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镇定下来后又问:“那么,出五千两赏银雇人杀我、三番五次要追杀我的,就是你了?” 何管家一阵冷笑,想起几次要杀害如月,都没有成功,才想到不能小看如月,他谨慎地打量如月一番,确信如月没有能力在自己手中逃脱后,才用短剑抵住如月的脖子,狞笑着:“算你命大,都让你逃脱了。这次落到我手中,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等我搬走这屋里的财物后,再用你的人头日拜祭我的家人。” 如月听到这里,后脑勺凉嗖嗖的。想起这里张开的天罗地网,不禁冷笑:“是谁先死,还说不定。你以为我家老爷会放过你们?” “哈哈,雷老虎回来时,只可以给你们收尸了。天黑之前,我派出的人亲眼看到雷老虎在镖局里,现在几个门口都有我的人把守。有你们两个在我手中,就是雷老虎现在回来,我也不怕。”何管家狂笑不已,为自己的老谋深算自鸣得意。 如月听了有些刺耳,嘲讽着说:“别高兴得太早,你逃不了的。” “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十年。财物到手之后,我就血洗雷府,让雷老虎也尝尝痛失亲人的滋味。”何管家咬牙切齿地,对自己的行动显然是胸有成竹。 血洗雷府!看不出来平时里老是点头哈腰的何管家,也嗜血成性。 如月才要继续探听虚实,这时西厢房的铜锁被劈开了,何管家押着如月靠近西厢房,换另一个大汉控制如月。 西厢房的铁门被推开了,几十个大箱子出现在眼前。 “终于到手了。不枉我苦等了十年。”何管家是两眼放光,忘情大叫。 就在这个时候,在东西两个侧门的护院们,挑开了贼人脸上蒙的黑布,撒出了手中的**粉,把贼人迷倒后杀死。护院们打开两个侧门,从外面涌进一群镖师,护院和镖师们汇集在一起,冲向雷府中有贼人的地方,奋勇杀敌。 身着护院服装的周志海,躲在屋檐下的黑暗中,紧张地观看庭院里的动静,一筹莫展。忽然,几步之远的地方传来低低的哭泣,引起了周志海的注意,定神看时,是没来得及撤出玉馨院的小青、小婷和小凤三个小丫头。小婷和小凤是缩在黑暗处,哭个不停。小青却探身向如月和小鹏轩的方向张望,一边抹眼泪。 小青对如月和小鹏轩的关注,胜过对危险的恐惧,这让周志海有了主意。周志海悄无声息地来到小青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问:“我让你去救二少爷,你敢去吗?” 看清来人是周神医,小青抹干了眼泪,想要出一份力量,又想到自己能力有限,犹豫着:“可是,我打不过那个捉住二少爷的人。” “就因为你是一个不显眼的小姑娘,才有机会救二少爷。”周志海顺手拨下小婷头上的发簪。插入一个小瓶子里,然后将湿润的发簪递给小青:“你想方设法靠近二少爷他们,只要将这发簪划破那个贼人的皮肤,就有机会救下二少爷了。我在后面接应你。” 小青拿过发簪,藏匿于宽大的衣袖中,担忧地问:“谁救夫人?” 周志海不得不佩服这小丫头的护主心切,他用大手拍了拍小青的肩膀:“你放心,只要能够救出二少爷,夫人她就能够脱身了。相信我,夫人她有办法脱身的。” 小青擦干泪水,向小鹏轩走去。身为孤儿的小青,被疯狗追赶过,被恶人毒打过,因此对于这种撕杀场面,她的心里只是有点紧张,仍能壮胆向小鹏轩走去。 小鹏轩平日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跟小青玩耍,他看到小青走来,用力挣扎,向小青伸出了双手,哭喊着:“抱——抱——” “二少爷,二少爷。”小青看到小鹏轩痛苦的模样,急得眼泪打转,加快了脚步。 一直关注着小鹏轩动静的如月。看到小青向孩子走来,悟出这极有可能是有意的安排,因此目不转睛地观看,同时将手中的戒子凑近身后贼人的手背,随时准备着。 何管家才走到西厢房的门口,听到身后有异样,回头看到小青靠近,大声喝令:“干什么?站住!别让这小丫头靠近,小心有诈。” “别过来,往后退。小心我收拾你。”抱小鹏轩的贼人恶狠狠地冲小青叫嚷,对这个瘦小的丫头不是很在意。毕竟来人长得太瘦弱了。在忍饥挨饿中长大的小青,看模样只有**岁,这个抱小鹏轩的贼人不过是要吓唬一下小青。 小青并没有往后退,又往前走了几步,跪下哀求:“求求你放开二少爷,二少爷是我带的,他出事了,我也活不成了。” 小鹏轩看到小青就在身旁,向小青伸出双手,小腿乱蹬,要到小青这里来。那个抱小鹏轩的贼人差点抱不稳小鹏轩,不得不抱一个姿势,改为用双手抱。 小青跪在那个贼人的跟前,偷看这个贼人,发现他手忙脚乱,根本就不注意自己,于是举起手中的发簪,向贼人的脚面狠狠地刺下。 抱小鹏轩的贼人痛得大叫一声,很快全身麻痹,失去了行动能力。小青灵敏地抢过小鹏轩,抱于怀中,往后退去。周志海冲过来,一剑剌穿贼人的胸膛,继而保护小青和小鹏轩往后退。 听到抱小鹏轩的贼人惨叫,如月知道机会来了,用手中的铜戒子狠狠地划破身后贼人的手背,迅速离开了他的控制,向周志海的方向奔跑过去。 潜伏在屋顶上的雷振远,双拳早就篡出汗,眼睛瞪得血红。当雷振远看到小青从贼人的手中抱过孩子、如月脱离了贼人的控制时,闪电一般从屋顶上跃下,随着一声大吼,落下的同时,将两个贼人同时击毙,又向如月的位置奔去,一掌把刚才控制如月的贼人打得口吐鲜血而死。 听到雷振远的吼声,雷府的人精神大振。奋力杀敌。贼人们是魂飞魄散,只恨少生了两条腿,不能尽快逃生。 雷振远掌落之处,又击毙了两个贼人。有一个贼人在李靖宇眼前逃过,被李靖宇一刀劈成两半。何管家要伺机逃跑,被雷振远连续放出几把飞刀,其中有两刀分别插在何管家的肩膀和大腿上。 如月怀抱啼哭的小鹏轩,轻轻安抚这个刚刚受惊吓的孩子。如月和小青站立在周志海和几个护院围成的保护圈中,观看玉馨院中的这场激战。 “老爷,夫人,我们把其他地方的贼人全部消灭了。”张护院大声叫喊着冲入玉馨院。 玉馨院外又涌进几个护院和一群镖师,将其他的贼人杀个一干二净。 一个黑暗悄悄地出现在距离雷振远等人最远的屋顶上,遥望玉馨院中的一切。 身受重伤的何管家退到屋檐下,被护院和镖师们围在正中,眼前站立着杀气腾腾的雷振远。 雷振远眼中的寒光射向何管家,用阴冷的口吻说:“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狗奴才在作怪。给老子下药的人,也是你这狗东西吧。” 自知逃生无望的何管家,将生死置之度外后,反而放轻松了,他仇恨地看雷振远,用后悔的语气说:“是我,又怎样?都怪我一时贪财,放弃了几次好机会。否则,你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雷振远哈哈大笑,笑声震得在场的人耳朵嗡嗡作响。雷振远的笑声戛然而止,换成了冷冰冰的话:“狗东西,你在我的身边潜伏了近十年,就是为了谋取我的家财?” “你错了,雷老虎。我堂堂黑狼山的副寨主秦望天,是要来报仇雪恨的。”何管家咬牙切齿地盯住雷振远,眼中是疯狂的仇恨,“我秦望天被你呼来喝去、像狗一样打骂,为的是给死去的亲人报仇。” “你就是秦望天?”雷振远玩味地望向何管家——秦望天,轻蔑地笑:“十几年前被你侥幸逃脱,现在还是逃不出我的掌心。可笑!可笑!!哈哈——” 秦望天在脸部上摸索一番后,取出一张轻薄无比的脸皮,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仪表不俗的中年人。这,才是秦望天的本来面目。秦望天得意地看雷振远:“我是没能血洗雷府、搬走雷府的财物,这十年中,我没有白过。看到你雷老虎在痛苦中捱日子,我的心里不知有多痛快。 痛苦的日子? 雷振远微闭眼睛,头脑中闪过相继过世的夫人,孤寂无奈的生活,难以自控的**......雷振远的眼中,杀气更浓,冷冷地逼视秦望天:“那些,都是你的杰作?” “前几位夫人,都是你害死的吗?”人群外传来一声质问。大家顺着声音看去,是如月站立在外面,于是众人让开一条道,让如月和周志海走进来。 “雷老虎是克妻命,你也活不长久了,到阴曹地府时,亲自问她们。”秦望天嘲讽地看如月,继而将目光转向周志海,怨恨地:“刚才是你的杰作吧。要不是你几次坏了我的大事,我早就可以报仇雪恨了。” 秦望天陡地用手中的短剑,刺向自己的胸口。 雷振远一手打掉秦望天手中的短剑,恶狠狠地吼叫:“想死,没那么容易。”雷振远拨出周志海腰间的长剑,飞快地挑断了秦望天的手脚筋,阴森森地说:“我要把你关进地牢里,让里面的老鼠将你一口一口地吃掉。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跟我雷老虎作对,没一个有好下场。”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你可以阻止我逃生,但是你不可以阻止我去死。我们的帐没完,我在下面等着你。”瘫软在地下的秦望天,平静地望向雷振远,嘴角流下一缕血液。 “**,死了?!”雷振远狠狠地踢两脚地下的秦望天,看到他已经一动也不动,余怒未息地吼叫:“给我拖出去,扔到乱坟岗去喂野狗。” 看到聚集成一圈子的人散开,忙于清理尸体,屋顶上的黑影悄然无声地离开。 谋害自己的元凶已经除掉,以后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如月释然,看护院和镖师们清理尸体。如月想起了仇洪良,皱眉叫来李靖宇,在他耳边低语一番,吩咐道:“你即刻带人去,看他在干什么?” 056.莲之将死,其言仍恶 056.莲之将死,其言仍恶 天已大亮,雷府浸yin于凛冽的北风中。寒气逼人。 下人们来往忙碌着,一如往常。昨天夜晚激战时留下的尸体,早已拖走;残留的血痕,都已清洗干净。抹不去的是烙在人们脑海中的记忆,许多人仍记起昨天夜晚那浓浓的血腥、躺倒的尸体,耳边仿佛还在回响刀剑碰撞声和惨叫声。 玉馨院里。 如月和雷振远刚用过早餐,小鹏轩从外面走进来,爬到雷振远的大腿之上,吵着要到庭院外面去。雷振远抱起小鹏轩,带他到庭院去玩耍。 一直心事重重的周妈,瞧准机会,走到如月跟前,焦虑地问:“夫人,能不能饶莲儿不死、放她一条生路?” 又在为莲儿求情! 如月头大,不敢看愁眉苦脸的周妈,硬起心肠回答:“周妈,真的不行。我不能再给她机会了。要不是莲儿和卢夫人挑起事端,就不会发生昨天夜晚那场杀戮。昨天夜晚虽说我们歼灭了潜伏在府的秦望天,可府上有五个丫头、三个家丁惨死,十几个人受重伤。如果不是早有准备,这府上恐怕是血流成河。你我早不在人世间了。” 从周**角度看,她要为内侄女着想,可是如月身为雷府的当家主母,是决不能宽容一个屡次危害雷府的人。 昨天夜晚的惨状,周妈从儿子李靖宇那里知道得一清二楚,她在暗恨莲儿不知好歹、惹是生非的同时,又想为莲儿这个娘家的侄女谋取一条生路。周妈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夫人,真的不能放莲儿一条生路?” 抬头看焦虑的周妈,如月爱莫能助:“周妈,就是我看在你的份上,再放她一条生路。你想想,老爷会同意吗?毕竟昨天夜晚发生的事,非同寻常,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周妈转念一想,不再多说,流泪叹息而已。以雷振远暴戾的性格,是绝不会放过莲儿的。 雷府后院的大厅里。 如月和雷振远并排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都阴沉着脸。大厅里只有晴儿一人在服侍,大厅外站立有许多的丫头、媳妇和家丁。 如月派人请来卢夫人,请卢夫人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对她说:“府上有一些事,请你来商量一下。” 卢夫人心中忐忑不安,硬撑着坐在如月身旁,在接过晴儿递来的热茶时,偷偷地看如月和雷振远的脸色。从雷府两个主子阴郁的脸色联想到近来发生的事,卢夫人惊慌地预知,接下来发生的事。于自己不利。可是,卢夫人不敢走开,她借喝茶掩饰心中的慌乱,慢慢地问:“夫人,找我来不知有什么事?” “请耐心等候,你就知道了。”如月淡淡地看卢夫人,将卢夫人的惊悸尽收眼底。如月很快沉下脸,向大厅外大声命令:“带她进来!” 被雷振远的小厮押进来的人,正是莲儿。 在柴房里关了五天的莲儿,身上穿着周**棉衣,头发蓬乱,全身脏兮兮的,跟大街上的乞丐差不多,与过去的俏丽娇媚判若两人。在过去的五天中,人们几乎把莲儿给忘掉了,只有周妈按时送饭送药到柴房,又将自己最好的棉衣给莲儿卸寒。 莲儿对荣华富贵已经不再向往,她只想离开这里,平静地过完这辈子。周妈今天清早时说过,会求夫人放自己一条生路。 如月怒视跪下的莲儿,有种将她千刀万剐的冲动。这个自己的贴身丫头。在知道了自己的一些机密之后,竟然用以算计自己,以达到她不可告的人目的。如果不是自己多方设法,这个家将会毁于她的手中。 “莲儿,你不是说过,老爷会把我赶出府去吗?我早就说过,老爷不会被你这三言两语蒙骗的,我跟老爷间的情感不是你两句谣言就可以破坏的。”如月俯视莲儿,威严的斥责中充满了自信。 莲儿抬头,看到如月跟雷振远并排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两个人间有一种难以言状的默契,只看一眼就知道,如月和雷振远早已和好如初。无意之中遇到雷振远阴冷的目光,莲儿禁不住身体一个哆嗦,很快低垂下脑袋。 如月的咄咄逼人和雷振远一身煞气,让卢夫人看得胆战心惊。此时此刻,卢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如月请自己前来,绝对不是向自己请教如何处置一个丫头。卢夫人看到莲儿跪在如月和雷振远跟前,如坐针毡,身体不能自控地发抖。 晴儿站在如月身后,除了必要时走动,其余时间都是站立不动,眼睛望向地下。晴儿心中明白,自己这个堂姐的最后期限到了。一心往高处飞的堂姐落得这个下场,让晴儿伤痛。 莲儿进来后,雷振远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和身体。想到莲儿的造谣中伤给雷府带来的灾难,雷振远全身散发出浓浓的煞气,用低沉的声音喝令:“把头抬起来!” 莲儿依言抬头。蓬乱的长发间,露出一张肿胀并且肮脏不堪的脸,要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想起之前自己曾跟这个污秽的女人同床共枕,雷振远一阵阵恶心。雷振远嫌恶地盯住莲儿:“过去你曾亲口告诉我,说在我身体上毒性发作晕厥不醒的时候,周公子拉住夫人要私奔。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这些话吗?” “记得。”莲儿面如土色。刚刚走出柴房的时候,莲儿就想到会被追究曾经说过的话。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夫人一口拒绝了周公子,并苦苦求周公子为我疗毒?”雷振远眼中射出寒光,笼罩住莲儿,“你是故意隐瞒后面的内容,有意不告诉我,夫人为我的晕厥痛不欲生、要跟我一起离开这个人世的事情。你这样做,是要达到中伤夫人的目的,对吗?” “是的。” 莲儿有气无力地回答,并用惊诧的目光看雷振远:他怎么会知道得这样详细?莲儿的目光在大厅内的每一个人身体上扫过,最后落在如月的身体上。 如月傲然回望莲儿,既有当家主母的威严,也有胸有成竹的自信。如月用冷冷的眼神告诉莲儿:“你的一切都白费心机了,最后胜利的是我。我和老爷是任何人都拆不散的。” 读懂如月眼神中的内容,莲儿是又气又恨,望向如月的目光不自觉地就充满了怨恨。 莲儿敢当自己的面,用怨毒的目光看如月。让雷振远怒不可遏,重重地一拍桌子,待莲儿本能地望向自己后,才继续逼问:“你污蔑夫人在回谢府两个月的时间中,曾经要跟周公子在一起。可实际上,夫人一心想我去接她回家,拒绝了周公子的请求。你这样做,是故意要离间我跟夫人,对吗?” “是。”莲儿麻木地回答。雷振远连这些都知道,可见是曾调查过,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雷振远怒火爆发。腾地站立起来,圆瞪的两眼怒火熊熊燃烧。雷振远绝对不能忍受,府上的一个丫头,居然敢歪曲事实中伤夫人,欺骗自己,他在血雨腥风中养成的暴戾恣睢爆发了,凶相毕露。 莲儿吓得魂不附体,瘫软地上,不甘心地想:怎么会这样,周妈不是说,夫人会放自己一条生路的吗? 卢夫人打了一个冷战,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 晴儿低头看地面,咬紧嘴唇。 “你这个贱人,敢搬弄是非,中伤主子,留你在世有用何用?!”雷振远一伸手拎起莲儿,恶狠狠地瞪眼看她。 莲儿绝望地闭上眼睛,知道自己是难逃这一劫了,想起周妈说如月会放自己一条生路的话,有种被戏弄的愤怒,咬牙切齿地想:反正我是活不成了,你们谁也别想过得快活。 “我临死之前,还有几句话要告诉你,你还要听吗?”心生歹念的莲儿,睁开眼睛看这个自己曾要将一生托付的人,有种报复性恶作剧的痛快淋漓:“那对龙凤胎孩子,并不是你的骨肉,是夫人跟周公子生下的野种。” “你说什么?!”雷振远像被当头打了一棒,一时蒙了,揪住莲儿的大手不觉松开,愣愣地看跌落地上的莲儿。 “你血口喷人!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老爷的事,他们都是我跟老爷的孩子。”如月猛地站立,愤怒地盯视坐在地上狂笑的莲儿,涨红了脸。虽说谢府的人是千方百计要促成如月跟周志海,如月跟周志海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在百花亭中,周志海忘情的那次拥抱,两个人间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这兜头泼来的脏水。对如月是奇耻大辱。 “莲姐,你又污蔑夫人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晴儿知道这事非同小可,当时自己也在场,有责任出来为如月澄清事实,“夫人跟周公子间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你别胡乱编排夫人。” “晴妹。”莲儿的笑声戛然而止,她恨恨地看晴儿,“我最后叫你一声妹妹,你哪里像是我的妹妹?你的胳膊总是向外拐,想方设法地维护这个女人,讨好这个女人。你确实比我聪明,懂得为自己的将来谋个好出路。小心一点,千万别有朝一日惹恼了她,落得我这样的下场。” 晴儿气极:“我,我,我不过是阻止你干坏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晴儿低头,不再说话。 “卢夫人,看来你教给我的方法并不好使,”莲儿怨气冲天地看卢夫人,要不是自己一时听信了卢夫人的话,自己仍是雷府中有脸面的大丫头,“我使用你教给我的方法,并不能做姨娘,更不能做夫人。我走了,你不用再为我出谋划策了,留着那点心思给自己保命吧。” “你,你这个丫头,胡说些什么!”卢夫人从椅子上惊跳起来,焦急地看在场的人:“这丫头疯了,你们千万别听她胡说八道。” 如月看莲儿坐在地上,笑得前俯后仰,近似疯癫,走近雷振远挽住他的胳膊,镇定自若地看地上的莲儿:“你别疯狗一样,到处乱咬人,我们只相信事实。要不是你这丫头造谣生事,府上就不会出现大乱。死到临头了,还要继续挑拨离间?” “对,这丫头疯了,她的话不足为信。”卢夫人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马上附和如月的话,并上前讨好地看如月。 如月看都不看卢夫人,讨个没趣的卢夫人,讪讪地往后退。 怔忡中的雷振远清醒过来,这丫头造谣惑众差点给家中带来灭顶之灾,自己再相信她的话,不正逐了她的心?! 雷振远紧紧将如月揽在胸前,冷若冰霜地看地上的莲儿:“你这丫头,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造谣,我们夫妻间的情感,岂是你两句话就可以离间的。” 莲儿站立起来,不相信似地看雷振远紧紧拥住如月,两个人亲昵的模样大大地刺激了莲儿,她先是发愣,继而爆发出狂笑,用手指雷振远:“戴了绿帽子,给别人养小野种,还自鸣得意!好笑,真是好笑!哈哈哈哈——戴了绿帽子,给别人养小野种,还......” 卢夫人和晴儿僵在那里,愣愣地看疯子一般的莲儿。 如月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涨红了脸,眼睁睁地看莲儿不断地中伤自己。 “去死吧,贱丫头!” 雷振远的眼睛瞪得圆圆的,血红的眼睛中凶光毕露,他放开如月,冲狂笑的莲儿狠狠踢去。 莲儿惨叫一声,飞出七八步远的地方,重重地摔到地上,气绝身亡。 空气突然凝固了,所有的人都定形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望已经死去的莲儿。 卢夫人最先反应过来,双腿一软瘫软在地面上。造谣生事引起雷府大乱的肇事者之一莲儿,已经被暴怒的雷振远处死,卢夫人真害怕,雷老虎会大发威yin,把自己送入阴间。 卢夫人浑浑噩噩地坐在地上,家丁是怎样进来拖走莲儿的尸体,如月和雷振远站在自己跟前说了些什么,卢夫人弄不清了,只是傻傻地坐在地上。 “夫人,走吧,我们应该回沁芳院了。”服侍卢夫人的丫头搀扶坐在地上的卢夫人,轻轻地说。 卢夫人朝四下里看,整个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有自己和两个服侍自己的丫头。 057.阴影 057.阴影 离开后院大厅,如月和雷振远一起走回玉馨院。回想刚才处置莲儿的场面。两个人是沉默寡言,心事重重。 走入玉馨院,就听到龙凤胎姐弟俩的婴儿室里传出清亮的啼哭。这娇嫩的啼哭,唤起了如月和雷振远身为父母的慈爱,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走进婴儿室,看望这对幼小的婴儿。原来,是奶妈给秋儿换尿布,秋儿这小宝宝不喜欢别人把自己翻来覆去,正用啼哭作为抗议。 如月疼爱地接过秋儿,掖紧小被子,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宝宝抱在怀中,亲了亲那粉嫩的小脸,用母亲特有的温柔安抚这个啼哭的小宝宝。 雷振远站在床边,注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锦儿,端详那露在小被子外的小脸蛋,莲儿的话不觉在头脑中闪过。 难道这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肉? 雷振远带着这个问题审视锦儿,在这个孩子的身上雷振远找不到任何像自己的痕迹,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中疑团加重:难道真的不是自己的骨肉?雷振远研究着锦儿粉嫩的小脸,疑心重重,又去看如月怀中的秋儿。实在看不出这两个孩子哪里像自己。 雷振远用阴霾的眼神看孩子,不像往日的慈爱,让秋儿和锦儿的两个奶妈惊骇,惊慌失措地交换疑惑的眼神。 晴儿看出雷振远的异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察觉到雷振远的反常,如月将秋儿交回给奶妈,专注地观察雷振远好一会儿,绷脸问:“怎么,想起那个丫头的话,心中有疑问啦?”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相信那个丫头的话。我只是,只是有些累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雷振远一口否定。 雷振远猛然清醒过来,早就知道莲儿那丫头居心叵测,极有可能是她恶意报复,故意要自己怀疑这两个孩子。以如月的好强性格,要是自己提出怀疑,她肯定会离开,这个家也就支离破碎了。不行,没有确切的证据,万万不能承认自己的怀疑。 为证明自己太累,雷振远用手揉搓额头,并走出婴儿室。走到庭院中,雷振远的头脑里不时回响着“给别人养小野种”的话,心烦意乱的他,信步向玉馨院外走去,要找个地方好好清醒一下。 如月将雷振远的举止看在眼中。猜测是莲儿临死前的话烙在雷振远的头脑中,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如月后悔莫及,当初不应该心软,留莲儿在府上,祸害自己的家庭。 “老爷,你今天晚上是否又有急事,不能住宿在家中?”如月看到雷振远举步要离开,幽幽地问。 雷振远全身一震,如月所说的话,正是自己几天前不回家的托词,因为自己的逃避,差点让秦望天诡计得逞。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雷振远转身望如月,她正失望地看自己,在这几天中,过度的操劳和焦虑让她憔悴了许多。雷振远折身回到如月身边,深深地望向如月,用低哑的声音说:“外面的事再重要,都没有家重要。我今天哪里都不去,我们来商量一下,处理剩余的事情。” “你知道就好。”如月的声音有些呜咽。如月挽住雷振远的胳膊,望向他的眼睛中薄雾迷蒙。 雷振远俯视身边这位柔弱的夫人。在泪光闪亮的明眸中,雷振远看到了她的忧虑、她的伤感。雷振远震撼了,身为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却不能给心爱的女人安宁的生活,让雷振远有种挫败感。 雷振远揽住如月,两个人一起回到房间。 五天不迈进这个房间,雷振远竟有种生疏的感觉。昨天夜晚四个孩子都在这里过夜,今天一早虽说周妈已经收拾过了,房间里仍遗留下雷磊轩的一本书和小鹏轩的两个小木偶。昨天夜晚一宿都不能休息,看到大床,雷振远重重地倒上去,充分放松身体。 “昨天夜晚,多亏了周公子,事情才有了转机。夫人,我发现你在危急时刻,总会找周公子帮忙。”想起昨天夜晚的事,雷振远感叹着,后面的话不自觉地变得酸溜溜的。夫人过去跟周神医是一对有情人,那个周神医念念不忘自己的夫人,到现在仍孤身一人。 如月恼怒地看躺在床上的彪形大汉,恨得牙痒痒的,看来有必要严肃对待这个家伙,让他在体验到自己的温柔时,也让他见识到自己的厉害,省得他对自己太不放在心上。 “老爷,你希望我在危急时刻只会哭丧着脸等死?”如月冷笑,毫不留情地对雷振远叫嚷,“在危急的时刻,我最先想到的人是你。我是最先向你求救的。可是夫君你事务繁忙,顾不上我和孩子,没办法,我只好退而求其次,请周公子帮忙了。” 雷振远躺不住了,坐起来吃惊地望如月:夫人找周神医帮忙,是自己的罪过? 如月恨恨地看坐在床上瞠目结舌的家伙,决定再狠狠辣他一下,让他记忆深刻一点。如月柳眉倒立,狠狠地瞪眼看跟前这个彪形大汉,愤怒地:“你还好意思责怪我找周公子帮忙!你明明知道莲儿那丫头跟卢夫人串通一气,要算计我,你听了她们的几句话,就躲在外面不回家。是听了姑***话,才想到要回来看看的吧。弃家不顾,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还有脸来指责我!要不是我自己想办法,现在我跟孩子早到阴曹地府去了!” 这一长串的控诉,听得雷振远目瞪口呆、冷汗直冒,唯有愣愣地看如月愤怒地叫嚷。 如月看到雷振远的傻样,是又生气又可笑,凑近雷振远盯住他的面孔吼叫:“对于我来说,生存是最重要的。我既然不能依靠你,我只有依靠自己!依靠别人!” 自己要是不能成为夫人的依靠。夫人就会依靠别人(当然是周神医)。 雷振远听得十分恼火,夫人公然对自己宣称以后可能会依靠别人,这对叱咤江湖的雷老虎来说,是种莫大的讽刺。雷振远要发作,又想不出要说什么,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以后不要找周公子帮忙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还有心情管我的事?”如月嘲讽地看雷振远,“你自从听了那丫头临死前说的话后,一直就魂不守舍地。我还以为,你怀疑那两个孩子不是你的骨肉。要找我算账。” “谁说我相信那死丫头的话?!我又不是傻子。”雷振远暴怒起来,打死都不承认心中怀疑那对孩子,“我要是怀疑这两个孩子不是我的,我会饶得了你们两个?” 如月深深地看雷振远:“你真的相信,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相信。”雷振远毫不犹豫地回答。 雷振远希望自己能够相信如月,愿意相信如月。对于一个将身心都倾注地这个家的女人,在危急时刻要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女人,雷振远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来怀疑她对自己的深情。 “振远,你能相信我,真是太好了。我真害怕,你会轻信那个丫头的话。那样,我在这个家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如月扑到雷振远壮实的躯体上,紧紧环抱这个彪形大汉,哽咽着。 雷振远方寸大乱,紧紧搂抱胸前的人,真害怕这个伤心痛哭的人,会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月儿,我相信你。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与此同时,在晴儿的房间里,晴儿正伏在周**肩膀上哭泣。 “莲姐指责我不帮她,说我一味讨好夫人,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姑妈,你说我怎么帮她?我明明知道莲姐在害夫人,难道要我帮她一起害夫人?我做不到。”晴儿泣不成声,不停地拭泪。 “晴儿,我们不能害夫人。夫人她待我们不薄,夫人她过得不容易,我们得帮帮她。莲儿这丫头怎么就那么糊涂,总想着要挤兑夫人。”周妈想到莲儿已死,不停地流泪。 “姑妈,莲姐临死前说,这对龙凤胎孩子不是老爷的骨肉,只怕老爷听进心里去了。”晴儿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担忧地看周妈,“刚才老爷回来时,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两个婴儿,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 “真有这种事?那就麻烦了。”周妈愁眉苦脸。苦恼地思索着。 沁芳院里。 卢夫人躺在床上,冷得直打哆嗦。服侍卢夫人的丫头再给卢夫人添上一床棉被,卢夫人缩在被窝里,仍是冷得全身发抖。 仇洪良进来,问卢夫人:“谢夫人找你去了半天,都商量些什么事?”仇洪良不相信,到了这种时候,如月会有心情跟卢夫人商量府上的事务。 卢夫人哆嗦着,将如月找自己去,在一旁看如月和雷振远处置莲儿的事,一一告诉了仇洪良。 “我说呢,谢夫人会跟你商量什么事,原来是把你叫去,来个杀鸡给猴看。”仇洪良喃喃自语,思索了一会,板脸跟卢夫人说:“看来,雷老爷和谢夫人对你是相当的不满,以后你不要走出这个沁芳院了,省得遇到他们惹事来麻烦,带累了全家。” 卢夫人着急:“老爷,我不出沁芳院没有什么,可是孩子不能只呆在沁芳院中,会憋出毛病来的。” 仇洪良打量卢夫人露在被子外的脸,脂粉七零八落的,皮肤间已经有许多细小的皱纹,显得苍老而憔悴,不觉心中生厌。仇洪良不耐烦地说:“孩子么,由媚儿带出去玩耍,你呆在这院子里,哪都不能去。” 仇洪良头也不回地离开。 卢夫人变了脸,自己被禁足,孩子由李姨娘带去玩耍,是妻贱妾尊了。卢夫人感觉到来自李姨娘那里的严重威胁,恨恨地咬牙:“你们等着瞧。” 058.保持距离 058.保持距离 晌午时候,除了在玉馨院照料小孩子的三个奶妈。雷府的所有下人都聚集到前大院。 雷振远站在上方,一脸的肃杀,用低沉有力的声音告诉在场的人,何管家是潜伏在雷府的贼人,这个居心叵测的贼人及其余党已在昨天夜晚被彻底消灭,夫人的贴身丫头莲儿跟何管家有勾结,一并处死。雷振远用冷冰冰的语气警告在场的人,谁敢背叛主子、图谋不轨,跟何管家和莲儿的下场一个样。 整个大院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只有雷振远的声音在回响。 接着,如月用响亮的声音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小青在昨天夜晚中救主有功,赏银一百两,并破格提升为大丫头,以后的月例是纹银二两;第二件事是由李总管接任管家一职。 看到小青从如月手中接过一百两的银票,想到小青以后每个月有二两的月例,无数双眼睛流露出羡慕——在雷府一百多号人中,仅有十人左右的月例是二两银子。再看站立在如月身旁、摇身变为雷府管家的人,许多人更是嫉妒不已。 如月坦然地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她就是要雷府的所有人都知道,忠于主子、有功于主子的人。会得到特别的优待。这些决定,如月和雷振远预先商量过的。 “往后,谁忠于主子、有功于主子的,我都会视其他具体情况有赏;相反,要是有谁对主子阳奉阴违、胆敢勾结外人算计主子的,一律严惩不贷。”如月俯视眼前这一百多号人,声音威严。 遣散所有的下人后,雷振远先行离开,如月又把新任的管家和各处的管事叫到大厅内,叮嘱了一番。解散众人后,如月刚刚站立身体,就感觉到头晕目眩,连忙扶住晴儿的肩膀才没有摔倒。 真困! 从昨天夜晚到现在,如月仅仅迷糊过去一两个时辰,将事情处理完毕后,就支撑不住了。如月搀扶晴儿的肩膀,要回玉馨院休息。 百里湾三雄一直在大厅外等候,看到如月从大厅里走出来,三兄弟急忙围过来,给如月请安。 如月放开睛儿,勉强站立:“你们有什么事?” “主人,你过去说过,待除掉了谋害你的幕后元凶,就给我们解药。现在,谋害你的元凶已死,主人你也应该放我们三兄弟自由了。”张老大期待地看如月,等候她的答复。 “主子。你要信守诺言,放我们自由。”张老2和张老三随声附和,害怕如月反悔。 江湖中有名的百里湾三雄,成了一个柔弱的女人的奴才,这事严重地打击了这三个大男人的自尊心。终于熬到除掉了曾经雇请他们杀如月的秦望天,百里湾三雄就迫不及待地要摆脱这层主仆关系。 疲倦不堪的如月,有气无力地摆手:“这事,明天再说。”从昨天夜晚到现在,只休息了一两个时辰,如月现在困得眼睛差点睁不开。 “主子,说话要算话的。”张老三急了,拦住如月和晴儿的去路。 搀扶如月的晴儿忍不住了,沉下脸来怒骂:“你们没长眼睛吗?夫人现在身体不适,有什么事,到明天再说。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种威逼主子的奴才!” 张老三年轻气盛,被个丫头训斥,顿感失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要教训晴儿几句,看到晴儿清秀的面容及怒睁的两眼,一时竟呆住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晴儿搀扶如月上软轿。渐渐远去。 先行一步回玉馨院休息的雷振远,看到周妈搀扶如月走到床边。雷振远再看如月,是精神委靡,慌得从被窝里坐起来:“夫人,你哪里不舒服?周妈,快叫人请大夫来。” “不必了,我没有生病,只是太累了。”如月坐在床边,有气无力地阻止应声向外走的周妈,“我休息过后,就会没事了。” 周妈答应着,走出去关上房门。 “夫人,你真的没事?”雷振远盯住如月,犹豫着,思索是否要请大夫来。 如月懒洋洋地答应一声,等雷振远给自己脱下狐裘,一头钻进被窝里,就迷糊过去了。雷振远又问了几声,都没人回答,低头看时,如月已经睡着了。 看来,夫人真的是累坏了。 雷振远怜悯地看胸前沉睡的人,怀着愧疚的心情,也睡着了。 两人这一睡,到黄昏才醒过来。 第二天上午,如月只带了李靖宇和凌姑,到鸿运布庄和染布作坊转了一圈子后,就来到了回春堂。 周玉卿在给病人治疗,叫小丫头带如月进入后院找哥哥。如月想到雷振远的醋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邀请李靖宇和凌姑一齐进入后院找周志海。 周志海独自在小厅里坐,悠闲自在地在火盘边看书。看到小丫头带如月等人进来,周志海热情洋溢地跟客人打招呼,又叫小丫头倒热茶。 “志海哥,谢谢你。你前天晚上帮了我一个大忙。”如月脸上带笑,由衷地向周志海致谢。前天晚上,周志海帮助歼灭了秦望天,天一亮就离开了,如月没来得及向周志海表示感谢。 “雪儿,别跟我客气。有事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鼎力相助。”周志海优雅自在地笑,请客人到火盘边取暖。 如月特意坐在周志海的对面,跟周神医相隔一个大火盘。跟周神医保持一定距离才好,坐得太近了,万一让雷老虎看到,他吃醋起来,如月可受不了。 其他三人都没有留意,如月特意挑了个距周志海最远的位置,李靖宇和凌姑分别坐在如月左右两侧。四人围在火盘边谈笑。 “志海哥,我这次来,是特意给百里湾三雄取解药的。谋害我的元凶除掉了。我得兑现我的诺言,还他们三兄弟自由。”如月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周志海听了,离开小厅,半晌取来一个小瓶子递给如月,哑然失笑:“这百里湾三雄够倒霉的。平日里是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却一头撞到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中,稀里糊涂地为奴两年。受雇佣来杀你的人,到头来被你当奴才使唤。真是可笑之极!” 李靖宇和凌姑听了,都笑起来。 “我真没有想到,天天在我眼前晃动的何管家,竟然就是谋害我的元凶。”如月现在想起。仍在后怕,“这何管家对我总是点头哈腰的,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潜伏下来的复仇者。 “雪儿,这何管家在你和老爷跟前是毕恭毕敬,在下人面前凶狠着呢。你猜护院们背后怎样说何管家?‘在老爷和夫人跟前是一条狗,在下人面前是一头狼’。”李靖宇笑看如月。 “有这样的事。”如月眼大。 “这秦望天城府真够深的,把我们都骗了。”凌姑感叹,“就连雷老爷这个老江湖,都被秦望天骗了十年。谁会想到,十几年前黑狼山的幸存者,会化名来报仇雪恨。” “死人没有什么可怕的,你们现在应该提防活着的人。”周志海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对面的如月身上,“你们一定要多想想:仇老爷的家乡中,为什么根本就没有姓仇的?” “自从老爷身体上的毒性发作、仇老爷表现出异常时,我就一直暗中留意仇老爷,可根本就没有看出蛛丝马迹。”李靖宇迟疑不决地看大家,“就说前天晚上出事后,我到沁芳院去察看,仇老爷一家子缩在一个房间里,人人吓得变了脸色。那仇老爷跟我说话时,紧张得语无伦次。我当时心中怀疑,仔细观察他,不像是装出来的。那仇老爷到底有没有问题?现在我都弄糊涂了。” “可是,仇老爷口口声声所说的家乡中,为什么没有姓仇这个姓氏?”围绕在如月心中的这个疑问,让如月一直不敢对仇洪良掉以轻心,“靖宇哥,你找个机会跟仇洪良攀谈,试探他的家乡到底在哪里,我们再作决定。” ...... 雷振远有事,骑马路过回春堂外,一辆熟悉的马车让雷振远勒住缰绳。这辆马车虽说摘除了雷府的标记,雷振远还是一眼认出是自己夫人专用的马车。 夫人在回春堂内! 雷振远顿时心中不悦,跳下马吩咐跟随的人在外面等候,独自走进回春堂内。在药柜四周、休憩厅里,雷振远都找不到如月的身影。他冒失地挑开周玉卿给人诊治的内室,只看到周玉卿和一个陌生的小姐在内。 夫人到后院去了! 雷振远登时心头火起,脸色铁青,他想到了莲儿说,如月常到后院去跟周神医幽会。雷振远不顾小丫头的阻拦,闯入后院找如月。这位威震江湖的雷老虎,内心里已经滋生出戴绿帽子的耻辱,头脑中已经闪出将奸夫yin妇击毙的念头。 小厅里传来男女低低的笑声。 “夫人!”雷振远杀气腾腾地窜到小厅门口,陡地大喝一声。 围在火盘周围、正谈论对付仇洪良的四人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地看突然冒出来、凶神恶煞的雷振远。 呃,小厅里不仅有如月和周志海,还有李靖宇和凌姑。 如月反应过来,对于雷振远这种凶神恶煞的模样十分不满意,瞪眼厉声问:“干什么?” 夫人跟人谈话,雷振远当然不能找夫人的麻烦,他的怒火来得猛,去得也快,前一秒钟还凶相毕露一副吃人的模样,后一秒钟就脸色缓和略带不悦地说:“夫人,你出来半天,也应该回家了。” 雷振远变脸太快,让在场的人都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其他三人反应过来后,都站立起来,请雷振远坐下取暖。 周志海剑眉轻扬,相当客气地:“雷老爷,难得有空到寒舍。稍坐一会,喝杯热茶再走。” “周公子,家中刚出现了这种大事,有许多事没有妥善处理,就不打扰了。”雷振远勉强跟周志海客套两句,带如月等人离开。 回雷府的马车中,凌姑纳闷地跟身边的如月说:“刚才雷老爷真是怪,刚刚出现是大发雷霆,转眼又自己好了。” “秦望天在雷府潜伏了十年,老爷都没有察觉,这事对老爷的刺激太大了。”如月随便找个借口应付,暗自猜测雷振远的这种变化可能跟周神医有关。 唉,以后尽量跟周志海保持一定距离,别再刺激这头凶恶的老虎了。 059.孩子太多了 059.孩子太多了 一个多月过去了。眼看春节将至。 “嗯,不错,布庄的生意稳步上升。有我这个来自未来世界的人运筹帷幄,鸿运布庄不久就会成为清州城最大的布庄,成为清州城布界的霸主。” 如月将刚刚绘制完毕的走势图挂到墙壁上,欣赏那高高上扬的箭头,踌躇满志。今天上午如月到鸿运布庄和染布作坊察看,布庄的生意喜人:柜台前顾客忙于挑选布匹,柜台后伙计们有条不紊地忙碌;在后面的小厅里,掌柜正在跟几个邻近布庄的人洽谈业务。 鸿运染布作坊的布供不应求。 如月心中盘算着,明年要把染布作坊再扩大两倍,将布庄旁边的店铺高价买下,把店铺也扩大。 忽然,房间外传来了孩子们欢乐的笑声。如月聆听,是雷磊轩和小鹏轩在笑,不由得会心地笑了,向房间外走去。 夕阳照在庭院里,暖烘烘的。庭院的正中,雷振远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才从学堂回家的雷磊轩,在小鹏轩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追赶。小鹏轩咯咯地笑着。在前面奔跑,不时回头看落在后面的哥哥。两个奶妈怀抱秋儿和锦儿,在不远处逛荡。 这就是自己的家。 如月的心中一片温暖,走到雷振远身边,晴儿搬来一把椅子,如月在雷振远的身旁坐下晒太阳。如月向不远处的奶妈招手,两个奶妈走来,如月接过锦儿抱在怀中。 四个多月大的锦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小脸在被子外,这张小脸蛋胖乎乎粉嘟嘟的,忽闪着一双油亮的眼睛好奇地观看身边的人。 “我的乖锦儿。”如月的心柔柔的,禁不住亲了几下孩子粉嫩的小脸蛋,爱怜地凝视怀中这个可爱的小宝宝。 这个可爱的孩子,是自己孕育出来的。 如月的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老爷,你看我们的锦儿,又长大了许多。”如月将手中的孩子举向雷振远这边,让孩子的父亲跟自己分享快乐。 雷振远懒洋洋地瞟了一眼如月手中的锦儿,敷衍着:“孩子要是养不大,养他干什么?”话才说完,雷振远就重新闭上眼睛,对举到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宝宝不感兴趣。 如月不高兴了,雷振远近来对最小的两个孩子过于冷漠。为了让这位父亲跟孩子增进情感,如月将锦儿放到雷振远的膝盖上,嗔怪这位不合格的父亲:“老爷,你总是不接近孩子,小心以后孩子跟你不亲。” 下人可以照料孩子的饮食起居。但是不能代替父母对孩子的关爱。如月自己是很注意跟孩子培养感情的。 雷振远带着受苦受难的神情坐直身体,无奈地抱起放在大腿上的这个孩子,对孩子那张粉嘟嘟的小脸蛋有些厌恶,只看几下就皱眉将锦儿递给身旁站立的奶妈,重新又倒回躺椅里。 正跟秋儿亲昵的如月看到了,不满意地抗议:“老爷,你对这两个孩子是越来越冷漠了。” “夫人,我忙了一天,太累了。孩子由奶妈照料就可以了。”雷振远充分放松身体,有气无力地,提不起劲。 如月怀疑地打量雷振远,这彪形大汉好像骨头架子松散了,不躺在躺椅上就难以支撑起身体,整个人是萎靡不振。工作太累就不亲近孩子,如月认为这不是理由,她不满意地埋怨:“老爷,你过去可不是这种样子的,过去你一回到家就看望鹏鹏。” “夫人,我们孩子太多了。现在不比从前了。”雷振远有气无力地叹息,好像这几个孩子把他的精力都榨干了,让他不堪重负。 “孩子太多了?”如月怀疑自己听错了。如月还清楚地记得。雷振远乐颠颠地盼望孩子出世,当看到如月一下子生了两个孩子时,这个家伙乐得找不着北,现在居然埋怨说孩子太多了。如月不相信地追问:“老爷,你觉得我们的孩子太多了?” “夫人,我们的孩子太多了。我再也没有精力像过去那样照料孩子了。”雷振远没有多想,他需要一个借口,一个不想亲近龙凤胎姐弟俩的借口。 秋儿和锦儿的奶妈站立在身后,听到了雷振远的话,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只听说那些大户人家抱怨孩子少人丁单薄,抱怨孩子太多的,还是第一次听到。 听出雷振远的语气中,含有不喜欢孩子的意思,如月恨恨地瞪了雷振远一眼,凝视怀中的秋儿,实在想不明白:这样讨人喜爱的孩子,雷振远为什么会不喜欢? 如月环视一下玉馨院中的四个孩子,暗中盘算了一下,吓了一跳。如月穿越来不足四年,就有了三个亲生的孩子,而这身子不足二十岁,要是顺其自然按这个速度生育,如月这辈子可能会生十几个孩子。 汗颜! 如月被这个恐怖的数字吓了一大跳,做十几个孩子的母亲,想起来就害怕。不行,得采取措施,不能再生孩子了。 “孩子确实太多了。”如月低声喃喃,头脑中开始考虑行之有效的节育办法。 雷振远专注地看追逐中的雷磊轩和小鹏轩,没有听到如月的话。两个奶妈听了如月的话。又一次惊骇地睁大眼睛,面面相觑。 小鹏轩被哥哥追赶得无处可逃,奔跑到雷振远跟前,一下子爬到父亲的大腿上,一手抓住雷振远的耳朵,一手扯住雷振远的衣领,对站在父亲身后的雷磊轩又叫又笑,活蹦乱跳地不肯安分一秒钟。 雷振远咧开嘴,忍受来自小鹏轩的折磨,周到地伸出大手保护小鹏轩,不让他从自己的大腿上摔倒下来。现在的雷振远,是精神抖擞,一脸的疼爱。 看到雷振远对小鹏轩的溺爱,想起刚才他对秋儿和锦儿的冷漠,如月想不明白:同是雷振远的孩子,他为什么只偏爱小鹏轩? 怀中的秋儿动弹了一下,打断了如月的沉思,如月端详这个可爱的小宝宝,将她偎依在怀中。如月环顾在场的四个孩子,暗暗提醒自己:他们都是自己的孩子,他们的健康成长,离不开母爱的滋润。 夜晚,玉馨院的房间中。 昏暗的灯光下。钻进被窝里的雷振远习惯地伸出大手,要将身边的人揽入怀中,正值壮年精力充沛的男人,入睡前自然少不了要跟夫人亲热一番。 “我今天很累。”如月支吾着将脸转向墙壁里边。如月到现在还没有想到行之有效的避孕方法,不想跟雷振远亲热,害怕一不小心中了奖,又怀上了。 家中已经有四个孩子,如月真的不想再要孩子了。 “胡说,你今天也没干什么活,怎么会累。”雷振远自然不相信,将夫人柔软的躯体抱在怀中。伸出大手在细腻而富有弹性的肌肤上摩挲。 “我真的很累。”如月用力挣脱雷振远的大手,面向墙壁并跟雷振远保持一定距离。 夫人不愿意,雷振远只得作罢,悻悻地翻身向外。 如月和雷振远两个人背对背而睡,寒风从两个人中间的缝隙中涌进来,冷得如月蜷缩成一团。如月苦恼地看雷振远的后背,想要靠近又不敢。 唉,用拒绝同房来避孕,真不是好办法。 一丝亮光在如月的头脑中闪过,让如月兴奋起来。 “老爷,你之前有几个丫头,她们为什么没有一人有身孕?”如月拭探性地问。 听到身后传来的这个问题,雷振远气闷不答,夫人刚才不理会自己,难道是想到自己过去有几个丫头?也太不近情理了。 如月以为雷振远睡着了,探看他的脸部,眼睛贼亮,原来只是不理睬自己。为了寻找到答案,如月忽视了雷振远的生气,趴在他的身体上追问:“老爷,为什么?那些丫头跟你在一起总不怀孕,而我跟你在一起总是会怀孕。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雷振远绷脸不回答。如月一再追问,雷振远抵不住,极不耐烦的说:“她们服侍我的第二天,我都会赏给她们燕窝粥或者参汤,里面放了红花,她们自然怀不上了。” “你赏给她们的早餐中放了红花?”如月惊讶地看雷振远,继而恍然大悟,难怪过去自己身上怀龙凤胎姐弟俩时,雷振远担心自己的燕窝粥跟莲儿的燕窝粥混淆,原来莲儿的燕窝粥中放了红花。 如月依稀记起,红花是可以导致流产的中药,原来也可以用来避孕的。 “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让她们怀有你的孩子?”如月实在难以理解雷振远的举动。 “你到底问够了没有?” 雷振远气冲冲地推开如月,掀开被子要下床。夫人拒绝自己的爱也就算了,没完没了地问自己过去跟其他女人的事,让雷振远忍无可忍。要离开房间另外找地方睡觉。 “够了,不问了,不问了。” 如月后知后觉地想起,跟自己的夫君在被窝里谈论其他女人,确实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反正自己已经知道早餐中放红花可以避孕,目的已经达到了。 赎罪地将气得不轻的人拉回被窝里,如月放心地偎依在强壮的胸脯前,暖烘烘的很舒服。瞟见身边的彪形大汉仍气乎乎地,如月体贴入微地为他抚摸胸口顺气,哄小孩子一样:“别生气了,我以后什么都不问就是了。” 气恼的雷振远才要训斥夫人几句,察觉到夫人柔软的躯体依偎在自己的身上,整个人柔情似水,醒悟过来,心中的怒气自然消失了,环抱住胸前的这具柔软的身体,温柔地:“夫人......” 第二天清晨,如月传来厨房的管事李妈,在李**耳边低低地吩咐几声。 “夫人,真的要那样做?”李妈瞪眼看如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如月肯定地:“没错,以后你每天清晨都给我准备。” 060.暴打仇大公子 060.暴打仇大公子 不知不觉中,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 快满三周岁的小鹏轩。已经能够独自跑到前大院去玩耍;秋儿和锦儿姐弟俩已经能够摇晃着身子,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淋浴在春风中的广玉兰花树,舒展着葱绿的枝叶。夕阳西下,将余辉洒在庭院里,暖洋洋的。如月和凌姑坐在玉馨院中,周妈、晴儿等人也坐在旁边,大家一面闲谈,一面看三个孩子在庭院里玩耍。 李靖宇从外面走来,手里提着三个漂亮的风筝,是他刚从大街上买回来送给三个孩子的。小鹏轩和秋儿、锦儿看到风筝,吵闹着就要玩,于是小青、小婷和小凤提上风筝,领三个小孩子到荷花池边的大草坪上放风筝。少了三个顽皮的孩子,玉馨院里安静了许多。 如月招呼李靖宇坐到一起,大家说说笑笑。 不久,小青含着泪水,拉着大声啼哭的小鹏轩回来了。小婷和小凤随后抱秋儿和锦儿也回来。 “母亲,血——,出血了。”小鹏轩扑到如月怀里,哭哭啼啼,举起右手给如月看。 秋儿和锦儿看到哥哥啼哭。跟随着一起放声啼哭,都要到如月胸前来。秋儿和锦儿的奶妈连忙抱起两个孩子,走来走去哄劝他们。 凌姑看三个孩子一齐啼哭,笑对李靖宇说:“这三个小家伙,要比赛谁哭得大声呢。” 李靖宇也笑了,凑近了观看如月怀中的小鹏轩,惊讶地说:“哎呀,二少爷的手指流血了。” 如月疼爱地给小鹏轩擦拭干净眼泪,向高举的小手望去,发现食指上的皮肤都擦破了,指尖上渗出鲜红的血,惊叫起来:“哎呀,真的出血了,快拿药来。” 周妈回房间拿来药粉,如月小心翼翼地捧住受伤的小手,均匀地向食指洒上药粉,李靖宇熟练地用干净的布片包扎了。 如月没有将小鹏轩受伤的事放在心上,她将小鹏轩抱到怀中,安抚了两句,看到几个小丫头手中空空的,随意问小鹏轩:“风筝呢,怎么不放风筝了?” “抢走了,踩坏了。”小鹏轩委屈极了,伏到如月胸前,哭个没完没了。 在场的人都惊讶,在这雷府中,谁不知道小鹏轩是老爷的心肝宝贝。居然有人敢抢他的东西? 如月又问了小鹏轩几句,小鹏轩口口声声说风筝被人抢去了。如月疑惑地看负责带小鹏轩的小青:“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青拭去眼泪,捂着红红的脸颊告诉如月:“我们带领两位少爷和小姐在大草坪上放风筝,表大小姐和表二少爷来了,问我们要风筝,我们不给。后来,表大少爷来到,抢去了小婷和小凤手中的风筝,给表大小姐和表二公子玩。表大少爷又要抢我手中的风筝,我不给,表大少爷就打我一巴掌,还把风筝扯下来,踩坏了。二少爷跑来捡风筝,被表大少爷踩到了手指上。” 这仇氏三兄妹也太无法无天了!敢公然欺负自己的孩子。 如月听了气得柳眉倒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恨不能马上将仇氏三兄妹狠狠地教训一顿,他们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些念头只是在如月心中一闪而过,当如月静心下来时,就想到自己身为雷府的当家主母,要是为了孩子间的争斗,出面处置客居在这里的孩子。实在是小题大作,有**份。 如月平静地安慰小青几句,劝她不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看到如月没有教训仇氏三兄妹的意思,小婷和小凤愤愤不平地说:“表大少爷打小青时说,他欺负我们,是为了给小青一个救主立功的机会。” 真是欺人太甚! 如月气得牙痒痒,又想不出用什么办法处置仇大公子,无可奈何地望在场的其他人:“你们看这个混帐东西,太可恶了。” “卢夫人被禁足,没有人管教他们,这三个小浑蛋越来越不像话了。”凌姑气愤地指责仇氏三兄妹,有心教训他们,又碍于对方是小孩子,身为成年人又不好拿他们怎样。 大家对顽劣的仇氏三兄妹头痛,却又对他们无可奈何。 雷磊轩从外面大步走进来。这个已经十五岁的少年身材比如月高出半个头,这几年中雷磊轩每天凌晨风雨无阻地练武,又有如月精心照料饮食起居,雷磊轩现在已经长成一个强健的少年。 小鹏轩看到哥哥回来了,脱离了母亲的怀抱,跑到哥哥那里,举起受伤的手指头给哥哥看。 “二弟,你的手指头为什么受伤了?快告诉哥哥。”雷磊轩捧起包裹得小粽子似的小手指头,一脸的呵护。 “那个人踩我,他踩我的手指。”在如月的安抚中本来已经停止啼哭的小鹏轩,又开始了向哥哥哭诉,委屈地伏到雷磊轩的肩膀上,眼泪、鼻涕、口水一齐流到雷磊轩的锦袍上。 听了小青告诉事情的经过后,雷磊轩拉长了脸,又安慰小鹏轩几句。就大步向玉馨院外走去。 如月远远地看雷磊轩跟小鹏轩说话,后来又看到雷磊轩离开,以为雷磊轩回怡湘院去,并不介意,只是嘱咐一声:“磊轩,你别去得太久了,快要用晚餐了。” 雷磊轩答应着,走出玉馨院,径直来到荷花池边的大草坪上,看到仇氏三兄妹仍在这里放风筝。雷磊轩招手叫来仇大公子,指向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手中的风筝,阴沉着脸问:“这风筝是从哪里来的?” 看到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头、盛气凌人的雷磊轩,仇大公子心怯,支吾其词:“买,买回来的,刚刚从大街上买回来的。” “鬼话连篇!刚才我跟你同一辆马车回来,怎么没有看到你手中有风筝?分明就是抢我弟弟妹妹的。”雷磊轩翻脸骂人。 仇大公子要狡辩,被雷磊轩一拳打在嘴角上,顿时嘴里有一股腥腻。好打斗的仇大公子哪里肯吃亏,狠狠一拳向雷磊轩当胸打来。雷磊轩敏捷地闪过,顺势一脚把公子大公子踢倒地上,上去拳脚相向,打得仇大公子没有还手的能力。滚在地上哭爹喊娘。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看到大哥吃亏,丢弃风筝跑过来帮忙,他们才跑到跟前看到雷磊轩凶恶的模样,吓得掉头就跑。 几个下人经过,看到大少爷暴打表大少爷,吓得远远避开,装作没有看到。 张护院路过,跑来拉开了雷磊轩,仇大公子的皮肉之苦才宣告结束。 “我告诉父亲和母亲去。”仇大公子强忍住身体上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落荒而逃。 张护院弄不明白雷磊轩为什么要痛打仇大公子,然而看到雷磊轩叉腰轻蔑地看仇大公子逃跑。从中看到了雷振远凶狠的影子。 如月对荷花池边的事,浑然不知。 雷振远回来后,雷磊轩也很快从外面进来,一家六口在玉馨院的小厅里用餐,如月、雷振远和雷磊轩坐在较高的桌子上,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坐在低矮的桌子上,由各自的奶妈喂饭。 才吃到一半,就有在玉馨院外侍候的人进来禀报,说卢夫人有急事求见如月。 如月皱眉,吃一顿饭都不能安宁,吩咐进来禀报的人:“叫卢夫人稍等一会儿,就说我正在用餐。”如月不悦的同时,心中也有些好奇:卢夫人被仇洪良禁足一年多,现在突然走出沁芳院来找自己,她到底有什么急事? 她不是来找茬,就是来求自己的。不管是哪一种理由,身为雷府女主人的如月,都不会向卢夫人示弱的。 晚餐后,卢夫人带领仇大公子走进来。卢夫人一脸急怒,进入小厅还没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对如月说:“谢夫人,你看看我孩子身体上的伤。” 在小厅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往仇大公子身体上看去,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仇大公子的脸孔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眼角上肿得像馒头。卢夫人再撩开仇大公子的衣服,腹部、背部都有许多伤痕,仇大公子稍一活动就痛得呲牙咧嘴。 如月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实在有点幸灾乐祸,这浑蛋也有被人修理的时候!如月注视卢夫人,实在想不明白卢夫人为什么特意上门,让自己欣赏仇大公子的伤痕:“卢夫人,你找我有什么事?表大少爷的伤从哪里来的?” “你问问大少爷。”卢夫人的语气很冲。 大家齐刷刷地看雷磊轩,心中都明白了几分。雷振远的眼中透出寒光,狠狠地看雷磊轩。 小鹏轩来凑热闹,看到仇大公子,拉住如月的裙子。指向仇大公子:“母亲,他踩我。快打他,打他!” 咳,小小的年纪,已经有了报仇的念头。 “孩子,母亲没空。别吵!”如月心烦意乱,没功夫理会吵闹的小鹏轩。 卢夫人看到小鹏不停地叫嚷要打仇大公子,吃惊地弯腰问:“二少爷,你的手为什么受伤了?” “这个坏蛋踩的。”小鹏轩恨恨地指仇大公子,看到如月总不理会自己,又跑到雷振远的跟前吵闹。 雷振远抱起小鹏轩,不耐烦地问雷磊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雷磊轩仰脖子看天空:“他抢了弟弟妹妹的风筝,还踩伤了二弟的手,我打了他一顿。就这么简单!” “卢夫人,是这么回事吗?”如月淡然问一副兴师问罪样的卢夫人,脸上现在嘲讽之意。你的孩子先欺负我的孩子,我都没有过问,你倒找上门来问罪了。 卢夫人口吃:“谢夫人,这个,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听说大少爷打了我的孩子,就来问个清楚。”卢夫人狠狠地瞪眼看仇大公子,这个浑蛋刚才在家中只说自己被雷磊轩痛打,没有说自己抢了如月孩子的风筝、踩伤了小鹏轩的事。 本来前来找茬,要给如月一个难堪,现在卢夫人自己难堪地站在这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踩伤了手?”雷振远观察小鹏轩的手,才发现小食指包裹得像小粽子一样,心疼地捧住问:“鹏鹏,疼吗?” 雷振远一回到家就用晚餐,小鹏轩还没来得及告诉父亲自己受伤了,此时看到父亲询问,委屈得哇哇大哭,用手指仇大公子哭叫:“是他踩我的,父亲,快打他。” 在四个子女中,雷振远最疼爱小鹏轩。身为一个成年人,雷振远当然不会听从小鹏轩的话,责打仇大公子;身为一个慈爱的父亲,雷振远捧起小鹏轩包裹得小粽子一样的小手指,轻轻地呵气,温和地哄劝小鹏轩。 卢夫人尴尬,站立在那里左右为难,这上门找茬,恐怕会变成上门赔罪了。 清官难断家务事。 摆在如月眼前这桩事,确实够棘手的:训斥雷磊轩,可能会挫伤他保护弟妹的积极性;置之不理吧,卢夫人找上门来,毕竟仇大公子被修理得惨不忍睹,这样做有袒护自家孩子的嫌疑。 都说男人是一家之主,如月决定把这事交给雷振远来处置,自己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等候雷振远裁决。 雷振远安抚了啼哭的小鹏轩,发现在场的人都盯住自己看,有些头痛,思忖一下才摆出一副严父的架势,训斥雷磊轩:“你去年才中了秀才,知书识礼的人,将表弟打成这模样,成什么了。去向你表弟道歉,以后别这样了。” 如月听说要雷磊轩向仇大公子道歉,心里不舒服,然而雷振远话已出口,只有闷闷不乐地看将脸扭向一边去。 仇大公子就露出得意之色,要趁机羞辱雷磊轩。 在雷振远威严的逼视下,雷磊轩僵硬着身体走到仇大公子跟前,冷冰冰地盯住仇大公子的眼睛,直让仇大公子心惊胆战。雷磊轩嘲弄地看战战兢兢的仇大公子,开口“赔罪”:“你再敢在我的家里胡作非为,我揍到你下不了床。” 仇大公子吓得后退几步,靠在卢夫人身体上。 在场的许多人都愣住了。雷磊轩这哪里是赔罪,分明就是警告。 如月暗叫糟糕,雷磊轩这一举动,不仅仅是警告仇大公子,也有向父亲挑衅的嫌疑。如月担心地望向雷振远,提防他对雷磊轩不利。 果然不出所料,雷振远听到大儿子这别开生面的赔罪,暴怒起来,来不及放下小鹏轩,他左手抱小鹏轩,右手用力扇了雷磊轩一耳光,怒喝:“混帐东西!有你这样赔罪的?” 雷磊轩的脸庞上现出一个大红手印,他倔强地望向父亲,一声不出。 卢夫人和仇大公子控制不住内心的高兴,脸上都现出幸灾乐祸的笑。 周妈、晴儿等人吓得低头,不敢往下看。 雷振远放下手中的孩子,要进一步修理大儿子。 “老爷,你消消气,这事不能全怪磊轩的。”如月不能再袖手旁观,娇小玲珑的身体挡在雷振远和雷磊轩之间,仰脸望雷振远,“磊轩是不应该下这样重的手伤表大少爷,可要不是表大少爷有错在先,磊轩就不会动手打他。磊轩这样做,其实也是因为他疼爱弟弟妹妹的缘故。” 雷磊轩听了,眼眶中泪水打转,低头不语。 雷振远恨恨地瞪眼看雷磊轩,放弃了继续教训大儿子的打算,重新抱起小鹏轩,任由如月来处置这事。 “磊轩,你出这样重的手打表大少爷是不对的,万一让表大少爷受了重任,就不好办了......”如月教育雷磊轩,说得头头是道,虚伪得像在做戏。 不过,卢夫人和仇大公子听了很舒服,脸上现出得意之色。 如月目光的余波看到卢夫人和仇大公子的脸色,心痒痒的,暗暗骂:“叫你先得意几分钟,等一下有你们好看的。” 教育过雷磊轩,如月转脸面向仇大公子和卢夫人,仍是一副严肃的模样:“表大少爷,你是一个十几岁的人,居然还欺负几个才会走路的孩子和小丫头,你不觉得害臊?我不相信学堂里的先生没有样教你怎样做人。你要是手脚发痒,可以找府上的护院们去练几招。卢夫人,我会管教磊轩叫他别再打表大少爷,你也应该管教自己的孩子,别老是让他们欺负我的孩子。你是一个母亲,我也是一个母亲,自己的孩子被人欺负了,做母亲的心中都难过。” 呃,如月不仅教育孩子,连带卢夫人都顺便教育了一番。 雷振远瞟几下如月,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位夫人伶牙俐齿。 雷府的其他人听了如月的话,心中解气,暗暗偷笑。 卢夫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急忙为仇大公子抢风筝、踩小鹏轩手指的事,向如月道歉,又狠狠地当众教育了仇大公子一番。 事情处理完毕,卢夫人拉仇大公子狼狈离开。雷磊轩也回自己的院子去。 走出玉馨院,脱离了如月和雷振远的视线,雷磊轩几步追上卢夫人和仇大公子,拦在他们跟前狠狠地警告:“别再欺负我的弟弟妹妹,再有下次,我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卢夫人眼看雷磊轩大步离开,气得差点晕倒:仇大公子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还算手下留情? 玉馨院外服侍的众媳妇看到了这一幕,等卢夫人和仇大公子走远后,咋舌低叫:“大少爷刚才那个凶狠样,真像老爷!真是头小老虎!” 061.再打仇大公子 061.再打仇大公子 才过几天,仇大公子又被雷磊轩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这条小命差点葬送在发飙的小老虎身上。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仇大公子因为欺负如月的三个孩子,被雷磊轩狠狠地教训了一番。几天之后,仇大公子身体上的伤痕痊愈,可以重新回学堂念书时,仇大公子心中实在痛恨雷磊轩这位表兄,并暗自发誓要报仇。 这天中午,雷振远难得有空,回家吃过午饭后,在后院大厅里跟李管家商谈府上的事务。如月用过午餐,照例在玉馨院午睡。 不久,从外面有人飞奔到玉馨院外,在玉馨院外侍候的人匆匆进内禀报。 周妈听了传话,走入房间用力摇晃熟睡中的如月,紧张地叫喊:“雪儿,快起来,出事了。大少爷在学堂里打伤了表大少爷,两个人都被学堂的人送回府上。” 刚刚苏醒过来的如月大吃一惊,简单梳洗后,就匆匆忙忙往前面赶去。今天雷振远恰巧在家,以雷振远的暴躁脾气,雷磊轩闯祸时总是不问青红皂白。先痛打一番再问个究竟。 如月才进入前大厅,就看到阴霾的雷振远坐在正中的椅子上,旁边的椅子上侧坐着两个学堂来的差役,雷磊轩绷脸站在雷振远的身后,仇大公子躺在地上的木板上。如月忐忑不安,走到雷振远身边的椅子坐下。向躺在木板上的仇大公子看去时,如月惊骇得忘记了接晴儿递上来的香茶。 躺在木板上的仇大公子,一动也不动,全身血痕斑斑,他的额头上缠绕一块布片,端正的五官因为严重受伤已经变形,整个脸上没有一寸完好的肌肤。 惨不忍睹! 如月不能置信,这就是雷磊轩的杰作。如月回头看身后站立的雷磊轩,看到他没有一点惊慌和悔意,真怀疑是学堂的人弄错了。 仇洪良和卢夫人匆匆赶到。 仇洪良只是惊异地看一下躺在木板上的儿子,就镇定地坐到椅子上。 卢夫人看到仇大公子躺在木板上,心痛难忍,扑到仇大公子身上痛哭流涕:“孩子,你受苦了。” “哎哟——”仇大公子惨叫起来。 “这位夫人,仇公子身体上多处受重伤,右手断了,你不能碰他。”学堂来的差役阻止卢夫人抱仇大公子。 咳,这仇大公子伤得真不轻。 “大少爷,你竟然把我的孩子打成这样。”卢夫人怒视罪魁祸首,却遇到了雷磊轩冰冷的目光,吃了一惊,才坐到椅子上。 学堂的差役看到双方的家长都到齐了。才告诉事情的原委:“今天中午休息的时候,雷公子和仇公子在后花园里忽然打起来。其他学友劝阻,都不能制止,幸好先生及时赶到,才制止雷公子毒打仇公子。带两位公子回去问话,其中涉及你们雷府的**,小人在这里就不学舌了。先生叫小人转问雷老爷和仇老爷:此事是你们私下解决,还是由学堂出面调解?先生的意思,你们是亲戚,最好能够私下解决。” “行,我们双方私下解决。”雷振远一口答应。 仇洪良和卢夫人都同意私下解决。由学堂出面,无非是叫雷府出银子治疗仇大公子,实属多此一举,仇大公子就是自己摔伤了,这药费仍旧是雷府出的。 学堂的差役满意点头,接着告诉雷振远和如月:“雷公子毒打学友致重伤,要在别人,是被逐出学堂的。雷公子平日发奋学习,对学友是和睦相处,他这次打仇公子是事出有因,就罚雷公子在家思过三天。再到学堂念书,以示警戒。” 如月连忙为学堂的网开一面致谢,并叫来李管家,送两个学堂差役,赏给两个差役茶水银子。 学堂的人一走,卢夫人就急于为儿子讨回公道,她对雷磊轩怒目而视:“大少爷,你为什么把表弟往死里打?太不应该了。” 雷磊轩昂首挺胸,对卢夫人的话置之不理。 如月看得气闷,雷磊轩在家中性子随和,关心幼小的弟弟妹妹,也从不随意打骂下人。今天雷磊轩忽然把仇大公子打成重任,又无一丝悔过自新的意思,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雷振远将雷磊轩从身后拖到跟前,狠狠在甩到地上,厉声问:“你老实说,为什么将表弟打成这样?” 雷磊轩从地上爬起来,沉默不语。 仇洪良沉默地观看、等候。卢夫人对雷磊轩是恨之入骨,总想暴打雷磊轩以出心中恶气。 “磊轩,你如实告诉我们,为什么要打大表弟?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打人的。”如月注意到,雷磊轩脸上有愤怒之色,柔和地问他。 雷磊轩环顾在场服侍的下人,压下心中的怒气:“母亲,先叫服侍的人统统出去。” 如月惊诧,挥手叫服侍的人出去。 晴儿带领服侍的下人走出大厅,将在外面侍候的人赶离大厅门口,自己远远地在庭院里看守,不让人靠近大厅。 “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雷振远阴郁地看雷磊轩。 此时雷振远的心情是复杂的。雷磊轩是他的大儿子,在学堂里因为奋发向上,深得先生的喜欢;在家中,雷磊轩每天凌晨跟父亲习武,这两年中武艺突飞猛进。雷磊轩是文武双全的奇才,让雷振远感到自豪。可是,现在雷磊轩不分深浅,将同在一个府邸中居住的表弟打成重伤,让雷振远感到失望。 “你们问问他,在学堂里跟我的学友们都说了些什么!”雷磊轩盯住躺在地下的仇大公子,竟然狂怒得不能自控,抬起脚要往仇大公子胸脯上踩下去。 “磊轩,不要!”如月失声惊叫,要阻止雷磊轩踩踏仇大公子。 如月心中很不喜欢仇大公子,但是不至于希望仇大公子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如月更不希望仇大公子死在雷磊轩的脚下。 仇洪良被雷磊轩这一惊人之举震得猛地站立,目瞪口呆地看眼前发生的一切。 卢夫人吓得捂住嘴巴,浑身哆嗦。 雷振远一伸手把雷磊轩拉开,及时制止了雷磊轩踩仇大公子。雷振远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雷磊轩用手指吓得半死的仇大公子吼叫:“这个浑蛋,竟然在学堂里对我的学友说,我最小的弟弟妹妹是野种。” 自幼在孤寂中长大的雷磊轩,很珍惜现在的家庭:美丽温和的母亲。活泼可爱的弟弟妹妹,听玉馨院中发出的欢声笑语,是雷磊轩最大的享受。雷磊轩不能容忍别人污蔑自己的家,破坏这个幸福的家。 雷磊轩的话,仿佛在大厅里炸起一个响雷,震得四个大人僵化,定形在原地。 如月被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气得七窍生烟,目瞪口呆地看地上的仇大公子,一时间竟失去了言语能力。 在这个女人视名节更重于生命的社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在清州城中传扬开来,不明白事情真相的人们。就会对自己横加指责。即使如月自己不会在意人们的流言蜚语,此事对雷振远造成的心理压力,也会给家庭生活带来阴影。 “混帐东西!你这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刚才还在为雷磊轩打表弟致重伤生气的雷振远,现在杀气腾腾地俯视躺在木板上的仇大公子。敢到外面宣扬那对龙凤胎姐弟俩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嘲笑自己戴绿帽子,雷振远现在直想一掌将这个半死不活的少年送上西天。 卢夫人现在是悔青了肠子。雷磊轩几天前打伤了仇大公子,卢夫人看到如月并没有处罚雷磊轩,暗恨如月包庇、纵容雷磊轩,她在沁芳院中搜索枯肠说如月的坏话,不知有多少遍,其中之一就有如月跟周神医有私情、生下的龙凤胎姐弟俩不是雷振远亲生。卢夫人哪里会想到,当时自己泄愤的话语,会让当时在场的孩子记在心中,并拿到外面宣扬。 “是,是从我母亲那里听到的。”仇大公子惊骇地看逼近的雷振远,吓破了胆子,哆哆嗦嗦地回答近在咫尺这个恶狠狠的人。 如月、雷振远和仇洪良又一次震惊了。 一直惊异地观看事态发展的仇洪良,听到了仇大公子的话,扬手给卢夫人几耳光:“贱人,谁叫你乱嚼舌头,无事生非中伤谢夫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仇洪良咬牙切齿地咒骂,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卢夫人摔倒地上,坐在仇大公子身边后悔地痛哭流涕。 祸从口出!真是祸从口出! 如月敏感地预感到,新的灾难正悄悄地降临这个苦心经营的家,而给这个家带来灾难的,正是搬弄是非的卢夫人,她心里恨透了卢夫人。如月柳眉倒立,睁大眼睛看坐在地上的卢夫人,厉声质问:“卢夫人,你这样恶意中伤我,是何居心?你们一家子的吃穿用度,都是用雷府的银子,到头来你竟是这样报答我们的?!” 卢夫人无言以对,唯有掩面痛哭。她好后悔! “老爷,看看你的好亲戚。”如月伤感地望雷振远,甩手向大厅外走去。 “你!你敢竟中伤我的夫人。”雷振远阴森森地盯住卢夫人看,彻骨的寒意让卢夫人魂不附体。就在卢夫人自认小命不保时,雷振远冷若冰霜地扫了仇洪良一家三口。阴鸷着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父母都走了,雷磊轩当然也要离开。临走之前,雷磊轩狠狠地警告躺在木板上的仇大公子:“要是我的家中因此发生变故,你死定了。” 062.醉激雷老虎 062.醉激雷老虎 雷振远一家三口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在大厅外面的下人也四散走开。 仇洪良走出大厅外,要叫人抬大儿子回沁芳院,看到大厅外空无一人,回想到如月没有到来时,雷府的下人百般奉承自己,仇洪良不免感叹世态炎凉。 正当这个时候,李管家带领几个家丁赶来,不仅指挥人抬仇大公子回沁芳院,还吩咐人即刻请谢大夫来。仇洪良和卢夫人是感激涕零,连声向李管家致谢。 谁知,谢大夫来到、给仇大公子检查后,摇头晃脑地说:“仇老爷,仇公子的伤势太严重了,小人无能为力,不敢耽误了仇公子的病情。请仇老爷另请高明,小人告辞了。”谢大夫说完,扬长而去。 仇洪良无法,要送大儿子到回春堂去给周神医治疗,派人找如月和雷振远商量此事。不久,派出的人回来说,老爷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敢打扰;怒气未息的如月将派出的人狠狠地臭骂了一顿。仇洪良思前想后,请来李靖宇,将自己的难处述说一遍后,李靖宇爽快在答应陪同仇洪良到回春堂,求周志海救治仇大公子。 周志海在药铺之上的楼阁中,悠闲自在地品茶,听明白仇洪良的来意后,周神医俊秀的眼睛在焦急的仇洪良和半死不活的仇大公子间来回移动,在救与不救间作选择。 “周公子,仇老爷是雷府的亲戚,你跟谢夫人又是好朋友,就看在谢夫人的情面上,救了仇公子吧。”李靖宇好人做到底,看到周志海在考虑,不遗余力地为仇洪良求情。 周志海深思一会儿,终于开口说:“看在谢夫人和李护院的份上,我看看。”周志海给仇大公子检查了一番,不理会仇大公子的嚎叫抚摸折断了的手臂,皱眉说:“这个断臂很费周折。行,我就给他医治。” 仇洪良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周神医优雅地向自己伸手:“老规矩,先付诊费后医人,一千两银子。” 要不是出于其他考虑,周志海根本就不打算医治仇大公子,要他免费医治是不可能的,他周神医救人是为了获利,不是做善事。 付过诊费。仇洪良和李靖宇暂时离开,楼阁里只剩下周志海和仇大公子。周志海一面给仇大公子清洗伤口,一面慢慢套问被打的原因。仇大公子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少年,能有多大的心机,自然照实说出来。 有人怀疑那对龙凤胎孩子是自己的! 周志海惊得下巴掉地,继而啼笑皆非。自己要跟如月有共同的孩子,恐怕要等到下辈子了。 玉馨院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三个小孩子已经等不及,先行吃饭了,雷振远仍在书房里没有回来。如月不耐烦,再次派出晴儿到书房去请雷振远:“你将我的话转告老爷:他要是回来吃饭,趁早回来;他要是不回来吃饭,我将他的酒菜送到书房中。” 不多久,雷振远就跟随晴儿回到玉馨院。 坐在餐桌上的雷振远,眉宇紧锁,一言不发地喝闷酒,大碗大碗的酒往嘴里倒,跟喝白开水一般。 如月看不下去,好言相劝:“老爷,你曾说过喝酒太多容易被人暗算,没有应酬你不再喝酒。你现在已经喝得够多了。不要再喝了。” “我心里烦,不喝酒不知道干什么。”雷振远感叹,“我要一醉解千愁。”雷振远说罢,又倒了满满一碗酒,一仰脖子喝掉了半碗后,抓起整个清蒸的肉鸡撕扯着吃。 威震江湖的雷老虎,不害怕寒光闪闪的刀剑,却为流言蜚语愁肠百结。 如月看得心烦,知道这个家伙为了今天仇大公子在学堂说的话愁闷,想要劝说雷振远放开,然而这种话今天已经不知道跟他说过多少遍了,再重复无益。 “我心里更烦,我也借酒消愁。”如月赌气,将摆放在雷振远跟前的半碗酒一口气全部喝光了。 “夫人,你竟然喝酒?!”雷振远抓肉鸡的手定形在半空,怔忡地看如月。 “母亲,你会喝酒?”雷磊轩瞪大了眼睛。 在小厅里服侍的人,都不安地看如月。 火辣辣的液体流经咽喉,呛得如月咳嗽了很久,一股热气从下往上涌,让如月脸颊热乎乎的霎时涨红。前世应酬的时候,如月常喝酒,穿越到这里后,似乎是第一次喝酒。如月忽视身体上逐渐变热的状况,装得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不就是半碗酒吗?用不着大惊小怪的。” 雷振远继续撕扯肉鸡来吃,不时瞟如月的反应,不太相信自己这位柔弱的夫人,能够消受得起这半碗的女儿红。 “母亲,你真的没事吗?”雷磊轩停止吃饭。留意身边这位年轻美丽的母亲,看到她的脸颊越来越红。 如月忍受身体上的燥热,满不在乎地说:“没事的,请放心。” 不过是在这略带寒意的春天感觉到热吗?又不是大问题。 吃过饭后,如月出洋相了。如月站立起来让服侍的人收拾碗筷,刚刚往后挪动一点,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恰巧靠在餐桌上才没有摔倒。 “母亲,你醉了。”雷磊轩惊叫。 “夫人,你醉了,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周妈快步走过来,搀扶如月。 “没有,我没有醉。” 如月矢口否认自己喝醉了。如月并不是硬撑,她确实认为自己没有醉,能够清楚地知道四周的动静,就连雷振远懊恼的神色都收入眼底,怎么能算醉了? 小鹏轩走过来向如月伸手,如月才要抱小鹏轩,忽然感觉到右脚的地面凹下去,继而又感觉到地面摇晃不止,身体失去平衡的如月,整个人向小鹏轩扑去。在小鹏轩被母亲压扁之前,雷振远一伸手把如月拉住。 怪事!刚才地面怎么会凹下去、摇晃呢?如月怀疑发生了地震。可是环顾四周的人,好像他们脚下的地面并没有问题。 难道自己真的喝醉了?如月不禁暗自嘀咕。 雷振远二话没说,将如月半扶半抱地带回房间,放到床边上,低沉地命令:“快上床休息去。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喝酒,胡乱灌一通,喝醉了不是。” 让雷振远教训自己,如月的心里不高兴,坐在床边瞟见雷振远愁眉不展地坐在桌子边,回想这个家伙近年来难得有笑容,今天听说仇大公子在学堂散布谣言。整张脸更是成了苦瓜脸。 这个自尊心极强极要面子的家伙,整天泡在苦水里,自己跟着遭殃。 不行,得激起这雷老虎的雄风,别老是在流言蜚语中纠结。 雷振远浑然不知如月正在计划对付自己,他正陷于激烈的思想斗争中:那对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江湖中的朋友听到自己戴绿帽子后,会怎样笑话自己呢? 如月向雷振远走去,感觉怪怪的,身体分明在活动,可是双脚好像没有接触到地面。 “喂,夫人,你要干什么?还不快到床上去躺下,小心摔伤了。”沉思中的雷振远,看到摇晃着向自己走来的人着急。 “雷老虎,你这个无恶不作的恶霸,竟然强行把我抢了来。”如月的手指快要戳到雷振远的额头,开口大骂:“你这个十恶不赦的浑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定然会遭到报应。” 呃,没弄错吧,自己这位温柔娇媚的夫人,在痛斥自己的恶行? 雷振远傻眼看如月摇晃着走到跟前,反应过来后他的心里不太舒服:“夫人,我后来又下聘礼将你娶了来,你的双亲已经同意把你许配给我做夫人了。” “浑蛋!还不是因为生米煮成熟饭。可怜我谢如月身为一个大家闺秀,白白地给你这个恶霸给糟蹋。”为表示心中的愤怒,如月向雷振远脸上扇去一巴掌,没有扇到。如月不知道是自己没有瞄准,还是雷振远闪开了。 雷振远伸手拉住扑向另一边去的如月,心中惶惶,这位如花似玉的夫人向来温柔可人,还以为她死心塌地跟随自己了呢?雷振远怏怏不乐地问:“夫人,你后悔跟我在一起啦?” 雷振远忽然很害怕,害怕这位年轻美丽的夫人,哪一天会突然在自己的眼前消失。雷振远的心中充满了危机感。 “呸,谁会看上你,长得又老又丑。你都可以做我的父亲了。”如月半真半假地比划两人的长相,显得厌恶,“你整个人凶巴巴地,要我整天看你的脸色。” 竟然有人胆敢当面抵毁自己,雷振远心里大怒,要发作时,看到醉熏熏的如月脸颊脂红,整个人俏若桃花胜三分,而自己...... 雷振远哑口无言、自惭形秽。雷振远自己比如月大十二岁,可如月肌肤如雪、娇小玲珑,而雷振远皮肤黝黑粗糙、身材魁梧,要跟别人说雷振远年长如月二十岁都有人相信。望着这位年轻美貌的夫人,雷振远自卑,知道自己配不上如月,要不是抢了来,这位出身官宦世家的谢二小姐,是不会成为自己夫人的。 看到雷振远惭愧不已,如月暗暗得意:“我就要你这个浑蛋知道,这辈子能够娶我为妻,是你的福气。别老是挑我的不是!” 雷振远垂头丧气地看如月。都说酒后吐真言,这位夫人平日里柔情似水,喝醉了就厌恶自己,可见她的心里其实是讨厌自己的。 “老爷,你是真心喜欢我的吗?”如月笑盈盈地靠近雷振远,浑圆的胳膊缠住他的脖子。 刚才还直恨跟错郎的夫人,现在又千娇百媚地黏住自己,雷振远一时难以适应,讷讷地回答:“当然。” “老爷,你武艺高强,对人又温柔体贴,能够做你的夫人,真是幸福。”如月陶醉地依偎在雷振远胸前,微闭上眼睛。 夫人刚才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现在又将自己夸得举世无双,雷振远晕眩。 如月要抬头观察上方的脸庞。糟糕,怎么头晕沉沉的?眼睛居然酸涩得难以睁开。 一定要坚持住,这激将法还没有完成呢。 “老爷,你样样都好,就是有一样不好。”如月故意吊雷振远的胃口,说了一半就停歇,看到雷振远瞪眼看自己时,才继续说:“老爷,你太胆小了。” 什么?! 雷振远推开如月,暴跳起来。江湖中谁人不知雷老虎一身是胆,居然说雷老虎太胆小了! 雷振远怒不可遏地吼叫:“是谁说我胆小的?” 这暴怒模样,大有将说雷老虎胆小的人送入阴间,心证明雷老虎杀人不眨眼、胆大包天。 如月摇晃着,靠在身后的桌子上,才站稳了,毫不客气地说:“我说的。你整天提心吊胆地担心别人说你的坏话,惶惶不可终日。不是胆小鬼,是什么?” 被如月说中了心病,雷振远憋气,想要反驳又不能否认如月的话,他确实在担忧,害怕别人在背后嘲笑自己戴绿帽子。 “振远,你看我像是那种不知廉耻、跟人随意苟合的人吗?”如月含情地凝望,期待着。 雷振远回望这位年轻美丽的夫人:“不是。” 如月提高了语气,大声问:“振远,你武艺高强,放眼江湖中无人可以匹敌,有人敢当面取笑你吗?” “没有。”雷振远的回答干脆利落,充满自信。谁敢当面取笑雷老虎,除非他活腻了。 头是越来越昏沉了。 如月竭力抵制头晕的干扰,睁大眼睛问雷振远:“你既不相信我会背叛你,又自信无人敢取笑你。振远,你整天担忧些什么?” “夫人说得对,我真是自寻烦恼。”雷振远如大梦初醒,惭愧不安,“我身为一个大男人,胸怀竟不及夫人你开阔。” 如月再也睁不开酸涩的眼睛,伏在雷振远身上喃喃:“振远,我从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求无愧于心。” 夫人煞费苦心地让自己摆脱心魔,雷振远感动地搂住如月:“夫人,原来你是在装醉。你放心,我以后不再为这些不相干的事,自寻烦恼了。” “那就好,那就好。”如月低声喃喃,再也支持不住了,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雷振远身体上。 063.意外发现 063.意外发现 傍晚,雷振远进入玉馨院。发现里面没有一点人的声息,想起昨天夜晚如月酒醉时说的话,心中有些惊恐:这小冤家带上孩子跑了? 小青、小婷和小凤从外面跑进来,从她们的口中,雷振远才知道,如月已经在今天上午带上四个孩子,到周家村散心去了。 夫人又不是第一次带孩子外出散心,自己神经太过敏了。雷振远自嘲。 到周家村的第二天上午,如月带领孩子到仙女瀑布左侧的果园玩耍。 行走在高大粗壮的梨树下,洁白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头顶上的绿叶从中小鸟声声鸣叫,让人几疑置身于仙境之中。漫步在桃树李树之间,欣赏着这迎风绽放的花儿,看小昆虫在花间嘤嘤嗡嗡,如月忘却了人世间的烦恼,烦乱的心,跟这春天的大自然一般美好。 夫妻之间,可以同享荣华,可以患难与共,可以同欢乐,千万别同忧愁。 这是如月悟出的真谛。 近年来雷振远难得有笑脸。追求快乐人生的如月,常带孩子到农庄来放松自己,追求自己的快乐。人生苦短,老是愁眉苦脸,辜负了青春好年华。 “哥哥,看,我又逮到了一个。” 不远处,小鹏轩兴奋地捧住刚刚抓住的小昆虫,转身给雷磊轩看,然后把小昆虫小心翼翼地放到雷磊轩手中的竹筒里,又开始在花丛中搜寻。 因为被停学三天而郁闷的雷磊轩,流连在这繁花似锦的大自然中,心情豁然开朗。 张老三提个篮子走来。一年前,百里湾三雄服下解药后,并没有离开,仍旧为如月看守染布作坊,如月出远门时跟随保护。张老三来到如月跟前,打开竹篮盖子,眼睛越过如月看向后面的晴儿:“夫人,你可要吃点心?” 晴儿狠狠地瞪了张老三一眼,低头看地面。 一大篮子的食物摆放在跟前,如月就觉得口渴了,打开葫芦倒了半杯的水喝,,发现张老三不时看向自己的身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晴儿红着脸看脚跟。 有意思! 如月含笑。问身边的凌姑:“凌姑,你要不要点心?” 如月问了两次,身边的凌姑都没有反应。如月奇怪,回头看凌姑时,她正忘情地凝望远处。在凌姑目光停留的地方,李凌宇折下一枝李花,递给怀中的秋儿。 李靖宇专注地看秋儿,凌姑忘情地看李靖宇。 意外发现!原来跟随在自己身边这些青年男女,情愫在悄悄萌动。 休息了。大家坐在一块大油布上,随意吃喝带来的食物。小鹏轩向秋儿炫耀逮到的小昆虫,一不小心把竹筒里的小昆虫全倒在秋儿的小腿上,爬动的、跳跃的、飞翔的都有。秋儿吓坏了,闭上眼睛不敢看身体上的小昆虫,张开小嘴哇哇大哭。小鹏轩看到竹筒里的小昆虫全没了,也大哭起来。 雷磊轩最靠近这两个弟弟妹妹,他敏捷地抱起秋儿,飞快弹掉秋儿身上的小昆虫,熟练地将秋儿抱在怀中,轻轻地安抚:“秋儿乖,别哭了。秋儿不要害怕,哥哥在这里。” 李靖宇和凌姑转身为小鹏轩逮捕来不及逃跑的小昆虫。重新放回竹筒里。凌姑抓住了一只小昆虫,她左手握住竹筒,右手将小昆虫放入竹筒内。李靖宇一下子逮到了两只小昆虫,在转身放小昆虫时,李靖宇的眼睛仍盯住另一只匆匆逃跑的小昆虫,伸出去抓竹筒的大手就覆在凌姑的左手上。 “哦,对不起。凌小姐,我粗心了。”李靖宇连忙放开凌姑的手,礼貌性地表示歉意后,继续抓捕小昆虫。 “没什么。”凌姑竭力保持镇定自若,一颗心是怦怦直跳,感觉到左手上仍带有李靖宇大手的温热,脸颊就悄然无声地红了。 如月心细,将一这幕看在眼中,本来要过来帮忙的她,笑容满面地重新坐回油布上吃点心。 清州城的雷府中。 中午,周志海到沁芳院给仇大公子诊治,得知如月带孩子去了周家村的宅院,就决定提前两天到仙女岭采药。留下了给仇大公子的药方,又叮嘱仇洪良几句,周志海离开沁芳院。 走到雷府的大前院,周志海就看到雷振远纵马离府。 雷振远是去周家村找如月和孩子的。过去如月带孩子去散心,有时一去就五六天,雷振远都不介意。现在回想前天晚上如月醉酒时说的话,雷振远放心不下,决定去周家村住一宿,明天接妻儿回家,因为后天雷磊轩就要回学堂念书了。 周家村的宅院里。 奇_书_网_w_w _w_._q_i_s_h_u_9_9_ ._ c_ o _m 如月和周妈并排坐在大榕树的一把木椅上,其他的人随意散落在四周。小鹏轩和秋儿、锦儿兴趣盎然地玩耍。如月之所以一午睡起来就带孩子到大榕树下,主要是为了让跟随的人可以充分接触,给那些有情人创造更多的机会。 小鹏轩玩腻了竹筒里的小昆虫,又对头顶上的小鸟感兴趣。李靖宇爬上树,捉下两只毛茸茸的小鸟,放在木椅上。小鹏轩兴奋地扑上来,提起一只小鸟的脑袋,看小鸟痛苦地挣扎,他开心得咯咯直笑。 秋儿和锦儿害怕这种毛茸茸的东西,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望小鸟。雷磊轩鼓励两个小dd妹妹靠近小鸟,秋儿和锦儿反而往后退。 李靖宇坐在一把木椅上,看小鹏轩玩小鸟。凌姑走过去,坐在木椅的另一端看小鹏轩,随意跟李靖宇说话。 “周妈,你看凌姑跟靖宇哥,他们俩有意思。”如月悄悄地跟周姑咬耳朵,瞟向李靖宇和凌姑偷偷地笑。 周妈偷眼看去,不以为然:“雪儿,怎么会。凌小姐出身世家,我们不过是贫贱出身。靖宇也不小了,你看府上的哪个丫头好,给靖宇掇合一个。晴宇早一天娶亲。我也可以早一天抱上孙子。” “这出身算得了什么,只要他们两情相悦。”如月满不在乎,在如月的心里,可没有门当户对这种观念。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几匹马从外面冲进来。 雷振远跳下马,看到妻儿全在大榕树下,大步向大榕树走去。 “父亲——”小鹏轩扔了小鸟,伸出双手,向雷振远奔去。雷振远抱起小鹏轩,将他高高举起,半空中散发出孩子快乐的欢笑。小鹏轩搂抱父亲的脖子。小嘴巴印在雷振远粗糙的脸庞上。 如月含笑看雷振远和小鹏轩极尽亲昵,露出会心的微笑。如月忽然想到了什么,回望身边,雷磊轩站在大榕树下,沉静地望向刚刚来到的雷振远,眼神中隐隐有笑意,这个少年,他已经过了扑向父亲怀中的年纪。再看向秋儿和锦儿时,如月的心就一阵酸痛,这两个孩子拉住奶**手,用陌生的眼神看雷振远。 雷振远坐到一把木椅上,低头问小鹏轩:“鹏鹏,想父亲吗?” “想,我好想父亲。”小鹏轩乖巧地回答,并搂紧雷振远的脖子快活地蹦跳。 雷振远的嘴唇印在小鹏轩的小脸蛋上,坚硬的胡了刺得小鹏轩痒痒,小鹏轩咯咯地笑。察觉到有目光射过来,雷振远抬头时,就看到如月埋怨的眼神,愣神片刻之后,理解了其中的意思。雷振远向秋儿和锦儿看去,没来得及呼吸他们,秋儿和锦儿已经藏到各自的奶妈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畏惧地看雷振远。 秋儿和锦儿幼小的心灵中,本能地意识到,这个彪形大汉不喜欢自己,是个危险人物。 雷振远心中不悦,这两个孩子跟自己一点都不亲,取消了跟秋儿和锦儿亲近的打算,继续跟小鹏轩亲昵。 凌姑和在玉馨院里服侍的周妈、晴儿等人,是见惯不怪,百里湾三雄和其他的护院看到雷振远只亲近第二个儿子,对后两个更小的孩子毫不理睬,深感纳闷:那对龙凤胎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是人见人爱,身为父亲的雷振远竟然不喜欢他们? 就在这时候,又从外面冲进来一匹马。是周志海来到了,他从清州城回到周家村,没有回家就先来到这里。 “周公子,你也回周家村了。”如月站立,坦然地向周志海打招呼。 “每年这个时候,我都要回来,到仙女岭上采药材。”周志海手中提个小布袋,轻松自在地向大榕树下走来,随意地向榕树下的人打招呼。 这个周神医真是阴魂不散,常常是夫人出来散心,他也跟随而来。 对周志海的到来,雷振远打心里不高兴,冷漠地向周志海点头示意,继续逗小鹏轩作乐,暗中留意周志海的一举一动。 才坐稳身体,周志海就看出,雷振远对第二个儿子是亲昵之极,对最小的两个并不理睬。这一发现,让周志海暗暗吃惊:难道雷老虎本人也认为,这两个孩子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周志海努力露出温和的微笑,向躲藏在奶妈身后的两个小孩子展示带来的小面具,诱惑着:“过来,叔叔带了好东西来送给你们。” 秋儿和锦儿迟疑地望周志海和他手中的小面具,不多久,慢慢地靠近这个和蔼可亲的年轻叔叔。 周志海拉过锦儿,将小面具放到他的小手上,锐利的目光落到锦儿的脸蛋上,打量这个传说是自己孩子的孩子,很快皱眉:锦儿的眉毛浓浓的,眼睛又大又圆,很像雷振远,让周志海看得反感。 周志海又拿出另外一个小面具放到秋儿小手上时,高兴地发现,秋儿细细的柳叶眉以及那双丹凤眼,很像如月。周志海一下子喜欢上这个小女孩,用手抚摸秋儿红朴朴的脸蛋夸奖:“秋儿真是个乖孩子!” 周神医这一番表现,当然逃不过雷振远的法眼。发现周志海厌恶锦儿喜欢秋儿,让雷振远迷惑不解:这周神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小鹏轩看到弟弟妹妹都拿到了周志海送给的小面具,离开父亲向周志海奔来:“叔叔,叔叔,我也要。” “还有,都有份。”周志海将最后一个面具送给小鹏轩后,又从布袋里掏出其他的玩具,惹得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围绕周志海,又叫又嚷,又拉又扯,十分亲热。 如月看得迷惑不解,周志海多次到雷府中,跟孩子们接触几次,他都不怎么理会孩子,今天对几个孩子是极尽耐心,他到底是怎么了? 064.雷磊轩的心愿 064.雷磊轩的心愿 雷磊轩把左侧的车帘挑开一条缝隙。观看那遥遥在望的学堂,心中的紧张在加剧。学堂那位严厉的先生,是不会轻易放过打架斗殴的学员的。 如月坐在雷磊轩的对面,微闭眼睛养神,让自己充分放松。雷磊轩停学三天的期限已到,看出雷磊轩忐忑不安,对即将面见先生充满了恐怖,如月亲自送这个比自己还高出半个头的少年到学堂。 凌姑坐在如月身边,挑开右侧的车帘往外看,警惕地观察四周的动静。 雷府的马车驶进学堂,停歇在宽敞的庭院里。 凌姑先行一步走出马车,与李靖宇等人站在马车外,等候如月和雷磊轩下马车。 “母亲,你说先生会不会不再收留我了?”雷磊轩看到如月即将走下马车,揪住如月的衣襟低声问。 看出雷磊轩的紧张,如月用手轻轻拍打雷磊轩双肩,温和地安慰:“不会的,先生说过只要你停学三天,是决不会食言的。你放心,一切有我呢。” 雷磊轩抬头看这位年轻的母亲,她显得轻松自在。根本就没把面见先生这事当作一回事,紧张的心稍稍放松,跟随如月走下马车。 时间还早,尚未到念书的时候,学友们三三两两散落在庭院的四周,他们看到雷磊轩跟两个年轻的女子从同一辆马车里走出来,都远远地观看,大多数人的眼睛里充满了敬畏。这位沉静的雷大少爷,在他毒打了仇大公子之后,学友们才知道,这位文质彬彬的雷大少爷,有一身好武艺。 雷磊轩没有心思去理会学友们的敬佩,此时此刻的雷磊轩,头脑中装的都是先生严厉的面孔,以及先生手中那把又长又厚的戒尺。紧张的雷磊轩抓住如月的手,只觉得这纤细的手中,正向自己传送出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让自己保持镇定。 “不用怕,没事的。”如月反手握住雷磊轩的大手,又一次安慰他。 李靖宇、凌姑以及雷府的其他护院、家丁看到雷磊轩对如月的依赖,暗中偷乐。这位大少爷比夫人足足高出半个头,在平日里举止老练,此时像二少爷一般依赖夫人。 那些远远观看的学友,在正面看的,从雷磊轩的惊慌失措和如月的从容不迫中,看到雷大少爷对这个年轻女子的依赖;那些从侧面和后面观看的学友,只看到雷大少爷跟一年轻漂亮的女子手牵手。就浮想联翩了。 学堂的差役带如月等人走入先生的小书房。 先生是位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得知是雷磊轩的母亲亲自送他来学堂,彬彬有礼地请如月入座,叫差役上茶。 雷磊轩不敢抬头看脸带寒霜的先生,亦步亦趋地跟随在如月身边,眼睛看向自己的脚尖。 如月大方地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饮茶,她看到先生脸色难看,手中握一把又长又厚的戒尺,知道先生要责打雷磊轩。如月有心袒护雷磊轩,让他免去这一场责打,决定先发制人,她假装糊涂,对先生叹息说:“先生不知道,磊轩在家这三天中,是寝食不安,总想早返学堂念书。我们劝他出来散心,这孩子老是呆在院子里,独自念书,说是害怕落下功课。” 雷磊轩迷惑不解地抬头看如月,怀疑母亲急昏了头。这三天中。自己有两天半是在周家村游玩,只念了半天的书,母亲怎么就说自己天天在家中念书? 先生听了,绷紧的脸放缓和,满意地望站立在如月身边的雷磊轩,再想到这位雷大少爷平日的刻苦用功,心中的怒意消失了许多。 如月拿起雷磊轩的手,注视这位高大的儿子,含笑说:“这孩子,是难得的懂事,在家里总是抓紧时间念书,有空时照料弟弟妹妹。” 雷磊轩不好意思地低头,心里是一阵满足:原来在母亲的心里,自己是这样的好。 “这孩子,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见不得别人说父母的坏话。就拿这次打仇大少爷来说,他一听到仇大少爷抵毁父母,就气得把什么都忘了,才失手把仇大少爷打成那样......”如月把雷磊轩足足夸奖了一番,然后换了一副黯然神伤的神色,叹息说:“事后,这孩子想到自己违反了学堂的规定,后悔莫及,对我说:‘学堂不会收留我了,我不去学堂念书了’。” 雷磊轩急得摇如月的手,焦急地看如月。雷磊轩本人可没有说过不想来学堂念书,他真害怕先生会趁机不让自己留下。 先生也急了,望向如月和雷磊轩:“怎么会?我派出的差役已经说明了,只要雷大少爷停学三天。难道差役们没有说明白?要是一般的人这样痛打学友。是要驱赶出学堂的,念在雷大少爷一片孝心,平时对学友融洽相处,就格外从轻处置的。” 像雷磊轩这种品学兼优的学员,打灯笼都难找,先生还指望雷大少爷为学堂争光呢。 “对呀,学堂派去的两位大哥也是这么说的,我听得清清楚楚。”如月现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抬头望站立在身边的雷磊轩:“磊轩,我都说过不用担心的。你在家里老担心被先生责打,你看,先生不是刚刚说过:只是停学三天,其他的处罚一概免去。” “谢夫人,学堂里有规定......”先生要跟如月说明,戒尺击打手心,是对每一个犯错学员的惩罚,是不可免除的。 “先生,我知道学堂里的规定,会颂扬忠孝的精神。像我们家磊轩这样,一心要维护父母的名节、孝敬父母的学员,学堂会对其行为进行嘉奖的,对不对?”如月抢先一步,在先生说出处罚雷磊轩之前。说出自己的看法。 先生一时语塞,忠孝精神确实要颂扬,可学堂的规定也要执行。有什么办法既可以颂扬忠孝精神,又可以执行学堂规定的办法的呢?先生苦恼。 雷磊轩吃惊地看如月,他已经作好了挨戒尺的准备。学堂能够让雷磊轩继续在这里念书,雷磊轩就心满意足了,让先生嘉奖自己痛打了仇大公子?雷磊轩想都不敢想。 李靖宇和凌姑听到如月的话,是相视而笑,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学堂会嘉奖打架的学员。 “怎么,先生难道认为磊轩做错了,他应该听任仇公子继续造谣、诽谤父母?”如月看到先生犹豫不决。目视先生,进一步逼问。 “不!不!雷少爷制止仇公子造谣,维护父母的名节,是对的。”先生连连摆手,语气猛地一转,“不过......” “磊轩,你看,先生都称赞你做得对。你既然是对的,怎么还会受到惩罚呢?这下你总应该放心了。”如月不等先生的下文出来,兴高采烈地看雷磊轩,然后才征求先生的意见,“先生,从来只有处罚做错的人,哪里有处罚做对的人,是不是?” “当然。”先生一说出这话,就后悔了。 先生要例行处罚雷磊轩的话,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口,就身不由己地承认雷磊轩是对的,这让他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位年轻的母亲。 先生发现,雷磊轩这位年轻的母亲不仅拥有出众的容貌,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信,明白这是一个可以左右一切的角色。再看看如月和雷磊轩牵在一起的手,以及如月望向雷磊轩那抚慰的目光,先生就知道,自己要是不趁早放过雷大少爷,这位谢夫人还会跟自己纠缠不清的。 先生果断决定息事宁人,再次对雷大少爷从轻处置。 “谢夫人,雷大少爷的孝心,确实让人敬佩,因为学堂另有规定,嘉奖就免了。”先生无可奈何地对如月说后,转向雷磊轩,“雷少爷,你殴打仇大少爷的事,学堂就不再追究,希望你以后不再殴打其他学员,安心念书。” “磊轩。还不上前谢过先生。”如月放开雷磊轩,推他上前。 雷磊轩老老实实地上前给先生致谢,犹如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自己能够免去先生的那顿责打。 如月带人离开先生的小书房。 几个跟雷磊轩要好的学友,看到雷磊轩走出先生的小书房,都围上来,惊讶地发现雷磊轩居然毫发无损。很快,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如月身上。 如月含笑看这些少年,用友善的目光迎接他们好奇的目光。 这些学友们看到,在雷磊轩身边这位年轻的女子,年纪似乎比雷磊轩大一点,穿着考究,长得花容月貌,举手投足间隐隐流露出不可亵渎的威严,身后那些随从们对她是毕恭毕敬的。 “雷少爷,她是谁呀?”一个学友轻声问。 雷磊轩才地回答,另一个学友从远处跑来,这个冒失鬼推开众人,挤到如月跟前,笑看如月:“雷少爷,这是你房中的人吧?真漂亮。” 李靖宇、凌姑等人,听到这个冒失鬼的话,是啼笑皆非。 “胡说,这位是我的母亲。”雷磊轩急忙向学友介绍,以免闹出笑话。 在场的学友一听说如月是雷府的女主人,再细看如月看向雷磊轩那柔和的目光,不是情人间那种柔情似水,更像长辈对小一辈的关怀,他们都收起随便的举止,给如月请安。那个冒失鬼就讪讪地,喃喃自语:“我没有想到会有这样年轻的母亲。” “我很年轻?谢谢你的夸奖。”如月温和地冲那个冒失鬼笑,“我还以为自己变成老太婆了。” 周围的人都笑了,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如月叮嘱了雷磊轩几句,就上马车回家去了。雷磊轩站立在原地,目送如月乘坐的马车远去。 雷磊轩的学友们兴奋地议论: “雷少爷,你母亲真美丽。” “雷少爷,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年轻貌美的母亲。” “雷少爷,你母亲对你真好,要不是她太年轻,真看不出她是一个后母。我母亲对我,都没有你母亲对你这样好。” ...... “我母亲是世间最美丽最温柔的人。”雷磊轩骄傲地面对周围的学友,说出埋藏在心底的心愿:“我以后要找一个像我母亲这样,既美丽又温柔的女子为妻,否则宁可终身不娶。” (道歉:原本要在2月4日开始更新,饭局太多了,身不由己。请亲们原谅。) 065.谁的孩子 065.谁的孩子 趁这晌午时候,如月照例在午睡,雷振远不在家,仇洪良外钻到李姨娘的房间休息去了,卢夫人偷偷摸摸带上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溜出了沁芳院。 几天前,仇大公子被雷磊轩一顿痛打,卢夫人又被仇洪良一顿狠打,沁芳院的门口一直紧闭,只有周神医来到时,才打开。憋了几天的两个小孩子,早就闷得慌,走出沁芳院就如同脱离了囚笼,欢呼雀跃。卢夫人要带领孩子到后花园去玩耍,才走到半道上,仇大小姐就让一对迎面飞来的蝴蝶迷住了,与仇二公子追逐着蝴蝶,要扑下来玩。 卢夫人在通往后院的道路上漫步,等候扑蝴蝶的孩子。随着身体的活动,卢夫人的背部是隐隐作痛,这是几天前遭到仇洪良毒打留下的创伤。卢夫人身体上的伤在作痛,一颗心也在痛。一家人在雷府的处境是日趋糟糕,仇洪良对卢夫人的态度渐趋恶劣,让卢夫人很是伤感。 雷振远一身酒气,带领随从由外面进入后院。雷振远刚刚在外面跟人谈成了一笔大买卖,此时的雷振远心情舒畅,脚步轻松。灌进肚子里的花雕酒后劲上来,雷振远渐觉得困倦,他要回玉馨院休息。 卢夫人只顾黯然神伤,不提防雷振远忽然出现,要回避已是来不及,只好强打精神堆上笑脸,上前问候:“雷老爷,今天怎么有空回家?” 看到卢夫人,雷振远的好心情大打折扣,他想到了几天前卢夫人的大儿子在学堂散发谣言。已经有几分醉意的雷振远,斜眼看卢夫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脚下不停地往前走。 卢夫人听到这冷哼慌了神,自己要是触怒了雷振远,家人的处境会更糟糕,仇洪良会更加厌恶自己。卢夫人快走两步,走到雷振远跟前,向雷振远解释:“雷老爷,我向来是极少出来逛荡的。今天是孩子们吵得凶,我没有办法......” “你话太多了。” 雷振远停下脚步,皱眉看卢夫人。听卢夫人的话语,好像是自己不允许她在雷府活动似的,这让雷振远生气,他从来没有限制过仇洪良一家人的言行。 卢夫人会错了意,以为雷振远在谴责自己,几天前在儿女面前说如月的坏话,以至于让大儿子在外面散发谣言。卢夫人急急分辩:“雷老爷,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小姐和三少爷不是你的亲生骨肉,都是听了莲儿那个死丫头的话,发过几句牢骚,偏偏让孩子听到了。雷老爷,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回。我真的不是有意教唆孩子散布谣言,说最小的两个孩子不是你的亲生。” 跟随雷振远的人呆若木鸡地听着,这种话他们未曾听人说起过,等他们醒悟过来,自己听了不应该听的话时,已经一字不漏地听完了卢夫人的话。事已至此,跟随的人唯有狠狠地盯住卢夫人,恨她祸及自己。 卢夫人当自己的面,把不应该说的话,又说了一遍,雷振远气急败坏,扬手要给卢夫人一耳光,手举到半空又停下了,他恶狠狠地瞪卢夫人,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贱人!该死!” 看到雷振远气得铁青的脸,看清雷振远身后随从们惊慌失措的神情,卢夫人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居然当雷振远的面,在向外人散布谣言。卢夫人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跪到雷振远跟前,声音发抖:“雷老爷,我是无心的。我只是要向雷老爷为几天前的事道歉,不是有意告诉这几个大哥,有关小姐和三少爷不是你亲生的话......” 唉,真是越描越黑。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远远地看到卢夫人向雷振远跪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跑到卢夫人身边,惊慌地看发怒的雷振远。 雷振远握紧拳头,终于控制住自己,没有给卢夫人一铁砂掌,将她送入阴间。雷振远陡地回头看身后的人,目光阴冷:“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老爷,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随从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跟随雷老虎多年,要是连这点基本的都不懂,早去跟阎王报到了。 “好!你们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雷振远环顾一遍跟随的人,强调了一遍,绕开卢夫人,昂首挺胸、怒气冲冲地离开。 自己当面开罪雷老虎了!卢夫人自觉大难临头,抱住两个小孩子,哭泣不止。 一肚子怒气的雷振远独自走入玉馨院。 里面静悄悄的,庭院里只有秋儿和锦儿坐在广玉兰花树下,摆弄身边一大堆的玩具。雷振远忍不住驻足,观看这两个引来是非的孩子。秋儿和锦儿玩得正起劲,只抬头看一眼雷振远,就继续低头摆弄手中的小木偶。 雷振远蹲下,上下端详秋儿和锦儿,试图从两个孩子身体上找到足以安慰自己的答案。两个孩子都低头玩手中的玩具,为了看得更详细些,雷振远双手分别捧起秋儿和锦儿的小下巴,出现在雷振远眼前的是两个胖乎乎的小脸蛋。雷振远又想起周神医唯独喜爱秋儿,困惑地打量这两张小脸蛋,看不出其中的端倪。 秋儿和锦儿被迫抬头跟雷振远对视,在他们姐弟俩的眼中,雷振远这张黝黑、长满胡碴而恶狠狠的脸,跟妖魔鬼怪没有什么两样,吓得他们哭鼻子,扔掉手中的玩具,爬起来要逃跑。 两个奶妈在屋里听到哭声,奔跑出来看到雷振远就在两个孩子的跟前,更是着急,害怕雷振远责怪她们将孩子弃之不顾,都加快了脚步走来。 雷振远伸出大手,轻而易举地扣住两个孩子的肩膀,将秋儿和锦儿牢牢地控制在眼皮底下。在酒精的作用下,雷振远看看锦儿,觉得不顺眼;看看秋儿,更觉得可疑。莲儿临死前的嘲讽在耳边回响,周神医笑吟吟的脸庞在眼前闪过,让雷振远更是心乱如麻,他瞪眼看秋儿和锦儿,用力摇晃两个孩子的肩膀,狠狠地逼问这两个一岁多的孩子:“你们到底是谁的孩子?你们是谁的孩子?” 两个奶妈走到雷振远身后,听到雷振远逼问孩子的话,大惊失色,惊骇地捂住嘴巴。 雷振远凶神恶煞的模样,把秋儿和锦儿吓坏了,两个孩子一齐扯开嗓子大哭。 凌姑、周妈、晴儿等人闻讯赶到,都被雷振远的举动吓呆了。 “老爷,你这样做,会伤到小姐和三少爷的。”周妈壮胆,战战兢兢地提醒雷振远。 雷振远看手中这两个幼小的孩子,意识到这两个孩子禁不住自己的摇晃,就停止了摇晃的动作,只用怀疑的目光看这两个拚命啼哭的孩子。 凌姑怀疑雷振远在发酒疯,扭头冲如月的房间叫喊:“夫人,你快出来,不好了。” 如月已被吵醒,下床才要出来看个究竟,就听到凌姑惊慌的叫喊,以为发生了什么不测的事,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看清雷振远紧紧抓住秋儿和锦儿不放,两个孩子在父亲的魔爪下挣扎啼哭,如月的心放下来,她脚下不停,恼怒地喝问雷振远:“老爷,你这是在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怒喝,让雷振远情不自禁地打个激灵,顺着声音望去,如月披散着长发、身穿睡衣奔来,她眼睛中怒火喷薄而出。笼罩在熊熊怒火中,雷振远酒醒了一半,及至看清秋儿和锦儿在自己的手中拚命啼哭,血浓于水的父子(女)之情顿生,雷振远松开了手。 秋儿和锦儿扑到如月身上,抱紧母亲的双脚啼哭不止。 如月蹲下,一手环抱一个孩子,用母亲特有的温柔轻轻抚慰两个受惊的孩子。如月无意之中掀开了锦儿的衣领,意外地看到锦儿的肩膀上有清晰的抓痕,再查看秋儿的肩膀,也有明显的抓痕。 “老爷,你看看。”如月怒气冲冲地对蹲在对面的雷振远叫喊。 对上如月气恼的眼睛,看到被自己吓得拚命啼哭的孩子,雷振远头脑完全清醒过来,他不再怀疑这两个孩子是否是亲生,为刚才的举动后悔莫及。 “夫人,这是.......刚才我是......”雷振远自己都不能自圆其说,心虚地避开如月的目光,走入房间一头倒在床上。 秋儿和锦儿在如月的抚慰下,渐渐停止了啼哭,困倦地伏在如月身体上,抱他们回婴儿室不久,就睡着了。 如月回到房间,看到雷振远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床帐顶部。如月怒气未息,自顾躺在里边不理睬雷振远。 “不行,得叫他们尽早离开。他们老在眼前晃来晃去,难得过安静的日子。”雷振远想了许久,主意一定,话就脱口而出。 “你要叫谁离开?!”如月听得气炸了,猛地坐起来,要跟雷振远拚命。 “你不是一直看仇洪良一家子不顺眼么?我要他们离开,你有什么可气的?你应该称心如意才对。”雷振远奇怪地看如月。 “你是要仇洪良一家子离开这里?吓了我一大跳,你干什么不说清楚。”如月拍拍胸口,让魂魄归位。雷振远刚刚跟秋儿和锦儿过不去,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如月还以为雷振远要驱赶这姐弟俩呢。 雷振远更奇怪:“那你认为,我要谁离开这里?” “你不说清楚,我哪知道。”如月不满地嘀咕。 雷振远主动提出要仇洪良一家子离开,如月很快高兴起来,将刚才对雷振远的不满抛到脑后,和雷振远合计叫仇洪良一家搬出雷府的事。 “叫他们找房子,不知道要找到猴年马月,不如我亲自帮他们找,叫他们趁早搬出去。”如月趁热打铁,要雷振远早早打发走仇洪良一家子。 “夫人,清州城的情况你不及我熟悉,由我来找房子。要是找到的房子不合他们的意,让他们搬出去住下后,自己再另外找宅院。等十几天后,他们的孩子伤势稍好,就叫他们搬出去。”雷振远是主意已定,要仇洪良一家人早早搬出雷府,现在他一见到仇洪良一家子,就心烦意乱。 如月喜出望外,狠狠地在雷振远的脸庞上噌了一下:“老爷,你真好。” 066.周叔叔来了(上) 066.周叔叔来了(上) 雷府的前大厅里,没有一个服侍的下人,三个奶妈站立在大厅门口处,远远观看在大厅内玩耍的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如月和雷振远坐在大厅的正中,低声地交谈着。 一辆马车缓缓驶进雷府,在前大院里停下,身材挺拔、身穿白长袍的周志海从马车里走下,悠闲自在地环视雷府。李管家走上去,告诉周志海说,老爷和夫人在大厅里等候多时了。 “老爷,夫人,回春堂的周公子来到了。” 随着李管家的禀报,风流倜傥的周神医出现在大厅门口,脸上带着从容自在的淡笑。 雷振远以沉默来迎接周神医。如月从椅子上站立,远远地向周志海打招呼。晴儿从外面走进来,泡上一杯香茶。 蹲在一把椅子上的小鹏轩,看到周志海,小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他马上跳下椅子,伸开双手向周志海奔跑过去,欢乐地叫喊:“周叔叔,你来了。” 锦儿和秋儿看到了周志海,都欢笑起来,一前一后向周志海奔跑过来。 周志海伸手抱起最先跑到自己跟前的小鹏轩,将这个小老虎高高举起,大人爽朗的笑声和小孩子欢乐的笑声混在一起。小鹏轩从周志海身上下来时,手中就多了一个新鲜的小玩艺。 锦儿赶到周志海跟前,刚才的情节又重演一遍。 落在最后的秋儿赶到周志海跟前,周志海抱起秋儿送给小玩艺后,并没有马上放下,亲昵地跟秋儿低低地说话。秋儿还不会说话,小手缠绕周志海的脖子,眨眼看这位年轻英俊的叔叔,十分开心。 如月愉悦地看这一切,心中暗暗好笑。周志海上门给仇大公子疗伤,每次都变着花样送给孩子们小玩具。二十几天过去,周志海成了最受雷府小孩子们欢迎的客人。自己的孩子得到别人的喜爱,对于每一个母亲来说,都是件愉快的事。 雷振远看得心烦,他这个父亲回家,只有小鹏轩一人欢迎,周志海来到了,三个孩子争先恐后地跑来迎接。孩子们喜欢周神医,胜过喜欢父亲,这个认知让雷振远不自在。 “夫人,不明情的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以为周公子就是孩子们的父亲。”雷振远凑近如月,酸溜溜观看三个孩子围绕周志海转。 如月偷眼看晴儿已经退回大厅外,身边没有其他人,毫不客气地伸手在雷振远强壮的腰部拧了一把,横眼看痛得直皱眉的人,幸灾乐祸地说:“活该!谁叫你这个父亲做得不像父亲。还好意思眼红孩子亲近别人。” 雷振远气闷,要反驳如月,反省一下自己,确实极少接近秋儿和锦儿姐弟俩。雷振远只好在心中暗自埋怨小鹏轩:在几个孩子中,我最疼爱你,你居然为了一个小玩艺,去讨好周神医,小浑蛋。 周志海低声跟秋儿嘀咕了许久,才放秋儿下来。 三个奶妈知道如月和雷振远找周志海有事,在大厅外叫喊几声,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心满意足地观看刚到手的小玩具,向自己的奶妈走去。 雷振远看到三个孩子乐颠颠地跟随奶妈消失在大厅外,心里恢复了平静:孩子们喜欢的,并不是周神医其人,而是周神医带来的小玩具。 如月热情周到地请周志海上座,捧上香茶,直接说明找周志海的用意:“周公子,我们要了解一下,表大少爷的伤势恢复得怎样了?” 周志海轻松地品茶,显得随意:“雷老爷,谢夫人,仇公子身体上创伤已经愈合,折断的手要十天左右,才可以痊愈。” 如月听了周志海的话,开心地笑了。仇大公子要是十天可以痊愈,那么如月和雷振远商量三天之后,请仇洪良一家子搬出雷府的计划,可以如期执行。 “十天可以痊愈,真是太好了。”如月脱口而出,望向雷振远,两人相视而笑。 周志海心中犯糊涂,他记得清清楚楚,仇大公子是因为中伤如月才被雷磊轩打伤的。仇大公子伤势痊愈,值得如月和雷振远这样高兴?周志海心中有疑问,聪明透顶的他,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若无其事地喝茶。 “周公子,你去给表大少爷诊治的时候,我们跟随一起去,探看表大少爷的伤势。”雷振远告诉周志海。 周志海闻言一怔,很快恢复常态,轻松地:“好的。” 雷振远、如月和周志海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来到沁芳院。如月他们才在院门露面,就有丫头跑去禀报仇洪良和卢夫人。 仇洪良正在西厢房里跟李姨娘闲谈,听说雷振远和如月登门拜访,沉下脸:“他们来干什么?” “老爷,他们来干什么,我们出去看,不就知道了?”李姨娘撒娇地推搡仇洪良。 卢夫人躺在东厢房里,听说如月和雷振远来了,挣扎着要下床,难以忍受的疼痛让卢夫人重新躺下,颓丧地说:“算了,我这种模样,去了也是惹人笑话。现在,我可是处处讨人嫌的,成了个多余的人了。” 庭院里,如月坦然自若地接受下人的跪拜,环顾这个收拾整齐的庭院,都没有看到仇洪良和卢夫人的身影,心中怀疑。没有看到居住在沁芳院的人,如月并不心急,她知道,雷振远的耐性更少,轮不到自己去催促。 雷振远站立在庭院中,负手问赶来请安的下人:“仇老爷呢?”这是自家的庭院,进入这里就有种做客的感觉,让雷振远很不爽。 周志海悠闲自在地观看院中景致,对身边来往的人熟视无睹。 “雷老爷,谢夫人,今天难得有空,到沁芳院来玩。周公子,又麻烦你来给小儿诊治了,请一齐到小厅内喝茶。”仇洪良刚刚从西厢房里钻出来,他脸带笑容,热情地请来人到小厅里小坐。 李姨娘跟随在仇洪良身后出来,笑容可掬地招呼来人。 奇怪,卢夫人到哪里去了?如月心中带着问号,环顾一遍四周,仍没有看到卢夫人的身影。 如月记起来沁芳院的目的,将卢夫人的去向抛弃一边,向仇洪良简洁地说明来意:“仇老爷,老爷和我今天来到沁芳院,主要是探看表大少爷伤势的。不知道表大少爷现在身体怎样?” 仇洪良心中暗骂如月和雷振远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当初将半死不活的大儿子抛弃不理,现在又假惺惺来关心。仇洪良心中在骂如月和雷振远,表面上装得感激不尽的模样,感谢雷振远和如月能够屈尊到沁芳院探看大儿子:“谢谢雷老爷和谢夫人的关心,小儿在周公子的精心治疗下,恢复得差不多了。” 仇洪良带人进入仇大公子的房间。 仇大公子躺在床上,看到雷振远和如月,下意识地咬紧嘴唇,恨恨地看这两个雷府的主人。接着仇大公子又看到了周志海,高兴地叫喊:“周叔叔,你来到了。” 二十几天的接触,仇大公子已经对风流倜傥的周神医产生了好感。 仇洪良殷勤地请雷振远、如月和周志海上座,又吩咐丫头们泡茶。 雷振远泰然自若地观看周志海给仇大公子检查受伤的手,不理会仇洪良殷勤的招呼。丫头们捧茶到跟前,雷振远并不接茶水,挥手示意丫头放到桌子上,专注地看周志海给仇大公子检查伤势。 如月才走进房间,就接触到仇大公子仇恨的目光,心中凛然:经过了雷磊轩痛打仇大公子的事件后,仇洪良一家人对自己的仇恨更深了。 得尽快让仇洪良一家子离开雷府。 如月不由得想起雷振远为仇洪良一家人准备的宅院。这个宅院位于城北,前面一个大庭院,后面一正两侧三个院落,在清州城属于中等人家居住的宅院。让如月感到特别有意思的是,雷振远特意为仇洪良一家准备的宅院,跟如月在城北的小四合院邻近,中间只隔一座 四合院。 雷振远办事的速度快得让如月刮目相看,跟如月商量过后,雷振远只用了五天时间,就买下了城北那座宅院。或者,是因为雷振远迫不及待地要仇洪良一家子在眼前消失。 想到这些,如月满意地看坐在身边的彪形大汉,庆幸可以很快送走仇洪良一家子,不久就可以过上安宁舒心的日子。 “雷老爷,谢夫人,仇老爷,仇公子恢复得很快,再过十天就可以痊愈了。”周志海检查完毕,向等候的人告诉检查结果,双手娴熟地给仇大公子重新敷药。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周公子精心为小儿治疗,这些时间你不辞劳苦地来回奔跑,真是太感谢你了。”仇洪良一听周志海的话,喜欢地看躺在床上的儿子,不住地向周志海说感谢的话。 “仇老爷,这不算什么。”周志海淡淡地回答,他心中在想:要不是要趁机套问你的家底,顺便到雷府看望秋儿,我才懒得医治这个小浑球。 如月假装漫不经心地望向雷振远,遇上他向自己看来,两个人会心一笑:十天可以痊愈,三天后就可以照计划让他们搬走了,仇大公子可以到新家后再慢慢调养。 如月环视一遍房间里的人,看不到卢夫人,如月的心里总不踏实:卢夫人就是再恨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有理由不现身的。如月探身问站在身旁不远的仇大小姐:“表小姐,你母亲呢?” 067.周叔叔来了(下) 067.周叔叔来了(下) 仇洪良听到如月的询问,急忙向女儿使眼色。 可惜!仇大小姐低头看地面,没有看到父亲的眼色。仇大小姐磨蹭了一会儿,勉强回答:“我母亲病了,躺在床上。” “卢夫人生病了?”如月意外地望向仇大小姐,又转面向周志海,疑惑地看这位周神医。这里另有病人,周神医几乎天天到沁芳院,应该很清楚。 “我从来没有听说,这里另有其他人生病。”周志海不解地看仇洪良。 “谢夫人,周公子,内人不过是偶感风寒,休息两天就没事了。”仇洪良忙为隐瞒卢夫人病情的事,向两个热心人解释。 李姨娘附和:“是呀,姐姐不过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躺两天就会好的。” 仇大小姐狠狠地瞪眼看李姨娘,敢怒不敢言。 如月心细,把这一切看在眼中,暗自琢磨:这里面有什么文章? 如月看向雷振远,发现他静静地望向自己,在作某种暗示。如月果断地站起身,弯腰看仇大小姐,用亲切的语气说:“表小姐,带我去看望你的母亲。我好久没有看到你母亲了,很想跟你母亲说说话。要是你母亲身体仍不好,我让周公子给她瞧瞧。” 仇大小姐常听到母亲骂如月,知道两个人并不要好,可是如月最后那句话太有吸引力了,让仇大小姐听从了如月的吩咐,转身向外走。 仇洪良不希望如月见到卢夫人,他堆笑看如月:“感谢谢夫人的关心,内人得的是风寒,要是染给谢夫人,担当不起。谢夫人要跟内人闲聊,等她身体舒服了,我叫她去找谢夫人。” 如月若无其事地笑,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仇老爷,我都不担心,你害怕什么。你放心,有周神医在,什么病都不用担心。”如月说完,牵起仇大小姐的手,快步走出房间。 “哎呀,谢夫人,使不得的,不用去的。”仇洪良眼看如月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外,要追赶出去阻拦,察觉到身后有异样,转身细看时,雷振远阴郁地盯住自己。仇洪良不敢放肆,讪讪地对雷振远和周志海说:“你们看,谢夫人真是太热心了。” 仇洪良使个眼色给李姨娘,李姨娘向外走去。 如月跟随仇大小姐来到东厢房,凌姑和晴儿寸步不离地跟随进去。李姨娘赶到,要跟随进入东厢房,仇大小姐转身推李姨娘一个踉跄,“嘭”的一声把李姨娘关在房间外。 咳,仇洪良家中正战火纷飞。 卢夫人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听到关门声,吃惊地向外望,看到仇大小姐带领如月、凌姑和晴儿向自己走来,心中是又恨又愧,转脸面向墙壁,吃力地责怪:“孩子,你带她们来干什么?” 想过去,自己处心积虑赶如月离开雷府,都是功亏一篑。现在自己落到这种凄凉的处境,让如月看到,岂不是让如月开怀大笑? “母亲,谢夫人说她要看望你,你要是身体不舒服,谢夫人说可以叫周叔叔给你治疗。我就带谢夫人来看你了。”仇小姐期待地看如月,希望如月能够信守诺言。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 如月向仇大小姐点头,表示自己会信守诺言。如月再往床上看,卢夫人头发蓬乱地躺在床上,不知道是真病还是装病,如月慢慢走近,跟躺在床上的人客套:“卢夫人,我们好久不见面了,听表小姐说你生病了,特意过来看望。” 凌姑和晴儿紧紧靠近如月,提防地望卢夫人。如月受到的暗算太多了,让跟随她的人,时时保持警惕。 卢夫人知道避不开如月,索性转过身,用仇恨的目光盯住靠近床边的如月:“谢夫人,看到我现在这种模样,你开心了吧。谢夫人,你现在可以走了。” 如月镇定自若地观察卢夫人,发现卢夫人面容憔悴,每活动一下身体,就痛苦地皱眉。这就是仇洪良、李姨娘口中所说的、躺两天就会恢复的小毛病? 吃惊之余,如月有些痛恨仇洪良,这浑蛋太无情无义了。 “你母亲病成这样,为什么不及早找大夫来治疗?”如月不理会卢夫人仇恨的目光,转脸问仇大小姐。如月现在真的很为卢夫人的身体健康担心,卢夫人这种病态恹恹的模样,有可能会影响叫他们搬迁的计划。 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如月。 “我现在这副模样,你心里一定偷着乐吧。别假惺惺地装腔作势。”卢夫人愤怒地冲如月挥手,这一举动差点让她自己从床上栽倒下来。 凌姑一个箭步上前,扶持卢夫人躺回床上。 如月站在床前仔细察看,发现卢夫人冷汗直冒。仇大小姐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给卢夫人拭汗。如月怀疑地问:“表小姐,你母亲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我看她的模样,病得很严重。” 仇大小姐不哼声,掀开卢夫的衣服让如月看。 如月、凌姑和晴儿凑近观看,都吃惊地捂住嘴巴,因为她们看到卢夫人的腹部、后背、胳膊等衣服遮掩的部位,到处伤痕累累,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卢夫人身体上的创伤,绝不比仇大公子身体上的创伤轻。 “谁?是谁把她打成这样?”如月盯住卢夫人身体上的伤,愤怒地追问。能够把卢夫人打成重伤并不为外人知道,以如月的聪明才智,是隐隐猜出答案,只是不敢相信。 “我父亲打的。这段时间,我父亲常拿母亲出气,稍不顺心就打母亲。”仇大小姐掩面哭泣。 凌姑和晴儿睁大眼睛,这两个未婚女子不敢相信听到的话语:一个做丈夫的,怎么可以毒打自己的妻子? “为什么不请大夫治伤?”如月继续追问。 仇大小姐悲伤地摇头:“我父亲不让。我要叫周叔叔给母亲治伤,父亲说没有银子;我要告诉李管家叫谢大夫来,父亲又说丢人现眼。” 呃,看来,仇洪良是要卢夫人自生自灭了。 如月差点儿气炸了,仇洪良这浑蛋,毒打自己的夫人后,又不请大夫治伤,简直没把卢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如月也在哀叹,这个社会的妇女地位太低下了,只是男人的附属品。 “孩子,你跟这些人说有什么用?我要是死了,她们才开心。”卢夫人恨恨地推仇大小姐,牵动身体上的伤痛,又一阵冷汗冒出。 “对,我应该高兴。”如月注视着遍体鳞伤的卢夫人,想到在这个社会身为女人的悲哀,如月实在找不出一丝高兴的感觉:“身为女人,看到女人被男人打成这样,却又不得不忍受,我感到很难过。” “我不相信,你会因为我难过。”卢夫人喃喃着,用不相信的目光看如月。 “我用不着你相信,我只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就行了。”如月自信地笑,转脸吩咐晴儿:“你即刻去对周公子说,我请他给卢夫人治病,所有的费用都由雷府支付。” 晴儿答应着打开房门,躲在门外偷听的李姨娘躲避不及,被晴儿撞到一边去了。 “你真的叫周公子给我治病!可是,我过去做过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还帮助我。”卢夫人感激涕零,含泪看如月。 真是莫大的讽刺!自己曾挖空心思算计如月,到危难时刻唯一肯帮助自己的人,却是如月。 “你用不着问为什么,你以后听从周公子的吩咐用药就可以了。”如月不再多说,静候周志海的到来。 周志海在仇洪良的陪同下,走进了东厢房。 “周叔叔,你来了。快给我母亲治伤。”仇大小姐看到周志海,如见到救星,殷勤地搬来椅子放到床边,请周志海坐下。 仇洪良狠狠地瞪女儿,仇大小姐扭头向另一边,故作没有看到。父亲只宠爱李姨娘,不顾母亲的死活,仇大小姐才不屑理睬这种父亲。 如月简单地述说了一遍卢夫人的伤势,就请周志海给卢夫人治疗。 周志海没有问如月为什么会关心卢夫人的伤势,他碍于男女有别,不好检查卢夫人身体上的创伤,只坐到床边给卢夫人诊脉,很快知道卢夫人的身体状况:“这位夫人身体上有多处重伤,腹部内有淤血......” 仇洪良很是不满,如月和周志海不经他的同意,就擅自给卢夫人疗伤,他有种权力受侵犯的感觉。仇洪良要提出抗议,看到如月挺身坐在床边,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又不敢造次,只得低头不语。 听完周志海的诊断,如月急切地问:“周公子,以卢夫人目前的伤势,大概要多久才能痊愈?” 周志海思索一会儿,才开口说:“谢夫人,要十多天才可以痊愈。” “十多天?太久了。能不能更快一些?如果可以,请你尽快治好卢夫人,不管用多名贵的药材都可以,银子由雷府来付给。”如月恳求周志海,无论如何要尽快治愈卢夫人。 房间里的人,不得不对如月刮目相看。 刚才有人怀疑如月在装模作样,现在看来,夫人是真心实意盼望卢夫人早日康复的。 “谢夫人,最快也要十天的时间。”周志海沉思良久,最终答复如月。 “十天?十天就十天吧。”如月无奈,三天之后是不可能叫仇洪良一家子搬出雷府了。如月理所当然地把这笔帐记在仇洪良头上,她恨恨地盯住仇洪良——这个施行家庭暴力、虐待妇女的暴徒,破坏自己计划的浑蛋。 “仇老爷,我劝你以后,好自为之!”如月冷冷地警告。 068.突然袭击(上) 068.突然袭击(上) 漫长的十天,终于过去了。 前天周神医给卢夫人和仇大公子诊断时说,今天卢夫人和仇大公子都可痊愈。如果真是那样,如月和雷振远决定实施已经迟延的计划。这个计划,是绝对保密的,只是如月和雷振远私下商量过,其他的人全都蒙在鼓里。 上午,周志海刚刚从沁芳院里走出来,就让等候在外面的李管家拦住去路,说是老爷和夫人有请。周志海跟李管家来到雷府后院的大厅,只见大厅外站满了雷府的护院、家丁、丫头和媳妇。周志海心中疑惑,走进大厅,里面只有如月和雷振远。 雷振远坐得稳如泰山,只冲走进来的周志海微微点头,继续从容不迫地品茶。 如月神色紧张地看周志海由外面走进来,待周志海坐稳了躯体,就急匆匆地问:“周公子,卢夫人和表大少爷是否都痊愈了?”问完,如月美丽的凤眸睁得大大的,一眨都不眨地看周志海,等候着。 “是的,谢夫人,他们母子都痊愈了。”周志海饶有兴趣地研究这个姣美的**。这些天来,如月从来没有停止过对卢夫人和仇大公子伤势的关注,隔三差五地询问他们康复的情况,让周志海困惑。 雷振远干咳两声,提醒其他两人自己的存在。夫人睁大眼睛看周神医,周神医注视着夫人,两个人似乎在眉目传情,让坐在一边的雷振远心中泛酸。 “母子都痊愈了?太好了!”如月忍不住欢呼,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她捧过一个小托盘递到周志海跟前,托盘里有一张千两的银票:“周公子,这是付给你的诊费,请你收下。” 周志海大方地把银票收入怀中,好奇地问:“谢夫人,能否告诉我,你为什么老在意他们母子的康复情况?千万别告诉我,你是因为关心他们。” 如月跟仇洪良一家人的矛盾,周志海是心知肚明的。 如月大笑,周志海曾拐弯抹角地问过几次这个问题,都让如月回避了。如月做事极少隐瞒周志海,唯独这件事是滴水不漏。很快,如月止住笑,侧脸盯住身旁的彪形大汉,话语中带有几分的威胁:“老爷,这件事就这样决定了!不再反悔了?!” “当然!就这样决定了。”雷振远粗声粗气地回答。如月当周神医的面,用威胁的语调跟自己说话,让雷振远生气,再说了,难道自己是个出尔反尔的人? 预定的计划即将成为现实,多年的心愿终于了结,如月激动得忘情,猛拍一下雷振远强壮的肩膀,夸奖中带有撒娇成分的话脱口而出:“老爷,你真好!” “周公子,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老在意他们母子的康复。”如月无视两个男子怔忡的目光,神采飞扬地向周志海宣告:“我今天就要仇洪良一家子搬出雷府!” 周志海失神地看如月,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周志海惊愕,如月跟雷振远间亲昵的举动让周志海怅然若失。 回味过来的雷振远心情特别舒畅,用少有的温和纠正:“夫人,不是今天,是今天上午。咱们马上叫他们搬走。” “对,马上叫他们搬走。”如月兴高采烈,碍于周志海在场,才没有在雷振远满是胡碴的脸上印几下。 如月早就盼望这一天的到来——叫仇洪良一家搬出雷府。多年来的愿望终于实现,怎能叫如月不欣喜若狂呢? “雷老爷,谢夫人,你们事务繁忙,在下告辞了。”周志海失落,告辞离开。 周志海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在如月跟前只是个外人,跟如月亲密无间的人是雷振远,他们有共同的秘密、共同的孩子、共同的未来。 如月并不阻拦周志海,吩咐李管家送客。如月跟雷振远又商量了一会儿,把李管家、李靖宇、凌姑和李张二护院都叫进大厅内。 “前些日子,你们曾问我:为什么对卢夫人和表大少爷关怀有加?为什么频频送昂贵的营养品给多次算计自己的人?为什么老盼望他们身体康复?当时我不能回答你们,因为那时我不能确定。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为什么了。”如月环顾跟前的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为什么?”凌姑仍是忍不住追问。 李靖宇、凌姑等才走进大厅的人,都屏气凝神望如月,迫切地等候下文。 雷振远看到这群人眼睁睁地看如月等候答案,脸上保持沉稳,心中禁不住得意:计划今天要仇洪良一家搬出雷府的事,在夫人刚才告诉周神医之前,只有夫人和自己知道,可见周神医、李靖宇、凌姑等人跟如月关系再好,都比不上自己跟如月间的夫妻之情。 如月注视着跟前这群最亲近的人,稍稍平息过于兴奋的心情,用缓慢的声音告诉在场的人:“因为,他们身体康复了,我就可以请他们离开。今天,是他们离开雷府的时候了。” 李靖宇、凌姑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自信地微笑的如月,回想前段日子如月对卢夫人、仇大公子的悉心照料,恍然大悟。这些人再看雷振远听了如月的话后,仍在心平气和地喝茶,显然是同意如月这一决定的,大家都高兴起来。 凌姑最先失声笑起来,她高兴地说:“他们一家子搬走,真是太好了。夫人,以后你可以耳目清净了。” “在府上行走,我最担心遇到表少爷、表小姐他们。这下好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了。”晴儿松了一口气。 李靖宇更高兴,他环视在场的其他人:“过去,老爷不在家,我老是害怕出事。从今以后,我不用老是提心吊胆了。” 这都是因为仇洪良身份有问题的缘故。 李、张二位护院也有同感:“以后,可以少一些担忧了。” 李管家本不想参与到年轻的人争论中,然而想到仇洪良一家子搬走后,少了仇氏三兄妹惹是生非,省去了许多麻烦,忍不住自言自语:“搬走了好。” 雷振远捧茶杯的手定形在半空,吃惊地发现:希望仇洪良一家子搬走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 “好了,我们有什么话,留待以后再说。我现在就开始分工,等一会儿我叫仇老爷和卢夫人来时,他们进入大厅后,你们就开始动手,争取在午餐之前完成搬迁工作。”如月兴奋之时,没有忘记当前最紧要的事。 “夫人,都没有通知仇老爷和卢夫人,我们就开始动手,岂不是突然袭击?”李管家觉得有些不妥,犹豫地看如月和雷振远。 雷振远保持沉默,他明白仇洪良会不太乐意,要等仇洪良乐颠颠地搬出雷府,要等到猴年马月。雷振远已步入中年,他迫切需要一个安宁、幸福的家庭。 “对,我们就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明知道他们会不乐意,我们趁他们没有反应过来,就开始动手收拾物品,等他们清醒过来,已经连人带物搬到另一个地方了。”如月戏谑的话,引来了大家的欢笑。 如月收起笑,很快给大家分工:李管家负责指挥丫头、家丁收拾物品、打成包袱并堆放到马车上;李靖宇带领其他护院在雷府巡逻,预防有人浑水摸鱼,并将重点放在玉馨院中;凌姑自然是寸步不离地保护如月本人;李张二护院负责看人装卸物品、跟随雷振远的随从连人带物押送到城北的宅院。 “你们都弄明白自己的任务了?他们一进入大厅,你们在外面就开始动手。”如月扬声问。 “明白了。”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到底是在搬家,还是在准备撕杀?雷振远看到如月的布置是如临大敌,心中暗笑。 “老爷,你今天哪里都不准去,就呆在家中,预防......”台月没有把话说完,就打住了。 真的有那样严重?要自己这个威震江湖的人物坐镇,才可以搬这次家?雷振远觉得自己这位年轻的夫人是小题大做了,不过还是顺从地点头。 李靖宇、凌姑、李张二护院都明白如月的意思,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仇洪良城府深不可测,没有雷振远坐镇,这次搬家说不定会出乱子。 雷振远看到多数人都去准备了,大厅里只剩下晴儿侍候,忍不住问;“夫人,有必要弄成这样?如临大敌似的。” “小心一点好,这叫预防万一。”如月不敢赞同雷振远的看法。对一个用假冒身份在雷府居住了十几年的人,如月绝对不敢掉以轻心。 不久,雷振远的小厮带领仇洪良和卢夫人进入大厅。 “卢夫人,刚才听周公子说,你和表大少爷的创伤都痊愈了?”如月关切地望沉静的卢夫人。 “他们都痊愈了。感谢谢夫人对我们一家的照料,你对我们真是太好了。”仇洪良抢先回答,他的感谢,显得有些虚伪。 卢夫人感激地看如月,由衷地说:“谢夫人,要不是你给我请来周公子,我恐怕......夫人的大恩大德,让我永生难忘。” 雷振远一直默默地玩弄手中的茶杯,并不参与到三人的谈话中。 如月清了清嗓子,以确保仇洪良和卢夫人能够听清楚自己的话语:“仇老爷,卢夫人,这次请你们来,是要你们搬出雷府。” 069.突然袭击(下) 069.突然袭击(下) “要我们搬出雷府?谢夫人,你要我们搬出雷府?”仇洪良大吃一惊,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对,我要求你们搬出雷府。”如月平静地回望仇洪良,用清晰的语气告诉他,继而转看卢夫人。 仇洪良弄明白如月的意思了,他向如月身边的雷振远望去,这个彪形大汉不声不响地把玩手中的杯子,保持沉默。仇洪良心中一阵哆嗦,让自家人搬出雷府,并不只是如月的意思,雷振远也是支持的。了解这一情况,仇洪良慌乱起来,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了,让他措手不及。 卢夫人的反应平淡多了,她只是目光复杂地看如月,刚才对如月的那些感激之情,在渐渐变淡。近来发生一连串的事,让卢夫人觉得继续在雷府呆下去,已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如月这样直截了当地叫自家人搬走,给人种扫地出门的感觉。 “好的,谢夫人。我抓紧时间找房子,一有合适的就立即搬出去。”仇洪良很快就有了应答之词。 “老狐狸,想用找房子来拖延离府时间。可惜我不给你有这种借口。”如月心中暗骂。 如月用佩服的眼光看一下身旁的雷振远,然后胸有成竹地望仇洪良,微笑着说:“仇老爷,前段时间老爷在城北买下一座宅院,虽然不及雷府宽阔,也是相当精致的一座宅院。仇老爷一家人先搬到那里居住,如果不满意,再另外寻找合适的房子。” 连房子都准备好了,看来不搬也得搬了。 “雷老爷、谢夫人,你们想得真周到。”仇洪良勉强笑着,又有新的说法:“我们夫妻俩明天就去看新房子,购买所需物品摆放妥当后,马上搬出去。” 如月笑眯眯地,显得十分地关心:“仇老爷,卢夫人,这个我们早想到了。你们看这样做好不好:先把沁芳院的所有物品搬出,将就着使用,反正这些东西一向都是你们使用的,有什么要添置的再慢慢购买。这样做,既省心,又省银子。” 要不是让这家人及早搬走,如月才舍不得沁芳院中摆设的那些金银玉器、珍贵的书画。 “谢夫人,你是说沁芳院里的所有物品,都让我们搬走?”卢夫人小心翼翼地问。别的不说,只是各种摆设的器皿,就价值近万两银子。 “当然,沁芳院中的所有物品,你们都搬去使用。就是沁芳院中的下人,那都是你们使唤惯的,也跟随一起去,省去了你们另外找下人的麻烦。” 如月大度地笑,除了房子不能搬走,沁芳院内的一切都叫卢夫人他们搬个一干二净。如月示意晴儿将桌子上早就准备的两个小锦盒,用托盘送到仇洪良和卢夫人跟前。晴儿将两个小锦盒放在仇洪良和卢夫人身边的桌子上,找开盖子请两个人往里面看,一个小锦盒中是一叠银票,另一个小锦盒中装着一卷卖身契。 “这银子,有八万两,是我和老爷送给你们作以后的生活费用的;这卖身契是沁芳院中所有下人的,他们人都跟随你们去了,卖身契自然由你们保管。”如月含笑向两个看得发愣的人解释。 八万两!就是什么都不做,足可以让仇洪良这个小家庭,维持十几年的温饱日子了。 “雷老爷,谢夫人,又让你们破费了。”卢夫人没有想到如月和雷振远为自家的人想得这样周到,又是感激又是羞愧。 雷振远本来只想装石像的,发现如月有一点没有说清楚,不得不开金口:“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往后,得靠你们自己了。”雷振远担心,不说清楚的话,仇洪良的三个孩子会没完没了地找自己的孩子要银子。 雷振远本人给过仇洪良夫妇无数银子,却担忧仇洪良的孩子找自己的孩子要银子。 “雷老爷,谢夫人,你们放心,我们不会坐吃山空的。我们以后不会再麻烦你们了。”卢夫人不笨,当然听出雷振远的意思。 其实,卢夫人掌管雷府多年,已经积下几万两银子,就是雷振远和如月什么都不送给,仇洪良一家搬到外面去另立门户,也不会饿死的。 仇洪良皱眉看摆放在眼前的两个小锦盒子,担心地说:“雷老爷,谢夫人,这样贵重的东西,我害怕遗失。依我看,还是你们先收起来,等我们收拾好东西后,再来你们这里取走。” 嗯,仇洪良还准备花几天时间收拾沁芳院的东西呢。 “仇老爷,卢夫人,我忘记告诉你们了,现在李管家已经带领一大群丫头、家丁在沁芳院收拾东西。用不了几个时辰,你们就可以搬出雷府了。”如月不好意思看仇洪良和卢夫人的脸色,故意低头吹手中的热茶。 卢夫人知道此时已经有人在收拾沁芳院的物品,很不自在。 “谢夫人,你说李管家现在沁芳院指挥人收拾东西?”仇洪良大惊失色,陡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要骂如月不要逼人太甚,对上雷振远阴郁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就变成了:“我得回去照看,小心这些人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 看到仇洪良火急火燎地跑回去,不仅雷振远、如月难理解,就连卢夫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 难道,还害怕雷府昧下他们的东西?如月和雷振远要是舍不得,直接说不给就行了,用得着偷偷摸摸地取出来? 如月、雷振远、卢夫人和晴儿正用不可理解的目光,看仇洪良向外跑,就看到窜出十几步的仇洪良折身回来,在大家惊诧的注视下,抓起桌子上的银子和卖身契塞入怀中,又匆匆往外跑,丢下一句话:“既然这样,雷老爷、谢夫人,我就不客气了。” 这尊容,也太糗了,就像是来抢劫。 卢夫人苦笑,知道仇洪良是害怕自己收起银子和卖身契,她站立要离开:“雷老爷,谢夫人,我也要回去照应一二了。” 看到卢夫人不自觉中流露出的辛酸,如月心中不忍,轻轻说:“卢夫人,对不起,你身体刚好就要你们搬走,我知道不太合适。身为四个孩子的母亲,我一定得叫你们搬出去。你们现在是搬,以后也是搬......” “不用说了,谢夫人,我理解。我的孩子也日渐长大,早一日另立门户也好。”卢夫人也是轻轻地说。 在近来一年中,仇洪良动不动为得罪如月和雷振远打骂卢卢人,雷府的下人也常给卢夫人白眼,卢夫人早就想要离开雷府了。 这时,如月想到了自己暗中为卢夫人准备的东西,原来打算等卢夫人离开时才给的,现在仇洪良不在场更合适。于是,如月陪同卢夫人向外走十几步,从怀中掏出一卷东西偷偷塞到卢夫人的手中,压低声音说:“这是我单独送给你的。虽说少,你收起来,说不定以后可派上用场。” 如月自以为做得机密,站在如月身后的晴儿,坐在椅子上的雷振远,都看在了眼中。雷振远嘴角向上翘了翘,浮现出一丝促狭的笑。 卢夫人偷眼看手中的东西,是一卷银票,忙藏匿于怀中,看向如月的眼睛里泪花打转:“谢夫人,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我过去,做过伤害你的事。” 按理说,卢夫人是不好意思收下如月额外的赠与,可是家中的银子都让仇洪良收藏起来,手中没有一点银子,会让卢夫人以后的日子惶惶不可终日。卢夫人厚起脸皮收下了如月暗中送给的银票。 “不要再说了,你好自为之。”如月驻足,看卢夫人走出大厅外。 “夫人,她说得对。她过去一直做伤害你的事,你为什么还在暗中帮助她?”晴儿看到卢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大厅外,愤愤不平地问。 如月百感交集,叹息说:“晴儿,我是从一个女人的立场帮助她的。说不定,有一天她在仇老爷身边呆不下去了,需要这笔银子。” 在雷府,仇洪良可以将卢夫人打成重伤,并置之不理,到了外面无所顾忌了,卢夫人的日子不会好到哪里去。 晴儿叹息,不再说话。 雷振远看到如月闷闷不乐地坐在自己身边,凑近观察如月的脸色,打趣地说:“夫人,你过去日夜盼望他们一家人搬走,现在他们真的搬走,你又舍不得了。晴儿,去通知他们,不用搬家了。” 晴儿答应,站立在如月身后没有挪步。 “浑蛋!你这是要干什么?”如月惊跳,看到晴儿仍站在身后,才转脸瞪雷振远:“你敢叫他们不搬家,我跟你没完。” 瞟了一眼要跟自己拚命的夫人,回想刚才她跟卢夫人的依依不舍,雷振远困惑地摇头:“真不明白,你们女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仇洪良飞奔回去,在沁芳院外看到李、张二护院指挥人往车上装行李,已经装了满满两车,惊得脸色大变。仇洪良跑进沁芳院,看到李管家站在庭院正中指挥,无数的丫头、家丁在打包、搬运物品,仇洪良吓得向小书房跑去,自言自语:“完了!完了。” “老爷,李管家说我们在外面有了新家,对吗?我们以后不住这沁芳院了?”李姨娘怀抱一个小包袱,里面装有她的首饰和私房钱。李姨娘娇滴滴地说着,向奔跑中的仇洪良迎上来,不提防仇洪良并不停步,被撞个踉跄,差点儿仰面摔倒。 李管家看到仇洪良急匆匆地冲向小书房,向仇洪良的背影叫喊:“仇老爷,就剩下你的书房和卢夫人的房间没有收拾了。什么时候才开始收拾?” 咳,原来没有向书房动手,白惊出一身冷汗。 仇洪良推开虚掩的门往书房里看,一切都保持原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擦把冷汗对身后的李管家说:“再等片刻。”说完,仇洪良推门进入书房,反手关严。 这时,卢夫人回到沁芳院,先进入房间收拾自己的贵重物品,然后几十个丫头涌进卢夫人的房间,七手八脚的很快把衣物、铺盖等物打成包袱搬到马车上,又有几个家丁进来,把桌椅、柜子等粗重物品搬个一空。 就剩下仇洪良的书房没有收拾了。 李管家吩咐人先将收拾好的东西搬去装车,自己站在庭院里耐心等待。不久,仇洪良打开书房门,从里面抬出一个上锁的小铁箱子,向等候中的李管家示意:“可以叫人收拾书房了。”李管家挥挥手,十几个家丁涌入书房,忙个不亦乐乎。 仇洪良把手中的铁箱子放在李姨娘脚下,搂抱噘嘴巴生气的李姨娘肩膀,压低声音说:“媚儿,这箱子里装的可是我们的家产,你看管好,千万别让人乱动。我先去看人装行李,等一会儿亲自回来搬箱子。记住,一定不能让人动这个铁箱子。” 家中的贵重物品叫自己保管,叫李姨娘是既开心又紧张,脑筋转了转后一屁股坐在铁箱子上:“老爷,你放心,我会一直坐到你回来搬箱子。” 这搬家,比想像中的还要快,没到晌午,沁芳院中连人带物品共装了十几辆车,拉到了雷府前大院中。如月嘱咐了负责押送车队的李、张二护院几句,这十几辆马车缓缓驶出雷府。 仇洪良和李姨娘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李姨娘的手中,紧紧环抱装有首饰、银子的小包袱。仇洪良脚下踩着上锁的小铁箱子,他挑开车帘阴郁地打量身后的雷府。 从搬家到上马车离开,前后不到三个时辰。够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第二辆马车里,坐的是卢夫人和仇氏三兄妹。卢夫人忍不住挑开车帘向外看,心中是百味偕全。卢夫人看到如月站立在大厅外远远地往这边观望,就挥手示意。 可惜的是,如月没有反应,或者是因为如月没有看到,或者是如月不屑于理会。 仇大公子愤愤地问:“母亲,你为什么向那个女人挥手?是她把我们赶出这个家的。” “孩子,话不能这样说。”卢夫人收回伸出车外的手,抚摸仇大公子,“这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家了。” 070.晕! 070.晕! 清早,雷府荷花池边的大草坪上,一片喧闹。 淋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容光焕发的如月手拉风筝,在柔软的绿草上跑动,洒下一长串的欢笑。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在各自丫头的带领下,都拉着风筝线追赶母亲,叫嚷声、欢笑声,响成一片。 小鹏轩推开小青,要学母亲的样,独自牵风筝的线奔跑,一不小心扑倒草坪上,风筝线脱手,风筝飘摇升空。小鹏轩眼睁睁地看飞走的风筝,徒劳地伸手:“风筝,我的风筝没有了。” 凌姑几步冲过来,用腰间的带子扯下风筝线,重新交回小鹏轩的手中,笑吟吟地望哭鼻子的小鹏轩:“二少爷,这次可要拿好了。” 小鹏轩破涕为笑,跟小青一起接过风筝,往前奔跑,追赶如月去了。 大家正玩得开心,有个家丁急匆匆跑来,站在草坪外焦急地看如月。如月看在眼中,把手中的风筝交给小青,含笑拭汗,问走到跟前的家丁:“有什么事?” 家丁垂头看脚下的绿草:“夫人,仇老爷一家人搬回来了,老爷叫夫人去安排食宿。” “什么,你再说一遍?”如月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大声地追问。 围上来的凌姑和晴儿,听到了家丁的话,都用怀疑的目光看传话的家丁:这位老兄是否在说梦话? “老爷刚从外面回来,仇老爷一家坐在老爷带回的马车里。老爷请夫人去安排仇老爷一家的食宿。”家丁不敢抬头,紧张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才搬出雷府三天的仇洪良一家,又搬回来了?! 弄清楚确有其事,如月真是气晕了,刚刚过了三天舒心的日子,又要回到从前恶梦一般的生活中。如月涨红了脸,藏匿于宽大衣袖中的双手握成拳头,瞪眼看传话的家丁,厉声问:“老爷把那些人带回来干什么?活见鬼!” “夫人,小人不知。这个小人不知道。”传话的家丁诚惶诚恐地后退。 自己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奴才,哪里知道老爷为什么把才搬出去三天的仇老爷一家带回来。偷眼瞟见如月挥手让自己离开,家丁如获大赦,慌忙离开。 “走,我们去看看。想搬回来?没那么容易!”如月恼怒,恨死了雷振远的反复无常。 既然过去大家一条心,要仇洪良一家子搬出雷府,为的是孩子们有个安宁的家,才三天就反悔了?如月的脸色难看极了,她现在最急于要做的,一是把雷振远暴打一顿,二是将仇洪良一家扫地出门,打哪来回哪去。 “夫人,你先消消气,咱们先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再作打算。雷老爷不会无缘无故地带仇洪良一家回来的。”凌姑看到如月摆出一副找雷振远算帐的模样,忙在旁边提醒。这位谢夫人的贴身护卫,临时做起了灭火的消防员,唯恐如月的怒火会殃及整个雷府。 靠!有什么事,比危及儿女安全更重要的? 如月不停往前赶,头脑里想的都是跟雷振远算帐、拒绝接收仇洪良一家。 凌姑、晴儿等人看到如月怒气冲天,都惴惴不安。 走到雷府前大院,如月就看到庭院里有二辆在外面雇来的马车,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在庭院里玩耍,仇洪良站立在马车边,雷振远和李管家在不远处谈话。 仇洪良一家子,真的又搬回来了!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月眼中喷出的怒火,牢牢笼罩雷振远。 雷振远的脸色相当不好,浑身散发出煞气,像头随时要发飙的猛虎。但是,这猛虎在如月跟前充其量,不过是头纸老虎。想到自己以后又要继续跟仇洪良一家子同住一座府邸,如月有把雷振远撕个粉碎的冲动。 夫人要跟老爷算帐! 跟随的人都识趣地后退,一直退到几十米远的地方。 雷振远正和李管家说话,被如月这怒气冲天的质问打断了。 “夫人,要不是迫不得已,我是不会带他们回来的。你先行吩咐人安顿他们到某个庭院。”雷振远烦燥,他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现在没有时间跟夫人解释。 如月压低声音,照顾了雷振远死要面子的脾气:“你要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么我马上把他们赶出大门。” “夫人!先给他们安排住处。”雷振远震怒了,提高了声音。 “李管家,你给我马上将这些人撵出去。我已经给他们另外安排了住处,这里没有他们居住的地方。”如月压低声音,命令李管家。 唉,两个主子意见不统一,李管家为难地搓手,不能确定听谁的。 如月环顾一下四周,许多人在远远观看,这对如月相当不利。以雷振远死要面子的脾气,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就是没理也要硬撑到底的。 “老爷,不如咱们到大厅里商量一下,怎样处理才好。”如月脸色放缓和,声音也变得温和,上前挎住雷振远的胳膊,往大厅里走。 夫人主动服软,让雷振远心中受用,冷静下来后的雷振远想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好解决事情,太急了只会让事情变糟糕,就跟随如月直入前大厅。 “你这个反复无常的浑蛋!才三天就把人重新带回家了。你说,这到底为什么?”如月把雷振远先数落一番,才问原因。 雷振远无奈地忽视如月对自己的责骂,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说出: 今天一大早,有个预先跟仇洪良约好的人,到城北的宅院去找仇洪良,推开虚掩的门进入宅院中,那个人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十几个下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庭院中、屋檐下、房间里,在一个房间里还发现了三个女人的尸体。这个人吓得魂飞魄散,跑去报官。雷振远闻讯赶到,发现宅院里的所有人都中了**,卢夫人和两个贴身丫头被杀死在房间里。整个宅院里被人翻个底朝天,所有的贵重物品都被席卷一空。中**的人清醒过来后,仇大公子却疯了。 “卢夫人死了?”如月害怕,这个人三天前还跟自己说话,现在居然去世了。 “这是我的疏忽大意造成的。搬家时浩浩荡荡十几车的物品,自然引人侧目,让人伺机打劫了。”雷振远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很快又杀气腾腾地说:“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他颜色看看。在清州城里,居然有人敢打我雷某人亲戚的主意,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如月更关心的是,仇洪良一家子的去留问题:“就因为发生了这种事,你就把他们接回家了?” “外面不安全,我得保证磊轩他舅舅一家的安全。磊轩的母亲临终前把他托付给我,我不能将他们置之不理。”雷振远说得理所当然。 “胡说八道!我没有叫你把他们置之不理,但是你不应该把他们带回家。”如月不客气地责怪雷振远,头脑飞快地转动,巧舌如簧:“不过是遇到了打家劫舍的小毛贼,比起我在玉馨院受到的暗算,小巫见大巫。要是一受到惊吓就卷包走人,我早就跑到得无影无踪了。难道你没有脑子?其实你应该这样,派出几个本领高强的人去给他们守夜,不就没事了?你的仇家大多,他们要是重新搬回来,我看到他们堵心,你在仇家在暗算我们的同时,也会暗算他们的......” 雷振远闷闷不乐地看张牙舞爪的夫人,她说的都是事实,也似句句在理。被这位柔弱的夫人夹七夹八地教训,实在有损男人的自尊心。好在这里并无外人,让雷振远可以心安理得地安慰自己:不要跟这个小女人计较。 看到雷振远一言不发地看自己,如月更来气:“我问你,你坚持要把他们留下来?” 被如月连劝带骂一番,雷振远想到,其实自己用不着把仇洪良一家带回家中的。唉,都怪自己当时看到仇洪良吓得面如土色,他要求搬回来,就带他们回来了。雷振远思考再三,终于决定:“夫人,人已经接回来了,不好马上送走。要不这样,就让几个孩子在这里居住几天,等那边办完丧事,就送他们回去。” 原来,仇氏三兄妹并不知道卢夫人已死的消息,仇洪良骗他们说,卢夫人回娘家了。 夫妻俩商量已定,如月强打精神叫进李管家和仇洪良。 如月吩咐李管家马上收拾出群芳院,让仇洪良的孩子暂住几天。李管家答应离去。 “仇老爷,发生这种事,是我们考虑不周。你放心,我马上拨两个武艺高强的护院到你那里,另外补给你安家的费用。我替你照料孩子几天,你办妥丧事后,再来接孩子们回家。”如月显得十分关心,为仇洪良想得周到极了。 仇洪良听如月绝口不提搬回雷府的事,知道事有改变,掩饰心中失望,振作精神向如月致谢。 群芳院的房间里。 如月、雷振远和仇洪良、李姨娘站立在床边,看周志海给仇大公子诊治。 “孩子——”仇洪良看到大儿子被解开穴道后,慢慢地睁开眼睛,试探性地向他伸出双手。 仇大公子以惊人的速度跳起来,躲到墙壁里边,向仇洪良大叫大喊:“别过来,你别过来。” 痛苦地凝望大儿子,仇洪良慢慢地向他伸出手:“孩子,我是你父亲,我不会伤害你的。” 眼看仇洪良的手就要碰到仇大公子身体,仇大公子尖锐地叫嚷着,不顾一切地跳下床,抓起所能够抓到的东西,诸如杯子、椅子、水壶等物品,掷向房间里的人,疯狂地叫嚷:“我跟你拚了。” 如月吓得躲藏在雷振远身后,看雷振远轻而易举地一一接住仇大公子掷来的东西。 仇洪良和李姨娘就没有这样走运了,被打中几次,受了点轻伤。 周志海不慌不忙地接过飞到眼前的东西,仔细观察仇大公子的反应,半晌才出手制伏疯狂的仇大公子,淡淡地对房间里的人说:“这孩子受到的刺激太严重了。” 如月看到这屋子里一遍狼藉,以及仇洪良和李姨娘脸上的伤痕,一阵头晕:要是这屋里只有自己,或者是自己三个年幼的孩子,岂不是有惨祸发生? 071.误会 071.误会 弯弯的月亮挂在天上,朦朦胧胧的。 群芳院的一个房间里,灯光明亮,周志海坐在床前,观察躺在床上的仇大公子。躺在床上的仇大公子,刚刚接受了周志海的针灸,他睁开眼睛茫然不知所措地看周围,爬起来后怔忡地想着,流下眼泪。 周志海看到仇大公子似是清醒过来了,试探性地与其他交流:“仇公子,你醒来了。我去叫你的家人来看你,他们一定会高兴的。” 其实仇洪良和李姨娘不在雷府上,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已经睡着了。 仇大公子流泪:“周叔叔,我母亲死了,不会有人来看望我的。” 周志海继续试探:“仇公子,你母亲是被歹人杀害的。你要保重身体,以后才能为母亲报仇雪恨。” 仇大公子痛苦地撕扯自己的头发,似陷入了恐怖的回忆中,绝望地叫喊:“不!我不能为母亲报仇,我不能杀父亲的。我永远不可能为母亲报仇的!” 周志海震颤:杀死卢夫人的,难道是仇洪良? 压抑住心中掀起的骇浪,周志海看到仇大公子的行为失控,伸手抓住仇大公子的手,试图让这个受到严重刺激的少年平静下来,没有成功,只得点了仇大公子的穴位,让仇大公子昏睡重新躺在床上。 灯光下观看这个眼角带泪珠的少年,周志海回味刚才仇大公子说的几句话。显然,仇大公子亲眼目睹母亲被杀的情景,杀死卢夫人的,难道真的是仇洪良?他为什么要杀掉自己的夫人? 周志海在床前踱来踱去,心中疑团越来越大。周志海有个预感:仇洪良这样做,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当周志海想到今天卢夫人的丧事已经结束,仇洪良明天就回雷府小住,周志海的心开始紧张,决定马上把这一消息告诉如月,让她早做防备。 玉馨院的房间里,如月已经卸妆,等候雷振远巡夜回来休息。 晴儿走进来,告诉如月说周志海有急事求见。如月看到天色已太晚,再说已经换上了睡衣,就让周志海明天再来。 晴儿出去不久,复又进来说:“夫人,周公子说了,最好可以今天晚上就见面,明天怕来不及了。”晴儿还凑近如月耳边说:“周公子还说,是有关仇老爷的。” 一听到与仇洪良有关,如月忙重新换上外出行走的衣服。本就知道仇洪良居心叵测,周志海非得在这时找自己说与仇洪良有关的事,如月知道非同小可,还是及早见面的好。如月简单收拾一下,就走出房间外。 “夫人,奴婢请周公子进来面谈。”晴儿向玉馨院外走去。 “不用了,晴儿。我到外面跟周公子见面。” 如月想到过去自己跟雷振远说仇洪良的家乡中,没有姓仇这个姓氏,雷振远很是生气,雷振远要是听到自己跟周志海背后说仇洪良的坏话,肯定又要发怒。如月决定还是在外面跟周志海见面,以免雷振远回来碰到。 玉馨院外,白天在这里侍候的下人早已回去休息,周志海独自站立在院门外,院门上高高挂起的灯笼,照亮了周志海焦急的脸孔。 如月打开院门走出来,一下子就看到周志海的身影:“周公子,你急急地找我,有什么事?” 周志海看向如月的身后:“谢夫人,这些话,我希望只有你一人听到,你自己考虑清楚后,再决定是否要告诉其他人。” 如月会意,让晴儿回玉馨院。如月和周志海离开院门,走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远离了灯光的照射。 巡夜回来的雷振远,无意之中看到有两个形迹可疑的人,站立在朦胧的月色下,靠近细看,竟是自己的夫人和周神医,怒意顿生: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绝非好事。 如月看到四周一片寂静,低声问:“志海哥,那仇洪良怎么了?” 周志海也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雪儿,刚才仇公子清醒过来了,他说了几句话,非同小可......” 躲在一边窥视的雷振远,看到如月和周志海靠得很近,听到如月和周志海两个人间的昵称,醋意就来了。“雪儿”这两个字,怎么听起来都是情意绵绵的,再从夫人的昔日情人口中叫出来,更是暧昧。 “看来,仇公子亲眼目睹了母亲被杀的情景。仇公子刚才大叫大喊着......”周志海将声音再次降低,向如月靠近一步,“仇公子大叫大喊:我不能......” 身后突然传来的脚步声,让周志海的话戛然而止。 如月的所有精力都集中到倾听周志海的话上,她发现周志海不再往下说,凑近周志海,才要催问下文,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吼叫:“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看到如月和周志海一再向对方靠近,在朦胧的月光下这种举动分外暧昧,让窥视的雷振远再也忍受不了,他的心中就有了夫人要红杏出墙的耻辱,现身教训这对不知羞耻的男女。 突如其来的吼叫,让正谈话的如月和周志海都吓一跳,看到来人是雷振远,两人都恢复镇定。 如月用意外的目光看突然冒出来的雷振远,没有来得及说什么话,肩膀上传来一阵疼痛,就身不由己被雷振远用铁爪紧紧扣住肩膀,扯到他的身边。 “老爷,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还不放开手。”肩膀上的疼痛让如月难以忍受。雷振远平日对夫人是忍让有加,现在突然下重手,让如月真难接受。 震怒的雷振远没有放开如月,他的另一只铁掌向周志海击去。狂怒的雷振远,认定如月在跟周志海幽会,要把背叛自己的夫人以及她的情人击毙,让雪心中的耻辱。看到周志海躲开自己的一掌,雷振远更加恼怒,拖动如月要继续攻击周志海,几乎要把如月拖倒地上。 “雷振远,你疯了是不是?一跳出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出手,真是莫明其妙。你快放手,你把我的骨头都捏碎了。”被雷振远死死扣住房肩膀不放,让如月吃痛,大声喝斥雷振远。 “不知廉耻的贱人,还有脸问我!深更半夜的,你跟一个男人在这里干什么?”雷振远伸手要向如月脸上扇去,给周志海挡住了。 唉,有人误会了。 如月是又生气,又委屈,忙说:“老爷,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听说周公子有紧要的话跟我说,就出来走走。” 周志海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连忙解释:“雷老爷,都怪我一时疏忽大意,忘记了避嫌。确实是我有紧要的话,找谢夫人出来的。”自视清高的周志海,自身是不屑于跟雷振远作解释的,因为牵扯到如月在内,不想她因此遭殃,不得不压下性子。 “什么话,一定要在这深夜之时、找我夫人单独说?”雷振远的话中,充满了嘲弄。 “杀死卢夫人的,是仇洪良。”周志海冷冷地说。这些话,周志海本来只想告诉如月的,现在只得当雷振远的面说出了。 “周公子,你的话,是真的?”如月惊异地问,这一消息太出人意料了。就在昨天,雷府的人和官府的捕快联手,逮到了两个赌徒,他们身上携带城北宅院丢失的部分贵重物品,已将他们当作抢劫、杀人的罪犯投入大牢中。 雷振远被这一消息惊得放开如月,很快又否定:“不可能!信口雌黄!” 周志海极少受到这种憋气,为了将事情说清楚,强忍怒气将刚才仇大公子清醒过来的事,详尽说出,末了冷冷地说:“雷老爷,就因为这样,我才急急地将此事告诉谢夫人。”话已说完,周志海拂袖离去。 “周公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一定会早作防备的。”如月虽然不明白仇洪良的真正用意是什么,直觉告诉她,仇洪良这样做,是冲雷府来的。 “周公子,就算你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就算是仇洪良杀死了他的夫人,你有必要在深夜时刻跑来告诉我的夫人吗?”雷振远跨前几步,挡住周志海的去路。 周志海真后悔自己多管闲事。周志海生硬地回答:“雷老爷,仇洪良用假冒的身份在雷府居住十几年,我怀疑他这样做,是冲雷府来的。” “荒谬!”雷振远狠狠地训斥。 “告辞!”周志海难堪地离开,发誓今后不再插手雷府的任何事。走了几步后,周志海不甘心地回头看雷振远:“雷老爷,要是我的猜测没错,你这两天肯定会有事外出。” 如月掉头气呼呼地回玉馨院。 雷振远赶上如月,一把抓住如月的手,连拖带拽带回玉馨院,进入房间后马上兴师问罪。 “你老实说,跟那个姓周的到外面去,到底要干什么?”雷振远揪住如月的衣领,凶巴巴地问。 如月努力拉开雷振远的大手,不耐烦地:“刚才我都说了,就是周公子有话急于要跟我说,你别老往其他地方想,行不行?我像那种不知廉耻的人吗?” 雷振远揪住如月衣领不入,反复研究:“我看像。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分白天黑夜地跟那个姓周的黏在一起。” 如月气炸了,往抓住自己衣领的大手上狠狠咬下去,看雷振远痛得松手后退,瞪眼看雷振远大骂:“神经病!我要是那种不知羞耻的女人,要找其他男人风流快活,就会找张舒适的大床,或者柔软的草坪,哪会站在那种不时有人过往的道路旁、坚硬的石板上?猪脑!” 夫人做了有违妇道的事,还敢顶撞自己,让雷振远气得七窍生烟,就产生了狠狠教训夫人的念头:“你这个贱人,不给你点颜色,你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今天就要你知道雷老虎的厉害。” 如月一看情形不对,吓得跑到桌子的另一面,心慌地看桌子对面脸色铁青的人:“你要杀了我?可别后悔。” 在如月的印象中,凡是雷振远出手,遭殃的人要么尸横当场,要么半死不活。与虎为伴,真是件危险的事。 雷振远一怔,他现在只想给夫人点教训,要她往后不再接近周神医。雷振远轻易地捉到如月,一手揪住她的长发,一手高高举起:“你以后不能再跟他来往,听到了没有?” 如月望向高举的铁掌,脸色发白,根本没有听雷振远在说什么,奋力挣扎,要脱离雷振远的掌控。一不小心,如月手指上的铜戒指划破了雷振远的皮肤。 一股麻木的感觉速度从雷振远的胳膊传遍全身,雷振远不能置信地望如月,慢慢地栽倒地上。 (致歉:前两天电脑出现故障,不能按时更新,请各位亲们原谅。) 072.避风头 072.避风头 在睡意朦胧中,如月翻身触到一个壮实的躯体,睁开眼睛看窗户外,已经是阳光明媚,庭院里隐约传来几个的人说话声。如月懒洋洋地推躺在床外侧的人:“喂,今天你怎么赖床了?” 躺在大床外侧的雷振远毫无反应。这个家伙睡得真够沉的! 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过去,雷振远风雨无阻地于凌晨去练武,此时此刻都外出做事了。今天居然还躺在大床上! “振远,你今天为什么不去练功?”如月趴到雷振远身体上,好奇地问。 雷振远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睛紧闭,没有一点生气,如月吓了一大跳,伸出手指头试一试,有呼吸的气息,硕大的躯体也是热乎乎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月观看一动不动的雷振远,用力拍打不太清醒的脑袋,终于想到了昨天夜晚发生的事。雷振远中了如月铜戒子中的**后,晕厥过去,如月叫进三个身强体壮的奶妈,把雷振远抬到大床上。为确保自己的人身安全,如月昨天夜晚没有给雷振远服下解药,这个家伙中了**,自然不能一如既往地去练功了。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如月瞪眼骂雷振远,可惜晕厥过去的人看不到,也听不到。如月找来一颗解药送到雷振远的嘴边,手又缩了回来,“你清醒过来了,我是否会倒霉?不行,还是不能让你清醒过来。” 小心为妙! 这个雷老虎,温柔时像只温顺的猫咪,发作起来就要吃人。如月检查自己身体,肩膀上有昨天夜晚雷振远狂暴时抓过的痕迹。如月气得踹了雷振远两脚,作为报复他昨天夜晚欺负自己的恶行。 “我真倒霉,遇到你这个浑蛋。” 注视这张皮肤粗糙、满是胡碴的脸,如月骂不出来了,趴在雷振远的胸脯上,观看这张不算好看的脸。曾有无数次,如月就像现在这样趴着,与雷振远默默相视,淋浴在他温和的目光中,最终的结果往往是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现在雷振远晕厥,那种相拥的结果不会发生了,让如月很遗憾。 其实,雷振远大多数时候对自己挺好的,就是看到自己跟周志海在一起会生气。昨天夜晚撞见自己跟周志海在一起,这个爱吃醋的家伙气疯了。要是昨天夜晚自己事前考虑到这一点,这些不愉快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房间外,周妈和晴儿试探着打开房门,发现房门是从里面锁上的,交换一下惊诧的眼神。周妈犹豫着,轻声问:“夫人,你起床了吗?” 如月在房间内答应,望向躺在床上的雷振远,头脑飞快地转动:总这让这个家伙昏睡,不是长久之计;让他清醒过来,又害怕他怒气未息,自己遭殃。如月绞尽脑汁,最终找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回娘家一趟,避过这次风头。 “小声点,老爷还在睡觉。”如月打开房门,提醒进来服侍的两个人。 周妈和晴儿恍然大悟,难怪过去这种时候房门都是虚掩的,今天却是紧闭,原来老爷没有起床。周妈和晴儿蹑手蹑脚地走入房间内,不敢向大床上张望,小心翼翼地服侍如月梳洗后,退出房间外。 用过早餐,如月马上吩咐小鹏轩、秋儿和锦儿的奶妈和负责照料的丫头,收拾行李跟随自己回娘家。 小鹏轩一听说可以到外面去玩,快乐地拍手欢叫:“到外婆家去啦,到外婆家去啦。” 包袱都收拾好了,如月坐在床边,观看昏睡不醒的雷振远,自己把他弄晕后一走了之,他苏醒过来肯定暴跳如雷,这肚子气不知道何时才能消。 如月研墨,动手给昏睡在大床上的人写信: “振远(‘亲爱的’就免去了,这里不兴这词):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夫君,平日里总是悉心地照料我和孩子......昨天夜晚的事,真对不起,我不应该独自跟周公子见面的。我真的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要听周公子有什么要紧的话跟我说......我知道你很生气,不愿意见到我,我走了。你要是能够原谅我,就到常乐镇来接我和孩子......” 信写完了,如月自读几遍,确信这封信对自己有益无害、可以起到熄火的作用,才塞入信封中,拿到床边。如月把精心构思的信放到雷振远的怀中,不太放心,万一这家伙粗心大意,在看到信之前弄丢了,岂不前功尽弃?如月干脆把信放在雷振远的大手中,让这家伙一清醒过来,就能够看到自己写给他的信。 如月把李管家叫来,告诉他自己将要出远门,嘱咐他用心管照府上事务。 李管家临出玉馨院,想了想忍不住问:“夫人,今天都没有见到老爷,老爷是否也出远门了?” 如月搪塞:“老爷有点不舒服,还在睡觉。” “老爷不舒服?不如趁周公子仍在府上,请他来给老爷诊治。”李管家真是尽心尽力,马上给如月提出建议。 “不必了,老爷刚才说,没有什么大碍,再躺一会就没事了。”如月显得轻松自如,吩咐人搬行李到前大院去。 凌姑、李管家、周妈等人都不理解如月的举动,困惑地望向如月的房间。 临出玉馨院,如月才将周妈叫进房间里,低声将事情的原委述说一遍,将一颗解药交给周妈。 周妈恍然大悟,嗔怪如月:“平日我都劝你不要跟周公子太接近,出事了不是。往后不能再由着性子来,要跟周公子保持一定距离。老爷不高兴是其一,传扬出去也难听。你放心,我估计着你走远了,再给老爷服下这解药。” 一个时辰之后,雷振远悠然醒来,很快看到了如月写给自己的信。雷振远捧这封信皱眉:两个人同床共枕的,有事亲口跟自己说就可以了,竟然写信给自己,搞什么名堂。 惊疑地展开信,浏览一遍夫人写给自己的信,雷振远哭笑不得。如月在信中不遗余力地历数雷振远关怀体贴自己的事,将雷振远夸奖了一番,直把雷振远说成了天上没有、地下无双的模范丈夫,如月在信中为昨天夜晚的事后悔莫及,说不应该惹雷振远生气。信的末尾,如月凄凄戚戚地说,如果雷振远不能原谅自己,两个人只有下辈子再做夫妻了。 “说什么‘我知道你不愿意看到我’,分明是为自己找借口逃跑。”雷振远气咻咻地把信摔到床上,才半晌又捡起来观看,读到如月夸奖自己关心她的话语,不禁傻笑:原来自己为夫人做的事,夫人都一一记在心中。 有些事,雷振远都没有印象了,经夫人在信中提起,雷振远才想起来。 心中这一高兴,再想到昨天夜晚的事,雷振远就没有那样恼怒了。夫妻间一向和谐,没有理由夫人会突然倒向周神医的怀中,昨天夜晚的事,自己可能真的冤枉了夫人。 雷振远把信收藏到怀中,走出庭院去看,发现整个庭院静悄悄的。雷振远叫了几声,周妈从小厨房里跑出来问:“老爷,你有事?夫人带少爷和小姐回娘家了。奴婢刚刚把早餐热了一遍,老爷你要不要吃早餐?” “夫人离开有多久了?”雷振远在考虑。 周妈估计,老爷准备把夫人追回来。周妈担心老爷气头上把追赶回来的如月教训一顿,就把如月离开的时间夸大了:“老爷,夫人离开有两个多时辰了。” 夫人离开了两个多时辰,现在快马追赶夫人,追赶到时也快到谢府了,这个认知让雷振远取消了追赶夫人和孩子回来的打算。 雷振远用早餐时,就有镖局的人来找雷振远,说几天前发出的一趟镖出了意外。雷振远听后,就计划动身去处理,估计这一离开就有几天的时间。 “被周神医说中了,我这几天得出远门。真邪门的,应该是歪打正着吧。”雷振远暗自嘀咕,到底不放心,命令李管家这几天白天照料府上一切,晚上督促人加强巡逻。雷振远又说:“我和夫人都不在家,这几天就叫大少爷到他姑奶奶家居住,你叫人每天按时接送大少爷上学堂。” 李管家连声答应,偷眼看雷振远,看到老爷红光满面的,不像生病的人,心想:“难怪夫人动身到娘家去,老爷真的没事。” 雷振远离家不久,仇洪良就带李姨娘回到了雷府。 满脸困倦的仇洪良一回到群芳院,就倒头大睡,这一觉睡到午餐时候才苏醒。李姨娘催促仇洪良吃午饭,仇洪良不起来,说身体不舒服。 李管家听说仇洪良病了,到群芳院探看。 仇洪良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对站立床前的李管家说:“我这一病,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本想回来接走孩子,不想给病倒了。麻烦李管家替我在雷老爷、谢夫人面前说一声。” 李管家客气地:“仇老爷不必见外,不必跟老爷和夫人说了,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家。小人这就替你找个大夫来瞧。” “谢夫人不在家?这么晚了她能到哪去呢?”李姨娘好奇地问。 “这个,夫人没有说,小人不知道。”李管家退去,派人请谢大夫给仇洪良看病。 晌午时候,如月带领一大群人提大包小包进入了谢府的客厅。 如月引三个孩子拜见外公、外婆。 谢老夫人一手拉住秋儿的小手,一手挽住锦儿的肩膀,乐呵呵地望这一对粉雕玉琢的外孙、外孙女,夸不绝口。 小鹏轩观察谢老爷子脸上的刀疤,伸手去抚摸,好奇地问:“外公,你的脸怎么脏脏的?” 谢老爷子厌恶地扭头向一边:“都是你父亲弄成这样的。” 小鹏轩看到谢老爷没有刀疤的脸颊,又说:“外公,你比我父亲好看。我父亲的脸都是黑的,外公有一半脸是白净的。” 小鹏轩纯真的话,在谢老爷子听来,简直就是嘲笑自己脸上有刀疤,谢老爷子气得要教训这只小老虎,还没有张口,小鹏轩看到比自己大几个月的表兄手中有个新奇的玩具,撇开谢老爷子,跑到表哥那里去了。 刚到娘家,孩子就将老父亲气成这样,如月过意不去,走去跟谢老爷子说:“父亲,你别介意,这孩子在家中野惯了。都是我们管教无方,这次我专门带孩子们回来,请父亲帮忙教导。” 整天闲得发慌的谢老爷子,听说如月要帮忙管教孩子,来了劲,向如月卖弄:“对付孩子,你千万别由他们胡闹下去,养成野性子就不好了。他们不听话,你不必心疼,狠狠地打,他们自然不敢放肆了。” 谢老夫人听了,在旁边搭腔:“月儿,别听你父亲胡说八道,他哪里懂管教孩子。老头子,你以为管教孩子是审问犯人?” 一屋子的人听了,都哄笑起来。 ........ 第二天,仇洪良仍躺在床上。周志海派人到雷府说,他不能到雷府给仇大公子治疗了,请人送仇大公子到回春堂去。主子们都不在,许多下人闲暇无事,被派出送仇大公子的两个家丁就觉得自己太辛苦了,去时一路抱怨,回来更是抱怨不停。 一个家丁把仇大公子从前大院的马车上,背回群芳院,把仇大公子放到床上后向外走,抱怨连声:“别人都乐得空闲,偏偏我摊上这份苦差。搬出去了还跑回来,不知要赖到什么时候才肯走......” 李姨娘把家丁的话,学给仇洪良听。仇洪良沉默不语,若有所思地望向窗户外。 第三天,再有家丁来背仇大公子去回春堂时,仇洪良叫李姨娘赏给一小把铜子,这个家丁的抱怨才停止。 第四天,厨房中送饭菜到群芳院的人抱怨群芳院离厨房太远,来回送饭菜太辛苦;洗衣处的人埋怨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不讲究卫生,衣服太脏太难清洗干净。 李姨娘打赏给下人的铜子太多了,心疼不已,催促仇洪良搬回城北的宅院中:“我们有自己的家,没有必要在这里爱这些窝囊气的。老爷,你再不搬回去,我自个先回家了。” 躺在床上的仇洪良好有气无力地:“媚儿,再忍耐几天。都是因为主子们不在家,下人们才敢放肆的。你去打听一下,谢夫人他们什么时候回家?” “老爷,谢夫人回娘家了,近期不会回来的。雷老爷有事外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李姨娘早就将这些事打听清楚了。 “回娘家了?真糟糕。”仇洪良低声喃喃。 第六天一大早,仇洪良拖住病体,带上李姨娘和几个孩子离开了雷府。 回到城北的宅院,李姨娘看到仇洪良叫人收拾房间、指挥人洒扫庭院,忙得不亦乐乎,不像在雷府时躺在床上病态恹恹的,奇怪地问:“老爷,你的病好了?” “我哪敢生病,我再生病,你们都饿死了。”仇洪良没好声气。 073.和平协议(加更) 073.和平协议(加更) 第十天中午,雷振远风尘仆仆地赶回到清州城,没有进入雷府,就带人直奔常乐镇而来。十天不见,雷振远真想念夫人和孩子们。 下午,常乐镇的谢府中。 谢老爷子走到大门,要到大街上逛荡,看到有几匹马向自家大门奔来,细看之下来人中为首的是雷振远。谢老爷子抚摸脸上的刀疤,往日的仇恨就涌上心头,拉过看守大门的家丁叮嘱几句,又留下自己的贴身小厮,躲回里面窥视。 雷振远与跟随来的人在谢府前下马,与看守大门的家丁报上姓名,要走入谢府时被两个看守大门的家丁拉住了。 一个家丁斜眼看雷振远,伸出一手:“人人都说姑老爷出手阔绰是清州城有名的,到了这里,怎么就变成了铁公鸡?” 雷振远玩味地看这两个家丁,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抛给其中的一个,平静地:“这个赏给各位喝酒的。” 不是雷振远情急忘记了礼数,这一般人到了大户人家,多少得给看守大门的一些银子,麻烦他们进去通报,雷振远身为谢府的女婿,根本用不着这些人通报就可以进入,也用不着给他们赏银。向雷振远讨要银子,是把雷振远当作外人看了。 看门的家丁收下银子,又要搜看雷振远等人手中的包袱,没完没了地找茬。 雷振远身后跟随的人,看到谢府的人没有把雷振远放在眼中,都生气了。 雷振远却以少有的耐心,应付这些谢府的下人。雷振远在无意之中,看到谢老爷子在里面偷看,心中明白了:小小的看门家丁,敢刁难上门的姑老爷,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要是不给他们点颜色,恐怕到今天晚上都进不了这个大门。 “几位小哥,我雷某人送一样东西给你们,包你们满意。”雷振远抽出腰间的短剑,阴冷的目光逼视谢府的几个下人,用低沉有力的声音问:“各位,你们要这个吗?” 呃,这个彪形大汉,不仅是谢府的姑老爷,同时还是威震江湖的雷老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搅得兴起的家丁和小厮脸都绿了,唯唯诺诺地:“姑老爷,小人不敢要,不敢要。”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雷振远冷若冰霜地问。 “当然可以,姑老爷,请进!请进!”看守大门的家丁和谢老爷子的贴身小厮,点头哈腰地请雷振远进入谢府。 躲在里面偷看的谢老爷子,看到大门口处没戏了,跑回客厅恭候雷振远的到来。 雷振远带领几个护院和贴身小厮来到谢府客厅,看到谢老爷子端坐在正中,翘起二郎腿喝茶。雷振远上前给岳父请安,谢老爷子用鼻子“嗯”了一声,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那架势摆明了,没把雷振远这个女婿放在眼里。在客厅里侍候的下人,事先得到了谢老爷子的指示,都不理睬雷振远等人——没有人请雷振远等人坐,更没有人上茶。 雷振远不屑于跟谢老爷子——过去的仇人,现在的岳父计较,要自个找椅子坐下休息,才发现整个客厅里只有谢老爷子坐的那一把椅子。雷振远向跟随的人使个眼角,大家悠闲自在地欣赏客厅里的字画。 “一个江湖鲁夫,居然敢娶我谢某人的女儿。就不看自己有几斤几两。”谢老爷子横竖看雷振远不顺眼,出言讥讽。 客厅里的人,大都变了脸色,雷老虎的厉害,许多人都见识过的。 雷振远心情很好,向谢老爷子哈哈大笑:“谢谢岳父养了个好女儿。我夫人花容月貌、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得此夫人,是我雷某人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女儿的优点,却成了雷振远向自己炫耀的资本,让谢老爷子气歪了脸,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拉长了脸。 雷振远笑笑,继续欣赏墙壁上的字画。 老夫人带几个丫头进入客厅,看清客厅里的情形,狠狠地横了谢老爷子一眼,命令下人搬来椅子请姑老爷等人坐,沏上香茶款待客人。谢府的下人在屏风后搬出椅子,请雷振远和几个护院坐,丫头们捧上香茶,又有人请跟随雷振远的小厮到别处去,另外款待。 老夫人笑眯眯地看雷振远:“贤婿,镖局的生意近来可好?你好久不来玩,今天到了这里,要多玩几天再回去。月儿带孩子在后花园玩耍,我已经派人叫她了。” 谢府接待雷振远这个女婿,可真谓别具一格的,让人大开眼界:谢老爷子对雷振远冷眼相对,老夫人是笑眯眯地嘘寒问暖,一冷一热成了鲜明对比。 随着一阵喧闹,小鹏轩、秋儿、锦儿和他们的奶妈、丫头出现在客厅门口。 小鹏轩看到父亲,张开小手跑到雷振远跟前,爬到父亲的大腿上,跟雷振远极尽亲昵。秋儿和锦儿跟随奶妈来到雷振远跟前,怯怯地看,不敢走近父亲。雷振远向秋儿和锦儿伸手,两个小孩反而躲到奶妈身后,雷振远不再理会秋儿和锦儿,只顾跟小鹏轩亲热。 李靖宇坐在雷振远身后,含笑向秋儿和锦儿伸手示意,秋儿和锦儿看到了,跑过来争抢着爬到李靖宇腿上,双双坐在李靖宇大腿上跟李靖宇亲热。 谢老爷子看在眼中,不放过这个奚落雷振远的机会:“喂,最小的这两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孩子?他们跟你,一点都不亲呐。” 雷振远变了脸色,谢老爷的话,可戳到了他的痛处。雷振远想到有关秋儿和锦儿不是自己亲生的谣言,同时也想到了十天前,如月在夜晚单独会见周志海的事。雷振远的笑容消失,脸色阴沉沉的。 老夫人也看出了雷振远跟最小两个孩子的疏离,听谢老爷子捅破,板脸说:“老爷,有你这样说话的?!” 谢老爷子意识到失言,取笑秋儿和锦儿不像雷振远的孩子,就是怀疑自己的女儿跟其他男人有奸情。为掩饰内心的尴尬,谢老爷子找来个小铃铛,将秋儿和锦儿诱到跟前,哄他们姐弟俩玩。 落在孩子后面的如月,进入客厅时,一下子就看到雷振远阴郁的面孔,雷振远迎接自己的眼光中带有怒气。如月吃惊,十天过去了,雷振远怒气未消,这误会产生的严重后果,远远超出自己想像。这样一想,如月就对满脸怒容的雷振远产生了畏惧。 雷振远身边和老夫人身边都有一把空椅子,如月绕开雷振远,走到老夫人身边,她才坐到椅子上,就让雷振远射来的目光笼罩。 雷振远看出如月有意避开自己,生气地看如月。 如月暗叫倒霉,才走进客厅,就有做犯人的感觉,雷振远的怒目压得如月抬不起头,不安地摆弄手中的手帕。 客厅内的气氛不对,李靖宇等几个护院相互使个眼色,找个借口离开。其他下人纷纷退出,三个孩子都被带走了。客厅里只留下谢老爷子、老夫人、雷振远和如月。 雷振远独自坐在左侧,看如月跟父母坐在正中,就有种被孤立的感觉,再有谢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自己,让雷振远的心更是不爽。雷振远讨厌这谢府,决定离开:“夫人,跟我回家。” 这话,够冲的。 如月就怀疑,有人是否为十天前的事,要找自己算帐。如月惊慌地看雷振远,遇到他怒气冲冲的眼睛,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低头不语。 老夫人有意缓和气氛,劝解说:“贤婿,你刚刚来到,休息一宿再回去。” 谢老爷子不知道自己戳到了别人的痛处,心中暗骂雷振远:就为说错两句话发火,没有一点容人的气量。心胸狭窄! “夫人,进去收拾东西,跟随我回家。”雷振远看到如月自出现后,总不理睬自己,就怀疑是谢老爷子在夫人跟随挑唆,让夫人跟自己疏远。 如月抬头看雷振远,他怒气冲冲的模样,预示了自己回到雷府后的恐怖。这个浑蛋一发作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如月避开雷振远的目光,坚决拒绝:“不!我不跟你回去。” 明知道回去会遭殃,如月才不会那样傻。 谢老爷子、老夫人和雷振远都傻眼。 谢老爷子和老夫人想不明白,如月为什么不肯跟随雷振远回家。 雷振远不理解谢老爷子给夫人灌输了什么毒,让回娘家十天的夫人,不肯跟随自己回家。怒极的雷振远大步走过来,拉住如月的手:“跟我走。” “既然如此,月儿,你们就回家吧,以后有空再回来玩。”老夫人叹气,劝如月跟随雷振远回家。 “不,我不回去。”如月使劲挣扎,向谢老爷子和老夫人哭诉,“就因为他要毒打我,我才跑回家的。我现在跟他回去,肯定被他往死里揍。” “你说什么,谁要打你了。”雷振远哭笑不得,这才明白夫人死活不想回家,是害怕自己。 “你敢打我女儿。”谢老爷子跳起来,指雷振远大骂,“我早知道你不是好东西。月儿,别跟他回去了,你迟早会被他折磨死的。” 谢老爷子从来不认为雷振远是个好女婿。 “问你的好女儿,都做了些什么事。”雷振远不服,回敬谢老爷子,“半夜三更的,跟其他男人躲在黑暗的地方。换了你,你受得了?” “月儿,有这种事?”谢老爷子、老夫人都瞪眼看如月。 客厅里的三个人都用指责的目光看自己,让如月觉得自己是个坏女人,刚刚干了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月受不了,哭着为自己辩解:“这能怪我吗?我们发现那个仇洪良居心不良,老爷又不让我们说他的坏话,我们只有背着老爷商量对策。周公子发现仇洪良杀了他的夫人,急于要告诉我。这种话,我能够带一群人去听吗?”如月把十天前夜晚发生的事,简单地说出。 “是这样,这就情有可原了。”谢老爷子站在了如月的立场,支持女儿。 如月指责雷振远过于相信外人,给家庭带来危机。雷振远指责如月老跟周神医来往,不像话。谢老爷子骂雷振远欺负自己的女儿。 客厅里吵个不休。 老夫人被吵得头脑大了几倍,终于找到三人争吵的焦点,劝说道:“你们别吵了。我看不如这样:月儿你保证以后不能再跟周公子见面,贤婿你保证不能打月儿,并亲自派人到仇洪良的家乡人调查。这不就结了,吵到什么时候?” 雷振远和谢老爷子对老夫人的话一口赞同。如月有异议:周志海是最好的大夫,如月不可能不跟他见面的。雷振远放宽到如月不能跟周志海单独见面,没事不能见面。 “我们回去后,你一定要派出我们两人都信任的人去调查,不能反悔。”如月叮嘱雷振远。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不能单独跟那个姓周的见面。”这是雷振远最不放心的事。 谢老爷子瞪住雷振远:“你敢打月儿,看我收拾你。” 老夫人看到三个人都不放心,干脆叫人找来笔墨纸砚,写出协议: 雷振远保证做到:一、派出府中李、张二护院到仇洪良家乡,调查仇洪良的底细;二、不能打谢如月。如有违反罚跪祠堂三天。 谢如月保证做到:不得跟周志海单独会面,没事不能跟周志海见面。如有违反罚跪祠堂三天。 协议书写好了,一式三份,谢老爷子、雷振远和如月,都一本正经地在协议书上按上手印。谢老爷子是以见证人的身份按手印的,保存了其中一份协议书。 如月拭干眼泪看手中的协议书,相当满意:只要雷振远知道仇洪良的家乡中,并没有姓仇的,提防仇洪良的事,就不用偷偷摸摸地进行了。 谢老爷子把一份协议书收入怀中,对如月说:“月儿,他要是敢打你,你派人回来告诉我,我亲自出马,罚他在祠堂跪三天三夜。” 争吵和平解决了。 如月回绣楼去洗脸,老夫人叫来丫头带雷振远到客房去淋浴更衣。 谢老爷子和老夫人回房间去,谈论刚才争吵的事。不久,就听说雷振远到后院去找如月了。谢老爷子叫来两个丫头吩咐:“你们偷偷去看,那个姓雷的干什么。他要是敢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我要他马上跪我们谢家的祠堂。” “就你多事。”老夫人埋怨。 在一个小丫头的带领下,雷振远来到如月的绣楼,独自进入如月做女儿时居住的闺房, 如月坐在窗户前,观看手中的协议书,恶恶地笑:仇洪良,有雷老虎这个老江湖对付你,他总有一天会揪住你狐狸尾巴,把你一口吞掉的。 雷振远从背后一把抓住如月手中的协议书,作状要撕掉:“我要是不认帐,写什么都没有用。” “雷振远,你这个浑蛋!” 如月扑上去抢协议书,雷振远趁势将夫人搂抱怀中,板脸问:“还要不要避开我?” “谁叫你一见面就对我怒目相向的。”如月委屈得要流泪。 谢老爷子派来偷看的丫头,在外面听到两个人在里面争吵,担心两个人打起来会出事。后来,里面没有声音了,两个丫头戳破窗纸往里看,如月坐在雷振远的大腿上,雷振远搂着夫人亲吻。两个丫头羞红了脸,偷偷跑了。 074.天灾(上) 074.天灾(上) 盛夏到了。这两天天气异常闷热,地面热得像要燃烧起来。 玉馨院里,如月和凌姑、周妈、晴儿等人坐在花树下,手中的蒲扇摇个不停,仍是汗流浃背。在如月身边,摆放一个大沐盆,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脱得光溜溜的泡在沐盆中,胖乎乎的小手拍打凉水,玩得不亦乐乎。 “哎哟,你们快看,有老鼠从水沟里爬上来。”凌姑叫喊。 如月顺着凌姑的目光看去,看到两个黑乎乎的尖嘴小动物从水沟里爬上来,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失声尖叫。自从被雷振远关入地牢后,如月最害怕看到老鼠,一看到老鼠就全身发抖、心惊胆战。 更让如月恐怖的事还在后头,不断地有老鼠从水沟里爬上来,无视几个坐在花树下的人,一群老鼠向广玉兰花树跑来。 “这些老鼠疯了,要攻击人。”如月吓得扔掉手中的蒲扇,捞起沐盆中的秋儿,又叫来两个奶妈抱走小鹏轩和锦儿,逃离了花树之下。 凌姑、周妈、晴儿等人并不害怕老鼠,她们找来竹竿、木棍,对这群胆大包天的老鼠一阵乱打。在玉馨院外侍候的人听到里面的喧闹声,也进来加入了打老鼠的行动中。 这些老鼠很奇怪,千方百计避开人的攻击,顺着树干爬往花树高处。 “把花树上的老鼠打下来,别让它们躲藏到树叶中。”如月远远地观看,指挥人用竹竿打下已经爬上花树的老鼠。要是让这些小动物躲藏在花树上,如月往后都不敢在树下乘凉了。 大家正望一大堆的死老鼠猜疑,李管家走来告诉如月:“夫人,出怪事了。荷花池里的鲤鱼纷纷跳起来,不知道是为什么。” 如月听了,带人去荷花池边观看,果然看到荷花池里大大小小的鱼跳跃不停,场面壮观。如月以为天气炎热,水温高鱼儿受不了,拭池里的水,是清凉的。 雷府的下人们在荷花池边围看,议论纷纷。 “夫人,怪事不断,是否预示着要发生什么不测?”凌姑低声问如月。 如月看向荷花池中跃起的鱼群,在学过的知识中搜寻,找不到合理的解释,纳闷地回答:“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不仅是雷府,在其他地方也出现了怪事。 傍晚,雷振远回来后告诉如月:“夫人,刚才我回来的路上,竟然看到一群老鼠大白天的在街道上行走,向城外窜去。老鼠很多,人们害怕得纷纷躲开。” 又是老鼠,听得如月全身哆嗦。 两天后的清晨,天空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地上大雨倾盆。雷振远看到雨太大,没有外去。雷磊轩照例去学堂念书。 午餐后,如月和雷振远坐在餐桌旁看周妈、晴儿和小青等人收拾碗筷,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坐在地上玩。 猝不及防地,脚下的大地摇晃起来,一下,又一下。 如月连人带椅子摔倒地上,才站起来,又摔倒了。如月不相信地看坚实的地面,自己又没有喝醉,为什么刚才会感觉到地面摇晃?如月看向身边的人,雷振远蹲看地面,三个孩子依旧坐在地上玩耍,周妈、晴儿等人都摔倒地上,惊慌失措地看摔破的碗、碟。 “地面在摇晃!”小厅里的女人都惊叫起来。 雷振远皱眉,露出恐慌的神色,这可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怪事。 这次地面摇晃,比刚才那两次更为激烈。所有的人都坐倒地上,桌子上的酒壶自己掉落地面,摔破了,屋檐外有瓦片掉落的声音。 “地震,是地震!” 如月惊慌地叫喊,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抱起秋儿,冲小厅内的其他人大声叫喊:“快,抱起孩子,走到外面去。不能呆在屋子里。” 这时,地面又恢复了平稳。 “地震?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雷振远茫然,看如月急得眼泪要掉下来,奇怪地问:“夫人,你知道地震?从哪里知道的?” 如月没过多的解释,急急地说:“我在书中看到的。书上说,发生地震,房屋就会倒塌,咱们快离开这屋子,再迟就晚了。” 如月抓过墙壁上挂的雨伞,怀抱秋儿最先冲出了小厅,站立在大雨滂沱的庭院里。周妈看到,冲出来帮助如月撑伞。如月转身向小厅里的人叫喊,让他们马上出来。 雷振远不明白地震发生会有什么严重破坏,他从如月发抖的叫喊中领悟到事情的严重性,奔到屋檐外飞快地戴上斗笠、披上大油布雨衣,将小鹏轩和锦儿抱起,冲到庭院里。 小厅里的所有人,纷纷跑出来。 “但愿我们能够顺利度过难关。”如月紧张得身体不能自控在发抖,抱紧怀中的秋儿。如月对地震方面的认知,仅仅来源于电视、电脑的观看,她只知道首先要避免让倒塌的房屋砸伤。 所有的人都出到庭院外,如月又发现高大的广玉兰花树,极有可能给大家带来雷电击中的危险,劝说大家离开玉馨院,到一个宽阔的地方去。 “夫人,地震很危险?”雷振远不安地看玉馨院中许多掉落的瓦片,再看身边的夫人,平日里镇定自若的她,此时此刻脸色煞白,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恐。 “老爷,那要看震得是否厉害了。要是震得厉害,所有的房屋都会倒塌。咱们到荷花池边的草坪上去,那里四周没有房屋,也没有高大的树木。”在地震中哪个地方安全,如月是懂得的。 “雷老爷,夫人,太恐怖了。地面居然会摇晃!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凌姑穿雨衣慌慌张张地跑来,惊恐万状地看如月等人。 如月安慰凌姑两句,大家顶住风雨向荷花池边的大草坪走去。 “老爷,夫人,刚才有一间房子倒了一半,砸伤一个人。”李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在大风雨中奔跑,弄得他一身的泥浆。 如月这才想到雷府中还有一百多人,要是不赶快作出正确的处理,他们有可能在这场地震中丧生。如月当机立断:“李管家,马上鸣锣,将府上所有的人都集中到荷花池边的大草坪上。” 雷府一百多人全部汇集到荷花池边的大草坪上,有的人身穿雨衣,有的人撑伞。刚才那几次震动,把许多人的魂魄都震飞了,这些人呆呆地站立在大雨中,耳边雨声哗哗地响,头上雷声隆隆。有几个人的雨伞被风吹到荷花池中,全身**地站立在大雨中发抖。 站立了很久,就在有一些人怀疑是否要冒雨站立在这大草坪上时,地震又开始了。脚下的地面,上下摇晃、震动,相当强烈。 所有的人吓得脸色煞白,有几个丫头悲惨地哭喊。 雷振远怀抱两个孩子,身体摇晃,几次要栽倒,最终都让雷振远巧妙地保持身体稳定。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莫明的恐惧揪住雷振远的心,挥之不去。 震动才出现,如月就站立不稳,摇晃几次后,半跪在地面,始终紧紧抱住怀中的孩子,保护秋儿不让她受到伤害。如月抬头看到身边的雷振远身体难以保持平衡,急得叫喊:“老爷,快蹲下,小心摔伤孩子。” 雷振远学如月的样,半蹲半跪,才勉强保持身体平稳。 雷府的下人们,经过一番忙乱后,都蹲下来,有几个身体全都湿透的,干脆坐到草坪上。 远处传来几声巨大的响声,闻声看去,人们发现在下人房屋上空,升腾起一股尘土——有大片的房屋倒塌了。 在这巨大的天灾之下,人是这样的弱小。 大草坪上的每一个人,都绷紧了脸,用最大的耐力忍受这一切。许多人吓得面如土色,有的人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这次震动,前后不到半刻。停止的时候,吓得全身发抖的人们,感觉到刚才的时间是那样漫长,有如在几辈子中煎熬。 雷振远检查怀中的两个孩子,他们都安然无恙,悬起的心放松下来,欣慰地看依偎自己怀中的孩子。雷振远想到了此时不在身边的大儿子,惊慌失措地向如月叫喊:“夫人,磊轩还在学堂里。不行,我得去找他回来。” “不,老爷,你不能去,外面太危险了。”如月急忙走到雷振远身边劝阻。有一个亲人在外面身陷于险境,已经够让如月担心了,雷振远再出去,如月又得多为一个亲人的安危担忧。 雷振远放心不下,将手中的两个孩子交给奶妈,脱下身上的雨衣给两个孩子遮雨。 “老爷,出去的时候,尽量避开屋檐,在宽阔的地方行走。”如月看到阻止不了雷振远,叮嘱他当心。 雷振远消失在茫茫大雨中。 如月睁大眼睛,望向雷府的前方,盼望着,等待着。 “老天爷,保佑靖宇平安无事,顺利归来。”周妈声音发抖地祈祷。 如月的心,跟随这祈祷往下沉。李靖宇和张护院到仇洪良的家乡去调查,没有回来。他们在外,是否能够平安无事? 在如月焦急的张望中,一阵马蹄声传来,雷振远和雷磊轩出现在大雨中,两个人都**的。 “都平安回来了,真好。”如月遥望马背上的两个亲人,激动地喃喃。 雷振远牵雷磊轩的手走到如月跟前,如月看到雷磊轩的头上缠有布片。 “老爷,磊轩受伤了。”如月焦急地打量风雨中的父子二人。 雷振远大声告诉如月:“这孩子刚才躲藏在半路的屋檐下,被瓦片打中额头。” (去年广西发生地震,就是宁怡的家乡。虽说结果并不很严重,然而地震时的惊恐,让人终身难忘。) 075.天灾(下) 075.天灾(下) 黄昏时候,雷府荷花池边的大草坪上,卸下大铁轮的四辆马车摇身变成了四间小房子,摆放在几块大油布和木桩搭建成的简易帐篷之下。 雷振远冒险带几个护院到各处去巡查。回来后,雷振远走进马车内,神色怪异地告诉如月:“夫人,刚才我们巡查到一个闲置的庭院,看到地面凹陷。我仔细查看,那凹陷的地方是一条通往府外的地道。” 如月听了深感惋惜,低声问:“那么说,地道暴露无遗了?真可惜,以后不能使用那条地道了。” “不是的,夫人,那不是我祖父修建的地道。那里什么时候有这条地道,我一无所知。”雷振远也压低声音,若有所思地:“我明白了。那秦望天能够避开护院们的巡查,带一大群人潜入府中,就是穿过那地道进入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李、张二位护院曾在此庭院中,听到有人说话,进去搜查又一无所获。现在看来,是躲入地道中了。”如月恍然大悟,提醒身边的人:“趁这次地震后修检府邸,把整个府邸清查一遍,说不定那秦望天在其他地方还做有手脚。要是日后让他人发现,留下祸患。” 雷振远点头:“是得彻底清查。秦望天在府上潜伏十几年,咱们一定要小心谨慎。” 一家六口挤在如月平时专用的马车里,彼此之间用体温抵御逼人的寒意。谁都不能预想,地未来的时间里,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现在,他们珍惜与家人团聚的时光,享受这暂时的安宁。就连三个孩子也意识到情况的异样,不哭也不闹,乖巧地蜷缩在父母的怀抱中。 帐蓬外,依然是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天阴沉沉的。帐蓬里,两盏灯笼散发出明亮的光,照射在近乎麻木的人们身体上。 “饭来到了,用晚餐了。”随着几声大喊,几个身披雨衣的护院、家丁全身**的,抬进三个大饭锅,一个大竹筐。 马车里和帐蓬下的人,顿时精神振作。诱人的米饭清香,唤起了人们麻木的神经,感觉到饥饿难忍。 很快有人盛来几碗饭,一大碗咸菜,摆放在马车前的木板上。如月、雷振远带孩子走出马车,凌姑也走过来,七个人围坐在木板上,吃这白米饭、咸菜凑成的晚餐。三个奶妈走近来,给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喂饭。 如月端起饭碗,吃了几口热气腾腾的米饭,身体暖和了许多。如月第一次发现,白米饭是这般的香甜可口。感觉到身后聚集了许多目光,如月回头观看,在一些来不及躲避的目光中,如月看到了同一个内容:饥饿! 在风雨交加中挣扎、浸泡半天,人人都体力透支,此时此刻都又冷又饿又困。 “你们为什么不吃晚饭?快趁热吃了,身体就会暖和了。”如月知道是自己忽略了,没有特别的吩咐,这群人都会按照惯例,等到自己一家人都吃饱后才开始用餐。 “不着急,奴才们再等等。”李管家揉搓冻得僵硬的手掌,不安地说。 “你们都不用等了,赶快趁热吃饭。现在这种状况,平日的规矩就不用讲究了。”雷振远命令帐蓬里等候用餐的人。 饥肠辘辘的人们,抛弃了往日的规矩,围成几个圈子,就咸菜吃饭。 雷振远吃掉一碗饭,径自去盛饭。饭量大的雷振远,吃掉了两碗米饭后,嫌来往走动费事,坐在饭锅边的圈子中,就那碗咸菜吃饭。原来围在圈子里的家丁们,为老爷的到来惊慌了一会,就习惯跟老爷同坐在一起,同吃一碗咸菜了。 如月和雷振远吃过饭,接过奶妈手中的饭碗,喂三个小孩子吃饭,让三个奶妈去吃饭。 最后,大家都吃饱了,坐在木板上默然看如月和雷振远喂三个小孩子吃饭。 帐蓬外一片漆黑,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帐蓬内坐在木板上挤在一起的人们,在惊恐的等候中,都感觉到彼此之间的依赖。 后来,雷振远抓起大油布雨衣,要到外面去巡查。 如月不顾众目睽睽,拉住雷振远的胳膊不放:“老爷,不要出去了。只要我们都平安无事,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就随他去吧。” 雷振远望向帐蓬外忽明忽暗的世界,权衡轻重得失,放下手中的雨衣,低头抱起秋儿和锦儿,进入到马车里休息。 雷府上下一百多人,在荷花池边的简易帐蓬里,住了三天三夜。 第四天上午,天气转晴,窝在帐蓬里的人钻出来,清理一片狼藉的雷府。 如月走遍整个雷府,看到各处的房屋都有瓦片掉落,下人的房屋倒塌了大半,后花园中的花全部报废了。如月走到那个闲置的庭院,雷振远和李管家在指挥人往深坑中填各处清理出来的碎片。这条直通向雷府外的深坑,可容两个成年男子并排行走。 雷振远告诉如月:“我查过了,这条地道从此庭院,一直通往邻近的一个小民房,那民房中好久没有人居住了。” 如月命人买来大量的生石灰,浸泡了喷洒雷府。劫后余生的雷府家丁们,把雷府喷洒了几遍,连带雷府外的大街都喷洒上生石灰水。 下午,如月和雷振远一起到外面转了转,布庄、镖局、赌场和翠红楼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失,赌场和翠红楼有人员伤亡。在路过民居的时候,如月看到有无数的房屋倒塌,路旁摆放许多草席包裹的尸体。种种惨状,触目惊心,如月心中堵得慌,放下车帘不忍观看。 如月和雷振远回到雷府,知府大人在前大厅里等候多时了。 “雷老弟,弟妹,你们两个点子多,一定得帮帮我,否则我头上的乌纱帽保不住了。”知府大人急得坐立不安,在大厅里走来走去,“在我管辖的地方,死了无数的人,要是这善后工作做不好,我就完了。地震是闻所未闻的事,我今天查阅了史书,只有一点点记载。我要处理都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我连这种书都没有查找到,我更加不知道要怎样做了。”雷振远无奈地摊开两手。 知府大人不相信,劈头问:“你府上、镖局中,为什么都喷洒生石灰水?” 雷振远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夫人要喷洒就叫人照做。 如月向知府大人解释,地震过后,地面有很多细菌,容易引起疾病,喷洒刚刚浸泡的生石灰水后,可以杀死这些细菌,防止疾病蔓延。 “弟妹,喷洒刚刚浸泡的生石灰水就可以防止疾病,这管用吗?”知府大人不太相信。 如月思忖,在现代化社会中,许多人都用生石灰水消毒,刚刚浸泡的生石灰水可以杀菌,这是无可非议的,这其中的道理不好对雷振远和知府大人这两个古人讲。如月只有说:“我看到的书中是这样说的,姑老爷要是不相信,可以采用其他的方法。” “相信!弟妹的话,我岂会不相信。我回去后,马上叫人浸泡生石灰,把清州城里里外外喷洒几遍。”知府大人对地震后的善后工作一无所知,听如月说喷洒生石灰水可以预防疾病传染,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就是不见效,上峰都不好怪罪,这工作做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 “弟妹,你看的那书中,还说了什么好办法?我看的那史书中说,地震发生后,房屋压死很多人,不久又有许多人死在瘟疫中。”知府大人恨不能马上找到一大堆行之有效的办法,确保清州城今后太平,保住乌纱帽。 “没有了,我知道的仅仅这点。”如月不敢卖弄聪明,地震后的善后工作,可不是儿戏。如月提议:“姑老爷要找预防瘟疫的办法,找回春堂的周公子商议。周公子医术出神入化,一定懂得如何防治瘟疫。” 旁听的雷振远听到如月夸奖周神医,给知府大人泼冷水:“那周神医医术虽好,医德不行。我看,他未必会帮忙。” 如月、雷振远和知府大人正在大厅里谈论,有丫头禀报说回春堂的周公子来到。 “天助我也。待我问周公子要防治瘟疫的药方,保清州城太平。”知府大人喜上眉梢。 周志海面带笑容出现在大厅门口,跟随在周志海身后的雷府家丁手提两大包东西。周志海对热情相迎的知府大人淡淡的,坐到椅子后,对雷府的两个主人说明来意:“今天到各医馆的病人急剧增多,清州城中开始有瘟疫流行。我担心府上有人不幸染上瘟疫,特意带了两大包药材来,全府上下的人喝了这药,可以预防瘟疫。” “这瘟疫来得真快。地震结束才一天,就开始出现瘟疫了。谢谢周公子送药材来给我们。”如月感谢周志海的热心帮助,唤来厨房的管事李妈,“周公子送来的两包药材,可以预防瘟疫,即刻带去厨房熬药,让全府上下的人喝了。” 李妈答应着,带上两大包药材走了。 雷振远对周志海的殷勤不高兴,看到如月对周志海的感谢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更不高兴。 知府大人高兴得不得了,他正为不知道预防瘟疫发愁,周神医就给雷府送预防瘟疫的药材来。知府大人不计较周神医的冷淡,抓紧时间请教:“周公子,刚才那两包都是些什么药材?麻烦你把药方写出,让我拿去拯救清州城的百姓。” 周志海含糊地说了一声什么,就没有下文。 雷振远就冲如月和知府大人眨眼,表明他有先见之明,知道周志海不肯帮助。 如月看到知府大人干着急,就有心帮他一把,再说如月本人也不希望清州城内瘟疫流行,成为人间炼狱。如月期盼地看昔日的情人:“周公子,你就忍心看清州城内瘟疫横行、百姓陷于苦不堪言之中?写出预防瘟疫的药方,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的事,何不写出来给知府大人,让他用以拯救百姓?” “对对,周公子医术出神入化,写预防瘟疫的药方,对我们来说比登天还难,对周公子来说易如反掌。”知府大人为求药方,不惜屈尊大力称赞周志海。 “知府大人,谢夫人,不是我周某人不愿写出药方,是因为我知道写了也白搭。”周志海看其他三人不理解,进一步解释说:“这个药方,要是抓给两三人的服用,一两银子就足够了,要是抓给清州城内外的百姓喝,得花费几万两银子。请问,现在官府准备有这几万两银子吗?就是有这些银子,把清州城内所有的药材聚集到一起,也是不够的。” 这是刚才其他三人没有想到的。 “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解决了?完了,完了。”知府大人急得打转,额头上渗出汗水,他好像看到清州城内无数人病死,自己的乌纱帽跟随丢掉。 如月汇集两世的智慧,苦思冥想,问知府大人:“姑老爷,这地方遭到天灾,朝庭可有救灾的银子拨下?” “估计有的,不过得十天八天,或者更久的时间。要等朝庭的救灾银子到,这里的人也死得差不多了。”知府大人叹气,那时他的乌纱帽也完了。 “你们看这种办法行不,”如月向其他三人说出自己的变通办法,“用赊账的方法,聚集清州城内的所有药材使用,待朝庭的救灾银子到位,再归还各药铺、医馆银子。不足的药材,在外地采购回来。” 知府大人眼睛一亮:“弟妹,还是你有办法,我看行。就这么办!” “知府大人,我回春堂第一个把药材奉出。决不食言。”周志海即刻表示对知府大人的支持。 雷振远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当然不能落后在周志海之后。雷振远倾力地帮助:“我镖局有一队镖师在回来的途中,你开出不足的药材数量,我飞鸽传书让他们在外地采购回来。银子我预先垫上。” “姑老爷,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如月笑问。 “感谢各位的大力支持,谢谢!”知府大人是感激涕零,不断地向在场的三人行礼致谢 076.人祸(上) 076.**(上) 地震终于结束了。雷振远和如月配合默契,雷振远负责处理外面镖局、赌场、ji院和布庄等方面的修整,如月担负起妥善处理雷府灾后事务。 这三天,如月是忙得团团转:安置下人到几个闲置的庭院中居住,安排人彻底清查、检修整个雷府,重新购置物品等等。 第三天下午,如月最后检查一遍面貌一新的雷府,放心地回玉馨院休息了。灾后工作宣告一个段落,重新修建下人房屋的事,得慢慢来。 玉馨院里,三个孩子恢复了往日的活泼,在庭院里追逐打闹。三个孩子的奶妈、丫头们聚集在屋檐下,小鹏轩的奶妈在抹眼泪。 “夫人,求求你再借给我四两银子,好吗?”小鹏轩的奶妈拭去眼泪,向如月迎上来,提出请求。 “你家中的房屋已经修缮一新,你还要银子干什么?”如月不高兴,这个张奶妈预支了今年和明年的月例银子,再找主子借银子就太不像话了。如月不是没有这四两银子,而是担心此例一开,其他下人纷纷效仿。 “夫人,奴婢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向你开口的。奴婢借银子是为了求刘半仙超度过世的婆婆和孩子。”张奶妈跪下哀求。在这场地震中,张奶**婆婆和大儿子不幸去世。 “超度?”如月对这个词儿生疏得很,不理解张奶妈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站立在旁边的秋儿、锦儿的奶妈看到如月迷茫,你一言我一语地告诉如月事情的原委。原来,这清州城中有名的刘半仙,在城北大门内搭建一座祭台,从明天开始,做七天的法事超度在此次地震中死于非命的亡灵,超度一个亡灵收二两银子。 “超度一个亡灵收二两银子?太多了。”如月飞快地核算,要是这清州城内外死去的人中,有一半给刘半仙超度,这刘半仙就有近万两银子收入。 别人为失去亲人痛哭流涕、肚肠寸断,刘半仙因为尸横遍野,数银子数得笑歪了嘴。 锦儿的奶妈看到如月不了解行情,以为如月说超度一个亡灵交二两银子不划算,告诉如月说:“夫人,在平日中做法事超度一个亡灵,没有十几两银子是不行的。现在刘半仙看到大家遭灾,体恤大家,只收了二两银子。” 如月联想到做生意,这刘半仙把他的生意由零卖改为整批了。 “人死了,就死了,超度他们干什么?有银子不如安顿活人的衣食住行。”如月从来不认为人死了要做法事超度,埋葬就完事了,“那刘半仙,不过是要趁机搜刮钱财,你们千万别上当。” 身旁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如月,都认为如月的说法不可思议。 “夫人不知道,人死于非命时,要做法事超度亡灵到阴间的?”凌姑奇怪地问,这个习俗,是人尽偕知的。 嗯,现在的情形,在场的多数人不是奇怪张奶妈为什么要借银子超度亡灵,是奇怪如月这个雷府的当家人,居然不知道有超度亡灵这回事。 张奶妈泪水涟涟,悲哀地哭诉:“夫人,奴婢的婆婆、儿子死于非命,不是寿终正寝,不做法事超度他们,他们不能投胎转世做人的。” 如月无语,这张奶妈不为家中的丈夫和两个孩子担忧,却为死去的婆婆、孩子的投胎转世发愁。俯视脚下泪水不停的张奶妈,再看身边这些人期盼的目光,如月无奈:“这借给的银子,将会在你的月例中扣除。” “谢谢夫人。”张奶妈看如月同意借银子,感激地叩头。 借给张奶妈四两银子后,如月对生财有道的刘半仙和他的祭台产生了好奇心,借口送张奶妈去交银子,一同去看个究竟。 乘坐马车离开雷府后,如月透过帘子向外看,大街两旁有一些人在忙于修建房屋,有的人往屋顶上搬木材、瓦片,有的人给屋顶铺上干草,还有的人干脆把几件破衣服缝成一大块,覆盖住房屋一角。 来到城北大门,如月看到了刘半仙的祭台,这座祭台是用结实的木材搭建,逞宝塔状,有五六米高,最底层有雷府的大厅那样宽阔。祭台之下,摆放有几张桌子,一个箱子,三四个中年男子在忙碌着收银子、写亡灵生辰八字。 一个珠光宝气的老太太,由几个丫头搀扶,掏出一张整百的银票递给收银子的中年人,说出两个灵生辰八字,用手帕拭泪哭泣:“我那两个儿子,享福惯了,万一投胎到穷苦人家,他们哪里受得这苦。你们行行好,把他们超度到个宽裕的人家,让他们下辈子吃穿都不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这个做母亲的,只能为他们做这些事了。” “我就是再穷,也不能让死去的丈夫做孤魂野鬼。这可是我千方百计凑足的二两银子,超度我那可怜的丈夫。”一个衣衫褴褛的农妇,向桌子后的人交出二两银子。 一个中年妇女,轻松地交出二十两银子:“我一家人都平安无事,就是邻居的张寡妇母子二人全都死掉了,我卖掉了他们的房子,得这二十两银子超度他们到个好人家去。唉,穷苦了一辈子,让他们下辈子日子过得安稳些。” 如月在旁边留心听,对这些人的话是一知半解。到张奶妈交银子时,如月方才弄明白刚才这些人说的话。 坐在桌子后的一人收下张奶递上的四两银子,一人听取张妈说出两个亡灵的生辰八字,每个亡灵生辰八字分开写在一张纸上。那两个人看到张奶妈穿戴不俗,追问一句:“这位夫人,多交些银两,把亲人超度到富裕人家去,岂不更好?” 看到如月等人不明白,收银子的人耐心地解释,收二两银子只负责将亡灵超度到轮回道,助他们去投胎;收十两银子多加几场法事,超度亡灵到生活富足的人家;收五十两银子,外加的法事,可超度亡灵到富贵人家过荣华富贵的日子。 看来,做法事也按银子行事的。 “要是交一万两银子,能不能超度去帝皇之家?”如月玩心顿起,恶作剧地问。 收银子的人眼睛一亮,瞟一下四周,神秘地说:“夫人,我们为亡灵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也是可以做到的。请问夫人,亡灵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执笔的人就要动手写,害怕放走了这条特大的鱼。 “随便问问,我家不死人。”如月戏弄地说,带人掉头离开。离开了几步,如月偷偷往后看,几个人站立在桌子后,用惋惜的眼神看如月。 077.人祸(下) 077.**(下) 傍晚,雷振远从外面回家,如月一家子才要用晚餐,知府大人一家三口来到了。于是,如月、雷振远、雷磊轩和知府大人一家三口坐在雷府后院的餐厅里,一起用晚餐。 知府大人烦燥不安,二姑奶奶心事重重,知府大人的公子只顾跟雷磊轩谈论地震时的遭遇,摆放在餐桌上的美味佳肴,竟没有几人有胃口享用。 餐桌上气氛沉闷,如月为打破这氛围,询问知府大人:“姑老爷,你这善后工作进展可顺利?” “难!难!比登天还难。”知府大人趁机发泄心中的烦闷,向如月和雷振远诉苦:“整天有忙不完的事务要处理,人手不够,银子没有,这善后工作难上加难。” 二姑奶奶跟随着叹气:“这地震一发生,相公他整个人都变了样。白天不在家,晚上回来动不动就发火,做事失魂落魄的。” 如月同情地看向二姑奶奶,要安慰她,又无从开口。如月想了又想,才勉强说:“姑奶奶,这只是暂时的。等到这地震的事处理完毕,一切就恢复平静了。” 雷振远放下手中的酒杯,直望向知府大人:“哪里问题最大?” 知府大人将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拍到餐桌上,眼中喷火:“药材方面。清州城那些大夫们,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的,说什么‘救死扶伤’,一个个都是浑蛋!王八蛋!我请各个药铺、医馆的大夫到府衙谈话,他们个个都说大力支持官府工作。我派出人去各药铺、医馆取药材时,却都说缺乏预防瘟疫的那八味药,只给了一两斤。这点药,够做什么。” 看来,这些大夫们的支持只保留在口头上,没有落实到行动中。 “回春堂也没有献药材出来?”雷振远想到了周志海的应诺,带嘲笑的眼神看如月,意思是:你看那个周神医,口是心非。 知府大人叹息:“周公子真是难得,把回春堂中的这八味药全部都搬出来了,足足有二十五大包,我已经按照周公子说的去做,投放到人口最密集地方的水井中。其他二十几个药铺、医馆拿出的药材,聚集到一起还没有回春堂的一半。你们说,气不气人?” 如月眨眼看雷振远,雷振远扭头看向其他地方。 “姑老爷,其他药铺、医馆没有这些药材?”雷磊轩不理解,插入一句。 知府大人恨恨地:“官府派人去索要时,嘴皮子都磨破了,他们都说没有这八味药材,官府的人才离开,他们又有药材卖给别人了。” “姑老爷,这不更好?你买下药材是为了给百姓服下,百姓自己买药材服用,省去了你的麻烦。”雷磊轩更加不理解,别人自己解决了难题,这位姑老爷还在叹气。 “你小孩子不懂。”知府大人是恨得咬牙切齿地,“过去一两银子就可以买到的一副药,现在涨到十两银子一副,这清州城里有银子买药喝的人,不够一半。那些卖药的人为了谋取暴利,就是让药材发晦在库房里,也不会低价卖给平民百姓的。” 如月听了,很是气愤,这些大夫们为了谋利,趁机哄抬药价,见钱眼开、一头钻进钱眼里的人,古今都有。清州城中,已经出现因为得了瘟疫,病倒在街头的人。如月愤然而起:“得想个办法,治治这些唯利是图的人。要是让瘟疫在清州城中肆虐,可就糟糕了。” “软的不行,咱来狠的。明天,我就是叫衙役们抢,也要把清州城内的药材拿到手。”知府大人说话语气恶狠狠的,一定是长期跟雷振远混在一起,受到了雷老虎的传染。知府大人望向雷振远:“我今天晚上来,就是要跟你商量这事,怎样从那些人手中夺过药材。” 如月听了知府大人的话,心情难以言状。征集药材以拯救百姓的官老爷,像个要去打劫的土匪。 在接下来的闲聊中,如月向在场的人谈论起刘半仙在城北大门内搭建祭台的事。如月愤懑地对知府大人说:“官府应该出面干涉。地震让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刘半仙装神弄鬼地大肆收取银子,让百姓的日子更加困苦。” “夫人,别在说傻话。百姓愿意交,刘半仙愿意收,你说官府如何干涉?”雷振远并不认同如月的说法。 知府大人得知刘半仙收取的银两数额巨大,另有所想,小声地自语:“我为了收拾地震后的烂摊子,到处筹借银子,他却在那里数银子?” 晚餐过后,雷振远和知府大人关在书房里,密谋了一两个时辰。 第二天,雷振远在外面忙碌了一整天,天黑以后才回家。 房间里,只有夫妻二人。 “药材的事情,都办妥了?”如月牵挂昨天夜晚知府大人所说的事。 雷振远精神抖擞地:“妥了,都拿到手了。清州城中所有可以防治瘟疫的八味药材,都统统打包投入到水井中。等我们在外面采购的药材回到,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在雷振远的话中,如月得知,在今天上午,以雷振远的帖子遍请清州城中药铺、药馆的大夫,到清州城最大的饭店去喝酒。雷振远和周志海合力,把这些人都灌得不省人事,藏匿在暗处的知府大人现身,拿出事先准备的赊药契约,要这些醉得不省人事的家伙按上手印。等那些家伙醒来,药铺、医馆中防治瘟疫的药材都被搬得精光,只剩下一张盖有官府大印和自己手印的契约。 如月听得解气,咯咯地笑:“这是你的馊主意?” “是本人提议,姑老爷拍板决定的。夫人,怎样?”雷振远露出得意之色。 “你呀,一群官老爷,都让你教唆成强盗了。”如月嗔怪。 “夫人,只要清州城内外,不再有人死于瘟疫中,就是好事,你管他们像什么。”雷振远想到了什么,向如月耳边悄悄地说:“夫人,你才真正使他们都变成强盗。姑老爷听你说那刘半仙收取了大量的银子,回去跟其他官府中人商量,已经决定在刘半仙做完法事的最后一天,将他那些银子充公。几万两银子,刘半仙和他的徒弟花不了那么多的。” 这就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刘半仙趁天灾收取的银子,用在地震的善后工作上,再合适不过了。 又过了两天,雷威镖局的镖师们从外地采购回药材,拉回到清州城府衙,当天就让官府的差役们全部打成包,根据周志海的意思,投入到清州城内外的水井中。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雷振远从外面阴沉着脸回来。这一天,是刘半仙做法事超度亡灵的最后一天。 如月看到雷振远脸色不对,私下里问:“弄银子的事,不顺利?”如月知道,雷振远这一天,明着是去看刘半仙做法事,暗中是在帮助知府大人夺银子。 “夫人,说起这事就窝火,银子被别人抢先一步夺走了。”雷振远颓败地告诉如月,刘半仙做完法事后,几个官差拥上去,把刘半仙逮住送入大牢中。几个捕快赶到刘半仙家中的,发现藏匿在夹墙中的银票全部不翼而飞了,刘半仙的家人被毒死在家中。 咳,刘半仙在数银子的时候,盯上他的人,不仅是官府中的。 “这么说,姑老爷没有弄到银子?”如月不由得为知府大人着急。 在这两天中,官府在搭建一些简易的帐蓬,收留无家可归的人,就是指望夺到刘半仙手中的银子,用作这笔开支。知府大人和其他官府中的人,对刘半仙手中这几万两银子,可是志在必得的,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了。 “姑老爷的头,又为筹措银子晕头转向了。”雷振远无奈地叹气。 天黑的时候,知府大人来到雷府,跟雷振远在书房里密谈。 “银子的去向,可找到头绪了?”雷振远劈头就问。 知府大人没好声气地回答:“我要再往下追查,你脸上就不好看。” 雷振远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噎了半晌才恼怒地问:“你竟怀疑,是我夺取了那笔银子?枉我费尽心机帮助你!” 知府大人有气无力地摆手:“你多心了,我说的是你那个亲戚——磊轩的舅舅。这银子十有**是仇洪良抢先一步夺去了。” “他?他又不是急需银子,抢这种银子干什么?”雷振远狐疑地看知府大人,重新坐回椅子上。 知府大人告诉雷振远,在这十天中,仇洪良隔三差五地到刘半仙家中,今天一早还去过。在今天到刘半仙家中的三人之中,仇洪良嫌疑最大。因为担心查明是仇洪良下手,雷振远脸上无光,知府大人已经叫人停止追查银子的事了。 “仇洪良真的是夺取这银子的人吗?”雷振远心中怀疑。雷振远不得不这样想,这个与自己共同居住了十几年的大舅子,是否有自己从来没有了解的另一面。 078.男人的心思 078.男人的心思 在刘半仙和他的徒弟被收入大牢的第二天,雷府发生了一件让如月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中午,如月在玉馨院刚准备要午睡,有人禀报说,二姑奶奶和表少爷(二姑***儿子)来到。如月叫来停学在家中的雷磊轩,两个人一起到前面去迎接。 在前大院和后院相交接的路上,如月和雷磊轩遇到了迎面走来的二姑奶奶和表少爷。二姑奶奶眼睛红红的,走近如月没有打招呼,就扑到如月肩膀上,放声痛哭。 如月猝不及防,娇小玲珑的躯体承受不了二姑奶奶高大粗壮的身体,身不由己地往后退。凌姑手快,在后面伸手扶持如月,让如月得以保持身体平稳。 母亲当众啼哭,让已经订婚的表少爷困窘,避开众人询问的目光,低头看脚下。 “表哥,姑奶奶这是?”雷磊轩不解地问表少爷。 表少爷涨红了脸,瞟雷磊轩一眼,就继续低头不语。雷磊轩会意,不再追问。 观看主子啼哭,是对主子的大不敬,下人们纷纷往后退,跟如月、二姑奶奶、雷磊轩等人保持一定距离。 “弟妹,那个浑蛋欺负我,我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根本不把我们雷家人放在眼里。”二姑奶奶哭得伤心,泪水打湿了如月薄薄的纱衣。 听这语气,如月就知道,知府大人跟二姑奶奶夫妻间摩擦出火花了。 肩膀上压住二姑***脑袋,让如月感到吃力。如月轻轻推二姑奶奶:“姑奶奶,你先别哭,这里来往下人多,不好看。有话咱们回玉馨院再说。” 一语提醒了二姑奶奶,她强忍心中痛苦,拭泪与如月向玉馨院走。如月到这时才发现,跟随二姑奶奶回来的丫头们,手中都提有包袱。 看来,二姑奶奶是准备要留宿在雷府了。 雷磊轩引他的表兄去怡湘院闲谈,如月带二姑奶奶回玉馨院。 回到玉馨院,如月屏退所有跟随的人,与二姑奶奶两个人坐在小厅中。 “姑奶奶,是谁给你气受?”如月明知故问。在府衙中,敢给二姑奶奶气受的,除了知府大人,再无别人。 “弟妹,我的那个相公,真不是人。他......”二姑奶奶诱发了心中的痛楚,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如月轻轻地安慰二姑奶奶。如月打量哭泣的二姑奶奶,在她的身体上没有找到伤痕,排除了知府大人对二姑奶奶动粗的可能。难道是知府大人新纳了小妾?如月又否定了,知府大人为处理地震带来的灾难,是忙是晕头转向,不可能有心思娶小妾。这两种可能都不存在,如月就想像不出,知府大人为什么不是人了。 二姑奶奶断断续续地哭诉:“他把家中的贵重物品全部都当了,还把我的嫁妆都送进了当铺。天底下哪有这种相公,不顾脸面,不知羞耻。” 如月总算知道知府大人不是人的原因了。 “姑老爷把你的嫁妆拿去当了?”如月讶然,“姑奶奶,你先别哭,将事情都说出来,我们一定会帮助你的。” 在这个社会,嫁妆是女人在娘家带去的私人财产,夫家人是不能随意处置的。否则,就是窥视别人的财产,就是藐视女方家人。二姑奶奶不同意,知府大人擅自当了她的嫁妆,真有不把雷府人放在眼中的意思。 如月看二姑奶奶只是哭,耐心地问:“姑奶奶,为什么?” “他说,没有银子,这救灾的工作没办法进行了,就当了家中的东西去应急。”二姑奶奶抽泣着,告诉如月事情的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一早,知府大人对二姑奶奶说,因为缺少银子,这救灾的工作再也做不下去了,要当了家中所有的贵重物品换银子使用。起初,二姑奶奶以为是说说而已,没有想到的是,知府大人带来一群官差,将家中贵重物品一件件造册登记,随后搬到清州城最大的当铺去了。当完了家中的贵重物品,知府大人又叫人搬二姑***嫁妆。二姑奶奶是死活不肯,知府大人硬是叫人来搬走。二姑奶奶无法,将田地文书抢在怀中,跑到雷府来了。 当自家的贵重物品救灾,知府大人这救灾工作,做得真是鞠躬尽粹了。如月不由得对知府大人刮目相看。 如月向二姑奶奶说了一番安慰的话,叫来李管家,当二姑***面吩咐:“你带人到府衙中走一趟,叫姑老爷别再当东西了。实在急用银子,我们雷府借给他。” 二姑奶奶看到如月出面干涉,心中宽慰了许多,泪水渐渐停了。如月叫人在秀春院中收拾出几间房子,供二姑奶奶及其带来的人休息。 大概半个时辰后,李管家回报:“夫人,姑老爷还在叫人搬东西去典当。奴才转述了夫人的话,知府大人说东西还是要典当的,要是以后再短缺银子,就问夫人借。” 这个知府大人,铁了心要当家财救灾了。 在秀春院休息的二姑奶奶,听了知府大人的话后,放声大哭:“他的心中,只有救灾这一事,早就没有这个家了。” 傍晚,知府大人到雷府接妻儿回家,因为知府大人没有应允赎回嫁妆,二姑奶奶不肯回去。雷振远回来了,到秀春院中,跟如月、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在一起。 二姑奶奶看到雷振远,就当来了得力的帮手,向雷振远哭诉:“他把家中的所有东西都当了,连我的嫁妆也当了。弟弟,你给我作主,世上哪有男人当女人嫁妆的道理?” 雷振远用疑惑的目光看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干咳,不急不慢地说:“还不是为了救灾。” “你把家中的东西都当了个精光,这日子还过不过。当我的嫁妆,亏你还是个父母官,不知羞愧。”二姑奶奶委屈地控诉知府大人。 雷振远弄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不肯轻易表态,坐在一旁保持沉默。如月使眼色要雷振远劝说知府大人,雷振远故作没有看到如月的暗示。 “姑老爷,你为救灾筹措银子,是应该的。可是,你为了救灾,把姑***嫁妆拿去当了,这就不对了。依我看,明天趁银子还在手中,把姑***嫁妆赎回来。”如月尽量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劝说这位清州城的父母官。 知府大人靠在椅子上,长叹:“弟妹,要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出此下策的。等上面的银子到位,我再赎回东西就是了。” 雷振远听明白知府大人跟二姑奶奶间纠结的问题了,饶有兴趣地审视知府大人。在雷振远的心中,知府大人绝对不是以私济公的高尚风格人物,今天知府大人这样做,定有蹊跷。 二姑奶奶赞同如月的说法,期待地看知府大人:“就按弟妹说的去做,明天就赎回我的嫁妆,行吗?” 知府大人以沉默表示反对。 为了让二姑奶奶不在家徒四壁中惶惶不可终日,如月不得不让雷府承受损失:“既然救灾实在急需银子,就让我明日赎回姑***嫁妆。日后朝庭的银子到了,再还给我们就行了。” “弟妹,难为你们了。家中没有银子,实在难以维持生活。”二姑奶奶看到如月热情帮助,是感激不尽。 “弟妹,不用麻烦。那些嫁妆,不着急赎回来。”知府大人不领情,一口回绝了如月的好意。 如月和二姑奶奶眼大:存心不赎回嫁妆? 雷振远静观事态发展,听到知府大人拒绝如月的热情帮助,意味深长地打量知府大人。 如月以为知府大人在客气,就真诚地告诉知府大人,都是一家人,有困难了适当帮助是应该的,自己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弟妹,真的不用赎回那些东西,让它们就放在当铺里,十几天几个月都没关系。要等到朝庭的银子下来后,再去取回。”知府大人依旧是毫不迟疑地回绝了如月的好心。 唉,知府大人把话都说到这份上,如月要是再坚持帮助赎东西,就有炫耀雷府富有的嫌疑了。如月不再提帮助赎嫁妆的事。 二姑奶奶恨恨地盯住知府大人,幽怨地说:“不把家搬得一贫如洗,你心中就不舒服。你干脆把家中的人也卖了,更干净。” 知府大人没好声气地回答:“夫人,我正要告诉你,我把她们两个都卖了。” “你把她们都卖了?”二姑奶奶不相信,知府大人一直把那个最小的妾室当宝贝宠爱。 “这两个女人,只会花银子,不会生孩子,卖了落个省心。”知府大人嘴上这样说,其实心中为今天卖掉小妾的事后悔。都怪那个最小的妾室,恃宠生骄,当众官差的面抱住她房中的几个白玉花瓶不放,让知府大人下不了台,一气之下叫人来带去卖了。 “真的卖了?!”二姑奶奶听得心中舒畅。知府大人卖掉那两个狐狸精,真是让二姑奶奶拍手称快。 “家中什么都没有了,往后这日子怎么过。”二姑奶奶又是伤心,仍希望能够尽快赎回自己的嫁妆。 知府大人心烦:“你到底有完没完?” “姑老爷,姑奶奶,何必为这些身外之物让夫妻失和?不如让我......”如月不忍看这对老夫老妻争吵不休,希望破财做个和事佬。 “夫人!”雷振远轻唤,如月闻声看去,雷振远背着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冲如月摇动一根手指头,示意如月把话打住。 如月把话打住,一双凤目在屋内两个大男人间移动,心中暗自琢磨:知府大人坚决不要赎回东西,雷振远摆出袖手旁观的姿态,这两个家伙,唱的是哪出戏。 二姑奶奶拒绝跟知府大人回家。表少爷也被父亲说今后家中的伙食,只有米饭和咸菜,吓得不敢回家。知府大人在雷府吃过晚饭,独自走了。 二姑奶奶哭天抹泪,如月少不得搜索枯肠,寻找安慰的话语表示对二姑***同情。 回到玉馨院,如月即时关在房间里审问雷振远:“老实说,你刚才为什么不帮姑奶奶把她的嫁妆赎回来?” “是姑老爷说不用我们赎的。”雷振远说得理直气壮。 如月想不明白:“姑老爷为什么死活不让赎回姑***嫁妆?” “夫人,我又不是姑老爷,不知道。” 如月知道雷振远一定明白知府大人的用意,否则以雷振远平日对姑奶奶一家的关怀,不可能会袖手旁观的,这里面一定另有文章。如月又是威逼,又是撒娇,要雷振远说出其中玄机。 雷振远守口如瓶,只是笑笑说:“夫人,你往后看就知道了。” 079.凌姑失态 079.凌姑失态 地震过去已经有二十几天了,雷府各处的修缮、重建都已宣告完毕。 这天下午,如月和雷振远在雷府的前大厅召集李管家和各处的管事,一起核算在地震中雷府的损失,及灾后重建的花费。雷振远先行一步到前大厅去了,如月在凌姑、晴儿等人的陪同下,缓步向前走去。 这一路上,如月和身边的人谈论在地震中的见闻,都是些房屋坍塌、人们患病的惨状的话题。 凌姑听了,心有所触动,喃喃地感叹:“但愿李靖宇他平安无事!” 凌姑的话很轻,靠近凌姑的如月还是听清楚了。如月侧脸,不经意地观看身边的凌姑,这个豪爽的江湖女侠,幽幽地凝望远方,思念之情尽在明眸中倾泻而出。凌姑对李靖宇的牵挂之语,如月在这二十几天中,听到了无数次。李靖宇在身边时,凌姑矜持地掩饰内心的情意,李靖宇外出时恰逢地震,生死未卜,凌姑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忧。 前大厅里,如月和雷振远在听取管理后花园的管事说购买花草的费用,有一个丫头进来禀报:“老爷,夫人,李、张二位护院回来了。” 大厅里就有三个人惊喜地欢呼起来。 “谢天谢地,他总算回来了。”凌姑首先失声呼唤,激动得热泪盈盈。 “靖宇哥回来了,真是太好了!”如月兴奋地叫喊,这是地震发生后,最让如月高兴的消息。 “啊,总算回来了。”李管家低声喃喃,偷偷摸摸拭去眼角的泪水。 如月、凌姑和李管家不约而同地向大厅外迎去。凌姑身手敏捷,冲在最前面,李管家不敢越过如月,跟随在如月身后向外走。 雷振远继续听取管事的讲述,眼睛不满地瞟向如月的背影。夫人身为雷府的女主人,对一个护院关切过头了。 李靖宇和张护院出现在大厅门口,衣服上的点点泥浆,遮掩不住他们的英姿。 “你总算回来了。我想你想得好苦。”凌姑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扑到李靖宇的怀中抽泣。 刚刚要跟如月打招呼的李靖宇,猝不及防地怀中就有了一个柔软的躯体,更兼传来的低声呢喃,让李靖宇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化。 大厅里的人,都被凌姑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震住,傻傻地看凌姑和李靖宇。 如月最先清醒过来,眼前的凌姑是真情流露情难自禁,李靖宇不知所措涨红了脸。如月清了清嗓子,对刚刚走进来的两个人说:“李护院,张护院,你们平安归来,我们太高兴了,这段时间我们都牵挂你们。凌小姐更是担忧你们的安危,日夜悬心,你们看,你们回来了,凌小姐高兴得......” 如月一时想不出说什么词合适,用干咳代替了剩余的话。 凌姑醒悟,放开李靖宇,难为情地拭泪,脸颊红彤彤的:“李护院,我看到你回来......真高兴。”凌姑躲藏到如月身后,避开众人研究的目光。 李靖宇成为大厅里众人注目的焦点,他困窘地向如月问候,不自然地走到雷振远跟前,给雷振远请安。 张护院别有深意地瞟脸颊红红的凌姑,跟随李靖宇去给雷振远请安。 雷振远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平静,用平淡的口吻让李、张二人先行回去沐浴更衣。 半个时辰后,如月和雷振远把李靖宇和张护院传到书房,询问到仇洪良家乡调查的情况。 仇洪良口口声声称为家乡的那凤这个小山村,没有姓仇这个姓氏。 对于这种结果,如月并不感到意外。 雷振远听了李、张二人讲述调查经过后,眉头紧锁,盯住张护院问:“那凤这个山村中,真的没有姓仇的人家?” “回老爷,在那凤以及方圆几个山村,在这一百多年中,都没有姓仇的人家。那里居住的人家多数是姓黄、张,混杂着少数的卢、梁、方三姓人家。”张护院并不回避雷振远的直视,坦然自若地回答。 “真的没有姓仇的人家。”雷振远变得烦燥。 李靖宇和张护院离开后,雷振远脸色难看,依靠在椅子上久久地沉思。此生第一个走进自己内心的女子,竟然一直在欺骗自己,这对雷振远来说,是沉重的打击。 如月知道,这种调查结果,让雷振远难以接受,它不仅意味着仇洪良的身份有问题,也意味着雷磊轩的生母一直在欺骗雷振远。如月不忍雷振远陷于痛苦中不能自拔,左手扶在雷振远肩膀上:“振远,你要将心放宽,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夫人,让我静一静,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雷振远低头,烦燥地挥手,示意如月离开。 如月悄悄地退出大厅,让雷振远独自留在大厅里,整理纷乱的思绪和受伤的心。 回玉馨院的半道上,如月想到了刚才凌姑的失态,让跟随的其他人后退十几步,与凌姑并肩行走。如月侧脸看凌姑,用称赞的口吻说:“李靖宇武功高强,为人憨厚耿直,是年轻女子挑选夫婿的最佳人选。” 凌姑低头看脚尖,脸颊红红的。 “凌姑思念李护院,是情难自控。李护院这块木头疙瘩,仍在梦中。凌姑,需要我点醒那个梦中人吗?”如月的淡笑中,带有丝丝的调侃。 凌姑含羞点头,失落地说:“我的心意,他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如月改变了行走路线,往后花园走去,并派人去请李靖宇到后花园相见。 修缮一新的雷府后花园中,跟随的人都散落在凉亭四周,如月和李靖宇站立在凉亭里。如月欣喜地打量精神焕发的李靖宇,询问他旅途中的遭遇。李靖宇轻描淡写地告诉如月地震时的麻烦,聆听如月诉说雷府中的情况。 如月凭栏观看伫立在花丛中的凌姑,试探性地夸奖:“靖宇哥,凌小姐人长得俏丽,武艺高超,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李靖宇敷衍地看凌姑几下,礼貌地说:“啊,凌小姐这人是不错。”李靖宇更喜欢将目光落在如月身上,在李靖宇心中,世上最让人怦然心动的女子,就是身边这位。 如月不满意李靖宇谈论凌姑时的敷衍,干脆把事情挑明了,她紧紧地盯住李靖宇问:“靖宇哥,你真的没有察觉到,凌小姐一直默默地爱着你?” “这怎么会?雪儿,你别胡说。”李靖宇惊异地看如月。李靖宇一直在内心告诉自己,自己爱的人是眼前这个女子,因此其他的女子他都没有留意。 “靖宇哥,你爱凌小姐吗?”如月想知道李靖宇的感受。 李靖宇没有任何犹豫:“不爱。” 回答得这样干脆,让如月失望,紧追问:“为什么?靖宇哥,刚才你自己也承认凌小姐是个不错的女子。” 李靖宇避开如月的逼视,害怕一不小心自己的眼睛出卖了自己。李靖宇犹豫再三,终于说:“雪儿,我已经另有心上人了。” “你有心上人了?”如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难以置信地看李靖宇的侧身。如月跟李靖宇相处了五年,从来没有察觉李靖宇跟哪个女子来往亲密,如月暗怪自己太粗心了。如月内疚,李靖宇为自己忙碌不停,自己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如月决定弥补自己的过错,关切地问:“靖宇哥,她是谁?你说出来,我派人去给你提亲。你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 李靖宇看到如月兴致勃勃地要为自己操办婚事,苦涩之情涌于心头。李靖宇哀伤地凝视如月,心中是阵阵地痛楚:心爱的女子就在身边,她跟自己近在咫尺,此生却永远不能相伴。 “靖宇哥,你怎么了?”如月对神色悲戚的李靖宇是陌生的,这让如月不安。 李靖宇清楚的知道,这份情,是永远不可能有结果的,就让它永远埋在心里。李靖宇转身遥望远方,无力地:“不必了,雪儿。她已经成为他人的妻子,不可能再嫁给我的。” 如月深感痛惜,随后又为凌姑感到欣喜:“靖宇哥,忘了她,另觅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人生苦短,你不能在惦记别人的妻子中度过这一生。” “我忘不了她。”李靖宇摇头叹息。 “你这个傻瓜!”如月忍不住骂人,“像凌小姐这样的女子你不去爱,却去牵挂永远不属于你的女人。李管家和周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老是不成亲,他们心中有多难过。难道你要孤身一辈子?” 李靖宇看到如月生气了,无奈地问:“雪儿,你真的希望我跟凌小姐在一起?” “不是的,靖宇哥,我是希望你早日成亲,跟心爱的人共度人生。”如月认真地说:“你要是喜欢凌小姐,我真心地祝福你们。你要是不喜欢她,千万别勉强,这样会害了你和她的。靖宇哥,你年纪不小了,我希望你早日有个温暖的家。” “雪儿,你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李靖宇满足地看如月,她关心自己,一心希望自己过得好,这就足够了。 晚餐的时候,雷振远郁闷地不停喝酒,大碗大碗的女儿红灌进雷振远的肚子里。 回到房间,雷振远醉熏熏地抱住如月,不甘心地叫喊:“月儿,你说,她为什么要欺骗我?我一直以为,她是真心爱我的。原来她一直在欺骗我!她竟然在骗我!” 080.登门拜访(上) 080.登门拜访(上) 上午,位于城北的仇府内,仇洪良和李姨娘两个人缩在房间里。 “老爷,你得出面管束大少爷,他太不象话了!昨天你不在家时,他竟然趁我不注意,偷偷摸摸溜进我的房间里,拿跑了你刚给我买回的两件玉器。”李姨娘伏在仇洪良肩膀上,得意地轻抚自己的腹部,娇声说:“家中的银子都给他败光了,将来我们的孩子吃什么穿什么?” 爱妾娇滴滴的埋怨,让仇洪良听得心中舒畅,可是一想到大儿子时,仇洪良就心烦意乱。自从大儿子得病痊愈后,整个人就变了样,迷上了赌博,整天在外面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难得回家一天,回家时像个闷葫芦。 “媚儿,你放心,他回家时,我再狠狠地教训他,让他老实点。”仇洪良烦燥地敷衍。 “老爷,这种话,你说过好几遍了。”李姨娘不依,撒娇地推搡仇洪良。 仇洪良只有苦笑:“媚儿,这个小子总趁我不在时回家,我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你叫我怎么教训他?” 奇_书_网 _w_ w_w_._q_ i_ s_h_u_9_9_ ._ c_ o _m “老爷,夫人,有客人登门拜访。”房间外传来丫头的声音。 “来了。”仇洪良如释重负地离开李姨娘。 大儿子可恶,李姨娘不依不挠地要仇洪良教训大儿子,让仇洪良招架不住,顾及李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又不好发火,仇洪良是苦不堪言。现在来了客人,仇洪良趁机从李姨娘的埋怨中解脱出来。 仇洪良打开房门,问传话的丫头:“客人是谁?” “回老爷,是老爷和夫人来了。”丫头话才说出口,看到仇洪良变了脸色,忖度是因为自己说惯了嘴,依然把雷振远和如月当作主子,惹得仇洪良不高兴。丫头改口说:“是雷威镖局的雷老爷,携夫人登门拜访,” 仇洪良没有心思理会说漏嘴的丫头,他在心中暗暗地想:“雷老虎和那个姓谢的,过去是恨不能让我一家人永远在他们面前消失,今天为什么会到我居住的地方来?真是奇怪!” 李姨娘听说如月来到,惊讶之余,欢喜地说:“久不见谢夫人了,她来了,正好跟她说说话。” 呃,大家千万别误会,以为李姨娘一直在想念如月。 这个宅院在地震前已经过户给仇洪良了,成了仇府,李姨娘过去在雷府时,在如月跟前低人一等,现在李姨娘急于要用主人的身份,在如月跟前卖弄卖弄,享受跟谢夫人平起平坐的滋味。 如月和雷振远坐在仇府的客厅里用茶,这仇府中的下人多数是从雷府过来的,心理上仍习惯把如月和雷振远当作主人,都必恭必敬地给如月和雷振远请安,不等主人发放,就自觉地招待如月、雷振远以及跟随的人了。 站在如月和雷振远身后的,除了雷振远的贴身小厮、如月的跟随丫头,还有凌姑、李靖宇和张护院。 此次屈尊登门拜访仇府,完全是雷振远的主意。如月知道雷振远要到仇洪良跟前印证某些问题,欣然陪同雷振远前来。 如月打量这仇府的客厅,里面摆放的桌椅、茶具,都是新添置的,用质量上等之木做成,做工考究,就对雷振远笑说:“老爷,你过去一直担心,仇老爷一家离开我们家,会流落街头。现在看来,你的担忧是多余的。” 雷振远扫一眼客厅里的物品,没有作声,泰然自若地喝茶,静候仇洪良的到来。 仇洪良和李发姨娘从外面进来,两个人脸上都堆笑,向如月和雷振远打招呼。如月礼貌性地站起来,雷振远只是“嗯”了一声,仍坐在椅子上不动,那泰然处之的架势,跟坐在雷府的大厅里没有什么区别。 李姨娘跟仇洪良并排坐在正中的主位上,乐得心中冒泡,显得眉飞色舞。跟如月和雷振远这两个一直高高在上的人平起平坐,这种感觉,真好。 “谢夫人,雷老爷,你们向来事务繁忙,今天怎么有空来玩?难得你们来一趟,务必要吃过午餐再走。”李姨娘乐得忘乎所以,不征求仇洪良的意见就擅自作主,留如月等人吃饭,并马上唤来下人,吩咐中午设宴款待如月和雷振远。 如月眼尖,看到仇洪良在李姨娘留饭时,向李姨娘使了两次眼色。只可惜,李姨娘只是高兴地看如月,跟如月攀谈,没有察觉仇洪良的暗示。如月知道雷振远要尽量拖延在这里的时间,装得很有兴趣地回应:“好呀,恭敬不如从命。来到这里,就在李姨娘的家中,饱餐一顿再走。老爷,你说是吗?” 雷振远看到如月看向自己,冲自己眨眼示意,点头表示同意。 李姨娘听如月把这里称为自己的家,心中更高兴,兴致勃勃地说:“谢夫人,坐在这里怪闷的。走,我陪你到处走走。” “媚儿,你身体不适,就不要乱走了,小心动了胎气。”仇洪良出声阻止。仇洪良不想家中的一切,在如月的眼中暴露无遗,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李姨娘不能体会仇洪良此时此刻的心情,只当仇洪良在关心自己,愉悦地说:“老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小心谨慎的。这是在自己的家中,不会有问题的。” 如月含笑望李姨娘的腹部,淡淡地说:“原来李姨娘有喜了,恭喜了。有身孕的人,是要小心谨慎的,不过也不能老是呆坐,适当的活动有利于胎儿发育。” 李姨娘不顾仇洪良反对,带领如月走出客厅。仇洪良只好吩咐侍候的丫头小心,别出岔子。 如月与李姨娘走入后院,凌姑、晴儿等人寸步不离地跟随在如月身边。李靖宇、张护院则站在雷振远身后。 李姨娘首先带如月走入东侧院,带夸耀的口吻介绍:“谢夫人,这就是我居住的庭院。你看怎样?” “好一个优雅的庭院。”如月用欣赏的目光观看庭院里的奇花异草,点头说:“花草修剪整齐,摆放别出心裁,在此漫步,让人赏心悦目。” 凌姑、晴儿等人听了如月的话,暗暗偷笑。这个庭院优雅不假,比起雷府的各个庭院来说,可就差远了,如月用这些赞美之词,肯定是言不由衷。 李姨娘得意,带如月等人穿过荒凉的正院,来到西院。 如月发现西院很简朴,跟东院相差悬殊。这西院里只摆放有两盆寻常的花草,竖两根竹竿晾衣服。如月怀疑自己来到了农家庭院,好奇地问:“李姨娘,是谁居住在这里呀?” “呶,你看那屋檐下。”李姨娘呶嘴。 如月向屋檐下看去,就看到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坐在屋檐下,仇大小姐在绣花。卢夫人在世时,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顽劣得很,现在他们安静地谈话,让如月一时不适应,感觉到怪怪的。 “表小姐,表二少爷,听说你们的哥哥痊愈了,他不在家吗?”如月走过去向屋檐下的两个人打招呼。 仇大小姐冷淡地放下手中的针线,给如月请安:“谢谢夫人的关心,我哥哥确实已经痊愈了,他此时不在家中。” 仇二公子跟随给如月请安,他担心如月不明白,向如月解释说:“我哥哥总是不在家的,常常在外面不回来。” 李姨娘不满地瞪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看到这姐弟俩人只给如月请安,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完全把自己当空气忽略了,心中来气。李姨娘心想,自己身为仇府的女主人(卢夫人不在,李姨娘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仇府的女主人),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这样做,分明就是故意在外人跟前与自己过不去。 但是,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是嫡出,李姨娘不好拿他们怎样,听如月跟他们谈论仇大公子,就用这个不在场的发泄怒气:“这个败家子,不回来更好。他要是永远不回来,我才称心如意。”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冷若冰霜地看李姨娘,收拾针线,走进房间里“嘭”地关上房门。 “王八羔子!”李姨娘恨恨地朝关上的房门,狠狠地啐了一口。 如月、凌姑等人忍不住偷偷乐。有外客在此,尚且火药味十足,要是没有外人时,上演的恐怕更精彩了。 回到东侧院,李姨娘请如月等人进入小厅休憩。 “你过去一直希望有自己的孩子,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如月久久注视李姨娘的腹部,含笑说。 李姨娘抚摸腹部,幸福之后,恨意又起:“谢夫人,要不是她,我的孩子有三岁多了。” 如月知道李姨娘在恨卢夫人,安慰说:“不论何时,有孩子总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谢夫人,我告诉你一件事。”李姨娘兴奋得眉开眼笑,“我家老爷说,等我生下这个孩子,就扶我为正室。” “是吗?恭喜你了。”如月嘴中在道贺,心中不禁怀疑,仇洪良爱李姨娘到扶她为正室的程度?在这个社会,丫头抬为姨娘容易,从姨娘扶为正室,可是极少有的。 站立在如月身后的凌姑、晴儿等人,也是怀疑地看李姨娘。扶为正室?是痴人说梦吧。 “我的孩子有两个多月了,再过七个月,我就是这府上的夫人了。”李姨娘轻扶部腹,陶醉于未来的美好生活中。 081.登门拜访(下) 081.登门拜访(下) “李姨娘,仇老爷平日都在忙些什么呢?”如月试探性地问一脸幸福的人。 凌姑、晴儿都不眨眼地看李姨娘,充满了好奇。 李姨娘似是有警惕,顾左右而言:“没做什么呀?不过是在外面找些事做,养家糊口。” “李姨娘,我看到你家中新添置了许多物品,要不是仇老爷善于挣钱,买不来这些东西。”如月装得羡慕地说,“你家老爷真有办法。李姨娘你跟着仇老爷,就等着享福了。” 咳,如月的话,就像是全世界唯有仇洪良一人,有能耐挖掘金矿。 听如月这一夸奖,李姨娘沾沾自喜地说:“谢夫人,我家老爷是比不上雷老爷,积下万贯家财,他是刚刚开始努力。前段时间老爷他挣了一大笔银子,将家中修缮一番,新添置部分贵重的家具。” 如月心中一动,惊讶地说:“地震刚刚结束,仇老爷就挣到银子?真不简单!我家这段时间,只有大把地花费银子,一个子都没有挣到。” 自己的男人受到来自如月这种高贵夫人的称赞,李姨娘刚才那点警惕性消失殆尽,乐滋滋告诉如月:“我家老爷说,只要肯动脑筋,在天灾**时更容易挣钱。” ...... 客厅中,雷振远跟仇洪良聊与地震有关的问题。 雷振远关心地问仇洪良:“这地震刚过,你们故乡中的祖屋肯定遭到破坏,你不打算回去修缮祖屋?”雷振远说完,观看仇洪良的反应。 “不回去了。十多年前的那场洪水,早就把祖屋冲毁,现在那里恐怕已经是杂草从生了。人都没有了,修葺祖屋又有何用。”仇洪良叹息,惆怅满怀。 雷振远今天,特别善于为人打算,关切地说:“那凤村离这里虽说有几天的路程,可是孩子都已渐长大,你在这十多年中从来没有回去过,应该找个时间带孩子回去认祖归宗了。” 说完此话,雷振远漫不经心地喝茶,目光的余波在仇洪良脸上,晃过几次。 站在雷振远身后的李靖宇和张护院,专注地看向仇洪良。 仇洪良郑重地点头:“姑爷,你说得对,是该带孩子们回去一趟。明年清明节,我就带孩子们回那凤村扫墓。” 雷振远听到仇洪良再次把那凤村认为家乡,一颗心不住地往下沉,藏匿于衣袖中的大手,攥得紧紧的,久久不曾松开。雷振远今天到仇府的目的已经达到,确定仇洪良所谓的家乡就是那凤村。 李靖宇和张护院就偷偷交换眼神,意味深长的。 午餐开始了。 如月端坐在餐桌旁,看到餐桌上的菜肴特别丰盛,做菜的材料丰富多样,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全了。要在平日端出这些菜肴也没什么,问题是地震刚刚过,要吃到这些美味,没有雄厚的财力作后盾,根本就不敢问津。 “李姨娘,你家的菜肴真诱人的。这可不是一般人家餐桌上能够摆放出的菜哦。”如月另有用意,故意吹捧。 李姨娘骄傲地笑:“谢夫人,我家老爷近来挣了不少的银子,当然要享受一番了。不是我夸口,在清州城中所有的菜肴,没有......” 仇洪良干咳几下,不满地瞪李姨娘。 李姨娘接触到仇洪良的目光,马上岔开话题。 餐桌上的雷振远、李靖宇等人,都对李姨娘刚才的话产生了联想:仇府很富有?仇洪良近来挣了不少银子,怎么挣的? 雷振远就想起知府大人的话,心里想:刘半仙的那些银子,真的让仇洪良给劫来了?能够顺利劫下这几万两银子,这个人不能小瞧了他。 仇洪良殷勤地给雷振远倒酒,跟雷振远大谈地震造成的惨重损失。雷振远是进的多,出的少——只顾喝酒,极少答话。 李姨娘时时不忘女主人的身价,热情洋溢地招呼如月用餐。当家作主的感觉,真棒!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低头吃饭,不理会其他人。 李姨娘夹起一片肉,放到嘴里嚼几下,就捂住嘴巴,冲出门外。门外传来了呕吐声。 仇洪良看到几个丫头奔跑出去服侍李姨娘,仍是不放心,忐忑不安地倾听外面的声音,最后还是亲自跑出去,看到李姨娘呕得泪水溢出,担心地问:“媚儿,你还好吧?” 如月在餐桌旁向门外望去,看到仇洪良体贴入微地给李姨娘轻轻拍打背部。如月从仇洪良温柔的动作中,可以想像仇洪良此时脸上的关切之情。 这仇洪良对李姨娘宠爱有加,他要扶李姨娘为正室,也许不是一句空话。 李姨娘用清水漱口,回到餐桌旁边,抱歉地冲如月和雷振远说:“雷老爷,谢夫人,失礼了。” 雷振远没有反应。 如月大度地表示:“没有什么,李姨娘。都是过来人,知道女人做母亲不容易。” 大家继续用餐。 过不多久,一个丫头进来报告仇洪良说,大少爷回家了。 仇洪良的火气马上被点燃,气急败坏地喊:“叫他进来!” 如月看到,李姨娘脸上灿烂的笑变得勉强起来。如月好笑,这仇大公子人未走到,就把餐桌上的气氛冲个七零八落。 丫头出去不久,进来说:“老爷,大少爷说他不吃饭,又离开了。” “这个畜牲!才回到家就跑了,看我不打断他的腿。”仇洪良气势汹汹地扔了筷子,顾不上跟客人解释,窜出门外。不用说,仇洪良这是找大儿子算账去了。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跟随跑出厅外。 “走,谢夫人,我们去瞧热闹。”李姨娘幸灾乐祸地邀请如月去观看。 如月犹豫,她对于这种热闹不感兴趣,可是主人都走*了,客人留在餐桌上进餐,不合适。也好,就看仇洪良和他的大儿子唱的是哪出戏。如月向雷振远说:“老爷,咱们也去看看。” 李姨娘、如月、雷振远走在前面,其他人跟随在后,一大群人走出厅外,看到庭院里空无一人,根本就没有仇洪良父子的影子。如月、凌姑等人面面相觑:人到哪去了? “畜生!我看你还怎么跑?!你跑呀,怎么不跑了!”仇洪良揪住大儿子的衣领,从大门外进来,手中的扫帚柄狠狠地落到大儿子身上。 刚才,仇洪良追出大门外,跑了很远,才逮到大儿子,押了回来。 如月看到仇洪良手中粗大的扫帚柄重重地落到仇大公子身上,仇大公子咬牙忍受,倔强地仰面看天空,对气势汹汹的父亲不屑一顾。如月是进退两难,不上前劝说,仇洪良会下不了台,上前劝说,又担心仇洪良盛怒之下不领情,反而让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 呃,反正仇洪良和他的儿子都不是好东西,就让他们自个打个够,自己在一旁看戏就行了。 这看戏的心情并不舒畅,仇洪良手中的扫帚柄狠狠落下,仇大公子薄薄的衣服上,渐现血痕。 “父亲,你别再打了。你再打,我哥哥就受不了了。”仇大小姐哭泣,上前劝阻。 李姨娘看仇洪良落下的手渐缓,不甘心地煽风点火:“老爷,大少爷这几天中,将家中价值几百两银子的东西偷走,全拿去当赌本输掉了。” 一语提醒了仇洪良,手中的扫帚柄落得更狠,怒骂大儿子:“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不到学堂去念书,跟别人去赌博。看我不打死你。” 猝不及防地,仇大公子猛然撞向仇洪良,把仇洪良撞倒地上,并用仇恨的目光看倒地的父亲。 四周的人,都被仇大公子这一举动震住,惊愕地看怒目相视的仇洪良父子。 “怎么会这样?”凌姑轻声问如月。 如月摇头。在仇洪良的眼睛里,如月看到身为人父的怒气,那是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如月可以理解,仇大公子眼神中的戾气,如月就看不明白的了。 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对父亲怀有强烈的仇恨,不仅仅是逆反心理这样简单的。 “畜生!你还敢造反了。”仇洪良从地上跳起来,重新抓住扫帚,疯一样毒打大儿子。 如月、凌姑等人看得心惊肉跳,不忍心再观看。 仇大小姐和仇二公子痛哭流涕,拚命叫喊:“父亲,不要打哥哥。” 雷振远过去也有对儿子动粗的恶习,看到仇洪良痛打大儿子,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对。不过,雷振远看到仇洪良打得太狠了,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就上前抓住仇洪良的手,沉声问:“你想打死他?” 仇洪良闻言,看手中的大儿子已经是伤痕累累,触动了血浓于水的情结,扔掉手中的扫帚。仇洪良往大儿子脸上看,遇到大儿子仇恨的目光,怒火又上窜:“浑蛋东西!我独自一人做事,供你吃好的,穿好的,你还敢这样看我?!” 如月等人看到仇洪良将大儿子推倒地上,从仇大公子怀中有某种东西掉出来,发出清脆的响声。大家定神看时,是一支金簪。 “这是我的金簪。”仇大小姐跑过来,捡起金簪。 仇洪良气得跳脚,拖住大儿子进入后西院,关在一个房间里,从外面上一把大锁。 处理了大儿子,仇洪良才想到有一大群人在旁观看,尴尬地对雷振远和如月说:“这个逆子,几乎要被他气死。让你们见笑了。” 当仇大公子的父亲,够累的。 再回到餐桌旁,大家都对餐桌上的美味再无胃口,草草吃过午餐。 如月和雷振远要离开了,仇洪良和李姨娘送到大门外,看如月等人上马车。 “姑爷,你有空再来坐。”仇洪良殷勤地跟雷振远话别。 “谢夫人,招呼不周,请不要见笑。”李姨娘谦虚地表示。 雷振远看如月进入了马车,纵身上马,阴冷的目光盯住有“仇”字的大门,半晌纵马离去。 082.心结 082.心结 昨天,秋儿生病了,如月和雷振远带秋儿到回春堂给周玉卿治疗。 今天一早,如月和雷振远发现秋儿身体尚未恢复健康,用过早餐后,就准备带秋儿到回春堂去找周玉卿。 如月、雷振远带秋儿以及跟随人员走到前大院。如月怀抱秋儿,就要登上马车的时候,大门外驶进来一辆熟悉的马车,风流倜傥的周志海从马车中走下来。 如月看到周志海,心中欢喜,落落大方地冲周志海打招呼:“周公子,秋儿生病了,我们才要动身到你的回春堂去。你来得正好,我们不用跑这一趟了。” “我前两天不在,昨天夜晚回来,听说秋儿生病了,特意来看望孩子。”周志海步履轻松地走来,就如月的怀抱,观看病态恹恹的秋儿。 孩子生病,神医来到,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凌姑、晴儿等跟随的人,都望向周志海,发自内心地高兴。 “阴魂不散!”唯独雷振远看跟夫人和孩子凑在一起的周志海,心中暗暗地骂。 雷振远的生气是有理由的。夫人跟自己是情投意合,用情专一,雷振远完全有理由相信:夫人没有做背叛自己的事,最小的两个孩子是自己的骨肉。但是,每每看到周志海跟孩子亲近,特别是对秋儿百般亲昵,雷振远不得不起疑心:年轻未婚的周神医,为什么这样喜欢秋儿? 雷振远希望周神医在自己的家中永远消失(孩子生病时除外)。 倚靠在母亲怀中的秋儿,看到周志海,伸出两个小手。周志海愉快地抱过秋儿,注视怀中的秋儿,跟她低低地说话。秋儿亲昵地伸出小手,抚摸周志海的脸庞。 周志海的到来,让准备出门的人,返回后院。 如月、雷振远、凌姑和抱孩子的周志海走在前面,下人们在后面跟随。 如月看到秋儿的衣服掀起一小块,露出白嫩嫩的小肚子,担心会让生病的秋儿着凉,伸手就周志海的怀中扯下秋儿的衣服,严严实实地覆盖小肚子。得知秋儿生病,周志海就专程来探看秋儿,如月心中感激,教秋儿说:“秋儿,谢谢周叔叔来看秋儿。” “谢谢,叔叔。”软绵绵的童音,格外悦耳。 如月、周志海都欢快地笑了,你一言我一语地夸奖秋儿,逗秋儿开心。 现在,雷振远更不舒服了,他有一种感觉,如月、周志海和秋儿才是一家人,而自己是个外人。憋了一肚子气的雷振远,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他一个威震江湖的人物,总不能当众吼叫:“周神医,你不能抱我女儿。”或者是:“夫人,你不能跟孩子说话。” 岂不是笑话! 如月在行走的同时,侧身跟周志海讲述秋儿的表现,谈论秋儿的病情。如月这番举动,在凌姑、晴儿等人看来,夫人是在关心女儿的病情。在雷振远眼中,夫人的举动刺眼得很。 唉,谁叫周神医跟夫人有过情意绵绵的一段时光呢。 雷振远正闹心,看到秋儿的小脚在周志海的白袍上蹭出淡淡的痕迹,趁势伸手抱过女儿,作了一句说明:“秋儿,到父亲这里来,看你把周叔叔的衣服弄脏了。” 秋儿到了父亲的怀抱,往父亲的怀中靠了靠,将小脸埋在父亲的胸前,显得很舒适。 雷振远意外,记得在地震前,自己稍靠近秋儿,她就会吓得躲避,现在居然乖巧地蜷缩在自己的怀中。雷振远俯看怀中的秋儿,看到那苍白的小脸,忍不住在上面亲了一下。 秋儿仰头,伸手抚摸父亲的胡碴。 如月看到这一切,先是惊讶,继而满心欢喜。到底是父女连心,过去畏惧雷振远的秋儿,地震时在父亲的怀中躲了几天,就自然而然地亲近父亲了。如月愉快地观看这难得的父女亲昵镜头。 雷振远的怒火,在女儿柔软的小手抚摸中,在夫人含笑的注视下,消失得无影无踪。雷振远自己都感觉到奇怪,自己刚才到底在气什么?! 凌姑、晴儿等人,都惊诧地看眼前的情景,在他们的印象中,都是秋儿一看到雷振远就避开的场面。 如月、周志海、凌姑和抱秋儿的雷振远,一起步入玉馨院。 小鹏轩和锦儿在屋檐下玩耍,看到走进来一群人,不予理睬。当这两个小家伙看到这群人中有周志海时,眼睛霎时闪闪发亮。 “周叔叔——”小鹏轩张开小手,小鸟一样飞过来。 “叔叔——”锦儿奶声奶气地叫喊,摇晃着向这边跑。 如月看到锦儿几次要摔倒,急得提醒:“小心摔倒,用不着跑得这般快的。” 雷振远才平静一会儿的心,又起波澜。这两个孩子对周神医的欢迎也太热烈了,超出了父亲的心理承受能力。 你看,小鹏轩和锦儿跑到周神医跟前,轮番让周神医抱起,在周神医的脸上亲了一下,回到地面后依依不舍地拉住周神医的衣服不放,亮晶晶的眼睛闪烁出快乐的光芒。最让雷振远不能理解的是,有洁癖的周神医,居然可以忍受小鹏轩和锦儿的小爪子,在他白色的长袍上留下点点痕迹。 如月微笑着,看周志海给两个孩子分发新带来的小玩艺。这周志海每次来到,总能给孩子们带来惊喜,难怪孩子们非常喜欢他。 雷振远心中有个冲动,就是狠狠地给周志海一铁砂掌,让他永远不能再拉拢自己的孩子。看到两个儿子得到了小玩艺仍旧没有离开,又缠住周志海,要周志海教他们舞剑。雷振远再也忍不住,冲小鹏轩和锦儿吼叫:“别闹了,周叔叔是来给秋儿看病,以为是来跟你们玩呢。” 陷于半迷糊状态的秋儿,被父亲这声大吼惊醒,哇哇啼哭。 小鹏轩和锦儿看到父亲怒目圆瞪,赶紧跑进房间里躲藏。 “老爷,不过是两小孩子,用得着你发这样大的火?”如月不满意,瞪了雷振远一眼,从雷振远手中抱过秋儿。 雷振远看眼前抚慰女儿的夫人,以及若无其事地踱向远处的周神医,刚才的怒火不知何时又消失了。 雷振远看到李靖宇、凌姑、张护院等人跟三个小孩子亲近,没有什么不愉快,唯独不喜欢周志海太亲近自己的孩子。 唉,谁叫周志海是夫人的昔日情人呢,何况还有谣言说,锦儿和秋儿是周志海的骨肉。 婴儿室里,奶妈将秋儿安顿在床上,周志海坐在床边给秋儿诊治。如月和雷振远坐在床前不远的椅子上,观看周志海给秋儿治疗。 李管家进来传话说,外面有人有急事找老爷。 如月看到雷振远坐在椅子上,没有动身的打算,提醒雷振远:“老爷,你不出去看看?小心误了事。” 雷振远不耐烦地问李管家:“是谁找我?叫他等等。”雷振远担心自己离开了,给周志海和如月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那个,外出办事的护院回来了。”李管家说话不像往日利索,遮遮掩掩。 如月和雷振远同时心中一动,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如月和雷振远几天前拜访过仇府后,两个负责给仇洪良巡夜的护院,就多了另外一项任务:监视仇洪良的一举一动。 有护院回雷府,肯定是仇洪良行动上有异常。 如月催促:“老爷,还不快出去?” 雷振远不再犹豫,举步向外走。 雷府的某个偏僻的小厅里。 一个护院站在厅内等候。 雷振远走进小厅里,护院马上走近,在雷振远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雷振远皱眉听完,思忖半晌,吩咐这个护院:“回去后继续留意他的动向,小心别让他察觉了。” 护院离开,从侧门走了。 雷振远独自留在小厅里,倚靠在椅子上,回想护院刚刚说的话,禁不住自言自语:“仇洪良,你到底要干什么?” 玉馨院的婴儿室里,如月、周志海、凌姑也在谈论仇洪良的事。 周志海告诉如月和凌姑仇大公子在治疗中的异常情况,以肯定的语气说:“我敢肯定,卢夫人是仇洪良杀死无疑。只是,仇洪良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夫人?令人费解。” 凌姑想到几天前在仇府听到的话,犹豫地说:“不至于就是为了立小妾为夫人吧?” “不会的。”如月接过话茬儿,“他要是只为了扶李姨娘为夫人,可以休了卢夫人,不必要将她杀害的。” 周志海提醒在场的两个女子:“你们不要忘记,居住在雷府的时候,仇洪良把卢夫人打得遍地遍体鳞伤,又不请大夫治疗。要不是谢夫人你请我医治,卢夫人早就没命了。” “你说得也对。仇洪良为什么一定要置卢夫人于死地呢?”如月苦苦思索,猜不出其中的玄机。这仇洪良,做事实在捉摸不定。 如月暗暗庆幸,雷振远也对仇洪良起疑心了,可以夫妻一起提防仇洪良。 婴儿室外探出两个小脑袋。小鹏轩看清父亲不在屋内,手提小木剑走进来,缠住周志海:“周叔叔,你说过要教我舞剑的。” 独自在那个偏僻的小厅内沉思的雷振远,忽然想到周神医还在玉馨院里,急急地赶回来。才走入玉馨院,就看到周志海在教两个儿子舞剑。 “好!练得真棒!鹏鹏,锦儿,继续加油。”如月乐得拍手笑,为两个儿子鼓劲。 玉馨院里的人都在旁边观看,几乎所有的人都捂住嘴巴偷笑。 雷振远细看两儿子,小鹏轩用木剑比划,倒像模像样,锦儿每一次舞动木剑,都差点栽倒,都在摔倒之前让周神医抓住胳膊肘儿提起来。 “站都不稳,就想学剑。”雷振远被儿子的小模样,逗得咧开嘴笑。 再看到周志海一脸严肃地教,雷振远心中就陡然生出一根刺:我雷老虎的儿子,用得着你来教武艺? 083.“宽厚仁慈”(上) 083.“宽厚仁慈”(上) 不知不觉中,地震过去了一个多月。地震中发生的许多事,淡出了人们的脑海。 这天中午,如月从鸿运布庄回到家,休息一会儿后,准备用午餐。 李靖宇一头汗水地从外面跑进玉馨院,顾不上擦拭脸上泪水,急匆匆地对如月说:“夫人,圣旨到了,姑老爷要你马上去接待传圣旨的人。” “靖宇哥,你说什么纸到了?”如月茫然地看焦急的李靖宇。 李靖宇急得跺脚,接过凌姑递给的一杯茶水,一口气喝干了,一把擦去额上汗水,才接下去说:“是圣旨到了。圣旨,皇帝的命令,听明白了?” 圣旨! 如月的心脏停止跳动了几秒钟,继而又狂跳起来。如月睁大眼睛看李靖宇,难以置信地说:“怎么可能有圣旨到我们家!靖宇哥,一定是你弄错了。” 雷振远虽说在江湖中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在朝庭官员眼中,绝对只是个平民百姓,朝庭的人到这里传什么圣旨。 周妈也用怀疑的目光看儿子:“靖宇,是你弄错了吧。” 李靖宇看到玉馨院中的人,无一例外地用怀疑的目光看自己,没有人相信自己的话,只得详细地解释说:“不会有假。姑老爷刚刚带了两个身穿黄马褂的人入府,后面还跟随了许多持刀佩剑的护卫。我父亲已经打开大厅请来人入内,姑老爷说请夫人快出去。” 真有圣旨到! 如月的心跳加速了几倍,在李靖宇、靖姑等人的陪同下,匆匆忙忙地向前面赶去。这圣旨给雷府带来的,不知是福是祸?如月心中紧张得狂跳不止,迈出的脚步竟有点发抖。 雷府前大厅,因为传圣旨人的到来,骤然变得戒备森严,大厅外站立两排持刀佩剑的护卫。这些护卫拦住如月等人,听李管家说如月是雷府的夫人,仅放如月独自一人入内。进入大厅,两旁站立许多护卫,两个身穿黄马褂的人坐在正中,知府大人恭敬地站在穿黄马褂的人身边。 如月悄悄做了几次深呼吸,以平稳的步履进入大厅。如月缓缓地迈开步子,思忖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 知府大人向如月走来,低声说:“弟妹,朝庭为表彰你们,特意送来匾额一块。你不必紧张,让人上最好的茶水来,等候雷老弟回来一起领圣旨就可以了。” 如月听到“表彰”二字,紧张的心就放宽了。既然是好事,没有什么可怕的。如月在知府大人的陪同下,走去给两个穿黄马褂的人请安。 两个穿黄马褂的太监,看到如月花容月貌,心中禁不住嘀咕:“难道雷大善人是个年轻英俊的男子?” 既然雷夫人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子,雷老爷理所当然地让人想像成年轻潇洒的帅男了。这两个穿黄马褂的人,在刚刚接受传圣旨任务时,还以为接圣旨的人,是个眉目慈善的老头呢。 如月在众目睽睽下,从容退出大厅,命令丫头泡上最好的香茶,捧给大厅里的人。知府大人亲自接过茶杯,必恭必敬地双手捧给两个穿黄马褂的人,顺便送上几句恭维的话。 如月站在庭院里,频频向大门张望,盼望雷振远的身影快点出现。如月等得心急的时候,就看到雷振远纵马冲进大门。 “夫人,发生了什么事?”雷振远在如月跟前跃下马,阴郁地望站立在大厅外的两排护卫。刚才,知府大人派出的人只对雷振远说家中有急事,要雷振远马上回家,害得雷振远扔下两个前来洽谈接镖业务的顾客,回家的路上,心中七上八下的。 如月看到雷振远脸上现出杀意,知道他误会了,急忙告诉他:“老爷,这是朝庭派来传圣旨的人。朝庭要送给我们一块匾额。” “朝庭送给我们一块匾额干什么?”雷振远心想,自己一个江湖中人,跟朝庭素无瓜葛,平白无故地差人送匾额来,让人猜疑。 知府大人在厅内听到马蹄声,出来看到雷振远回来了,跑近一把抓住雷振远的手:“快,接圣旨去。记住,你是因为捐献了十几万两银子给灾民,才受到皇帝表彰的。” “你说什么?”如月和雷振远身体僵直,异口同声地追问。 新鲜事!自己捐献银子给灾民,还得别人来告诉才知道。 “姑老爷,我们并没有捐献银子呀。”如月轻声地说。如月真怀疑这位知府大人脑袋进水了,雷府在地震时曾经借给官府几万两银子,官府已经归还了。 捐献十几万两银子给灾民?天方夜谭! 雷振远不想做糊涂虫,以低沉的声音问:“你要不说清楚,我不领这圣旨。” 知府大人急得跳脚,恼怒地:“我要是花时间跟你说清楚,皇帝派来的人一生气,好事都变成坏事了。雷老弟,你现在先进去领圣旨,今天晚上我再详细告诉你缘由。弟妹,快劝他去接圣旨,怠慢了里面那两位,脑袋就保不住了。” 如月知道得罪皇帝派出的钦差,会凶多吉少,就跟知府大人一起劝说雷振远先去接圣旨。雷振远在如月和知府大人的劝说下,面无表情地走入大厅。 两个穿黄马褂的人,看到雷振远进来,又暗中嘀咕:“我们刚才又猜错了。雷大善人原来是个粗壮的大汉。”雷振远的外形,跟他们原来想像中的,相差很远。 开始宣读圣旨了。大厅里跪下的人黑压压一大片,一个穿黄马褂的人,用尖细的女音宣读圣旨。这圣旨的大意是,雷振远不惜捐献家财拯救水深火热中的灾民,其忠心善心值得颂扬,皇上特赐御笔匾额一块,以示嘉奖。 “雷大善人,恭喜了。这可是许多人做梦都想不到的福气。”宣读圣旨的人,笑眯眯地看从地上站起来的雷振远。 大厅里就有三个人被这独特的称呼镇住了。 如月愣愣地看穿黄马褂的人,又呆呆地看雷振远。这位威震江湖的雷老虎,居然摇身一变成了“雷大善人”。这位把自己关进地牢中,差点儿让自己成为老鼠美餐的家伙,绝对跟“善”字沾不上边,跟“大善”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知府大人听钦差称呼雷振远为“雷大善人”,真想跑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笑到满地打滚。习惯于掩饰自己的知府大人,仍是笑眯眯地看钦差。 雷振远怔忡地看钦差,确信他是在叫自己,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要说的话。 幸好,大厅里知道雷振远另有一个绰号叫“雷老虎”的人不多。 传圣旨的人,都以为雷振远被这天大的喜讯乐坏了。一个平民百姓,得到当今皇帝亲笔书写的匾额,不乐疯才怪。 另一个穿黄马褂的人,让人抬一块匾额到大厅正中,缓缓掀起蒙盖在上面的黄绸布,露出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宽厚仁慈。 如月用手捂紧嘴巴,没有让尖叫冲口而出。当今皇帝送给雷振远“宽厚仁慈”,颇似为了搞笑。雷振远杀人不眨眼,十多年前血洗黑狼山,曾经震动整个江湖,如月跟随雷振远的这五年中,亲眼目睹雷振远杀人多次。 像雷振远这种心狠手辣的角,会“宽厚仁慈”?笑话! “宽厚仁慈。”雷振远低声念出匾额上的字,怔怔地望匾额。雷振远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坏人,不过他还知道自己跟“宽厚仁慈”不沾边。叫人在外地采购药材回来,借银子搭建简易帐蓬,纯属是因为害怕知府大人丢官,担心二姑奶奶后半辈子生活没有着落。 知府大人笑眯眯地观看匾额,虔诚地瞻仰真龙天子的大手笔。 传圣旨的人,不屑于在平民百姓家用餐,只喝了半杯子茶水就离开了。雷振远和如月根据知府大人的指示,恭恭敬敬地送钦差到豪华的马车旁。 “两位公公,一路辛苦了。这是小民的一点心意,孝敬给两位公公在路上作茶水费。”雷振远双手捧给马车上的人,每人一张银票。 两个穿黄马褂的人,笑眯眯地收下银票,夸奖道:“真是雷大善人!果然出手不凡。” 眼看传圣旨的人,浩浩荡荡地离开雷府,如月和雷振远,回到大厅内看皇帝特赐的匾额:“宽厚仁慈”。 如月看到大厅里只有夫妻二人,笑着悄悄说:“雷大善人,你捐献给灾民药材、帐篷,真是令人钦佩。”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捐献药材、帐篷了。”雷振远横了夫人一眼,想不出这块不远万里送来的匾额好在哪里,白白浪费了自己孝敬两个太监的银子,踹了“宽厚仁慈”一脚:“狗屁东西。也值得老远地送来!” “老爷,别弄坏了。”如月忙阻止。 如月检查这铜铸的匾额,让雷振远一脚踹得凹进去一点点,要是不仔细观察,不会发现问题。皇帝赐予的东西,不能就这样弄坏了,应该让它发挥出自己的作用。不过,如月现在还不知道,这“宽厚仁慈”有什么作用。 下午,送走了钦差的知府大人与二姑奶奶一起来到雷府。 “好!好!好个‘宽厚仁慈’。”知府大人用手轻轻抚摸匾额,激动得声音发抖。 二姑奶奶以虔诚的目光观看这匾额。 如月和雷振远面面相觑。如月只知道当今皇帝亲笔题写的匾额,来之不易。在雷振远的眼中,这匾额跟一块普通的铜块没有什么两样。 知府大人看到如月和雷振远迷蒙,感叹说:“雷老弟,弟妹,你们可是得到了稀世珍宝呀。” 084.“宽厚仁慈”(下) 084.“宽厚仁慈”(下) “稀世珍宝?”雷振远斜眼看摆放在桌子上的匾额,轻蔑地:“一块破铜!” “你懂什么”知府大人大声地训斥,看到雷振远面露不悦,醒悟跟自己说话的人不是自己的下属,改用平和的语调说:“这块铜匾中有了当今皇上亲笔题写的‘宽厚仁慈’,它就成了稀世珍宝。当今皇上都说你雷振远是宽厚仁慈的人,以后谁敢说你坑蒙拐骗、杀人放火?要是有人敢给你扣上罪名,就是跟当今皇上过不去。” 如月、雷振远和二姑奶奶听了,是目瞪口呆,当今皇上题写的几个字,竟然有这样大的魔力。 “这块匾额,岂不成了免死金牌?”如月不能确定,问得小心翼翼。 “有这个意思。”知府大人肯定地点头,“没有哪个官员胆敢给皇上说是‘宽厚仁慈’的人定罪,除非皇上亲口承认错赐了这块匾额。” 如月兴奋得两眼放光,用手小心抚摸这块黄铜铸成的匾额,激动地喃喃:“还真的是块稀世珍宝。” 二姑奶奶傻傻地看匾额,几疑是置身于梦中:弟弟居然拥有当今皇上赐给的免死金牌。 “那就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雷振远弯腰细看匾额,充满了喜悦。雷振远有点惋惜,这铜铸的匾额太笨重了,不方便随身携带。 沉浸于快乐中的如月,想到了一个问题:“姑老爷,当今皇上为什么要赐这‘宽厚仁慈’给我家老爷?” 雷振远亦是莫名其妙地看知府大人。 “因为你们给灾民捐献了价值十万两银子的东西呀。在天灾来临之时,能够热心地给灾民捐献出十万两银子,用以购买药材、搭建帐篷,使清州城的灾民避免了瘟疫的痛苦、流离失所的辛酸,有这种善举的人,还不算‘宽厚仁慈’?”知府大人严肃地说。 “可是......可是......”如月没有将可是后面的话说出来,她先把所有跟随的人挥退,当大厅里只有如月、雷振远、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时,如月才继续问:“可实际上,我们并没有捐献出价值十万两银子的东西呀。” 如月、雷振远、二姑奶奶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奸笑着说:“谁说没有?我说你们捐献了价值十万两银子的东西,你们就捐献了价值十万两银子的东西,不会有假。”知府大人说完,纵声大笑,得意的笑声在大厅里回响。 散落在大厅外的一大群随从人员,听到大厅内传出的大笑,人人愕然。 “你们是没有捐献出价值十万两银子的东西,可是你们借给我的几万两银子解了燃眉之急,我不过是将几万夸大成十万,把借说成是捐献罢了。”知府大人得意忘形,笑眯眯地说,“实话告诉你们吧,发生地震的有三个相邻的州,其他两个州地震发生后,百姓死于瘟疫的无数,剩余的流离失所,唯独我清州城地震后不久,瘟疫得到及时控制,房屋坍塌的百姓有地方可容身。上峰得知我典当家财安置灾民,上报朝庭后,当今皇上夸奖我是爱民如子。” 雷振远笑骂:“你当时死活不让我夫人赎回物品,我就知道你别有用意。老狐狸!” 知府大人忍不住又一次纵声大笑,将家财典当十多天,保住了乌纱帽,赢得了皇上的夸奖,真是棋高一招。另外两个州的官员在地震结束后,束手无策,结果被朝庭罢官的罢官,降职的降职。 “原来是为了这个。”如月恍然大悟。 回想知府大人典当家财时,如月看到二姑奶奶伤心,曾主动提出帮助赎回二姑***嫁妆,知府大人死活不领情。当时如月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想起来,知府大人是害怕赎回太早,上峰不知道此事吧。如月不得不佩服知府大人老谋深算,善于为自己的仕途铺路搭桥。 二姑奶奶生气地瞪知府大人:“当时为什么不悄悄告知我一声,害得我白哭了几天,还跑回弟妹这里居住一段日子。” “他要是事前告诉你,这出戏就演砸了。”雷振远放声大笑。 知府大人也大笑。 放纵、得意的笑声在大厅内回响。 如月两世都做生意,最喜欢核计数字以确定得失。如月心中暗暗将知府大人刚才说的两个数字核计后,吃惊地问:“姑老爷,你把几万夸大成十万,将借给说成是捐献,你自己不是要夸空一大笑银子?” “夫人,不要说傻话,像他这种老狐狸会做赔本生意?不可能!”雷振远哂笑。 知府大人也笑:“什么都瞒不过你这老狐狸。实话告诉你吧,我在上报购买药材的差价上,填平了这个坑。” “药材差价?”如月想得头脑涨大,都不能参透其中玄机。这官场中的事,真是奥妙无穷。 知府大人看如月想得苦恼,低声说:“弟妹,你不是外人,我就如实告诉你。我上报的药材价格是按当时药材的价格,每副药十两银子;可我购买的价格是地震前的药材价格,每副药一两银子。我在清州城二十几家药铺、药馆购买那么多的药材,差价共有多少?你是聪明人,不用我明说。” “姑老爷,你这不是......你怎么能......”如月将强取豪夺、贪污腐化等词咽回肚子里,心情复杂地问:“你就不害怕上峰发现,拿你问罪?” “不会,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知府大人说得轻轻松松,“发生地震的三个州,只有我清州城百姓灾后很快恢复安稳的生活,朝庭要表彰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拿我问罪?再说了,我已经拿回购买药材的契约,烧掉了。朝庭会派出人来问这些药铺、医馆,卖给我的药材价格是多少?各药铺、医馆,敢问官府的人,朝庭拨下多少用以购买药材的银子?” 如月哑口无言。 雷振远直骂知府大人老奸巨滑。 “发生地震,你一定捞了不少。”如月悻悻地。 如月忽然发现,这知府大人跟那仍被关在大牢里的刘半仙是一丘之貉,许多人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他躲在一旁数银子,笑歪了嘴。如月不由得厌恶知府大人。 知府大人看如月脸色不悦,猜测出其中原因,对如月正色地说:“弟妹,你说错我了。我之所以报差价,只是要填平回报你们的这个坑。上面拨下的银两,我一毫子都没有昧下,全部都用到救灾上了。” “我相信,我相信。”如月礼貌地点头。 鬼才相信他的话! 晚餐的时候,知府大人喝得一塌糊涂,向雷振远举杯:“来,雷大善人,干杯!你赢来个‘宽厚仁慈’,我博得个‘爱民如子’,咱俩都不亏。” “相公,你喝醉了。”二姑奶奶要夺下知府大人手中的酒杯,不让知府大人再喝酒。 知府大人把手中酒杯举到另一个方位,让二姑奶奶够不到,把矛头对准二姑奶奶:“夫人,你更高兴吧。我把你的两个眼中钉卖了。” 二姑奶奶生气,不理睬知府大人。 “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知府大人自言自语。 二姑奶奶气红了脸,赌气说:“你不如把天上的仙女接回家,才好。” 如月和雷振远,一个只顾吃饭,一个假装喝酒,都不理睬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 朝庭赐予匾额“宽厚仁慈”的第二天。 一大早,雷振远亲自出马,找来几个能工巧匠,将匾额高高地挂在雷府大厅的正中。 雷振远离家不久,周志海兄妹就来到了雷府。 一见到如月,周玉卿就开口说:“雪儿姐姐,我们是特意来开开眼界,看皇上赐给你们的匾额。” 昨天钦差到雷府传圣旨、朝庭赐给雷府当今皇上亲笔题字的匾额一事,在整个清州城传遍了。 如月将周志海兄妹带到大厅,指高高挂在正中的匾额:“那就是当今皇上赐给我家老爷的匾额。” 周志海和周玉卿走到匾额下,抬头观看上方金光闪闪的大字。 周玉卿细细地观赏真龙天子的宝墨。 周志海小声念两遍匾额上的字,领悟到其中的意思之后,长笑不止:“当今世上,除了雷老爷,再没有人配得上这‘宽厚仁慈’了。哈哈——” 周玉卿经哥哥这一提醒,醒悟过来后,也笑了。 如月知道这周志海在说反话,讪讪地笑:“反正这是朝庭赐给,又不是我们讨来的。他给什么,我们收什么。” “志海哥,你为灾民做了不少,朝庭可有什么嘉奖?”如月想这周志海又出药方,又捐献药材,朝庭理应不会亏待。 周志海不屑地:“我可不稀罕这个。” 周志海不稀罕是一回事,朝庭对周志海的功劳有无表示,又是另一回事。如月怀疑是知府大人上报时,把周志海的功劳给忽略了。 周玉卿看到如月疑惑的神色,就明白地告诉:“昨天朝庭下圣,封我哥哥为御医,让我哥哥推掉了。” “这圣旨,也是可以不听从的?”如月好奇,史书上记载的是,皇上金口一开,就再也不会改变了,违抗者唯有一死。 周玉海淡淡的:“我没有说不去做御医,我只是说,清州城内的瘟疫没有彻底清除,我要留下察看。” 085.不算衣服的衣服 085.不算衣服的衣服 炎热的三伏天到了。 如月花费了两天的工夫,为自己做了一件吊带衫和一条超短裙子。如月淋浴过,洗去粘糊烦人的汗渍,换上新做成的衣裙,坐在窗户前看帐册。缕缕的凉风在窗户间透进,轻抚赤luo的肌肤,凉丝丝的,无比惬意。 周妈和晴儿进来抬走大沐盆,往如月身体上看了一眼,就不好意思再看第二眼,两个人都心中惊愕:夫人穿成这样,也太,太那个了。抬走了沐盆,周妈和晴儿站立在房间外,没有如月的呼唤,不好意思入内。 让炎热天气折磨得心烦的雷振远,看到镖局中没有什么事,提前回家歇休。这雷府的避暑条件,总比镖局里好。 雷振远回到玉馨院,这里静悄悄的,三个孩子在大沐盆中戏水了一两个时辰后,困倦地睡去了,照料孩子的下人趁机打盹。 周妈和晴儿看到雷振远回来,向雷振远请安后,到其他地方去乘凉了。 “这是什么鬼天气,太热了,快要把人烤干了。” 雷振远埋怨着走入房间,动手解下衣服扣子。走到里面的房间时,雷振远已经脱下长袍,赤luo着上身,只穿一条长裤。 如月的目光离开手中帐册,注视刚刚走进来的人,好心好意地打招呼:“振远,到这窗户边来,这里有微风吹进,很舒服的。” 雷振远闻声望去,眼睛就瞪得大大的,他走到窗户旁,目光落到如月身体上,审视这几乎是赤luo的躯体,久久不说话。 如月知道雷振远在不眨眼地看自己,不以为然,继续看帐册。你想,小鹏轩都三岁多了,如月这身子,早就让雷振远瞧过无数次——都老夫老妻了,你爱看就看个够,如月大方得很。 “夫人,你为什么不穿衣服?”雷振远生气地质问,一副教训人的口吻。 如月的目光没有离开手中帐册,左手伸到自己肩膀上,抓住一根细小的带子,不经意地说:“老爷,这不是衣服?” “这种衣服,不能算是衣服!”雷振远居高临下地看如月,夫人半抹雪白的**呈现眼底,清晰的乳沟散发出成shu女子的魅力。 “怪了,你自己都说这衣服,怎么能不算是衣服?”如月戏笑。 其实,如月心中明白,雷振远是嫌自己穿这吊带衫和超短裙子太露了,习惯于保守的他接受不了。如月本人认为没有什么不可以,过去曾这样衣着在大街上逛荡呢,现在只是坐在自己的房间里。 雷振远生气地盯如月,禁不住吞咽口水。夫人身体上的布料,只遮掩住她一小半的躯体,整具娇美、性感的躯体呼之欲出,薄薄纱布遮掩的地方,勾起人丰富的联想。雷振远就是天天跟夫人同床共枕,也让夫人这诱人的春色撩得心猿意马。 咳,现在可是大白天,夫人的yu体再诱人,也得等到晚上。 雷振远又咽了一次口水,克制住身体上原始的冲动,将目光从如月胸脯移到脸上,不悦地责怪:“夫人,你穿成这样,不觉得伤风败俗?” 说出这种难听的话,如月沉不住气了,抬头看雷振远,伸手在他赤luo的毛绒绒的胸膛上很响地拍一下,反唇相讥:“你这上面没有一点布,更是有伤风化。” 雷振远更生气:“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这不能相提并论。” “哦,你们男人都不用穿衣服的?全世界的男人都不用花银子买布料了。”如月巧舌如簧,说得头头是道。 雷振远气得差点儿吐血,举手要对夫人动粗,到底舍不得,又把手放下来,蛮横无理地说:“反正,我就是不准你穿成这样。快除下来!”雷振远伸手抓住如月胸前的吊带衫,用力一拉,带子被拉开,夫人整个**裸露在眼底。 “浑蛋,你要干什么?这房门是开着的。”如月急了,抢回衣服。如月可以理直气壮地穿吊带衫坐在房间里,现在赤luo着上身,万一周妈或晴儿进来,是很难堪的。 雷振远忙跑去关上房门,转回身时,如月已经重新穿上吊带衫。 看到雷振远仍是盯住自己看,如月笑骂:“你紧张什么,我只是在这房间里穿。我做事会有分寸的。” “在这房间里穿也不行。”雷振远霸道地。 如月不服气,嘟嘴申辩:“在这房间里出入的人,大多数都是女人。女人看女人,有什么问题?就你一个男人,我还害怕你看?” 雷振远两眼直勾勾地看夫人,眼中的怒火,逐渐被另外一种火陷代替。雷振远抢过如月手中的帐册,扔到椅子上,一把将夫人抱起,往大床上走去。 “喂,你这是要干什么?快放开我。”如月低声埋怨这个粗鲁的男人,娇柔的话语,更似撒娇。 雷振远将如月放到大床上,雨点般的亲吻落到如月赤luo的肌肤上,两个人纠缠到一起,极尽缠绵。事后,如月和雷振远相拥而眠。 迷糊中,如月听到孩子的哭喊声。如月顿时清醒过来,侧耳细听,是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在房间外,三个小家伙吵闹着要进房间找母亲,照料孩子的奶妈、丫头忙着劝孩子离开。小鹏轩、锦儿啼哭抗议。 “看你干的好事。孩子们在找我呢。”如月埋怨刚醒来的雷振远。 雷振远也埋怨:“谁叫你不穿衣服,成心yin*我。你穿成这样子,谁受得了。”雷振远收起如月的吊带衫和超短裙,坚决不让如月再穿上。 “我穿这种衣服,你受不了?”如月自嘲,往深处想时,怦然心动,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 如月和雷振远穿上衣服。如月打开房门,三个孩子一拥而入,缠住母亲亲热一番,又跑到庭院里去了。 如月拿出眉笔,在纸上涂抹,不时停笔,观看自己的杰作偷偷地乐。雷振远凑近观看,如月画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衣服,这些衣服有个共同时:节省布料。雷振远发现,如月刚才穿的那一套衣服,也画在上面。 雷振远看得皱眉。 如月眉开眼笑,将手中画的衣服展示给身边的人瞧:“振远,这十几天我都在琢磨,闲置的那个店铺用来干什么?现在我有主意了,就用来买这些衣服。” 雷振远听得发愣。 如月得意洋洋地笑,大方地赏给雷振远一个热吻:“谢谢你给了我灵感。” “开玩笑!月儿,你这种衣服,谁敢穿!谁要是穿这种衣服出来示人,肯定被人骂为*子。”雷振远的头脑,没有让如月这一吻弄晕。 “振远,你说对了,这种衣服,我就是要做出来卖给*子们穿。”如月兴致勃勃地向雷振远谈论自己的计划:“我先叫人做出这些衣服,摆放在紧靠布庄的店铺出卖,你暗中吩咐翠红楼的老鸹去买。让那些走进翠红楼的男人,急不可耐地往你的那些姑娘身上扑。你就发财了。” “这主意是不错,月儿。”雷振远赞同,叮嘱如月,“你的那套衣服,以后只可在晚上穿给我看。” “你往后不能再到翠红楼去,有话要说,叫老鸹到外面吩咐就行了。”如月担心雷振远看到翠红楼的姑娘,像刚才那样冲动。 五天之后的上午。 如月在李靖宇和凌姑的陪同下,到鸿运布庄看营业才两天的“鸿运成衣店”。 站在布庄前,如月透过面纱,打量自己的鸿运布庄,自豪之情涌上心头。如今的鸿运布庄,铺面比原来扩大了两倍,另有紧靠的成衣店。 如月带领李靖宇、凌姑走入鸿运成衣店,看到五六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在挑选衣服,会心地笑了。现代社会中的吊带衫、露脐装、袒胸露背的衣裙倍受这些风尘女子的欢迎。 一个衣着考究的少夫人,在几个丫头的陪同下走进成衣店,惊愕地打量店铺里的一切后,厌恶地说:“这种成衣店,不如改名叫‘*子店’。” 凌姑气愤,要找掉头走出外面的那个少夫人论理,让如月拉住了。如月轻轻地说:“她的话提醒了我,我的成衣店里,不能只有这类服装。” 如月带李靖宇和凌姑走出成衣店,进入隔壁的布庄。 鸿运布庄的掌柜告诉如月,有个李掌柜提出要赊购一万匹锦缎、纱布和丝绸。掌柜因为数目太大,不敢轻易答应,就等如月到来商量。 “赊这样多的布匹,可以同时摆满几个店铺了。”凌姑被这种狮子大开口吓得咋舌。 李靖宇也是吃惊地看如月。 如月克制心中的激动,平静地问:“你详细告诉我,这个李掌柜跟我们布庄交往的时间多久了?他过去可讲信誉?” 掌柜对如月说,这个李掌柜跟鸿运布庄来往才有一个月,曾赊过两次帐,都如期付给银子了。 “这可能是游来的一条大鱼,也可能是专挖给我的一个大坑。”如月思忖。 得知那个李掌柜此时此刻,就在鸿运布庄的会客厅等候,如月让李靖宇避开,独留同样蒙上面纱的凌姑,然后才叫掌柜请来那个李掌柜。 如月透过面纱,打量这个中年的李掌柜。 李掌柜在喝茶的时候,不时借机打量眼前这个蒙上面纱的女子。这个神秘的女子,就是鸿运布庄的东家。 如月跟李掌柜闲谈一会,了解清楚李掌柜布店的地点及平时经营情况后,才说:“有几个大客户已经预订了库房里的布匹,你所需要的布匹得十天后才可以供货。你要是可以等候,到时就来提货,要是不可以等候,请暂且到别处去。” 李掌柜犹豫地望如月,说是可以等待。 等那李掌柜离开后,如月唤来李靖宇,对李靖宇和凌姑说:“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这店铺是雷府的,你们两个辛苦跑一趟,到邻近的这个小城去查看这李掌柜的布店,务必要弄清楚布店每天的营业额,有无分店。” 李靖宇犹豫不决,凌姑除掉面纱的脸红红的。 如月故意不好意思地说:“这天气太炎热,难为你们了。凌姑是女子,又惯于行走江湖,她打听事情较为稳妥。靖宇哥,你武艺好,可以照应凌姑。” 086.丢了魂 086.丢了魂 中午时候,如月坐在广玉兰花树下,手中团扇摇个不停,仍是炙热难耐,她身上的衣服粘上汗渍后,那粘糊的感觉,很不舒服。 唉,才淋浴过不久,又出一身臭汗了。 竒_書_網 _w_ω_ w_._q_ ǐ_ S_Η_U_九_⑨_ ._ ℃_ o _Μ 躲在阴凉的地方纳凉,都热得受不了,那在外面奔波劳碌的人,一定很辛苦。如月怀念出门三天了的李靖宇和凌姑,猜测他们在外打听消息的进展。 如月的身旁摆放一张大竹床,只穿一条裤衩的雷振远躺在竹床上睡觉,这个自私的家伙,坚决不让如月穿暴露的衣服,他自己却是只穿一条裤衩,就跑到广玉兰花树下睡觉了。 如月的前面摆放一个大浴盆,装了半盆的凉水,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脱得赤条条的,泡在浴盆中打水仗,他们那份欢乐,叫如月羡慕。 玉馨院中的下人,都躲在远处的屋檐下乘凉,不时向广玉兰花树下张望。 忽然,有人来禀报说,大门外来了个老人,说是夫人的父亲。 谢老爷子来了?! 如月叫醒雷振远,夫妻俩穿戴整齐,向大门迎去。 来人果然是谢老爷子,他被雷府看门的家丁阻拦在大门外,要掉头离开又极其渴望瞻仰当今皇上的宝墨,尴尬地站立在马车旁,用纸扇遮挡阳光,不安地想:“这雷老虎到我家时,我曾多次给他脸色,现在他要以牙还牙了。” 如月和雷振远来到大门,远远看到谢老爷子站立在马车旁边,如月忙打招呼:“父亲,这炎热的天气,你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谢老爷子横竖看雷振远不顺眼,如月还以为谢老爷子这辈子不会到雷府。 谢老爷子不回答女儿的话,酸溜溜地感慨:“月儿,你家的门槛太高,父亲差点儿够不着了。” “父亲,你这是说哪的话。”如月嗔怪。 “岳父大人来了,请到里面休息。”雷振远礼貌的给谢老爷子请安。 谢老爷子的脸色自然多了。 如月一声吩咐,雷府的下人一拥而上,给谢老爷子赶车的赶车,撑伞的撑伞,一群人簇拥着谢老爷子进入雷府。 如月、雷振远领谢老爷子来到侧厅,请谢老爷子坐在上首,夫妻二人坐一旁相陪。如月叫下人端来绿豆粥,给谢老爷子及跟随的人避暑。 喝过绿豆粥,如月看到谢老爷子及跟随他的人,衣衫上都是汗水和尘土,就叫来李管家,吩咐他带谢老爷子及跟随的人去淋浴更衣。 “你先带他们去,我不急。”谢老爷子冲李管家摆手,又看向如月,两眼放光地说:“月儿,听说你家有一块当今皇上亲笔题写的匾额,是真的?” 如月和雷振远交换了会意的眼神,难怪谢老爷子冒着酷日从常乐镇跑到清州城来,原来是听到雷府得到朝庭赐匾的事。这段日子,专程跑来雷府瞻仰当今皇上宝墨的人太多了,害得如月和雷振远下令看守大门的家丁,非跟雷府来往亲密的人,不要放进来。 “岳父,你可是要观看那匾额?当今皇上亲笔题写的匾额,就挂在隔壁的大厅。”雷振远主动站立,要领谢老爷子去观看匾额。 正要找借口观看匾额的谢老爷子,听了雷振远的话顿时喜笑颜开,站立起来说:“来到这里,自然要瞻仰一下当今圣上的宝墨。” 如月和雷振远面上带笑,领谢老爷子走出侧厅,用钥匙打开大厅的门,一起走进去。 “万岁,万岁,万万岁!”谢老爷子在匾额下跪拜,其恭敬的程度,就像是在冲当今的皇上叩头。 老泰山在前面下跪,后面的如月和雷振远唯有跟随下跪,叩头就免了。如月和雷振远都不习惯下跪,才跪一会儿都觉得膝盖处疼痛难忍,要站立起来,偏偏谢老爷子叩头之后,并没有起来,仍是跪下观看上方那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作为后一辈的如月和雷振远,要是谢老爷子跪下时站立起来,不论是对“宽厚仁慈”还是谢老爷子,都是太不敬了。 如月跪得愁眉苦脸,不时用手抚摸膝盖处。 雷振远的膝盖没有夫人的娇贵,勉强可以挺住,可看到娇妻苦不堪言的模样,心疼不已。 “岳父,过去到我家参拜这匾额的人,都要淋浴更衣才参拜的。你老才来到,这一身的汗水和尘土,是不是......”雷振远恭敬地告诉前面的谢老爷子。 如月附和:“父亲,老爷说得对,别人参拜当今皇上的字,都事先淋浴更衣的。” 谢老爷子这时才感觉到,自己一身的臭汗和一身的尘土,刚才一心只想观看皇上的宝墨,就忽略了这个。谢老爷子站立:“那我也先行去淋浴更衣,再来参拜。” 如月和雷振远都松了一口气。 雷振远站立,伸手拉了夫人一把,两人逃难一样,在谢老爷子的身后走出大厅。 谢老爷子淋浴过,换上整齐的衣服,兴冲冲地找如月和雷振远,又要去瞻仰当今皇上的宝墨。 如月递给谢老爷子事先准备好的钥匙,陪笑说:“父亲,我们都有事要忙,不如你自个去观看。你就在这里多住几天,想什么时候去观看,就什么时候去观看。” 陪谢老爷子跪拜皇上亲笔题写的字,如月和雷振远都陪不起。 谢老爷子高高兴兴地接过钥匙,走了。 “不就是‘宽厚仁慈’这四个字么?值得这样没完没了地看?”如月看谢老爷子离开的背影,揉搓自己的膝盖。 雷振远哂笑:“你懂什么?你父亲不是参拜‘宽厚仁慈’这四个字,他是在参拜当今皇上。” 意外在,傍晚的时候,雷府又来了一拨客人,是如月的大姐谢如玉,带领女儿容文秀路过清州城,到雷府来落脚。这位大姐比如月年长十五岁,她的女儿容文秀小姐已经十四岁了。 晚餐的时候,雷府的餐厅中热闹非凡。较高的餐桌上,谢老爷子端坐在首位,雷振远、如月和雷磊轩分别坐在左侧,谢大小姐和容文秀小姐坐在右侧。 如月脸上带笑,热情洋溢地招呼三位客人用餐,并殷勤地给谢老爷子布菜。 雷振远双手捧酒壶,恭敬地给谢老爷子倒酒:“岳父,请喝酒。” 谢老爷子笑眯眯地吃一口女儿布的菜,呷几下女婿倒的酒,是乐不可支:能亲眼目睹当今皇上的宝墨,真是三生有幸!二女儿的日子过得不错,过去的担忧都是多余。 如月手中的筷子,伸到眼前的一道菜、夹起一片肉时,被旁边雷磊轩伸出的筷子夹住。如月丢了肉片,抽回筷子时,筷子被夹得紧紧的,抽不回来。 怎么回事? 如月回首看身边的雷磊轩,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目不转睛地看坐在对面的容文秀小姐,将母亲手中的筷子当作菜,往嘴里送。 坐在对面的容文秀小姐,看到雷磊轩的傻样,举袖掩面微笑。 “磊轩,你这是在干什么?”如月不得不提醒这个丢了魂的少年。 雷磊轩迷惑地看如月,顺着如月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筷子,慌忙松开如月的筷子。 雷振远和谢大小姐都在看谢老爷子,听谢老爷子谈古论今,没有发现雷磊轩的洋相。 站立在身后的丫头们可都看在眼中,一个丫头悄悄地向旁边的同伴笑:“大少爷的魂,被容小姐勾走了。” 087.等的就是她 087.等的就是她 用过晚餐,大家到庭院里乘凉,闲谈的内容,都是些地震时的遭遇。曾经亲身经历的惨痛,现在回想起来时,仍是心有余悸。 不久,大家散开各自回去休息。唯独谢老爷子有年纪的人,没有睡意,在李管家的陪同下,在雷府随意走动,他们来到一个庭院外,里面传出琅琅的读书声。 谢老爷子止步,好奇地倾听一会儿,低声问:“是谁在念书?” “回谢老太爷,读书的人是大少爷。”李管家恭敬地回答。 “这雷大少爷,竟然是爱读书的人?”谢老爷子相当意外。谢老爷子用习惯的思维推想,雷老虎的儿子,应该只用舞枪弄棒,跟书本是无缘的。要是雷府出了读书人,肯定是如月亲生的孩子,从自己这里遗传的基因造成的。 再继续往前走时,李管家向谢老爷子讲述大少爷念书的事,听得谢老爷子不住地点头。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后,雷磊轩一反常态没有急急地赶去学堂念书,而是坐在一旁听大人谈话,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表妹容文秀小姐身上看。 如月看到雷磊轩没有去上学,奇怪地问:“磊轩,今天你不去学堂念书了?” “母亲,外公是第一次到我们家,外公难得来一次,我今天在家陪外公。我已经打发人到学堂去请假了。”雷磊轩认真地回答,为自己撒谎感到愧疚。 一个十五岁的少爷专程请假陪自己,让谢老爷子受宠若惊,喜欢地说:“只可请假一天,明天一定要按时到学堂去读书,念书人是不能随意不去学堂的。” 雷振远生气地瞥大儿子一眼,这谢老爷子总喜欢说自己的坏话,自己得跟随在夫人身边,让谢老爷子没有机会挑拨离间。大儿子整天在家,让谢老爷子趁机教唆他,可就糟了。 雷磊轩并没有留意父亲跟外公间的纠结,他静静地坐一边,留心观察表妹容文秀小姐,越看越发现表妹跟母亲相似,激动得怦然心动。 雷磊轩一直想找一个像母亲一样的女子,作为自己的终身伴侣,都没有如愿以偿,现在突然看到来访的表妹长相似如月,如同发现了稀世珍宝。 上午,荷花池边的柳树下,摆放了一张大圆桌子,桌子上摆满了瓜果点心,如月一家子以及所有的客人,全部都聚集在桌子旁,品尝着瓜果点心,欣赏荷花池中的游鱼。 谢老爷子观察外甥女容文秀小姐一会儿,又打量如月,惊奇地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我外甥女的长相,跟她的姨娘相似。” “外公,我昨天晚上就发现了,表妹长得像母亲。”雷磊轩像是觅到了知音,兴奋的话冲口而出。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看雷磊轩:容文秀昨天才来到雷府,他就看清表妹的长相了? 如月含笑看雷磊轩,目光中透出责备,雷磊轩刚才的话,等于向众人承认,他昨天夜晚一直在偷看表妹。这是一种没有教养的行为。 雷振远瞪眼看大儿子,深怪他做事丢脸。咳,他雷老虎可以抢回一个夫人,但是儿子不能老是盯住一个姑娘家看。 谢大小姐饶有兴趣地观看雷磊轩,这个身材高大的少年,因为自己的失言涨红了脸。 谢老爷子看到大家都看向雷磊轩,有心为这个爱读书的少年解围,继续刚才的话:“你们看,像不像?” “是吗?表小姐长得跟我相象?”如月仔细观看容文秀小姐,她容貌出众,有一张可爱的瓜子脸,眉毛弯弯的,迷人的丹凤眼,真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自己,长得有容文秀那样好看?如月用手抚摸自己的脸。 雷振远认真地端详,这容文秀小姐跟自己的夫人都长得娇小玲珑,那双眼睛、眉毛都长得很相似,只是看整个人,就看到了差别:自己的夫人容光焕发、光彩照人,容文秀小姐举止文雅、文静贤淑。雷振远点头:“是有点像。” 因为雷振远跟谢老爷子话不投机,再闲坐一会气氛就有些沉闷,如月叫人到怡湘院取来琴,让雷磊轩抚琴给大家听。 雷磊轩没有推辞,大方地走到琴旁,扫一遍四周的人,最后目光落到容文秀表妹身上,冲她微微一笑,才开始挥动十指,拨动琴弦。霎时,欢乐而流畅的琴韵淙淙而出,在这轻风绿柳间流淌,将酷暑尽洗,让人心平气和、心旷神怡。所有的人都静静地聆听,就连顽皮的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都不再吵闹,静静地看抚琴的哥哥。 琴音落下,谢老爷子忍不住击掌称赞:“好!弹得好。雷大少爷真是个才艺双全的孩子。” 雷振远疑惑地看向乐呵呵的谢老爷子,怀疑他是在说反话。谢老爷子会由衷地称赞自己的孩子?他不损自己的孩子就感谢他老人家了。 雷磊轩谦虚几句,微笑地看容文秀表妹,热情地提议:“表妹,你也给大家来一曲?让我们都一饱耳福。” 容文秀小姐不太乐意,在推辞。 如月看到雷磊轩期待地看向容文秀,同时想到大家在这里只是呆坐无趣,就兴趣盎然地说:“表小姐,姨娘可从来没有听到过你的琴声,不要让姨娘失望了。来,弹一曲给我们听听。” “文秀,去弹一曲。”谢大小姐向女儿示意。 容文秀大大方方地走到琴旁,纤指抚动处,幽幽的琴声缓缓流出,婉转、清幽,另有一番意境。 其他的人都安静地聆听琴声。 雷磊轩专注地观看抚琴的表妹,两眼闪烁出异样的光彩。 如月心中暗暗叹息,雷磊轩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是忘情地盯住眼前的佳人,心中情意溢于脸上。容文秀小姐却是心平气和,静静地抚琴,对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异性目光,似有似无。 如月悄悄环顾四周的人,他们微闭双眼,似乎都沉浸在美妙的琴声中。 “表妹的琴艺,真是高超,我是自愧不如。” 琴声才落,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雷磊轩就热烈地望向表妹容文秀,尽情地称赞。 “表哥过奖了。”容文秀小姐淡淡的,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雷磊轩频频献殷勤,容文秀都反应淡漠。如月就认为,这雷磊轩,是一厢情愿了。 吃西瓜的时候,如月改变了这个看法。 雷磊轩阻止了服侍的丫头,亲自动手切西瓜,逐个捧西瓜给谢老爷子、谢大小姐、雷振远和如月。在谢老爷子和谢大小姐的夸奖声中,雷磊轩双手捧一瓣鲜红的西瓜递给容文秀表妹,微笑地凝望眼前的女子:“表妹,请吃西瓜。” 容文秀小姐接过西瓜,小脸飞红了。 如月怀疑是动了春心的雷磊轩这浑小子,趁机吃表妹的豆腐,仔细观看那容文秀小姐,她只是羞答答地避开雷磊轩的注视,并无恼怒的意思。也许,是雷磊轩这浑小子的热情,烧红了容文秀的脸颊。 吃西瓜的时候,出现了一段小插曲。 不知道从哪里飞来一对色彩斑斓的蝴蝶,在柳絮间翩翩起舞。容文秀小姐的目光跟随这双美丽的蝴蝶移动。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也是抬头观看蝴蝶,手中的西瓜相继掉落地上。 雷磊轩捡起地上的两根小树枝,向蝴蝶掷去,两个蝴蝶掉落,一只落在容文秀小姐的脚边,一只落在小鹏轩的身边。 “雷大少爷会武功?!”谢老爷子和谢大小姐都惊讶地看雷磊轩。在雷振远看来的雕虫小技,在他们眼中可是非同凡响。 “会一点。我每天凌晨都跟父亲学武两个时辰,才去学堂念书。”雷磊轩如实说出,他认为这是很平常的事。 容文秀小姐捡起地上的蝴蝶,一根细小的树枝穿过蝴蝶的翅膀,蝴蝶的身体并没有受伤。容文秀看向雷磊轩的目光,充满了佩服。 秋儿和锦儿跑过来,吵闹着要容文秀小姐手中的蝴蝶。容文秀不舍地看一眼这个美丽的蝴蝶,递给了秋儿。 雷磊轩看向容文秀的目光,流露出柔情。 午餐后,如月回到玉馨院才准备午睡,雷磊轩的奶娘霍奶妈来了。 霍奶妈告诉如月:“夫人,大少爷回到怡湘院,口口声声都是表妹。依奴婢看,大少爷是看上了表小姐。求夫人为大少爷谋划此事。” 雷磊轩这小子,真上心了。 如月沉吟,说:“我也看出来了,这种事急不得。我得打听清楚表小姐是否已经许配人家,再作打算。” 霍奶妈看到如月过问此事,高高兴兴地走了。 如月派出晴儿向跟随谢大小姐的人打听,这容文秀小姐是否许配了人家。 不久,晴儿回来说,容文秀小姐没有许配给人,这次谢大小姐带女儿回娘家,就是要老夫人给容文秀小姐特色一个佳婿。 如月进入房间,把要为雷磊轩提亲的事,向雷振远说起。 雷振远犹豫不决,担心地说:“那表小姐跟你长得似,磊轩看上她,是否因为这个?” 知子莫若父。 过去向雷磊轩提亲的,不乏美貌贤淑的女子,雷磊轩都一口回绝了,现在一看到容文秀就动心,雷振远不得不怀疑大儿子的动机。 “过去要给磊轩订亲,他死活不愿意,现在遇到他喜欢的,我们何不促成他的好事,让他如愿以偿?”如月劝说道。 “月儿,我觉得此事不妥。再等等看。” 如月看到雷振远犹豫不决,取笑他:“家中有两个长相相似的人,你害怕从今以后,分不清谁是夫人,谁是媳妇?” “净胡说!”雷振远生气地训斥,“我是担心,磊轩把表小姐娶回来后,把她当母亲待。” “这个,我要事先试探磊轩的口风再说。”如月不得不慎重考虑。 如月找个机会,悄悄跟谢大小姐提起雷磊轩看上表妹的事,为雷磊轩提亲。谢大小姐笑着说,要回家中跟老爷商量才能做决定。如月看到大姐谈论雷磊轩时,露出满意的笑,知道此事成功率已有七八成。 如月来到怡湘院,阻止丫头去通报,径直走入雷磊轩的书房,看到雷磊轩专注地在纸上涂抹,悄悄走近观看,纸上画的是容文秀的头像。 这小子,走火入魔了。 “磊轩,画得挺像的,我过去怎么不知道你擅长丹青?”如月仔细打量纸上的头像,正是今天容文秀接西瓜后羞答答的模样。 “母亲,你......我......”雷磊轩惊慌地收起画像,早让如月看个一清二楚,他涨红了脸。 “磊轩,你喜欢表妹?”如月明知故问。 “母亲,我......我......”雷磊轩张口结舌,脸红红的,说不出话来。 “你外婆给容文秀表妹相中了一个年轻公子,就等明天你表妹去常乐镇去相亲。你要是喜欢表妹,母亲趁早替你作主,过了明天就迟了。”如月的话,是半真半假。 “母亲,我等的就是她。”雷磊轩一听说容文秀明天要跟人相亲,急得忘记了害羞,慌张地叫喊:“母亲,你今天就去跟姨母说,千万别让表妹跟别人相亲。” 这浑小子,经不起如月这一激,就真情毕露了。 如月并不急,她问雷磊轩:“你才看到表妹,就说喜欢表妹,我不相信。你说说看,你喜欢她什么?” 雷磊轩想都不想,兴奋的话冲口而出:“因为表妹长得像母亲你。第一眼看到表妹,我就看出来了,表妹长得跟母亲你相似。” 晕倒!雷振远的担心不无道理。 如月纠结,不得不提醒这个少年:“磊轩,你有我一个母亲就足够了。你现在要找的不是母亲,是一个心爱的女子——跟你心心相印、情投意合的女子,你们要相伴此生的。” “母亲,我找的新娘子跟你一样美丽、温柔,有什么不好?”雷磊轩激动地挥动双手,“我会用我所有的爱守护她一生,让她过得快乐、幸福。有了她,我绝不再跟其他的女子有染。” 如月无语,只有替容文秀小姐祝福。 第二天,雷磊轩仍赖在家中,不想到学堂去。如月和雷振远将他撵上了马车,叫人送他去学堂念书。傍晚,雷磊轩回家时,谢老爷子、谢大小姐和容文秀小姐都离开了雷府。 “母亲,表妹去哪了?”雷磊轩急急地问。 如月没有多想,如实回答:“到外婆家去了。” “表妹去跟别人相亲了?”雷磊轩急得跺脚,话中带有哭音。 站立在旁边的雷振远,恨恨地骂大儿子:“没出息!” 如月急忙安慰:“不是的,我已经向你姨母提亲了,你姨母说要回去跟姨父商量再决定。你表妹是跟母亲去探看外婆。” 雷磊轩欢喜,看到周围的人都看自己笑,涨红了脸,拔腿就跑。 众人大笑。 雷振远也笑了,看大儿子离去的背影:“傻小子!” 088.亦喜亦忧 088.亦喜亦忧 李靖宇和凌姑回来了,从出发到回来,前后共花费了八天时间。 凌姑虚弱地靠在软轿上,脸色苍白,英姿飒爽的江湖女侠,成了娇柔倦慷的弱女子,分外惹人怜。 如月跟随在软轿旁,看到凌姑虚弱的模样,愧疚难当。可是,当如月看到李靖宇紧紧跟随软轿,为凌姑撑伞,再回想到刚才李靖宇抱凌姑下马车时的怜惜,如月的心中又暗暗得意:自己这别有用心的安排,收到喜人的效果。 李靖宇高举太阳伞,一颗心在痛苦中煎熬。因为自己天生笨拙,事事都要凌姑亲自出马,才能打听到所需要的消息,致使这年轻的女子病倒。在回来的旅店中,李靖宇搂抱冷得发抖的凌姑,听她在迷糊中喃喃地呼唤自己的名字,而李靖宇自己头脑中出现的,却是过去如月扑在他怀中哭诉的情景。 李靖宇觉得,自己既辜负了凌姑的一片真情,又背叛了自己跟如月间的情意。 如月注视病态恹恹的凌姑,很是焦急:“靖宇哥,凌姑得的是什么病?在路途可曾找大夫治疗过?” “夫人,我给她请大夫看过了,说是中暑。每在一个地方落脚,我都熬药给她喝。可能是不能充分休息,身体恢复不快。”李靖宇不安地看凌姑。 如月羞愧,注视躺在软轿上的人:“凌姑,对不起,是我让你受累了。你们应该休养好身体再回来,我另有办法拖延时间的。” “夫人,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凌姑柔和的看李靖宇,“靖宇一直都在照料我,我已经好多了。” “别说了,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李靖宇愧疚不已。话说出口后,李靖宇的心中又增添了另一份不安,自己竟当心爱女子的面,安慰另外一个女子。 李靖宇跟凌姑间的交集,如月看在眼中,偷偷地乐:凌姑这一场病,换来李靖宇的关怀,两人间关系突飞猛进,岂不是因祸得福? 如月派人请来周志海,让他给凌姑诊治。周志海给凌姑诊断,开了两副药方,一副是内服的,一副外用——熬成液给凌姑泡身体。周志海离开秀春院,找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逗乐去了。 愧疚不安的如月,留在秀春院陪生病的凌姑,命令人马上去抓药,又吩咐厨房的人熬了淡粥外加精致的小菜,送到秀春院给凌姑食用。看到凌姑喝药后,又泡了药液,昏沉睡去,如月才离开秀春院,临走时叮嘱服侍凌姑的两个丫头悉心照料,不得偷懒。 晚上,如月惦记生病的凌姑,在雷振远的陪同下,到秀春院探看凌姑。没有一个下人跟随,如月亲自提了灯笼,挽住雷振远的胳膊,两人一起向秀春院走去。 秀春院的院门虚掩着,如月和雷振远推开门进去,看到照顾凌姑的两个丫头,都站立在庭院里。 两个丫头认出来人是老爷和夫人,忙上前请安,低声说:“老爷,夫人,李护院来探看凌小姐,两个人在里面说话。” “哦,李靖院在这里。”如月是既意外又惊喜,李靖宇这个木头疙瘩,终于开窍,懂得关心凌姑了。 “夜深了,他在这里干什么?” 雷振远听了丫头的话,心中不悦,这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最容易出事,万一弄出些伤风败俗的事,跟凌爷不好交代。雷振远向透出灯光的房门望去,恨不能把李靖宇揪出来,才可以放心。 既然李靖宇在里面跟凌姑说话,如月就不打算进去打扰两人,低声问丫头凌姑的病情。 李靖宇在屋里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出来看到如月和雷振远,冲里面说:“凌小姐,老爷和夫人来看望你了。” 凌姑听了,强撑虚弱的身体出来,差点儿摔倒,李靖宇手快,伸手搀扶。 雷振远看李靖宇搀扶凌姑,心中更是复杂:凌姑找到心上人,本来是好事,可这李靖宇出身卑微,只怕凌爷不肯接受这个女婿。为预防以后难做人,还是趁早透点风给凌爷,以免他措手不及。 凌姑坐回床边,疲软地靠在床栏上。如月、雷振远坐在椅子上,李靖宇站立在一旁。 如月打量凌姑,她的气色比白天好多了,关心地询问:“凌姑,你感觉到怎样?” 凌姑露出疲倦的笑:“夫人,我好多了,现在只是觉得困倦不已。今天才回到时,头昏眼花的,额头揪痛难受。” 雷振远不懂得说什么才合适,研究的目光在凌姑和李靖宇身上来回移动,搜寻写给凌爷的措辞。 如月愧疚,轻轻安慰凌姑一番。 雷振远观察到凌姑的病态,心中不安,责怪如月:“夫人,都是你干的好事,府上人手多的是,你偏偏派凌姑去做这苦差事。凌爷要是得知,你把他的宝贝女儿折腾到生病,肯定要骂我的。” “没关系的,雷老爷,夫人,是我自愿去的。你们要打听的消息,我和靖宇都打听清楚了。”凌姑望向站立的李靖宇,明眸上流露出缕缕的柔情。 咳,当众眉目传情。 如月看在眼中,是乐得心中冒泡。 雷振远看出凌姑跟李靖宇间的交集,心中总感觉到不自在,摆手说:“这事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反正还有两天的时间,不急。凌姑,夜深了,你该休息了,我们要走了。” 如月、雷振远和李靖宇一起离开凌姑的房间,两个丫头进去服侍。 走出秀春院,如月、雷振远跟李靖宇分开,走向不同的方向。 李靖宇站立在黑暗中,远远地观看如月紧靠在雷振远身体上,雷振远伸手揽住夫人的肩膀,两个人相依偎着慢慢向前走,一股苦涩之情涌上心头:如月跟雷振远,已经融为一个整体,难分彼此;自己在如月的生活中,是个多余的人。 “雪儿,你我今生注定无缘。我是独子,不能老让父母为我的婚事担忧,唯有接纳他人了。”李靖宇独自喃喃,泪水竟不知何时滴落。 在回玉馨院的路上,紧靠雷振远的如月,有种诡计得逞的得意:“振远,你注意到没有?刚才凌姑情意绵绵地看李靖宇,他们迟早会走在一起的。” “你极力掇合他们,别以为我不知道。”雷振远闷闷不乐地,“凌爷是不会同意的,堂堂凌家堡的小姐,不能嫁给一个家奴出身的人。” 如月生气地推搡雷振远,却不能撼动分毫:“家奴出身怎么了?李靖宇长得一表人才,武功高强,将来定会前途无量。英雄不问出身地,你懂不懂?” 雷振远听夫人训斥自己,要笑又笑不出来,要生气也气不起,提高了声音:“你跟我生气干嘛?又不是我不准凌姑嫁给李靖宇。这话,你应该跟凌爷去说。” 凌姑很快恢复了健康。 李靖宇和凌姑打听到的消息,比如月想像中的,还要差。那个李掌柜经营的店铺,生意惨淡,地震后每天的营业额不足十匹布。李掌柜几次赊去的布匹,堆放在库房中,几天前才以低于进价的价格把布匹卖给一个远来的客商。这个位于小城中的布店,没有其他的分店,根本承受不了十万匹布。 听完李靖宇和凌姑的讲述,如月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李掌柜,既然要给我下套。我饶不了他。” 雷振远这个老江湖,并不只想要处罚李掌柜:“夫人,你再往深处想想:这李掌柜惨淡经营布店十几年,这场地震就让他想到下套诈取别人的银子?依我看,他没有这种头脑,是受人指使的。你不能只教训李掌柜,更要揪出背后的指使人。” “老爷说得对,夫人,我们要从长计议。”李靖宇和凌姑,十分赞同雷振远的话。 如月经这一提醒,也想到了,点头说:“咱们得好好商量,给他们来个引蛇出洞,用李掌柜诱出背后的指使者。” 跟那个李掌柜相约的时间到了。 在鸿运布庄如月专用的小厅里,如月蒙上面纱端坐在椅子上,背后站立的凌姑同样蒙上面纱。两个人静静等候。 鸿运布庄的掌柜领李掌柜进来,给李掌柜倒上香茶后,就站立在如月的身旁。 如月静静地坐着,透过面纱观察面不改色的李掌柜,恨恨地想:想从我这里诈取银子?我要你好看! 李掌柜喝了两口茶,感觉到对面的三个人盯住自己看,太过安静的屋子让人压抑。李掌柜清了清嗓子:“请问东家,我要的一万匹布,都准备好了?我要提货了。” 如月盯住李掌柜,别有用意地问:“李掌柜,你真的要从我这里赊走一万匹布?” “当然,我们十天前就协商过的。”李掌柜竭力保持镇定,做贼心虚的他,从如月的问话中,感觉到危险在逼近。 如月探身望李掌柜,透过面纱的目光,射出逼人的光:“李掌柜,你确信,你有本领从这里赊走一万匹布?请你慎重考虑。” 李掌柜惴惴不安,以退为进地逼问:“怎么,清州城最大的布庄,没有办法提供一万匹布的货?” 鸿运布庄的掌柜看不过,瞪眼要喝斥这李掌柜,让如月摆手止住了。 “李掌柜,我鸿运布庄身为清州城最大的布庄,不要说一万匹布,就是五万匹布都可以提供。”如月自豪地说完,陡地改用凝重的口吻说:“我担心的是,你一个小布店,一年的销售量不过区区几千匹布,你要一万匹布干什么?你喜欢做亏本生意,可以每匹布低于进价二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别人,我担心这一万匹布的货款,能否收回来。” 李掌柜听如月对自己的情况了如指掌,悚然一惊,猛地站立起来,在三个人目光的逼视下,又讪讪地坐下,声音发抖地狡辩:“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心里明白的。”如月提高了说话声,厉声问:“你赊去这一万匹布,是打算让它腐烂在库房里,还是再用低于进价卖给别人?这一万匹布的货款,你根本就无力归还,也不打算归还,对不对?” “蠢货!行骗居然骗到鸿运布庄上,你活得不耐烦了。”鸿运布庄的掌柜狠狠地叫骂。 “这,这......”李掌柜支吾其词,额头上冷汗直冒,在三人的逼视中,冷不丁向门外窜去。 “你逃得了吗?”如月冷笑,看李掌柜被人从外面踹回小厅里。 李靖宇带两个手拿棍棒的伙计,从外面走进来,刚才他们三人在外面守候,看到李掌柜窜出,李靖宇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脚。 “这布我不要了,请各位高抬贵手,放了小人。小人也是穷得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李掌柜跪下,向小厅里的人叩头求饶。 “要我饶了你,也可以。你说,是谁指使你干的?说出来,我就放了你。”如月用手指李掌柜,厉声喝令。 “快说出来。否则饶不了你。”李靖宇、凌姑和鸿运布庄的掌柜一齐喝令。 李掌柜犹豫地望向两个伙计手中的棍棒,脸部痛苦地抽搐:“是小人自己干的,没有人指使。” 如月一挥手,两个伙计上前给李掌柜一顿棍棒,打得李掌柜鬼哭狼嚎、体无完肤。 “快说!是谁指使你到鸿运布庄行骗的?”如月怒不可遏,“再不说出来,我马上让你见阎王。” 李掌柜吓得浑身发抖,面如土色,咬牙说:“真的没有人指使小人,都是小人自己的馊主意。” 又一顿棍棒,李掌柜给打得遍体鳞伤,仍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主意。 如月、李靖宇和凌姑等人交换疑惑的眼神,难道事先的推测失误?还是这李掌柜太狡猾,死不招供? 不管他,反正还有另外一招等候着他。 如月等人声色俱厉地教训了李掌柜一番,把他从后门扔到大街上,看李掌柜连滚带爬地离开。 三天之后,答案出来了。 傍晚,雷振远阴郁着脸,从外面回家,告诉如月说:“今天下午,盯梢李掌柜的人终于看到,李掌柜鬼鬼祟祟地离开客店,去茶楼面见一个人。那个人狠狠地打了李掌柜几耳光,即刻找来马车送李掌柜出城。” “振远,那个人是谁?”如月的心狂跳不止。 “仇洪良!”这三个字,让雷振远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来。 “真没有想到,我的这位兄长居然有这种能耐!我得时时叫人盯住他,看他还有什么能耐。”雷振远两眼闪出寒光。 如月听了,是喜忧参半:雷振远感觉到来自仇洪良的威胁,是好事。仇洪良城俯太深,不能预知他以后要对雷府下什么黑手,实在叫人担忧。 089.印出来的孩子 089.印出来的孩子 盛夏已过,金秋到来。 习习秋风中,凌爷来到清州城,先到雷威镖局,后又与雷振远一同来到雷府。如月和凌姑知道凌爷来了,一起从后院到侧厅与凌爷见面。 “谢夫人,凌某又来打扰你了。”凌爷见到如月进来,就笑呵呵地打招呼。凌爷打量如月,上次见面时如月身怀六甲、大腹便便,现在恢复了纤细的腰身,比两年前更显年轻美丽。 如月知道雷振远跟凌爷交情非同一般,热情洋溢地招呼:“凌爷,你又在说笑了。你要是想念女儿,随时欢迎你光临寒舍。” 凌姑越过如月,跑到凌爷跟前,打量父亲,看到父亲肩膀上有少许的尘土,用手掸去,继而给凌爷揉肩头。 凌爷心中舒坦,乐呵呵地望雷振远,得意地说:“雷老弟,还是养女儿好。儿子长大了,跟他多说几句话,他就嫌心烦。还是女儿跟父母贴心。” 雷振远不甘示弱,笑着说:“我也有个女儿,就是年纪太小。” 凌爷想到了什么,向厅外张望,又看向雷振远笑:“雷老弟,听说上次我离开后,府上一下子添了两个小老虎。你的那些小老虎都到哪里去了?快领出来给我瞧瞧。” 听到凌爷要看孩子,如月觉得有趣,别人到雷府首先要看的,是当今皇上亲笔题写的匾额,唯独凌爷第一个要看孩子。如月回头看晴儿,吩咐她:“你回玉馨院中,叫照料孩子的人,带三个孩子出来。” 晴儿答应离去。不久,厅外就传来了孩子们的吵闹声。 小鹏轩第一个跑进来,目不斜视地跑到雷振远跟前,拉住雷振远就要喝父亲手中的茶水。雷振远不让小鹏轩喝茶,叫跟随进来的小青,另外倒白开水给小鹏轩。秋儿和锦儿跑进来一半,发现厅里有陌生人,转身要离开,让小婷和小凤牵到如月身边。 凌爷笑呵呵地向三个孩子招手:“快过来,凌伯伯这有好东西送给你们。” 正喝水的小鹏轩马上放开杯子,跑到凌爷跟前,眨眼问:“伯伯,好东西在哪里?”秋儿和锦儿躲藏在如月身边,不敢到凌爷跟前。 如月一手牵了秋儿,一手牵了锦儿,领他们到凌爷跟前,教他们向客人问好。 凌爷看到三个胖乎乎的孩子,乐得眉开眼笑,从包袱里掏出三个小木偶,用手拉扯细小的绳子,让小木偶的脑袋转动,yin*三个孩子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是雷鹏轩。”小鹏轩响亮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很快就拿到一个小木偶,兴奋地拉扯绳子,看小木偶的脑袋转来转去。 秋儿和锦儿跟母亲学舌,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也得到了个可爱的小木偶,站立在一边玩弄。 凌爷把小鹏轩和锦儿拉到跟前,仔细打量这两个壮实的孩子,啧啧称赞:“雷老弟,这两个孩子长得真像你。这两个小老虎,竟是从你那里用模子印出来的。” 厅里的人,都被凌爷的话逗乐了。 雷振远对凌爷的话,分外感兴趣,走过来观看自己的两个孩子:“凌爷,你说这两个孩子都像我?我怎么看不出来?” “不像?你自个看看。”凌爷更来劲,上下端详小鹏轩和锦儿,“这圆圆的脸庞,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就差嘴边没有长出胡子来。” 厅里的人,再一次让凌爷的话逗得笑起来了。 “父亲,你太夸张了,二少爷和三少爷才有多大,哪里就会长胡子了。”凌姑笑得伏在凌爷肩膀上。 如月止住笑,向凌爷说:“凌爷,你真会开玩笑。这两个孩子的确长得像他们的父亲。” “锦儿长得像我?”雷振远喃喃自语,将锦儿拉到跟前,将眼前这张胖乎乎的小脸看了又看:白嫩嫩的皮肤,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雷振远一会觉得锦儿像自己,一会又觉得不像。 雷振远很在意锦儿到底像不像自己,他的心中有不为人知的痛:不能百分之百地确定,秋儿和锦儿是否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以夫人对自己的柔情,雷振远认为这对孩子是自己的。可是,周神医为什么将秋儿当心肝宝贝疼爱?要是秋儿是周志海的,这锦儿没有理由长得像自己。 凌爷又把秋儿拉到身边,看了几下就摇头:“这个就不像父亲了。” “秋儿要是长得像她父亲,就糟糕了。”如月又笑起来。 凌姑看到父亲不解,笑着说:“这个是雷小姐,她要是长得像雷老爷,将来长大了,岂不是很难看?” 凌爷明白过来,望在厅里打闹的三个孩子,感慨地说:“家中有孩子真热闹,不像我们凌家堡,一年到头冷清清的。” 如月看到雷振远只是沉默不语地观看锦儿,心中纳闷儿,她担心冷落了凌爷,接过话茬儿说:“凌爷,你要孩子也容易,让凌少爷马上完婚,不出几年,就有一群孩子吵到你晕头转向。” “完婚这种事,早着呢,八字还没有一撇。”凌爷感叹,夫人早早过世,自己不善于为子女张罗婚事,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成家,女儿订亲后又黄了。 凌姑安慰父亲:“父亲,我们的事,不用你担忧的,我们自个处理就可以了。” “你的事,**心得还少吗?”凌爷又一次叹气,他想到雷振远在信中提到的事,有心要问女儿,当着这众人的面,不好出口,只得暂且忍耐。 雷振远对身边的事,充耳不闻,他仍沉浸于自己的思索中:“锦儿这孩子,长得真的像我吗?” 当晚,雷府设宴款待凌爷,雷振远和凌爷推杯把盏,喝得尽欢而散。 宴会后,凌爷到凌姑的房间,父女俩交谈了一会儿,就争吵起来,以凌爷怒气冲冲离开告终。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凌姑没有出现。凌爷愤懑地告诉如月和雷振远,凌姑坚持要嫁给李靖宇这个出身低贱的护院,让凌爷难以接受。 早餐过后,如月和雷振远陪同凌爷到处走走,信步走到了雷府的后花园。 雷府后花园的凉亭中,凌姑紧靠在李靖宇的身上,告诉昨天夜晚父亲找自己谈话的事。说到被父亲责骂,凌姑是泪水涟涟,伏在李靖宇肩膀上哭泣。李靖宇惊慌失措,低声安慰凌姑。 如月和雷振远、凌爷走入后花园,远远看到凌姑伏在李靖宇肩膀上,李靖宇侧身给凌姑拭泪。如月就有窥视别人**的罪恶感,掉头要离开,可是两个大男人站立在原地不动。 雷振远若无其事地站立,观看身边的花草。雷总镖头这样专注地观看花草,这可是今生第一次。 凌爷生气,瞪眼看凉亭里的两个人,女儿当众跟一个家奴出身的男子卿卿我我,让凌爷有给人当众扇了一耳光般难受。 “凌爷,你听我说......”如月搜索枯肠,寻找合适的话语,试图让怒目圆睁的凌爷息怒。 雷振远伸手将走到凌爷跟前的如月,拉到自己的身边,不让如月插手此事,并在如月耳边低低地说:“月儿,这是凌爷的家事。” 如月担心地望向凌爷,看到一道寒光向李靖宇射出,急得叫喊:“靖宇哥,小心!” 李靖宇闻声望来,发现有情况,拉住凌姑敏捷地躲开暗器。李靖宇身未站稳,凌爷已经扑入凉亭,拳脚又快又狠,向李靖宇身上招呼。李靖宇竭力避开,对凌爷的进攻招架不住,被凌爷一脚踢出凉亭外,倒在地下。 “靖宇,你怎样了?”凌姑不顾父亲怒目而视,跳出凉亭,扶起李靖宇。 “靖宇哥,你不要紧吧?”如月甩开雷振远,奔过去看李靖宇的伤势。 李靖宇吐了两口鲜血,脸色苍白,勉强笑说:“我没事,凌爷手上留情,我只是受点轻伤。”李靖宇努力调整气息,让自己身体恢复。 爱自己的人,自己爱的人,都在意自己,知足了。李靖宇的心中,竟是一阵的满足。 如月看到李靖宇脸色苍白,嘴角粘有血渍,心疼不已,瞪眼看凌爷:“凌爷,你有必要把靖宇哥打成重伤吗?” 凌姑更是心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恨恨地瞪凌爷:“父亲,谁不知道你会这三脚猫的功夫。何必在我们面前卖弄!” 如月和凌姑搀扶李靖宇,怒气冲冲地离开,将雷振远和凌爷抛在后花园中。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凌爷莫名其妙地看雷振远,“谢夫人为什么要恨我?那李靖宇不过是你府上一个小小的护院。” 雷振远有些幸灾乐祸:“凌爷,在我夫人心中,李靖宇就是她的亲哥哥。你打了她的亲哥哥,她当然恨你了。” “亲哥哥?”凌爷惊诧不已:“喂,那李靖宇原来不过是你府上的一个家奴。” “咳,实际上就是这样。”雷振远无可奈何地摊手。 经过几年的暗中观察,雷振远发现,夫人把李靖宇当成亲哥哥,对自己不会构成任何威胁。雷振远不会在意如月把李靖宇当成亲哥哥。 凌爷痛苦地思考了一整天,不得不作出让步:把李靖宇招为上门女婿。谁知李靖宇听了,一口回绝。 凌爷气得大骂:“你原来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小家奴,能够攀上我们凌家堡,是一步登天了。” “我不需要一步登天,我只要一个心爱的女子相伴一生就行了。”李靖宇不卑不亢地回答。 又过了两天,凌爷无奈,再次让步,要出银子买下一座宅院作为凌姑的嫁妆,送给李靖宇一家人居住。李靖宇又回绝了。 凌爷气得差点儿要晕厥:“你娶我凌家堡的大小姐,是要她跟你给人做苦差呢,还是准备带她浪迹天涯?” 李靖宇理直气壮:“我的妻子,当然是我到哪里,她跟随到哪里。我会尽自己的努力,让她过上幸福生活。” “父亲,我爱靖宇。只要他能够真心待我,过怎样的生活我都无所谓。”凌姑迅速回应。 李靖宇感动地望向凌姑,心中涌起阵阵涟漪。 凌爷气极,半刻钟后,离开了雷府,发誓永远不再过问女儿的事。 090.知府大人乐了 090.知府大人乐了 秋意更浓。 九月十六这天,知府大人派人到雷府,请如月全家到府衙吃晚饭。雷振远、雷磊轩父子从外面回来后,一家人就动身到府衙去了。 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笑呵呵地迎接如月一家人,往客厅里让,跟如月和雷振远闲聊。雷磊轩跟随他的表兄到书房去了,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在客厅里这边瞅瞅,那边碰碰,好奇地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 知府大人对这种等候表示歉意:“咱们略等一等,我今天晚上还另外请了一位客人。今天晚上的宴席,不能没有他,我派人拿了我的名贴去请,他答应准时赴宴。” “是谁?”雷振远不悦,他没有等人的习惯。再说了,要清州城堂堂的雷总镖头恭候大架,那人架子不小嘛。 知府大人笑眯眯地,冲雷振远乐,故作神秘地说:“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如月看向二姑奶奶,她摆出耐性十足的样子,微笑着等候。如月不由得暗自猜测,能让知府大人夫妇这样郑重其事地宴请的客人,在这清州城中,还会有谁呢?据如月所知,知府大人在清州城中来往密切的只有雷府,其他都是泛泛之交。 客厅里的人正谈话,有丫头从外面领进一个青年男子,此人身材挺拔,身着白色长袍,举止优雅。 “周叔叔——”小鹏轩眼尖,首先反应过来,向走进来的人奔去。 秋儿和锦儿争先恐后地,向才走进来的周志海跑去。 原来在客厅里的人,停止了谈话,静看三个孩子截住周志海,争着向周志海争宠。 如月看到周志海愉快地掏口袋,送给三个孩子们新鲜的小玩艺,引来了孩子们的欢呼。如月不知道,这周志海是事先知道孩子们在这里,早有准备,还是身上备有小玩艺,时时准备应付自己的孩子。 周志海抱孩子有个特点,就是最后一个抱起的孩子,总是秋儿。这种做法,看似把秋儿给轻视了,细心的人会发现,周志海抱小鹏轩和锦儿,只是匆匆应付,抱起秋儿时,以额头抵住秋儿的小脑袋,专注地望手中的小女孩,跟她亲昵地说话。 咳,反正每次看到周志海抱秋儿,都让雷振远看得心中憋气。 知府大人走过去,向跟秋儿亲昵的周志海打趣:“周公子,你要是喜欢这孩子,不如认作女儿?” 周志海听了这话,竟是心中一动,向如月望去,如月微笑着望过来,并无异议;再向雷振远看去,这位雷总镖头拉长了脸,就知道此事行不通。周志海放下秋儿,淡淡地笑:“大人,你说笑了。” 知府大人和二姑奶奶引客人来到餐厅,大家在餐桌旁落座,丫头们鱼贯而入,将各种菜肴摆满桌子。三个小家伙坐在低矮的桌子上,在家中被如月限制坐在餐桌上惯了,他们都老实地坐在餐桌上吃饭,并不过来烦人。 知府大人叫丫头给在座的每个人倒满一杯酒,然后分别冲雷振远、周志海和如月作揖,恭敬地说:“喝酒之前,我先在此谢谢雷老弟,谢谢周公子,谢谢弟妹,谢谢你们在地震后给予我的大力支持,让我顺利渡过难关。” 如月、雷振远和周志海这时才明白,知府大人郑重其事地宴请大家,原来是为了感谢大家曾经给予的帮助。 知府大人不等大家说话,又举杯笑呵呵地冲餐桌上的人说:“来,大家干杯!我先干为敬了。”知府大人一口气喝干了满满一杯的酒,向大家出示空的杯子。 雷振远和周志海豪爽地喝干了酒。雷磊轩和他的表兄勉强把酒喝掉了,都涨红了脸。 如月为难地看杯中酒,在众人的注目中,轻轻呷了一小口,酒才流入咽喉,一股呛人的气味直冲脑袋,如月咳嗽不停。 雷振远为夫人拍打背部顺气,让无数人吓破魂魄的铁掌,轻轻落在夫人背上,是这样的温柔。 “夫人,我替你喝了这酒。”雷振远端过如月跟前的酒杯,将剩下的酒统统倒入嘴里,轻轻地咂嘴,可能是喝夫人喝剩的酒,特别有滋味。 周志海觉得雷振远的举动有些刺眼,心中不自在。周志海向如月望去,她被酒呛得两颊脂红,改喝酒为喝汤,对雷振远的举动,觉得是这样的理所当然。 餐桌上的人喝酒,最狼狈的要数二姑奶奶,她犹豫着喝了一小口酒,就捂住嘴巴向外面冲出去,紧接着外面传来了呕吐的声音。 知府大人就觉得扫兴,不高兴地望门外,埋怨说:“喝一点点酒,至于折腾成这样。” 如月听到外面的呕吐声不停,不禁为二姑奶奶担心,站起来说:“我去看二姑奶奶。” “弟妹不必去看她,她不过是两天前吃东西太多,吃坏了肚子。你别出去,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知府大人摆手,阻止如月离开餐桌,他笑得两眼变成了月牙,话语中掩饰不住得意:“我要升官了!今天刚接到朝庭传来的公文,朝庭调我回礼部任职,只等新知府来到,我就动身去京城。” “姑老爷,你升官了?!”如月意外极了。曾经,知府大人为了保住乌纱而庆幸,现在又升官了,难怪刚才见到他时,就发现他一直笑个不停。 雷振远愣了片刻,随即笑了:“我说呢,难怪有心情请我喝酒,原来是升官了。是趁早请我喝酒,你到京城后,我们就难得有机会在一起喝酒了。” “有的是机会,我们是亲戚,以后还会碰面的。你要是到京城来,一定要去找我。周公子,有机会去京城的话,不要忘记找我。”知府大人是边说边笑,整个人容光焕发。 周志海淡淡地笑,跟知府大人应酬。 二姑奶奶气无力地进来,叫丫头拿来一个腌制的酸柠檬,含在嘴里,强打精神招呼客人。丫头们添菜,在二姑奶奶跟前摆放一碟炸鲤鱼,二姑奶奶闻到鱼腥味,胃中一阵翻滚,又捂住嘴巴冲出外面。再进来时,二姑奶奶更没了精神。 “真是活见鬼。我今天请客,你老是吐个没完没了,不是成心坍我的台吗?你实在是难受,就回去休息好了。”知府大人皱眉,夫人这样做,会让客人倒胃口的。 如月观察二姑奶奶,她脸色苍白,整个似乎没有一点力气。如月关切地说:“姑奶奶你脸色很差。不如趁周公子在此,让他给确诊一下,到底是什么毛病,索性开药方吃了,身体才恢复健康。” 周志海到旁边的桌子上,给二姑奶奶把过脉,笑吟吟地回到餐桌上,冲知府大人笑说:“大人,今天你可是双喜临门:贵夫人有喜了。” 餐桌上的人,都呆头呆脑地看周志海,一时间,竟没有一个人理解周志海的意思。 “我夫人有喜了?怎么会?”知府大人最先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问周志海。 二姑奶奶在生下儿子后,肚子一直没有动静,曾有的两个妾室都没有怀孕,知府大人甚至于怀疑是自己失去了那种能力。 “二姑奶奶有喜了?!”如月怀疑地望步入中年的二姑奶奶。这二姑奶奶自生下儿子后,十几年来没有怀上,快要娶媳妇做婆婆的时候了,又怀上了。 二姑奶奶抚摸肚子,同样不相信:“我有了?” 周志海看到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的话,就感觉到神医的威信受到了挑战,他扬脸问:“你们怀疑,我连诊断女人怀孕的本领都没有?” “信,信。我绝对相信周公子的医术,我是不敢相信夫人怀孕了。”知府大人笑得合不拢嘴,凑近二姑奶奶问:“夫人,你现在感觉到怎样?要是不舒服,不必勉强在这里。” 知府大人身上那股呛人的酒气,扑面而来,让二姑奶奶捂着嘴巴又往外冲。知府大人心神不定地听外面传来的呕吐声,笑逐颜开地对餐桌上的人说:“我出去看看,很快回来。” 知府大人出去后,很久没有进来,外面的呕吐声也消失了。 雷磊轩和他的表兄吃饱了,向餐桌上的三个长辈告退。在低矮的桌子上吃饭的三个小家伙也都吃饱了,由丫头们领去玩耍。 一时间,餐厅里只有如月、雷振远、周志海和几个服侍的丫头。 周志海慢悠悠地喝酒,他思忖一会儿,开口告诉如月和雷振远:“雷老爷,谢夫人,你们知道吗?你们的亲戚家中出事了。” 如月以为是堂乐镇中的谢府出事了,心中突突地跳,追问:“谁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雷振远也停止喝酒,瞪眼看周志海,等待下文。 周志海告诉专心等候的人:“今天下午,仇洪良家中的下人,送他那个小妾到回春堂,那个小妾一身的鲜血,她流产了,由我出手才保住了性命。听送那个小妾来的人说,是仇大公子推下台阶摔伤的。仇洪良这几天不在家。” “是这样。”如月偷偷松了一口气,庆幸出事的人不是谢家人。 雷振远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如月想到李姨娘的惨状,心中不忍,唤来跟随来的两个稳重的媳妇,吩咐她们:“你们即刻到城北仇老爷家中探看,要是仇老爷没有回家,留下照料李姨娘,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李姨娘要亲生孩子的愿望,又落空了。 餐桌上的三个人,各怀心事吃饭、喝酒。 知府大人乐滋滋地走进来,笑声不断:“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我劝夫人去休息,这有年纪的人有喜,要特别小心。” 瞧知府大人那得意劲,不明情的人,还以为他是头一回做父亲呢。 091.孩子,是多多益善 091.孩子,是多多益善 知府大人出门两天,二姑奶奶搬回雷府居住,她要在离开清州城之前,多跟娘家人亲近。 二姑奶奶在雷府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起来,到玉馨院跟弟弟一家人吃早餐。 下人们端来各式小菜、骨头汤和各种点心摆放在二姑奶奶跟前,请二姑奶奶享用。厨房的管事李妈亲自摆放一白瓷盅在如月跟前,轻轻的说:“夫人,这是专为你做的燕窝粥。” 如月掀开白瓷盅盖子,一股诱人的香气向四周扩散。 二姑奶奶吸吸鼻子,为如月跟前摆放的燕窝粥吸引,有一尝为快的冲动。二姑奶奶并不见外,欢喜地对如月说:“弟妹,你那燕窝粥气味很好,让人盛一点给我尝尝。” “姑奶奶,这个......”如月欲言又止,困窘地看二姑奶奶。 雷磊轩看到如月为难,对二姑奶奶说:“姑奶奶,这是特意做给我母亲的,任何人都不能喝。” 二姑奶奶才不信,凭自己在雷府的地位,以及跟如月间的感情,如月会舍不得给自己喝这点粥。二姑奶奶半真半假地冲雷磊轩说:“亏得过去我照料了你十年,只会偏向你母亲,白疼你了。这燕窝粥,你母亲可以喝,我为什么不能喝?我偏要喝。” 雷振远看到二姑奶奶难得有胃口,就吩咐晴儿:“盛一半燕窝粥给姑奶奶。” 晴儿走到如月身边,就要盛燕窝粥给二姑奶奶。 如月急得用手捂住瓷盅口,好像她一松手,盅里的燕窝粥就会自动跑到二姑***肚子里去。在大家的惊讶注视下,如月脸颊微红,轻声说:“姑奶奶,真的不能给你喝这燕窝粥,因为,因为这粥里放有红花。” 此言一出,惊倒一群已经成婚的人。二姑奶奶更是惊惧地望向如月跟前的粥,马上离开如月身边,找个远离如月的座位。雷磊轩和年轻的丫头们一片茫然。 二姑奶奶让丫头盛其他稀粥给自己,紧张地盯住碗里的稀粥,问了又问,确信没有粘上如月盅内的燕窝粥,才小心翼翼地食用。二姑奶奶困惑地看如月:“弟妹,你服用这种东西,不想要孩子啦?” 如月恢复了常态,平静地说:“不想要了。” “为什么?你不经我同意,竟擅自不要孩子?”雷振远愤怒地质问。 府上事务,雷振远可以不闻不问,任由如月作主,以后不再要孩子,这可是天大的事,雷振远绝对不能撒手不管。秋儿和锦儿都满两周岁了,如月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雷振远曾暗中疑惑,谁会想到是如月服用了红花。 如月对雷振远的愤怒,同样感到愤怒:“老爷,是你自己说孩子太多了。” “胡说八道!”雷振远一口否认,“我什么时候说过孩子太多了。” 糟糕,老爷和夫人间摩擦出火花,服侍的下人中,就有几个找借口溜出小厅,留在小厅中的,人人屏气凝神,唯恐老爷和夫人身上的火陷会烧到自己身上。 雷磊轩无助地看火药味十足的父母,不知道此时此刻要说什么才合适。雷磊轩最害怕的事就是父母吵架,长成一个高大的少年,他仍然害怕看父母争吵。 二姑奶奶站出来调解,明显地偏向弟弟:“弟妹,想来是你记错了。我们雷家到弟弟这里只剩下他一人,正愁人丁单薄,他怎么会嫌孩子多呢?” 二姑奶奶跟雷振远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如月就有寡不敌众的感觉,更有中了雷振远圈套的恼怒。如月气红了脸,质问雷振远:“你敢说自己没有说过这话?我记得一清二楚,那时秋儿和锦儿才几个月大,我看到你老是不理睬孩子,问你话时,你回答说孩子太多了。我绝对没有污蔑你。” 雷振远回想往事,好像有这回事,支吾着说:“好像有这回事,那时孩子哭得我心烦,随口说说而已,并不当真。” 经凌爷的提醒后,雷振远越看,越觉得锦儿像自己。现在雷振远不再嫌弃秋儿和锦儿,他很希望再添几个孩子,让雷家发展成一个人口众多的大家庭。 “你们两个,真是胡闹!”二姑奶奶训斥如月和雷振远:“弟弟,生孩子这事,也可以说着玩的?要不是你多事,说不定家中已经多了一个小孩子。弟妹,以后不要再喝这种鬼东西了,为我们雷家多生几个孩子。有谁会嫌孩子多的?孩子是多多益善。” 如月失声笑了,她过去听说过无数次“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孩子是多多益善”?第一次听到。难道要自己生下十几个、几十个孩子,他们才满意?对不起,如月可不想变成只会生孩子的母猪。 二姑奶奶和雷振远都瞪眼看如月。 如月知道自己失态了,忙收起笑意,弱弱地提醒:“家中已有四个孩子,不少了。再说,磊轩快要订亲了,我一个快做婆婆的人,准备要抱孙子了,还生孩子干什么?” 雷磊轩听到这里,头脑里闪过表妹容文秀的身影,浮想联翩。 “四个算什么?有的人家生了**个。磊轩成家添孙子是一回事,你自己生儿子是另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父母不在了,二姑奶奶这个长姐有义务教导无知的弟弟和弟妹,她不悦地说:“我们雷家人少,弟妹你一定得再生下几个。你不生,雷家人丁稀少。” 如月听得咋舌。现在,如月有种错觉,不是自己愿不愿意生孩子,而是自己还欠雷家几个孩子。 二姑奶奶对如月和雷振远悉心教导一会儿,直到肚子咕咕响了,才想到她还有义务给肚子里的孩子补充营养,就不再说下去,安静地吃早餐。 如月和雷振远都松了一口气。都是经常教导孩子的人,突然间变成被教导的人,不是很舒服。 用过早餐,雷振远到镖局去。如月在家中陪伴二姑奶奶,不能像往常那样到布庄去。 如月和二姑奶奶在闲聊时,就说到了二姑奶奶有喜的事情上。 “姑奶奶,你过去十多年没有怀上,现在居然又怀上了,真是出人意料,意外之喜。”如月想到此事,仍是有说不出的惊喜。 二姑奶奶黯然,轻轻叹息说:“有那两个狐狸精在,相公一年到头没有几天到我的房中,我怀得上吗?” 如月同情地点头,想到知府大人常在雷振远跟前羡慕雷府孩子多,纳闷地说:“你是怀不上,她们两个常在姑老爷身边,为什么也怀不上?” “我不让她们生,她们怀得上吗?”二姑奶奶淡笑,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这二姑***做法,跟卢夫人如出一辙。那个常叹息子嗣稀薄的知府大人,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吧,正是因为他的女人太多,才让他儿女很少。 下午,知府大人到雷府接二姑奶奶回去,他一见面就注视二姑***腹部,笑嘻嘻地问:“夫人,你还好吧?” 二姑奶奶嗔怪地看知府大人:“我当然好了。好得很。”二姑奶奶怀孕后,知府大人是日趋关心,让二姑奶奶重温了新婚燕尔时的幸福。 远远地观看知府大人乐颠颠地陪同二姑奶奶向外走,如月向身边的人戏笑:“姑老爷又不是第一次做父亲,不知道他紧张什么。” 周妈想到孩子的事,感慨的话脱口而出:“不知道我家靖宇,什么时候才做父亲。”凌爷负气离开后,李靖宇和凌姑是铁了心要在一起,让周妈为儿子的婚事忧心忡忡。 如月听到周**感叹,侧脸看凌姑,意味深长地笑。 凌姑脸红了,低头看地面。 晚上,雷振远外出巡夜回来,与如月商量:“夫人,你不要再服用那红花了。咱们再要孩子吧,我很喜欢孩子的。” 如月不乐意,把一生的精力都投入到生小孩子中,她做不来。因为要照料几个孩子,如月每天只用半天的时间管理布庄的生意,有心到其他地方去开分店,都抽不出时间,要是再生几个孩子,如月连这半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了。 如月振振有词:“四个孩子够多了。我的父母只养我一个,他们照样过得快乐无比。” “睁眼说瞎话。”雷振远认为如月是故意东拉西扯,岔开话题,生气地叫喊:“你父母只养你一个?你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 呃,如月一急之下,把另一个时空的生活拿到这里说了。如月语塞,停顿了半晌才说:“反正,我不想生孩子了。” 雷振远火冒,从来没有听说女人不愿意生孩子的,赌气地说:“你不乐意生,我找别的女人给我生。” 如月顿时警觉,走到雷振远跟前,揪住他的衣领,紧紧盯住他的眼睛,逼问道:“你在外面看上其他的女人,是不是?你要领她回家中,就趁机找借口,是不是?” 几个“是不是”说过,雷振远的衣服被拉扯得不成样。 雷振远一看夫人打翻了醋坛、变了脸,连忙说:“不是的,我逗你玩呢?我整天在你眼底下转,有什么机会去看其他女人?” 雷振远又是保证又是发誓,说自己在外面没有看中什么女人,直说得口干舌燥,如月仍是将信将疑。雷振远后悔莫及。 咳,这麻烦,是自找的。 092.冤家路窄 092.冤家路窄 秋去冬来,天气渐次变寒冷。 十月上旬的某一天下午,北风卷过大地,处处透出寒意。阴冷的北风中,两辆马车来到雷府外,缓缓停下后,前面的那辆马车里探出一个白皙而饱满的脸庞,疑惑地打量大门上方那个大大的“雷”字。 知府大人从后面的马车里探头出来,冲面前的人喊:“梁大人,就是这里了,进去吧。” “这就是雷大善人的家?!”前面的梁大人有说不出的震惊,对于这雷府,他并不陌生,这个高大府邸伴随他的仇恨,深深地烙在他的脑海中。 梁大人放下车帘,随和的眼神顿时变得仇恨。 这位梁大人,就是梁继华。 因捐献出十万两白银拯救地震后的百姓,而震惊朝庭的雷大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仇人。这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让梁继华难以平静,他握紧拳头,雷振远抢劫心上人、羞辱自己的往事,历历在目。 “真是冤家路窄!雷老虎,夺爱之恨,我不会忘记的。”梁继华恨恨地自语。 如月和李管家、各处管事在雷府后院的大厅里议事,听说姑老爷特意带领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前来叩拜当今皇上亲笔题字的匾额。如月放下手中事务,在李管家和凌姑的陪同下,向前面走来。 远远地,如月看到知府大人身边站立一个身着官服、身材强壮的男子,心里想:“这个人就是清州城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了。” 梁继华凝视那个终身难忘的熟悉身影,看她向自己走来,两眼放出异彩。 知府大人不动声色,站在一旁观望。知府大人看如月走近了,礼节性地介绍:“弟妹,这位就是新上任的知府梁大人。”知府大人看到如月淡然走近,面色如常,知道如月没有认出眼前的人,特意将“梁”字说得特别重。 “知府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失礼了。请到这边用茶。”如月不经意地望一眼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觉得这位新上任的知府有点面熟,没有往心里去,就将新、旧两个知府大人往侧厅让,吩咐下人上茶款待。 如月心中不悦,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老是盯住自己看,像个色狼。这种目光,如月遇到过不少,但是当知道了自己是雷老虎的夫人后,还敢这样看自己的,是第一次。 凌姑看到新上任的知府大人不住地看如月,心中诧异,不满地横了梁继华几眼。 梁继华看到如月没有认出自己,克制住心中的激动,随大家走入厅内。梁继华在喝茶的时候,打量端坐在正中的如月。这位昔日的未婚妻,依然娇小玲珑,洁白细腻的肌肤宛如凝脂,清亮的凤眸顾盼间神采飞扬,言谈举止中处处透出女子的温柔,又时时流露出威仪。 她,没有变,岁月不曾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她,变了许多,曾**静、优雅的大家闺秀,变成了一个绰约多姿、雍容大方的**。 梁继华看得失神,回想起过去的花前月下,他忘情地呼唤:“月儿,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呃,是谁呀,叫得这样亲热。小心让雷老虎听到,打翻了醋坛,有你好看的。 这声亲昵的呼唤,着实把如月吓一大跳。如月怔忡地望向梁继华,这张白皙而饱满的脸庞,有似曾相识之感。如月终于认出了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淡淡地说:“原来是你。你变化太大,我差点儿认不出来了。” 这冷淡的反应,让梁继华失望,他抚摸自己的脸庞:“我真的变了很多?” “变化了很多。”如月淡淡地应了一句,就低头喝花,不再理会梁继华。嗯,如月本人跟这梁继华只是几面之交,不可能跟这位多情的新知府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梁继华这声深情的呼唤,让厅内的所有侍立的人,目光陡地集中到梁继华身上,研究着。 旧知府大人的嗓子突然痒痒,很响地干咳几下。 旧知府大人对如月的表现很满意,看如月不理睬梁继华,厅内气氛沉闷,趁机拉梁继华到隔壁的大厅去叩拜匾额。 “这个新知府,真是莫名其妙,以为他是谁呀。”凌姑看到新、旧两个知府消失在厅外,不满地说。 如月刚才被梁继华不眨眼地望,还有那声亲昵的呼叫,弄得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看到梁继华离开,如月是如释重负,悻悻地对凌姑说:“最好他马上消失。” 让如月和凌姑失望的是,梁继华叩拜过匾额,重新回侧厅落座,向在场的人笑着解释:“初到雷府,不拜见雷老爷就离开,实是不敬。我在此恭候雷老爷回来。”梁继华知道,在他们动身到雷府时,旧知府大人就派人去请雷振远回来了。 侧厅里所有的人,听到梁继华的话,心中憋闷。 如月心中更是一百个不乐意,碍于礼貌待客,不得不堆起笑脸:“梁大人客气了。我家老爷常常到黄昏才回家,梁大人要是没有时间等候,可以改天再跟我家老爷相见。” “谢夫人,我可以等,不着急。”梁继华笑眯眯地望如月,耐性十足。 凌姑看得火起,厌恶地瞪梁继华笑眯眯的脸,直想把这位梁大人扫地出门。 不多久,雷振远回到家中。 李管家的通报声刚落,雷振远从外面大踏步走进来,他高大魁梧的身材配上稳健的步伐,整个人散发出逼人的强悍。 梁继华看到雷振远,心中不觉一颤,目不转睛地盯住这个铁塔一样的身影走近。 如月向雷振远迎上去,要告知雷振远这新上任的知府就是梁继华。雷振远走得很快,如月才走出几步,他就走到了跟前,两人站立的地方跟梁继华相距不过几步远,如月只得改变了主意,用担忧的目光望雷振远,轻声说:“老爷,你回来了。” 雷振远看出如月脸上的愁容,惊愕地注视片刻,碍于有外客在场不好相问,向如月点头,两人一起走到新知府大人跟前。 “老爷,这位就是新上任的知府梁大人。”如月紧张得心跳加速,她不能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在众人注目下,雷振远瞟了几下这位新上任的知府,这似曾相识的面容让雷振远纳闷。雷振远没有多想,向梁继华礼貌性地举拳行礼:“雷某见过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光临寒舍,雷某不曾远迎,在此告罪。” 梁继华摆足架势迎接雷振远这个仇人,等来的却是雷振远客气的问候——雷振远已经认不出自己了。梁继华准备羞辱雷振远一番的话语,没有了用武之地,他不甘心地扬眉:“雷老爷,当真不认识我了?咱们可是不打不相识的。” 雷振远闻言愣住,仔细打量这张似曾相识的脸,半晌吐出两个字:“是你。” 冤家路窄! 梁继华死死盯住雷振远,仇恨的光芒暴露无遗,他心里想:“在我手下为民,有你好看的。夺爱之恨,岂能不报?!” 雷振远冷冷地看梁继华。意识到来者不善的雷振远,浑身透出一种煞气,他以轻蔑的目光看眼前的人,心想:“不过外出几年,就摆出一副跟我决战的架势,可笑!我要摆布你,还不是小菜一碟。” 厅内气氛顿时紧张,空气中弥漫着诡秘的压抑,让人呼吸困难。 如月看得惊心,雷振远和梁继华才第一次见面,两人就势同水火,今后是难得有安宁的日子了。如月胆战心惊地看这两个相持不下的人,梁继华摆出猎人捕捉猎物的姿势,盯紧猎物要置其于死地;雷振远一身霸气,状如发飙的猛虎要噬人。 当务之急,是先要解除当前一触即发的相持状态。 “老爷,你才从外面回来,到那边去休息,喝杯热茶暖身子。”如月靠近雷振远,碰了碰他的胳膊,温柔地劝说。 相持不下的雷振远和梁继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到如月身上。 雷振远迎向如月温柔的注视,想到如月平日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心中悉怀:在跟梁继华的争夺中,自己已经成为胜利者,没有必要再跟他争执。雷振远身体上的煞气消失,心平气和地望向自己的夫人,明白了她刚才的担忧。 如月看雷振远恢复平静,冲他微微一笑,伸手拉雷振远的大手。雷振远配合默契地反握夫人柔软的手掌,夫妻两人在众目睽睽中,牵手走向正中的椅子。 梁继华看在眼中,心痛难忍,心中涌出强烈的挫败感。昔日的未婚妻,完完全全地投入了仇人的怀抱。 如月和雷振远并排坐在正中的主位上,如月接过晴儿捧来的热茶,亲手递给雷振远,柔声说:“老爷,天气寒冷,你喝杯茶暖暖身体。” 这份柔情,让人不难想像到平日夫妻间的恩爱缠绵。 雷振远接过如月手中的茶水,冲她温和地笑笑。当雷振远转身向梁继华时,霎时间阴险了脸。 梁继华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雷老爷,谢夫人,告辞了。” “我走了。”知府大人跟随梁继华向外走,望向如月和雷振远的眼神,包含了许多的关切和担忧。 梁继华乘坐的马车驶出了雷府。 如月和雷振远站在前大院中遥望远去的马车,心中沉甸甸的,他们都意识到:来者不善。 093.月老难做 093.月老难做 梁继华到清州城任知府的第十五天,如月接到了一张请柬,是梁继华的夫人陈夫人请如月到府衙赴宴。 当晚,如月和雷振远为此事进行了商量。第二天中午,如月带上凌姑和晴儿以及其他跟随的人,如期到府衙赴宴。 清州城府衙后院的大厅里,笑语声声,金簪玉珠晶光闪烁,锦袖拂过处香风阵阵。陈夫人独自端坐在正中的主位上,清州城中各权贵、富豪的夫人、小姐分坐在两侧。 如月坐左侧第一席位,留意正中这位陈夫人。这陈夫人浓妆艳抹,全身珠光宝气,她是当朝左相的庶女,梁继华年纪轻轻就当上知府,全赖娶了位好夫人。如月看这陈夫人,手上套了几个硕大的戒子,头上插满了金簪珠花,这样全身披挂,看着都为她感到累。 如月暗中估计,要是这陈夫人在大街上行走,哪位急于发财的老兄劫去陈夫人这身披挂,有不少于一万两银子的进帐。如月为自己的设想,暗暗地笑。 “谢夫人,你到过几次京城?都到过哪些地方游玩?”陈夫人忽然把注意力集中到如月身上,笑嘻嘻地问如月。 如月略一思索,谦逊地说:“我从来没有到过京城,小妇出生于这穷乡僻壤,没有机会到那大地方去见世面。不比陈夫人,来自繁华的京城。” 陈夫人不屑地看如月,向如月大吹特吹京城的繁华昌盛,把京城说成了人间天堂,那炫耀的语气,好像那京城就是她家的。陈夫人还向如月抱怨清州城地处偏僻,来这里生活诸多不好,她在这里熬几年,就叫父亲大人调相公回京城去,一起享受人间幸福。 如月礼貌性地静听,这位夸夸其谈的陈夫人,让如月可以想像出她内心的空虚:在娘家作为一个低贱的庶女,被压抑久了,现在急于要表现当家作主的得意。 大厅内的其他人停止了谈话,将目光都落在如月和陈夫人身上。如月和陈夫人妆扮上的一淡一浓、言谈举止上的一静一动,都形成鲜明对比。大家在打量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的夫人,同时也好奇地端详具有神奇色彩的谢夫人——共同居住在清州城中几年,在场的人中,绝大多数都是首次见到雷老虎的夫人。 坐在席位上的如月,感觉到有两束目光长时间地停留在自己身上。如月顺着这目光来源望去,看到斜对面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夫人专注地看自己,因为如月回望,这位夫人冲如月微微一笑,并不移开目光。如月报以淡淡一笑,算是回应。 在那个夫人的身边,端坐一个年轻的小姐。 宴席结束,陈夫人请大家到花厅歇息,叫丫头们端来茶点,让客人们随意落座,自由谈话。 在场的夫人、小姐,如月一个都不认识,她选个僻静的位置,慢条斯理地品茶,跟身后站立的凌姑和晴儿说话。再度过半个时辰,就可告别回家了。 刚才那位冲如月微笑的夫人,带领一个年轻的小姐,到如月身边落座,她冲如月微笑,自我介绍说她夫家姓林,是这清州城内做布庄生意的,她本人姓贾。 如月听说这贾夫人家是做布庄生意的,就有遇到同行的感觉。如月客气地说:“贾夫人,你家是做布生意的,不知道店铺在哪里?有机会去观看你家的布料。” 贾夫人说出店铺的地址,如月知道那个布庄,是清州城内一个规模很大的布庄,其规模仅次于鸿运布庄。 如月和这位贾夫人闲聊,如月发现坐贾夫人身边的林小姐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再细看这林小姐,如月总觉得面熟,可是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如月有心,故意夸林小姐年轻美丽,是人见人爱。 “谢夫人,你别取笑了,她要是有你说的那样好,就不会到了这年纪,还待在闺中。像她这年纪的人,多数人都做母亲了。”贾夫人叹气,忧愁地看女儿。 如月估计这林小姐年纪,跟自己差不多,要是在现代化社会,正是青春妙龄,可这个社会的女子多数是在十五、六岁就成婚,到二十岁左右就成为剩女了,难怪这贾夫人心焦。如月言不由衷地安慰:“林小姐年纪轻轻的,贾夫人你何必焦急。姻缘是上天注定的,应该到来时,自然来到。” 贾夫人听了如月的话,更是忧伤,忧愁地回望身边的女儿,对如月说:“谢夫人,为女儿的事,我有一事相求。谢夫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如月诧异,在贾夫人的示意下,跟贾夫人一起走出花厅。凌姑和晴儿不放心,紧紧跟随如月出来。 花厅外的屋檐下,贾夫人看到无过往的人,以手帕拭泪,低声说:“谢夫人,你我初次见面,按理我是不应该说出这种话的。为了我那可怜的女儿,只有厚着脸皮了。” 如月不解地看凌姑和晴儿,三人莫名其妙,不知道那待字闺中的林小姐人,为何急需如月的帮助。 贾夫人低低的一番话,解开了如月等人心中的谜团。原来,林小姐几年前看上了回春堂的周志海,林家曾托人上回春堂提亲,周志海不置可否。林小姐一等就是几年,不顾家人劝阻,发誓此生非周志海不嫁。贾夫人刚才看到如月,想到周志海常出入雷府,跟如月交情非同一般,希望如月能够为女儿穿针引线,促成女儿跟周志海的姻缘。 “贾夫人想让我做月老?”如月意外极了。如月明白林小姐为什么面熟了,自己跟那林小姐在回春堂见面几次。 贾夫人两眼微红地看如月:“我知道,这样给谢夫人添麻烦了。求求你,谢夫人,我就这一个女儿,帮帮我。” 如月沉默,心中想:周志海老大不小,早到了成家的年纪,都是因为放不下跟自己的那一段,才耽误到现在。几天前,周玉卿告诉如月,周志海已经答应生病的母亲,在这两年内成家。 周志海已经拒绝过林小姐几次,他会接受林小姐吗?如月害怕出力不讨好。 “贾夫人,周公子是我的朋友,我们都希望他早日成家。我每次到农庄散心,周公子都会一起去。下次我去农庄时,带上林小姐一道去,进展如何,就不是你我能够预料的。”如月说得很委婉,她既想促成周志海和林小姐,又不愿意从此承担什么责任,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贾夫人喜欢,向如月致谢:“感谢你给他们提供一个相处的机会。要是这样做,他们仍不能在一起,我那傻女儿也应该死心了。” 凌姑和晴儿相视一笑,如月要给周志海和林小姐做月老了。 如月回家时,贾夫人担心如月把女儿的事给忘了,与林小姐一起走到如月跟前,嘱咐如月:“谢夫人,我女儿的事,就拜托你了。我等候你的佳音。” 林小姐大概从母亲那时听到了音讯,含羞看如月:“谢夫人,麻烦你了。” 如月看这母女俩期望过高,不得不郑重其事地声明:“我说过,我只负责提供他们相处的机会,至于以后的事,还得看他们的缘分。” 雷振远不放心,亲自来接如月回家,他骑在马上,看如月跟贾夫人和林小姐说话,迟迟不上马车,不耐烦地催促:“夫人,可以回家了吗?” 如月忙抛开贾夫人和林小姐,与凌姑登上马车回家。 回到家中,雷振远问如月,刚才那两个女人为什么缠住如月。如月把贾夫人求自己做月老的事说出,并解释说:“我并不想多事,是看在那林小姐一片痴情的份上,只是答应下次去农庄散心时,带上她一起去。” 雷振远心中矛盾,他一方面希望周志海马上成婚,省得他惦记自己的夫人,让自己悬心;另一方面,雷振远又担心如月因为做月老,跟周志海频频接触,让周志海有可趁之机。 “月儿,你可别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协议。”雷振远警告如月,“小心我把你关进祠堂里三天三夜。” “你!”如月气得瞪眼看雷振远。自己跟周志海的事,已经过去了几年,这个家伙还时时提防,唯恐自己跟周志海藕断丝连。 唉,还没有采取行动促成周志海和林小姐,警告就先来了。 十天后,如月带上三个孩子,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到小李庄的农庄散心。 夕阳西下,宽阔的庭院里燃起一大堆篝火,红红的炭火散发出炙热的气流。一群人围坐在火堆旁,忙于烧烤食物。 如月怀抱锦儿坐在火堆旁,用木棍翻动悬在炭火上成串的鱼片和鸡肉片,烤得快熟透的肉片发出“咝咝”的响声,散发出浓浓的香味。 向左边望去,如月会心地笑了。小鹏轩夹在李靖宇和凌姑中间,三个人手中都举着肉片烧烤。李靖宇和凌姑在照料孩子的同时,不时相视而笑,窃窃私语。甜蜜蜜的一对情侣! 向右边看去,如月忍不住笑起来。张老三殷勤地帮助晴儿收拾鲜鱼,把鱼切成片,用铁丝串起来。原本是晴儿的活,全都让张老三代劳了。张老三手上忙个不停,嘴里天南地北地海谈,逗得晴儿咯咯地笑。 越过火堆向对面看去,如月皱眉。周志海怀抱秋儿,握住秋儿的一双小手举到火堆上取暖,用溺爱的语调跟秋儿谈笑。林小姐坐一边,鼓起勇气跟周志海搭腔,周志海爱理不理,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怀中的秋儿。唉,这个家伙,对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更感兴趣。 第二天,如月带一群人到农庄旁边的池塘钓鱼。 周志海瞅见如月独自带锦儿玩耍,拉秋儿走近,用找人算账的口吻问:“我问你,你忽然带林小姐来,她又整天缠住我。你是成心把我跟她绑在一起,对不对?” 这个聪明透顶的家伙,一看就明白了。 如月看周志海委屈的模样,失笑起来,干脆承认了:“你别说得这样难听,我可是为了你好。你自己造孽,害得林小姐对你动情,等了你几年。我是给你提供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你总喜欢自作主张,强加于人。”周志海生气。 如月不经自己同意,就带一个小姐来亲近自己,让他很恼火。要是别人敢这样做,周志海就会叫他(她)吃不了兜着走,可是如月这样做,周志海不能拿她怎样。 “你要是不愿意,谁会强迫你。”如月也生气,不甘示弱地看周志海。 周志海沉默不语,思索半晌说:“我跟林小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有个条件,让秋儿做我的女儿。” 咳,这算怎么回事?! 如月傻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跟林小姐,会不会在一起,是你们的事,跟我女儿没关系。你别拉上秋儿,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我又不是拐跑秋儿,她仍跟你们一起生活,我只是时常去看望她。”周志海诱惑,“只不过是秋儿喊我一声‘义父’,对你们夫妇来说,不亏什么。这样又可以促成一段美好姻缘,何乐而不为?” “你愿意跟林小姐成婚?”如月惊喜地问,这月老做得也太顺利了,出乎意料。 “我要先认秋儿做女儿。”周志海申明。 如月气得恨不能给笑眯眯的周志海一耳光:“拉倒!你成婚的事,别拉上秋儿。” 要认了秋儿做女儿才跟林小姐成婚,他周神医到底是想要女儿,还是想要夫人?居心叵测! 在小李庄的最后一天,雷振远来接妻儿回家。雷振远在庭院里,看到周志海和林小姐双双牵秋儿的手玩耍,到房间里低声问如月:“月儿,那周公子跟林小姐关系不错嘛,你这月老做成功了?” “哪里有那么容易。”如月把周志海要先认秋儿为女儿,后才娶林小姐为妻的条件说出来。 “那个姓周的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休想做我女儿的父亲。”雷振远暴跳如雷,大声叫骂。 那个姓周的老是抱住秋儿亲个没完没了,雷振远看到都堵心。要光明正大地做秋儿的父亲?门都没有! 如月急忙捂住雷振远的嘴巴,担心地望门外:“你小声点。你想要全世界的人都听到?” 094.聚散两依依(上) 094.聚散两依依(上) 时间飞逝,转眼间,除夕快要到了。 十二月二十七日,如月接到谢老爷子的一封信,说如月的大哥难得回家过年,让如月带上全家人回娘家,兄妹几个相聚。 二十八日上午,如月叮嘱李管家一番话后,与雷振远带上四个孩子,向常乐镇出发了。 晚上,兄妹四个及其家人都聚集到一起,热热闹闹地举行了一场家宴。宴席过后,如月四兄姐妹及其夫人、相公都到老夫人的房中闲谈,雷磊轩几个表兄弟表姐妹则拥到花厅。 雷磊轩留意表妹容文秀,看到她紧跟在她的母亲谢大小姐身边,走近相约:“容表妹,跟我们到花厅去,难得相聚,咱们表兄弟表姐妹几个聊聊天。” 容文秀在家中时,从父母的谈话中知道,父母已经同意把自己许配给雷磊轩。容文秀悄悄瞟一眼雷磊轩,与雷磊轩含笑期待的眼神相遇,心跳陡然加速,低头看脚尖:“表哥,我就不去了。” 雷磊轩眼看容文秀娇小玲珑的身影,跟父母进入外婆的房间,流露出淡淡的失落。 如月落在后面,看到雷磊轩恋恋不舍地向这边望,轻轻碰了碰雷振远的胳膊:“振远,你看。”如月向雷磊轩的方向示意。 雷振远顺着如月示意看去,大儿子正不舍地向这里张望。雷振远心中明白,大儿子这不舍的眼神,绝对不是因自己引起的。雷振远轻轻地说:“月儿,你别忘了向大姐和姐夫提起这事。” 谢大少爷谢知州夫妇、谢二少爷夫妇、谢大小姐夫妇和如月夫妻俩,外加一个容文秀小姐,聚集在老夫人的房间中,跟谢老爷子、老夫人话家常。 丫头们送来五盘炭火,五对老少夫妻围在炭火边取暖,房间里一片暖洋洋的。 谢二少爷面露喜色,向众人宣布:“我决定出仕为官,年过后,就跟大哥到福州去任知县。”谢二少爷几年前就已经中举,因为要侍奉双亲,他错过了几次出仕为官的机会。看到一起考取功名的人,大都入仕为官、平步青云,谢二少爷坐不住了。 “真的?那太好了。”二少奶奶惊喜地看身边的相公。 谢大少爷对这则消息并不感到意外,他平静地看谢大小姐和如月:“大妹妹,二妹妹,过年后,我和二弟就带父母一同去福州。我们兄妹四人,以后相见的机会较少了。” 如月和谢大小姐交换一下眼神,如月心想:难怪谢老爷子写信叫回家相聚,以后父母兄长都远在福州,这次相聚后,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谁知,谢老爷子向几个子女摆手:“你们兄弟二人去就行了,我一把老骨头,就不用去福州了。”老夫人也说,她不去福州。 兄弟姐妹四人劝说父母去福州,谢老爷子和老夫人都不愿意去,都说难离故土,只想呆在这常乐镇颐养天年。 兄弟姐妹四人为难了。 如月想到了一个变通的办法,她跟雷振远低低地商量一会,对谢老爷子和老夫人说:“父亲,母亲,要不你们到清州城我那里去居住。我家中有你们二老照应,我省心多了,你们二老又不寂寞。想要回家看看,不过是半天的路程,来回都容易。” 谢大少爷、谢二少爷和谢大小姐都眼睛一亮,一致赞同:“父亲、母亲,二妹妹这主意不错。” 老夫人看谢老爷子不说话。 谢老爷子连连摆手:“不必,不必。我就呆在自个的家中,哪里都不去。”要谢老爷子跟雷振远朝夕相处过日子,他不如趁早用刀抹脖子算了。 如月推推雷振远,示意他说话。雷振远开口劝说:“二老不必见外,到我那里就当作自己家一样。” 只要谢老爷子不向夫人挑拨离间,其他的雷振远都不会计较。 谢老爷子不同意,一定要居住在常乐镇的谢府上。 兄弟姐妹四人为难。谢二少爷、二少奶奶更是焦急,要是谢老爷子和老夫人二位老人安排不下,谢二少爷极有可能要取消外出做官的打算。 最后,还是如月想出一个折衷的办法,谢老爷子和老夫人仍居住在谢府,如月和雷振远隔三差五地回来探看,三两天派人回谢府照看。 这也是一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难题总算解决了,一家人又欢欢喜喜地谈笑。 谢大少爷打量雷振远山一样强壮的躯体,这个身怀绝技的姑爷,不入朝为官真是太可惜了。谢大少爷惋惜地劝说雷振远:“二姑爷,像你这样本领高强的人,要是肯入朝为官,做个大将军绰绰有余。过年后军营中扩充人马,你真的不愿意入伍吗?” 如月看向雷振远,想像这个山一样强壮的家伙,变成雷将军后披上盔甲,那雄纠纠的威武,有些向往。 “不行的,大哥。我要是去为将了,要丢下祖传的基业,还要丢下夫人和孩子。我平日树敌太多,没有我在身边,夫人和孩子有危险的。”雷振远不为所动,直摇头。 谢老爷子难得跟雷振远意见一致,马上赞同:“官做不做无所谓,要是月儿和孩子有危险,就糟糕了。” 谢大少爷就感叹,他这次回来本想带一两个家乡人安插在军中,作为亲信,现在看来无法实现了。 “磊轩这孩子文武双全,你把他带在身边,错不了。”谢老爷子向大儿子提议。 到雷府叩拜皇上亲笔题写的匾额时,雷磊轩一口一个外公,叫得谢老爷子心头痒痒,在看到雷磊轩在练功场的英姿后,谢老爷子就喜欢上这个不是如月亲生的外甥。 雷振远怀疑地看谢老爷子:他真的这样喜爱自己的大儿子? 谢大小姐和容老爷听到谢老爷子称赞雷磊轩,就像捡到宝一般,眉开眼笑。谢大小姐悄悄地瞟一眼坐在身边的女儿,眉梢向上挑了挑。容文秀小姐脸上就飞上两片红云。 谢大少爷听了谢老爷子的称赞,眼睛一亮,在军中安插姑爷的儿子,再好不过了。等问清雷磊轩不过十五六岁,失望地说:“年纪太小了,等过两年后再说。” 如月看到大哥一心要物色人手,就想到了李靖宇。如月心想,要是李靖宇进入军中,以他的本领谋个一官半职不成问题,嫌弃李靖宇出身低贱的凌爷,对李靖宇就会另眼相看了。如月向谢大少爷提议:“大哥,我家中有个护院,他的武功高强,把他安排到你军中,可好?” 谢大少爷不太热心,他要安插的是亲信,不是随便安排一个人手。谢大少爷问清李靖宇跟如月的关系,又问了李靖宇的家庭状况,心有所动,说:“明天我试过他的身手,再作打算。” 此时,李靖宇和凌姑站在屋檐下,注视外面的情况。李靖宇和凌姑靠得很近,眼睛在附近移动的同时,说些悄悄话。 花厅里,雷磊轩跟谢大少爷和谢大小姐的儿女谈笑。 在这里看不到容文秀的身影,雷磊轩的心中失落,他一把拉住跑来跑打闹的小鹏轩,诱惑这个年幼的弟弟:“你到外婆的房间里,请表姐来这里玩。你要是能把表姐叫来,哥哥送给你一个最好看的小面具,愿不愿意?” 其他几个表兄弟不明白雷磊轩的用意,跟随着起哄。 老夫人的房间里,大家正谈论,小鹏轩走了进来,他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屋内转动了几个圈子,确定目标后,径直走到容文秀跟前,仰看这个美丽的表姐,大声问:“表姐,你跟我去那边的花厅玩,好吗?” 容文秀小姐正坐得心烦,看到虎头虎脑的小鹏轩专程约自己去玩,欢喜地答应了,牵小鹏轩的小手往外走。 如月感觉到奇怪,小鹏轩跟容文秀不是很熟悉,忽然专程跑来约容文秀去玩,说不定刚刚跟其他表兄弟闹翻了。如月追问向外走的小鹏轩:“鹏鹏,你约容表姐去玩,是不是刚才跟表哥、表弟吵架了?” 小鹏轩转头看如月,摆动小手否定:“不是的,我没有和表哥和表弟吵架。是哥哥叫我来请表姐到花厅去,说会送给我一个面具。” 屋里的人,听到小鹏轩的话,都乐开怀。 如月和雷振远交换一下目光,无奈地笑了。这雷磊轩,要见到表妹,自己不敢来相约,用一个小面具作诱惑,使唤弟弟来代劳。 谢大小姐和容老爷互相看一下,满意地笑了:雷大少爷挺喜欢女儿的,这是好事。 容文秀小姐听到约自己出去是雷磊轩的主意,又当着这众多的长辈面说出来,羞红了脸,返回母亲身边坐下。 小鹏轩看容文秀不走了,感觉快到手的小面具没了,哭嚷着拉扯容文秀,一定要表姐跟自己到花厅去。小青进来,哄走了小鹏轩,屋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如月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笑望谢大小姐:“大姐,上次我跟你提起,磊轩跟表小姐的事,你跟姐夫商量得怎样了?磊轩这孩子,迷恋上这位表妹了。” 谢老爷子、老夫人和谢大少爷、谢二少爷专注地聆听,等候下文。谢老爷子趁势又夸奖了雷磊轩几句,很是赞同这对表兄妹亲上加亲。 容文秀听到长辈们谈论自己的婚事,害羞地向外走去。一个深闺小姐,自然不方便听父母谈论自己的终身大事。走到房门口,容文秀听到身后传来母亲的笑语:“二妹,我看雷大少爷人不错,他跟文秀的事,就这么定了。” 容文秀的脸热乎乎的,加快脚步离开。 小鹏轩没有把容文秀约出来,雷磊轩失落地向外婆的房间张望。不久,雷磊轩看到容文秀的身影,满心欢喜地走来:“表妹,你要到哪里去?我们都在花厅等你。走,咱们一起去花厅。” 灯光下,容文秀打量这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想到他就是自己未来的相公,那一颗心,一半欢喜一半羞赧,竭力保持镇定,低声说:“表哥,我就不去了。今天一路颠簸,有点累了,我要回房休息。” 095.聚散两依依(下) 095.聚散两依依(下) 雷磊轩没有坚持让容文秀去花厅,他欣赏着身边这位美丽的少女,关心地说:“容表妹,天黑了,我送你回去。” 容文秀默许,举步走向前面的回廊。雷磊轩加快脚步,跟上容文秀,两个人并肩向前走。 一个丫头在前面挑灯笼,其他跟随的丫头远远地跟在后面。 雷磊轩悄悄地打量身旁的容文秀,这个娇小玲珑的少女,激发了他男子汉的保护**。发现容文秀在寒风中打个寒战,雷磊轩急忙问:“容表妹,你冷吗?快披上这斗蓬。”雷磊轩把自己的斗蓬脱下,要给容文秀披上。 容文秀轻巧地避开,少女的羞涩和矜持,让她拒绝雷磊轩的斗蓬,尽管她已经知道,这个异性就是自己未来的相公。容文秀自己的斗蓬,落在老夫人的房间里了。容文秀回头吩咐丫头,马上到老夫人的房间取自己的斗蓬来。 男子汉的自尊受到了创伤,雷磊轩拿着自己的斗蓬,不知所措。丫头气喘吁吁地取来容文秀的斗蓬,给容文披上,雷磊轩才重新披上自己的斗蓬。 静静地继续往前走,雷磊轩猜测身边这少女的心思,试探性地问:“容表妹,你上次到我家,你觉得,我家好吗?” “好!”容文秀不假思索地回答。宽阔的府邸,修饰整齐的院落,乐融融的家庭氛围,都给容文秀留下深刻的印象。 雷磊轩就轻吁一声,似是得到了某种承诺,轻松愉快地笑了。 容文秀醒悟,刚才雷磊轩的问话,包含有另一层暧昧的意思,脸颊热乎乎地,微微骚动的心,并没有为刚才的回答后悔。 雷磊轩和容文秀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缓缓地向前行走,迎面而来的北风似乎不再寒冷,两个人都希望脚下的道路无限地延伸。雷磊轩把容文秀送至西跨院的门口,看后面的丫头拥上来,簇拥着容文秀进入西跨院,他才慢慢走回自己居住的东跨院。 二十九日清早,一大家子人吃过早餐,如月找个空隙,约李靖宇和凌姑到谢府的后花园,三个人来到百花亭中歇息。 如月注视情意绵绵的李靖宇和凌姑,为这对情侣的未来思前想后,终于开口问:“靖宇哥,要是有机会让你从军,你愿意到军营中建功立业吗?” 李靖宇和凌姑都不理解,如月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李靖宇犹豫不决地望如月,思忖着没有回答。 如月又说:“靖宇哥,我约你们出来,主要是问你:如果你有机会投身军营,你愿意去吗?” 想到如月的大哥是福州的知州大人,李靖宇和凌姑明白了。 凌姑马上反对,她惊叫起来:“靖宇,不要去,不要离开我。”凌姑害怕,李靖宇要是去从军,她跟李靖宇就会分开两地,相聚遥遥无期。 李靖宇却想到,以如月对自己的关心,不会无缘无故在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的。李靖宇在狭窄的凉亭内转来转去,终于拿定主意,坚定地看凉亭里的两个女子:“雪儿,云儿(凌姑的昵称),我决定了:去投军。像我这种人,头脑迟钝,空有这身武功的人,要有所建树,就得到军营中去。” 如月点头,李靖宇的说法,跟如月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是,战场上刀剑无情,上战场的人不仅能够建功立业,也会时时处于危险之中,九死一生。想到这些,如月不得不慎重考虑,提醒李靖宇:“靖宇哥,你要是有意投军,等一会儿我大哥就会派人试你的身手。到底要不要去投军,你跟凌姑和周妈、李管家商量过,再作最后决定。” 一个时辰后,谢府宽阔的大院里。 李靖宇手持大刀,力战谢大少爷带回的两个副将,三个人混战到一处,打了半刻钟都没有决出胜负。 谢大少爷、谢老爷子、雷振远、如月和凌姑等人,远远地观看。 谢大少爷看到三个人混战,仍不分胜负,就挥手叫停,又叫来一个副将,命令眼前这三个副将:“使出你们的全身本事,不要手下留情,不能伤他性命。” 李靖宇一人手持大刀,跟三个副将混战到一起,打得难分难解。 如月屏气凝神观看,用手捂住嘴唇,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惊叫出来,影响了庭院正中混战的人。有几次,如月以为李靖宇被副将手中的长剑刺中的霎那间,李靖宇平安无事地避开了;如月看到李靖宇手中的大刀明明挑中了一个副将的胳膊,接下来却发现那个副将并没有受伤。 不久,李靖宇渐渐露出败迹,对三个副将的进攻,招架不住,狼狈不堪。 “停下!”谢大少爷果断地叫喊。 李靖宇和三个副将大汗淋淋地走到谢大少爷跟前。 谢大少爷满意地打量李靖宇,点头说:“身手不错。这投军可不是儿戏,回去后跟家人商量。真要投军,到正月初四这天,到这里找我,跟随我到福州。凭你的本领,可以从副将做起。” “是,大人。小人正月初四一定按时来到。”测试顺利通过,李靖宇惊喜地望向凌姑,遇到的是一双黯然失色的眼睛,他再向如月看去,后者含笑地看自己,目光中畜满了赞赏。 接下来,谢大少爷叫雷磊轩跟一个副将比武,雷磊轩从容应对。谢大少爷又将副将增加到两个,雷磊轩仍旧面不改色。 如月惊愕地看雷磊轩,他躲闪时矫健灵活,进攻处凌厉迅猛,其武艺之高强,让人难以想像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几年来,如月只知道雷磊轩每天跟随父亲练武,至于雷磊轩的武艺如何,如月是一无所知。今天,如月才看到雷磊轩的身手不凡,大开眼界之时,不禁涌起几分自豪:这个优秀的少年,是自己的儿子。 雷振远看大儿子力战两个副将,许久都没有败落,欣慰地笑了:这才是雷老虎的儿子。 谢大少爷惊讶地观看,才知道老父亲之言没有夸大,他微笑着看,连连点头。谢大少爷叫混战中的三人停止打斗,望向走来的雷磊轩跟身旁的众人夸奖:“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好个少年郎!年纪轻轻就有这等身手,你要年长两岁,舅舅一定马上带你去福州。” 谢大少爷这话,让身边的人听得乐滋滋的。 谢大小姐和容老爷相互一看,笑不拢嘴,幸亏果断决定跟雷府订亲,这个优秀的少年已经成为自家的未来女婿了。 雷磊轩走到如月和雷振远跟前,拭汗的同时,眼睛越过父母和姨母、姨父,看向站在最后的容文秀,遇到容文秀含笑的眼睛,雷磊轩快活地笑了。 而另一边,凌姑忧伤地望李靖宇,为那即将到来的分别难过。 午餐过后,如月和谢大小姐就带领家人,跟父母兄长话别了。明天就是除夕,还得赶回家去准备过年的事宜。 说过告别的话语,如月和雷振远抱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到马车上。如月坐进马车里,要吩咐车夫启程时,就看到雷磊轩走向马匹时,突然拐一个弯,去到容文秀小姐的马车旁,问探头出来的容文秀小姐:“表妹,你还会到我家玩吗?”雷磊轩说话时,两眼不眨地看容文秀,担心这次分手后,再也看不到这年轻柔美的表妹。 咳,雷磊轩还蒙在鼓里,大人们已经悄悄地商议订亲的日期了。 容文秀涨红了脸,望雷磊轩不知道如何回答。 谢大小姐在马车里忍住笑,替女儿回答:“肯定是要去的。我们是亲戚,哪有亲戚间不来往的?!” 雷磊轩愉悦地笑了,不舍地观看容文秀脂红的脸颊,清亮的凤眸和那弯弯的柳叶眉,越看越觉得这位像母亲的少女,这般娇柔可爱,让他怦然心动。 如月乘坐的马车跟容府的马车相隔不过五六步远。月看到雷磊轩痴痴地望容文秀,而容文秀害羞地举袖子遮脸,偷偷地乐了,她冲站立在车旁的雷振远低语:“你那个儿子,走火入魔了,抓紧给他娶回来,省得他牵肠挂肚。” 雷振远回头看大儿子,向傻站的人叫喊:“磊轩,上路回家了。” 如月的马车,缓缓地启动。那边容府的马车,也慢慢前进了——容府比雷府的路程更遥远,要是迟延了,在天黑之前就赶不到家门了。 “容表妹,我可以到你家吗?”雷磊轩快走两步,追问马车上的人。 容府的马车已经远去,没有人回答雷磊轩的话。 谢府中站立在大门外送行的人,谢老爷子、老夫人、谢府的两位少爷、两位少奶奶以及众多的下人,看到雷磊轩的傻样,都忍俊不禁地捂住嘴巴笑。 雷府的跟随人员,都偷偷地笑。 雷振远哭笑不得,低声骂一句:“真是个傻子!” 看到雷磊轩失落地看容府的马车远去,如月忍住笑,大声地提醒:“磊轩,容表妹家就是你姨母家,你要去,随时都可以的。” 唉,都说陷入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极低,看来不假。 李靖宇回到雷府,把自己决定从军的事,告诉了周妈和李管家,他花了几天的时间,劝说父母和凌姑同意自己去投军。 正月初四的中午,雷府中驶出两辆马车,穿越过仍沉浸于喜庆气氛中的清州城。李、张二护院和几个家丁围随,簇拥着两辆马车向城外驶去。 最前面的马车里,如月、周姑和李管家静静地坐着,神色复杂地聆听后面的马车传出的哭泣声。如月的心,一半喜悦一半忧愁:如月相信,李靖宇上战场后,一定可以大展身手、建功立业;如月也担心,李靖宇这一去,万一...... “周妈,李管家,你们放心,靖宇哥此去,定能挣回一官半职,让你们安度晚年的。”如月轻轻地安慰两位老人,其实也在安慰自己那颗忐忑不安的心。 “雪儿,你说得对,靖宇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归来的。凌小姐还等他回来成亲呢。”周**话才说完,就用衣袖拭去眼角的泪滴。 “你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靖宇这一去,马上就可以当官,这可是许多人都求不来的好事。要不是雪儿替靖宇争取,这种事还轮不到咱家。”李管家喝斥周妈,这样哭哭啼啼地告别,总让人觉得不祥。李管家的心中,也在为唯一的儿子担忧,他把这种担忧深深的埋在心底。 另一辆马车里,凌姑不顾一切地搂抱李靖宇,泪水打湿了李靖宇胸前的衣服。李靖宇紧紧搂住凌姑,低低地安慰:“别哭了,我一定会平安回家的。我到福州后,马上给你写信。以后凡是知州大人写家信,我都一起给捎信回来。” 马车来到城外,两辆马车上的人都下来。 分别在即,凌姑拉住李靖宇,扑在他的怀中不忍分离:“不能不去吗?不去不行吗?” 李靖宇拥紧凌姑,轻声说:“云儿,等我回来。” 如月注视这对难分难舍的情侣,惴惴不安:自己建议李靖宇从军,是否错了?会不会有朝一日,自己为这个提议,后悔终生? 该上路了。 李靖宇不舍地环顾送行的人,遇到如月忧伤的眼神时,竟是不能自控地颤栗,他心中有个强烈的冲动:把她紧紧拥在怀中,错过了这个时机,也许自己永远不会有这种机会了。李靖宇又马上克制住自己,暗中责怪自己的荒唐,自己要是真的这样做了,如月会难堪,凌姑会受伤。如月此生注定与自己无缘,不要再跟她有任何纠缠了;凌姑为自己付出太多,自己不能辜负了她。 李靖宇的目光在每一个送行的人身上移动,深爱自己的人,自己深爱的人,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李靖宇果断跃上马背,两眼中闪出坚毅的光芒,向众人点头:“再见了!等我的好消息。” 李靖宇纵马远去。 “保重,一路顺风!” “再见了。祝你一路平安!” “孩子,一路平安。” 如月、凌姑、周姑、李管家和李护院、张护院,向远处挥手,他们站立在原地,看李靖宇渐去渐远,渐去渐远...... 096.仇洪良续弦 096.仇洪良续弦 春来又春去,很快到了春夏交接的四月中旬。 一天下午,在玉馨院的广玉兰花树下,凌姑目不转睛地看手中的一封信,这是李靖宇从军后,从福州捎回来的第二封信。如月和周妈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望凌姑看信。 “靖宇,他,他已经跟随队伍开赴战场了。”凌姑小心地把信折叠好,放入怀中,怔怔地看如月和周妈。 “凌宇哥上战场了。”如月喃喃,望向遥远的天际,似乎看到李靖宇披一身铠甲,舞动大刀冲锋陷阵。军人上战场,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如月的心,在慢慢地往下沉,她在默默地祈祷:但愿李靖宇能够建立功勋,平安返回家园。 周妈长长地“哦”了一声,陷入了深思中。李靖宇才进入军营,就当上一名副将,让周妈和李管家又惊又喜,现在唯一的儿子上战场了,周**心就悬起来了。 如月、凌姑和周妈,静静地望向遥远的天际,她们在牵挂着同一个人——李靖宇。 忽然,有丫头来报告说,仇洪良的妾室李姨娘来访。 “她来干什么?”如月皱眉,她的心里对仇洪良的家人,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只是,李姨娘已经来了,总得应付一下,如月在凌姑等人的陪伴下,到前面的客厅去会客。 雷府后院的客厅里,如月为李姨娘过度的憔悴吃惊。如月看到,才半年不见,李姨娘脸色暗淡无光,一双眼睛红肿,带有明显的黑眼圈。 李姨娘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倒在椅子上,困倦得不想动弹。李姨娘身后的两个丫头,在如月观察李姨娘的时候,她们不眨眼地看如月,观察这位雷老虎的夫人。 如月察觉有强烈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抬头看向李姨娘的身后,与几束贼亮的目光相遇。两个丫头不落痕迹地移开目光。如月不禁皱眉,这两个丫头,面生得很,并不是从雷府的沁芳院中跟随去的。 凌姑站在如月身后,也察觉到李姨娘的两个丫头对如月的放肆,冷冷地盯住这两个丫头看。 “这两个丫头是新买回来的,使唤起来一点都不顺手。”李姨娘看到如月和凌姑都往自己的身后看,低声叹息,“过去的那两个,很懂我的心,只可惜卖了。” 如月奇怪,顺口问:“既然懂你的心,为什么卖了她们?” “说来话长,谢夫人。”李姨娘叹息,要继续说话时,小心地打住了,对身后的两个丫头吩咐:“你们先出去,我要跟谢夫人说一会儿话。” 两个丫头不以为然地看李姨娘,没有移动身体。李姨娘又提高声音,叫那两个丫头出去,她们仍站在原地,眨眼看李姨娘。 世上竟然有这种丫头。 如月看不过,沉下脸说:“李姨娘,这种目无主子的奴婢要来干什么?你要是管束不了,我替你管教她们,先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再叫人牙子来,卖了。你看怎样?” “好呀,谢夫人,麻烦你了。”李姨娘求之不得,幸灾乐祸地看自己的两个丫头。 如月向外大声叫喊一声,拥进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就要拖走李姨娘的两个丫头。这两个丫头慌了神,向如月和李姨娘跪下:“姨娘饶命,谢夫人饶命!” 如月见好就收,她并不想真的教训李姨娘这两丫头,只是要吓唬一下她们,见到两个丫头求饶了,让家丁们退出厅外。两个丫头小心地看如月和李姨娘几眼,走出了厅外。 如月不能理解,李姨娘的丫头,她自己竟不能使唤。如月试探性地问:“李姨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的丫头,竟然使唤不了。” 李姨娘被触到痛处,话未出口,泪水先流下来,她用手帕拭一会儿泪,才哽咽地说:“谢夫人,我好命苦哇。我家老爷要续弦了。” “续弦?”如月想了又想,总算想明白了,“李姨娘,你是说,你家仇老爷要娶新的夫人了?” “可不是吗?那新夫人已经来了,就居住在我们家里。”李姨娘哭泣着,抹一会泪水,才继续往下说:“四天之后,就是他们成亲的好日子。谢夫人,你等着瞧,到时肯定会请你们去喝喜酒的。” 仇洪良要娶新夫人了! 如月和凌姑交换一下会意的眼神。难怪李姨娘哭哭啼啼,她的孩子没了,仇洪良说要立她为夫人的话也成了泡沫。 如月有点同情这李姨娘,安慰了她几句。 “姨娘,可以回家了吗?我们出来很久了,应该回去了。”两个丫头在厅外探头进来叫喊。 没有规矩的丫头。 如月生气了,向晴儿喊:“你出去,狠狠地教训她们一顿。刚才那两个丫头在偷听我们说话呢,你把她们撵远些,别叫她们再偷听了。” 晴儿答应着走出去。 “天底下,竟有这种不懂规矩的丫头。”凌姑忍不住笑。 “我在家中,哪里还是个主子,比丫头都不如。”李姨娘伤心、愤懑,“那个姓杨的女人来到后,家中的一切都变成了她的。那个姓杨的女人把原来所有的下人全部都卖掉了,另外换了一批新的,现人的下人只听老爷和那个姓杨的。那个姓杨的还没有跟老爷洞房花烛呢,就整天跟老爷关在房间里,半天不出来,不要脸!” 李姨娘最后的话,充满了酸味。 如月沉吟不语,她在心中想像着仇洪良那个姓杨的新夫人,心想:这个女人真不简单,未正式成为仇洪良的夫人,就已经掌控了仇府的一切。如月安慰李姨娘几句,思忖半晌,才问:“府上的几位少爷和小姐,和新夫人关系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李姨娘脸上泪痕未干,竟开心地笑了,好告诉如月:“昨天那个大的狗咋种(仇大公子),从外面回来,趁老爷不在,把那个姓杨的臭骂一顿,那个姓杨的两巴掌把那个狗咋种打倒地上。那狗咋种吓得爬起来跑了。” “两巴掌把仇大公子打倒地上?”如月喃喃,不能相信这种事实。如月想到上次去仇府时,仇洪良让大儿子一头撞倒地上,费尽力气才把大儿子拖进房间里。 凌姑看向李姨娘的目光,也充满了怀疑。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们。”李姨娘看出如月和凌姑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分辩说:“那个姓杨的很厉害的。她才来到的第一天,我趁老爷不在找上门去,她一伸手就把我推倒地上,还恶狠狠地对我说,我要是敢再惹她,她就把我大卸八块。那个姓杨,跟魔鬼一样。” 如月半信半疑,或者仇洪良的新夫人真的很利害,也许只是李姨娘吃醋,无中生有。 李姨娘唠叨着向如月倾诉自己的委屈,哭够了,拭去眼泪,凄婉地说:“谢夫人,我得回去了。我本来是要上街买东西,要是拖延久了,回去要挨骂的。来这里跟你一说,我的心里舒服多了。唉,在这清州城内,我一个熟人都没有。” 如月同情地看李姨娘,又安慰她几句,把她送走了。 晚上,如月把李姨娘所说的话,转述给雷振远听。 “竟有这种事?”雷振远纳闷,“我从来没有听到这方面的消息。这两个护院,好长时间不回来禀报仇洪良的情况了。” 第二天中午,雷府收到了仇洪良的请柬,请雷振远全家三天后到仇府喝喜酒。 晚上,雷振远把在仇府巡夜的两个护院召回,询问仇洪良的近况。 一个姓黄的护院说:“仇洪良近来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不过是前几天他带回一个年轻女子,准备要成亲。” 如月回想李姨娘的话,提醒二位护院:“仇府近来可有大的变动?” 两个护院互相看一下,另一个姓廖的护院说:“回夫人,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不过是些筹备婚礼的事,另外仇洪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的事。” 雷振远沉默,好久才说:“他没有异常最好,你们继续留意他的举动,有不对劲的地方,回来禀报。” 仇洪良的婚期到了。 仇洪良的喜酒,如月和雷振远都不想去喝,就让雷磊轩带上一份厚礼,在张护院的陪同下,到城北的仇府去参加仇洪良的婚礼。 春节过后,雷磊轩不再到学堂念书了,他呆在家中,白天习武,顺便帮如月照料家中事务,晚上习文。 下午,雷磊轩和张护院喝喜酒回来,到后院的大厅里会见如月。 如月微笑问:“磊轩,你舅舅的婚礼,是否很热闹?” 雷磊轩直摇头:“母亲,这婚礼一团糟。新人拜堂后,酒宴才准备开始,后面传来喊捉盗贼的声音,继而看到舅舅拿扫帚追赶大表弟。几个客人帮助舅舅捉到了表弟,舅舅把表弟一顿毒打,关进房间里。听说,是大表弟翻墙回家,要偷走新房中的贵重物品。” 如月笑了,忍俊不禁地笑了。仇洪良这场婚宴,够搞笑的,老子吹吹打打地娶亲,儿子翻墙入户偷盗,父子追逐把酒宴闹个人仰马翻。 “磊轩,你那个新舅妈漂亮吗?”如月又问。 雷磊轩遗憾地回答:“没来得及看,刚吃饭完毕,张护院就要我马上回家。” 如月笑看张护院。 张护院一脸的冷峻,将到仇府喝喜酒的经过,详细告诉如月。张护院陪同雷磊轩进入仇府,由款待客人的接入客厅。坐在仇府的客厅,张护院总觉得四周弥漫着杀气,有几个人目光闪烁地观察自己和雷磊轩。仇洪良出现后,身边的异样就消失了。闲坐无事,张护院走出来随意走动,不论走到哪里,总有人盯梢。整个酒宴,仇洪良的家人中,出现的只有那个翻墙而入的仇大公子,其他两个孩子和那个小妾都没有露面。张护院觉得气氛过于诡秘,吃过饭就催雷磊轩回家了。 如月和凌姑听得疑云顿起,仇洪良就是害怕孩子和小妾捣乱,支走他们,也不应该限制客人的自由的呀。 张护院是如释重负:“夫人,凌小姐,那场婚礼,处处透出诡秘,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能够安全地带领大少爷回家,我是松了一口气呀。” 097.孩子是你的,别赖账 097.孩子是你的,别赖账 车窗外,大雨“哗哗”地下个不停。如月向车窗外望去,无数银亮亮的丝线自天而降,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今天早上离开常乐镇谢府的时候,天空还是一片晴朗,现在就大雨倾盆了,夏天的天气,真是变幻无常。 雷府的三辆马车和周志海的那辆马车,在泥泞的大路上行走,越来越艰难。后面,如月这辆特别宽大特别沉重的马车,终于走不动了,陷在淤泥里。雷振远叫跟随的家丁和护院推车,试了几次都没有把车推出淤泥,再看向前面的泥泞路面,雷振远无奈地叹息。 “老爷,要不我们都下车,推空车子容易些。”如月掀开车帘,不放心地端详睡在车厢里的小鹏轩、秋儿和锦儿。 凌姑拿起雨伞,就要走出马车。 “你们先等等,不忙于下来。”雷振远摆手,向四周观望,发现大路的右侧有个小村庄,就对身边的张护院说了几句。 张护院离开众人,向那个村庄走去。 雷振远走来告诉如月,雨太大,路面太泥泞,今天是暂时不能上路了,得到村庄里借宿,等天气放晴了,才回清州城。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如月望前面泥泞的路面,无可奈何地说。如月不太放心家里,因为老夫人生病,如月和雷振远请周志海到常乐镇给老夫人治病,一住就是五天,家里只有雷磊轩和李管家照料。 张护院从村庄回来,他在村子里以每天五两银子的价格租下一个农家小院,这小院的主人还答应帮助在村子里购买所需食物。 如月摇醒孩子,雷振远抱起小鹏轩,张护院抱上锦儿,周志海把秋儿抱在怀中,家丁卸了车马,丫头们搬起包袱,留下一个家丁看守几辆车,大家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租用的院子在村子的中央。 如月一行人走进篱笆围成的泥庭院,就看到在这个布满了小水坑的庭院里,四五只鸭子欢快地扇动翅膀,“嘎——嘎——”地叫喊。小鹏轩、秋儿和锦儿看到鸭子马上来了精神,双脚才踩到大门口坚实的地面,叫嚷着要去捉鸭子玩,被雷振远喝斥两句,才乖乖地跟随大人进入里面。 走入大门口,里面是个长方形的天井,三面有八间房子围绕,外加一间小厨房和一间堆放柴草的杂屋。 如月和雷振远走进一间最干净的房间,这房子里的柜子、窗户张贴有半新的双喜字样,这是新婚夫妇的房间。丫头们把如月和雷振远的包袱送入房间里,收拾一会床铺,就出去整理她们的房间了。 关上房门,如月和雷振远都换上干净的衣服,坐在床边谈论此次回去探看老夫人的事。 有人在外面叫门。 如月打开房门,是小青、小婷和小凤三个照料孩子的丫头。小青看向房间里,对如月说:“夫人,奴婢们要带少爷和小姐去换上干净的衣服。” 原来,小青她们以为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在如月和雷振远的房间里。 如月摇头:“他们不在这里。这三个淘气鬼,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你们到别处去找找看。” 小青和小婷、小凤到其他地方去找孩子。不多久,小青又折回找如月,神色惊慌:“夫人,两个少爷和小姐都不见了。奴婢找遍了所有的房子,连庭院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看到二位少爷和小姐。” 雷振远走出房间,听说三个小孩都不见了,焦急起来,马上带上斗笠披上雨衣,叫在厨房中忙碌的家丁暂停做饭菜,所有的护院、家丁和丫头分成几路人马去外面寻找孩子。 “怎么会这样?孩子怎么会不见的?”周志海也着急,撑一把雨伞加入寻找孩子的行列。 大雨依然“哗哗哗”地下个不停。大家披雨衣的披雨衣,撑雨伞的撑雨伞,分为几路向村子四周寻找。 如月、凌姑和周志海三人走在一起,沿村中道路向外边寻找。 “鹏鹏,秋儿,锦儿,你们在哪里?”如月边走边呼唤。回答如月的,只有哗哗的雨声。如月很害怕三个孩子会就此不见踪影,她的呼唤声不觉带着哭腔。 周志海和凌姑也是焦急地呼叫三个孩子的名字,慢慢地向四周寻找。 一个村民迎面走来,看到如月三个人在寻找孩子,就好心地告诉如月:“前面有个小女孩在啼哭,我看她很面生,不是我们村中的孩子。可能就是你们要寻找的孩子吧。” “秋儿,肯定是秋儿。”如月惊喜地叫喊,请求这个村民,“这位大哥,求你带我们去找孩子。我们初来乍到,人地两生,一下子不见了三个孩子,不知道他们跑哪里去了。” 纯朴的村民掉转头,带领如月她们走了十几米远,转个弯,就看到秋儿坐在满是泥浆的路面上,正在哭鼻子喊母亲,全身都湿透了。 如月跑上去,顾不得秋儿身上的泥浆,抱起孩子,欢喜地问:“秋儿,哥哥和弟弟呢?你刚才没有跟哥哥和弟弟在一起吗?” 秋儿用小手指前面的路面。 如月抱秋儿向前走,脚下打滑,差点儿摔倒。凌姑伸手拉如月,身体一个踉跄也差点儿栽倒。这泥泞的村路,实在太难走了。 “谢夫人,让我抱秋儿。”周志海靠近,接过如月怀中的孩子抱在怀中,雪白的长袍马上沾上一大片的污渍。周志海没有在意长袍上的污渍,温和地望哭鼻子的孩子,用手帕擦拭秋儿的小脸,轻轻地安慰。 如月恳求村民跟随自己一起去找另外两个孩子。 村民答应了,在面前领路,每逢遇到有人走过,就询问是否看到两个孩子。 一个扛着锄头从村外回家的村民,告诉说:“我刚才在村外池塘边的晒谷场,看到有两个小男孩追逐鸭子,不知道是否就是你们要找的孩子。” 跑到村子外去了。 如月吃惊,就想到刚才在庭院里的几个鸭子不见了,可能是孩子追赶鸭子,鸭子逃跑,孩子又跟随鸭子去了。 如月、周志海和凌姑跟随带路的村民来到晒谷场。 积满雨水的晒谷场上,小鹏轩和锦儿一身泥浆,追赶着一群小鸭子。晒谷场的外面,是一个大池塘,一群鸭子在戏水。 看清晒谷场上的两个孩子就是小鹏轩和锦儿,周志海马上向空中放出一支响箭。 带路的村民看到如月找到了所有的孩子,坚决不要赏银,离开忙自己的事了。 看到两个孩子都平安无事,如月松了一口气,悬起的心放下来。如月走到晒谷场,近距离看小鹏轩和锦儿,气得两眼冒烟。如月看到,小鹏轩一手提一只小鸭子,在一汪雨水中奔跑,追赶一群小鸭子,两只小鸭子在他的手中凄凉地挣扎、叫喊。锦儿双手抱一只小鸭子,叫嚷着用脚踩跑到跟前的小鸭子。 周志海和凌姑,被眼前的情景弄得哭笑不得。 “鹏鹏,锦儿,你们要干什么?快放了小鸭子。”如月气得不行,要教训一顿这两个淘气的小家伙,环顾四周,找不到小棍子、扫帚之类的东西。 小鹏轩看到如月,高兴地举起手中的两只小鸭子:“母亲,你看,两个小鸟。” 如月真要晕倒过去,鼓足内力吼叫:“快放下,那是别人喂养的小鸭子。快过来,跟我回去。” 周志海和凌姑,用看戏的心情,看两个泥人奔跑过来,溅起的水花落到他们的小脸上,脑袋上。 小鹏轩奔跑时,摔个跟头,一只小鸭子被压在身体下,断气了,另一只小鸭子抛向天空,掉下来时挣扎几下,也死掉了。手中的鸭子都不能动了,小鹏轩折回去要另外抓小鸭子。 锦儿抱一只鸭子,顺利地走到如月身边。 如月看锦儿怀中的小鸭子,早就死掉了。 “嘿嘿,真不愧是雷老虎的儿子。”周志海戏谑地笑。 雷振远带人赶到晒谷场边,看到几个孩子都安然无恙,松了一口气。 跟随雷振远来的,还有一群看热闹的村民。 一个村民看到小鹏轩在追赶小鸭子,地上有两只死掉的死鸭子,锦儿怀中抱个死鸭子,心疼极了,那可是他家喂养的小鸭子,过七夕节可指望用这几只鸭子款待客人呢。这个村民急得跺脚:“我家的鸭子,怎么就死掉几个了。” 村民向这些陌生的人看了看,径直走到雷振远跟前叫嚷:“这位老爷,你的孩子弄死了我家的鸭子,你得赔偿我的损失。” 雷振远奇怪地看这个村民:“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孩子弄死了你的小鸭子?” 雷振远不能理解,如月、周志海和凌姑早就站在这里,周志海的怀中还抱有秋儿,村民不向他们要银子,跑到自己这边索要银子来了。 村民误会了雷振远,以为雷振远要赖账,生气地指锦儿手中的死鸭子:“别赖账,这孩子手中还抱一只鸭子。” “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的孩子?”雷振远仍是感到奇怪,站在这里的,有风流倜傥的周神医,还有几个年轻英俊的护院,这村民竟一口咬定是自己的孩子。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如月在内,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雷振远此时的心情,他们都诧异地看雷振远。 看热闹的村民,都认为雷振远仗势欺人,悄悄议论。 鸭子的主人生气极了,手指锦儿叫嚷:“他是你的孩子,别赖账。我一眼看出他是你的孩子,你的儿子弄死了我的鸭子,我不找你赔偿,找谁去。” 雷振远沉默不语,他思忖着:难道锦儿真的跟自己很相似,让这个陌生的村民一眼认出是自己的孩子? 如月抢过锦儿怀中的死鸭子,扔掉了,给他擦拭脸上的污渍,又叫张护院拉来小鹏轩,同样给他擦拭。如月看到雷振远迟迟不付银子给村民,催促说:“老爷,不就是几两银子吗?快给他,趁早带孩子回去换上干净的衣服。” 沉默的雷振远,突然大笑起来,掏出两锭银子,递给索要银子的村民:“这一锭银子,是赔偿你死掉了鸭子,另外一锭银子,我要买下你活着的鸭子,你捉了送来给我的孩子玩。” “哎,老爷,我这就给你捉了送去。”村民高兴地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这两锭银子,不要说买一群小鸭子,就是买一大群大鸭子都绰绰有余了。村民收好银子,去捉小鸭子。 雷振远一手抱小鹏轩,一手抱锦儿,笑呵呵地走回租用的院落。雷振远心情舒畅地看怀中两个全身都是泥浆的孩子,乐呵呵地:“捣蛋鬼” 如月跟随在雷振远的身边,没好声气地问笑个不停的雷振远:“老爷,你乐什么?” “夫人,三个孩子都找到了,你不高兴?”雷振远仍是忍不住笑。 如月现在恨不能结结实实地揍这三个小家伙一顿。忽然跑得没了影子,害得大家担惊受怕,为出来寻找他们,刚换上的干净衣服又湿润了。 回到租用的院子,如月马上叫人关上大门,预防这三个小家伙又偷偷溜出去。丫头们端来热水,给三个孩子淋浴过,换上干净的衣服。 下人到厨房里继续忙碌开了。 如月、雷振远和周志海坐在屋檐下。三个孩子站在一个大木盆旁边,观看大木盆里的小鸭子游泳。 “父亲,我们的小鸟会游泳了。”小鹏轩兴奋地告诉雷振远。 雷振远耐心十足:“孩子,这不是小鸟,是小鸭子。” 三个孩子老是记不住,刚提醒不久,又把这几只小鸭子说成是小鸟了。雷振远不停地纠正。 如月疑惑地看雷振远,心想:这个烦燥的家伙,今天忽然变得很有耐心了? 感觉到不解的,还有周志海,他在谈话的时候,不时用研究的目光看细心地照料孩子的雷振远。 吃过午饭,大家都休息了。 奇*书*网*w*w* w*.*q*i*s*q *i* s* h* u* 9* 9* .* c* o* m 小鹏轩、秋儿和锦儿躺在床上,听如月讲大灰狼的故事。如月的故事没有讲完,三个小家伙都睡着了。 雷振远俯身打量三个并排躺在一起的孩子,他首次发现,小鹏轩和锦儿这兄弟俩长得很相似,都是圆圆的脸蛋,浓浓的眉毛,只是锦儿的身体各部分比小鹏轩稍小一点儿。 为什么,自己过去一直担心秋儿和锦儿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呢? 雷振远怀着愧疚的心情,轻轻的抚摸秋儿和锦儿的小脸,凝望着沉睡中的孩子。多可爱的孩子啊,算起来,自己冷落他们有两年多了。 如月躺在床的里边,看到雷振远凝视秋儿和锦儿,神色激动,诧异地问:“振远,你今天有点反常。你老是看孩子干什么?不认识他们啦?” 雷振远深情地凝视熟睡中的孩子,激动地低语:“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他们长得很可爱。” 如月啼笑皆非:“振远,你有没有搞错,我今天恨不能揍他们一顿。” 001.坏消息(上) 001.坏消息(上) 大雨连续下了两天。等天气放晴、路面干爽时,如月、雷振远已经在这个小村庄逗留了前后四天时间。 回到清州城,天已近黄昏。如月、雷振远洗去旅途灰尘,一家人准备用晚餐的时候,几个镖师神色惊慌地来找雷振远,与雷振远在大厅里密谈近一个时辰。 雷振远送走镖师,回玉馨院用晚餐时,几天来浮现在他眼中的笑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郁。 身旁有许多下人,如月不方便问雷振远发生了什么事,她心中想:“雷振远一回到家,镖师们就迫不及待地找来,雷振远脸色难看,肯定是镖局中出事了。” 果然,回到房间后,雷振远闷闷不乐地告诉如月:“昨天镖局接梁知府的镖,价值十万两银子的寿礼,没有离开府衙大门,就被人掉包了。” “怎么会有这事?”如月吃惊得瞪眼看雷振远:“是谁胆大包天,敢在府衙大院里盗走知府大人的寿礼?” 镖师们讲述的经过是这样的:昨天上午,知府梁继华亲自到雷威镖局,用威逼、激将等办法,让镖师们接下他的一趟镖,送价值十万两银子的寿礼到京城。知道雷振远和梁知府有过节的镖师们,做事特别小心,他们到了府衙,根据礼单收齐了寿礼,放进箱子里钉牢。就在两个镖师去大厅跟梁知府交割托镖事宜时,三个看寿礼的镖师突然腹痛难忍,同时离开箱子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后看到箱子仍堆放在原处,三个人放心。几个镖师们给寿礼打上雷威镖局的封条,将箱子装上马车要拉走。负责看守寿礼的一个镖师,总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坚持打开封条查看,箱子里装的,哪里是什么金银财宝,都是些砖块石头。 “振远,刚才你为什么不马上去查看,趁早追回丢失的寿礼?”如月不能理解,雷振远听到镖师们的讲述后,并没有即刻去追查。 雷振远摇头:“已经迟了。我们的镖师在昨天夜晚已经离开了事发现场,到现在什么痕迹都被人清理干净了。要是找不回丢失的寿礼,我们就要赔偿梁知府的损失。” 如月气得握紧拳头:“一群傻蛋这些镖师当时为什么不及时追查?”赔偿梁继华十万两银子,这可是一笔巨大的银子。 “夫人,他们尽力了。”雷振远显得相当理智,平静地说“他们当时就在府衙里寻找蛛丝马迹,可是一无所获,到夜晚就被梁知府赶出了府衙。就是到现在,仍有镖师在府衙外巡查,防止被掉包的寿礼被人转移。” “分明是有人给我们设下这个局。是谁这样可恶?”如月气得大骂,恨不能把这个下套的人千刀万剐。 雷振远意味深长地看如月:“夫人,能够在府衙内操纵自如的人,还能有谁?” “你说是他?”如月的头脑中闪过梁继华肥胖白皙的脸,除了这位新上任的知府大人,恐怕也没人能够在清州城的府衙内给人设局吧。如月气得大骂:“狗官” 雷振远似笑非笑的观看如月,看清如月发自内心的愤恨,释然地笑了。 第二天,如月一家人正在用早餐,雷府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新上任的知府梁继华有急事,来找雷振远。 如月听到下人的传报,气得将手中筷子拍到餐桌上,柳眉倒立:“这梁知府,他就是等这赔偿买米下锅,也用不着一大早就赶来吧。” 雷振远若无其事地捡起筷子,递给如月:“夫人,你气什么?他有空早早来,我们没空先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他来他的,咱们吃咱们的早餐,两不相干。” 雷磊轩疑惑地看父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如月看到雷振远泰然自若的模样,自愧不如,重新拿筷子用早餐。如月吩咐传话的下人:“你去转告梁知府大人,就说我们在用早餐,很快就来。” 如月慢条斯理地用过早餐,又去看三个孩子吃早餐。 雷振远吃饭后,喝了几碗酒,打着饱嗝跟大儿子谈话,又到庭院里看三个小孩子打闹,看时间差不多了,约上如月,两个人一起向前面的客厅走去。 身着官服的梁继华,坐在客厅里等了一个时辰,喝干了几杯茶水。梁继华刚到雷府时的得意之色消失了,他愤愤地想:“好你个雷老虎,敢把本官长时间地晾在这里。” 站立在梁继华身后的捕快,人人都不耐烦了。 如月和雷振远姗姗来迟。如月目不斜视地走入客厅,径直走向正中的椅子。雷振远一边走进客厅,一边打着饱嗝,抚摸肚子。 “知府大人,一大早就来我家,不知道有什么事?”如月接过晴儿递上的香茶,像才看到梁继华,轻声相问。 雷振远抚摸腹部,解释似地冲梁继华说:“今天吃得太饱了,走路特别慢,不好意思。” 那意思,把梁知府大人晾在客厅一个时辰,都是因为吃得太多,走路慢得像蜗牛。 梁继华气憋,一大早到雷府,存心要雷振远在如月面前难堪的,没想到反而让雷振远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梁继华板起脸,严肃地说:“雷老爷,谢夫人,你们的镖师把我要送给岳父的寿礼给弄丢了,请你们在今天中午就给予解决。本官明天另外请人送寿礼。你们雷威镖局是徒有虚名,接了本官的镖,寿礼没有送出,就弄丢了。” 如月听梁继华在追讨寿礼的同时,趁机损雷威镖局,愤愤地说:“知府大人,你的寿礼,是在你自己的家中丢失的,就应该在自己的家中寻找。你跑到这里向我们讨要,是什么意思?” 梁继华眉宇上扬,笑看这位昔日的未婚妻:“谢夫人,你一个女流,不懂其中的规矩。寿礼是在我家中丢失不假,可是本官已经将寿礼交到你们镖师的手中,并由你们的镖师看管。雷威镖局接了镖,就得负责把寿礼送到我指定的地方。中间出了意外,就得赔偿我的损失。” 如月看向雷振远,目光中带着询问。 “夫人,是这样的,只要打上雷威镖局的封条,就代表已经接镖,镖局是得负责这些寿礼的安全。”雷振远还给如月一个无奈的笑,继而转向梁继华,似笑非笑地说:“知府大人,我的镖师让人当面换走寿礼,是群窝囊废。可你堂堂的清州城府衙,让人在自家中拿走了寿礼毫无知觉,也是蹊跷:是知府大人的家贼偷了去,还是那些捕快、衙役们都是饭桶,让盗贼在府衙中来去自由?” 如月不得不为雷振远喝彩,这梁继华不论是承认出了家贼,还是承认是防盗不力,都等于打了自己一耳光。如月饶有兴趣地看梁继华。 梁继华语塞,低头喝茶后,抬头逼视雷振远,咄咄逼人地说:“雷老爷,我只知道,寿礼我已经托付给了雷威镖局,你们得负责保管好。请你在今天下午,或者把寿礼原封不动地归还于我,或者折算银子赔偿损失。” 雷振远放下手中茶杯,向梁继华赔礼道歉:“知府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丢失了你的寿礼,误了你的事,雷某在此赔罪了。雷某人在此答应知府大人,今天下午,要么将原物归还大人,要么奉上银两赔偿。” “老爷,你只要这半天的时间,哪能追查回丢失的寿礼?”如月惊呼,转看梁继华,愤愤不平地问:“知府大人,你这不是逼人太甚吗?” “谢夫人,你不用着急。”梁继华笑嘻嘻地看焦急的如月,又笑看雷振远,用夸奖的口吻说:“雷老爷一诺千金、本领通天,答应了本官的事,自然有办法做到。” 梁继华满意地离开雷府。 雷振远要出门处理寿礼被掉包的事了,他临出门时,安慰愁眉苦脸的如月:“夫人,不用担心。我雷某人闯荡江湖十几年,这点事不会难倒我的。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看到雷振远信心十足的样子,如月将心放宽。 晚上,雷振远带给如月的消息却是:中午赔偿给梁继华十万两银票。 如月心疼这十万两银子,埋怨雷振远说:“你今天不是说,有好消息告诉我吗?这就是你的好消息。明摆着,他是在诈咱们。振远,不要轻易饶了他,快想办法对付他。” 雷振远懒洋洋地:“算了,夫人。他一个知府,我们是平头百姓,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只有吃点亏,求得一家的平安。” 如月细看雷振远,他无精打采的没有了往日的雄风,气得骂:“浑蛋胆小鬼”如月的心中,就思忖着对付梁继华的办法。 雷振远盯住愤懑的如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晚上,如月在睡觉时惊醒,发现身边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雷振远的影子。如月纳闷儿:“这家伙,半夜三更的,跑到哪里去了?” 远处,传来了阵阵的鸡啼。 如月等了很久,都不见雷振远回房,迷糊地才要睡去,被床前的悉悉声惊醒,睁开眼睛看,雷振远掀开帐子钻进床上。如月懒洋洋地问:“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你干什么去了?” 雷振远不提防,吃了一惊,随即凑近如月耳边,悄悄地说:“月儿,我看你恶气难消,就去把知府大人的窝给端了。” 002..坏消息(下) 002坏消息(下) 如月打了个激灵,头脑顿时清醒,全身寒毛竖起,失声尖叫:“你血洗了......”如月的头脑中闪过尸体横七竖八、充满血腥的清州城府衙。 雷振远粗糙的大手捂住如月的嘴巴,将下面的惊叫声堵回如月口中。这夜深人静的,小心隔墙有耳。 温热的气息喷到如月耳际,雷振远在如月耳边轻笑,及时纠正如月的话:“不是血洗,是洗劫。月儿,你的相公我,刚刚把知府大人的府衙洗劫一空了。” 确信没有发生鲜血飞溅的惨剧,如月放心,想到雷振远报复了可恶的梁继华,兴奋地问:“你劫回的东西在哪?这些东西可值十万两银子?”惯于做生意的如月,马上关心雷振远的这趟洗劫,能否挽回今天让梁继华诈去十万两银子的损失。 雷振远拉起如月,夫妻俩越过衣柜,来到地下的密室。雷振远打开两个包袱,请如月欣赏刚刚劫回的财物。 如月解恨地点数这些金银玉器、金簪玉钗,估算这些财物的价值,心中不太确定:“振远,跟梁知府这翻较量,咱们是亏了,还是赚了?” 雷振远掏出几张银票,抽出其中一张给交给如月,得意洋洋地说:“看,这就是今天我赔偿给梁知府的银票。我一听镖师的讲述,就知道是这梁知府掉换了寿礼,要诈咱们的银子。我刚才闯进府衙的密室,果然看到礼单上的物品都摆放在那里,还装在箱子中。我把那些寿礼全都搬回家了,顺便把藏匿在那里的几张银票拿走。梁知府这个书呆子,以为把密室的机关改动一下,我就进不去了,也不想想我是谁。” 雷府的姑老爷做知府时,雷振远跟姑老爷极为亲密,自由进出府衙,对那里的一切了如指掌。武功极高的雷振远,要到府衙中拿东西,是轻而易举的事。 雷府赚了,大大地赚了。 如月看看手中的银票,再看看摆放在眼前的财物,高兴极了。梁继华要诈去雷府的十万两银票,到头来十万两的银票拿在手中没有捂热,就已物归原主,寿礼却真正地丢失了。 想到今天自己难过了一天,如月不免埋怨:“你昨天夜晚,为什么不去拿那寿礼?你要是趁早拿了,我就不会白白地难受这一天了。” 雷振远嘿嘿地笑:“月儿,这你就不懂了。昨天梁知府一定提防我去偷拿寿礼,作了严密的防范。今天我赔偿银子,他今天晚上高兴地摆了庆功宴,没有防范了,我才好下手。再说了,我要是昨天晚上就拿回来,今天还得将原物奉还给他,我现在拿回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了。” 今天晚上,梁继华摆庆功宴庆祝诈雷府银子成功?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面对洗劫一空的府衙哭天抹泪了。 如月开心地看雷振远,夸奖他说:“老谋深算你真会挑时间的。等他庆祝胜利之后,后半夜出击,狠狠地给他来一下,让他哭得找不着北。” 跟雷振远这种人为敌,注定是寝食不安的。 “你说错了,月儿。”雷振远扳住如月的双肩,严肃地看如月:“我今天晚上,一直呆在家中,哪里都没有去。你明白吗?” 如月先是惊愕,看出雷振远眼中的提示,她明白了,也严肃地说:“我明白的,我早就明白了:你平安无事,我就幸福;你有麻烦,我就遭殃。” “月儿,我的好月儿。”雷振远冲动地把如月搂在怀中,喃喃地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回到房间,雷振远倒头呼呼大睡。 如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鸡啼。直到窗户外逐渐变亮,如月才迷糊睡去。 天亮了。 雷振远练功回来,如月还在睡觉。雷振远用过早餐,在庭院里看几个孩子玩耍一会,才进房间叫醒如月:“快起来,陪我去看戏,迟了就错过了。” 如月昨天夜晚睡不好,现在仍没有精神,有气无力地:“我不爱看戏,要看你自个去看。我要再睡一会。” “这出好戏可是我精心策划的,月儿,你不去欣赏,真是太可惜了。”雷振远凑近如月耳边,低低地说。 “你策划的好戏?当然要看的。”如月来了精神。 半个时辰后,如月和雷振远同坐在一辆马车里,叫来一个车夫赶车,就出发了。 老爷和夫人这样轻车简从地出门,是前所未有的,雷府的下人都感觉到奇怪。 半个时辰后,雷府的马车在距北城门十几米的地方停下。 如月从车窗往外看,城门已经被聚集的一大群人堵塞,旁边有一些受阻停歇的车辆、轿子。 “就是这里,月儿,下马车。”雷振远牵如月的手,两人走下马车。 走近聚集的人群,如月看到这些人,有不少是衙役,知府梁继华站立在人群中,所有的人都一齐仰头望向城门上方。 怪了,这城门上有什么? 如月仰面向上张望,看到一柄雪亮的短剑插在城门上方,悬挂的墨绿绸布中,包裹一块方正的沉甸甸的物品。 “咦,是谁悬挂一块沉甸甸的物品在这里?”如月奇怪,自言自语地说。如月的话才说出口,雷振远的大手就悄悄地捏了如月一下,如月望向身边的人,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自己。 这,就是他请自己来欣赏的好戏? 如月兴致勃勃猜测上方悬挂的物品,到底是什么,同时饶有兴趣地观看聚集在城门的人。 聚集在城门中的人,有几个人明白上方悬挂的物品是什么,梁继华就是其中之一。气急败坏的梁继华,在等候衙役扛木梯来的时候,瞥见雷振远站立在看热闹的人群中,用挑衅的目光看自己,热血沸腾,恶气直往上冲。 梁继华几步窜到雷振远跟前,一把揪住雷振远的衣襟,怒不可遏地喝令:“雷老虎,你竟敢戏弄本官。” 前一秒钟还仰头研究城门上方物品的人,后一秒钟就目不转睛地看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当人们看清这两个人一个是清州城的知府大人,另一个是赫赫有名的雷老虎,都自觉地往后退缩,让出一片空地。 如月、雷振远和梁继华站立在人群的中央。 雷振远慢慢地捏住梁继华那揪住自己的手,移开,居高临下地打量梁继华,傲然屹立,一言不发。 空气突然凝固。四周围观的人,胆战心惊地看圈子正中的一幕。 梁继华额头渗出冷汗,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难以忍受,心中也是阵阵地哆嗦。原以为自己身为一方父母官,对付雷振远是易如反掌,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错了,雷振远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强大、嚣张,他并不把自己这个父母官放在眼里。 看到雷振远寒光闪烁地盯住梁继华不放,如月担心,雷振远会一甩手让梁继华飞出去,把这个清州城的知府大人摔个半死不活;如月更担心,雷振远会一掌击出,把梁继华送进阴曹地府。 如月用力捏了捏雷振远粗糙的手掌,冲喷出酒气、头冒冷汗的梁继华说:“知府大人,你喝醉了。我们不过是路过此地,来看个热闹,你怎么一口咬定我家老爷戏弄了你?诸位,你们看到我家老爷戏弄知府大人吗?”如月看向周边的人。 围观的人,都避开如月的目光,没有人敢于回答。知府大人和雷老虎,谁都不好惹。 城里驶来一辆马车,仇洪良走出马车,挤在人群中,惊讶地观看这一切。 两个捕快趁机走近,向雷振远陪笑:“雷老爷,知府大人真的喝多了。一时冲撞了雷老爷,还望雷老爷原谅。” “难怪,知府大人一见到雷某人就冲上来算账,原来是喝醉了。”雷振远脸色放缓和,慢慢松开了铁掌。 梁继华擦拭额头上汗水,深深地看雷振远几眼,继续去指挥人取下城门上方悬挂的物品。两个捕快赶来一辆马车,跳上马车顶部高高跃起,手是抓住了短剑,可惜内力不够,不能拔出短剑,取下悬挂的物品。 城内又驶出一辆马车,周志海从马车内走出来。 梁继华见到周志海,如见到救星,上前拉住周志海的手恳求:“周公子,本官知道你武艺不凡,麻烦你替本官取下上面悬挂的东西。” 周志海顺着梁继华的手指方向,望向城门上方,倒吸了一口冷气,短剑没入城门上方的石板极深,掷短剑人的内力之深,实是匪夷所思。 身旁传来一阵熟悉的轻笑。 “周公子,我们都知道你不仅医术精湛,一身武艺更是出神入化。你行行好,帮助知府大人取下上方那绸包。”如月笑微微地看周志海,不时冲周志海眨眼。 周志海怀疑地看如月,继而看如月身边的雷振远。这个一身霸气的雷老虎,站立在那里冷眼旁观,与其说他在看热闹,不如说他在示威。雷威镖局昨天莫名其妙地赔偿一大笔银子给梁知府,周志海是知道的。聪明透顶的周志海,马上悟出其中的玄机,淡淡地说:“谢夫人说笑了,周某人只会开几个药方,不会武功。知府大人,不是周某不帮助大人,是周某无能为力。” 周志海钻进马车,掉头回城内了。雷振远和梁继华,周志海都不惧怕,不过他希望今后仍能自由进出雷府,不跟雷府的人为难是必要的。 如月悄悄地捏了捏雷振远粗糙的手掌,雷振远轻轻地捏了捏如月柔软的手掌,两个人望周志海远去的马车,满意地笑了。 雷振远的心里,进一步地想:“原来到关键时刻,周神医站立在我这边。嗯,这个人不错,得好好拢络他。” 梁继华气得握紧拳头,忍辱负重上前求雷振远:“雷老爷,求求你帮本官取下上方那绸包。” “知府大人,雷某不敢。知府大人的东西,一旦到我的手中,都会神奇地消失的。要是弄失了上方那东西,我雷某可没有银子赔偿损失。”雷振远一口回绝,毫不含糊。 梁继华气憋,转头离开。 挤在人群中的仇洪良,看到这里,嘴角微微向上翘,阴冷地看雷振远和梁继华。 几个衙役扛来木梯,搭在一辆马车顶部,两个捕快在下面扶梯,一个捕快爬上木梯,用大刀割断绸布,将悬挂的物品握在手中。 一块小石头飞来,木梯的一边断裂。爬上木梯的捕快摔下,手中物品脱手掉落。 雷振远跃起,稳稳接住掉落的物品,高高托起。 “老爷,你手中拿的是什么?”如月向雷振远的手中望去,看清雷振远手中那块方正的物品时,特意提高了声音:“是官印知府大人,你的官印怎么会悬挂在城门上方的?知府大人,难道你要挂印辞官?” 如月要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清州城的知府梁继华弄丢了官印。雷振远精心策划的好戏,如月有义务给它添枝加叶,让这出戏变得更加有声有色。 围观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雷振远手举的官印,那脸色,惊骇的、迷茫的、幸灾乐祸的都有。 梁继华拿走雷振远手中的官印,咬牙说:“谢夫人,昨天夜晚府衙里失窃了,所有的财物都被洗劫一空,官印也被强人盗走。” 周围一片惊呼。 “知府大人,官印失而复得,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依雷某看,府衙里得加强防范,要是再弄丢了官印,你的官就做不成了。”雷振远慢悠悠地劝说。 “谢谢雷老爷的提醒,本官会加强防范的。”梁继华咬牙,带捕快和衙役狼狈离开。 聚集在城门的人散开,好戏落幕。 如月和雷振远乘坐马车回雷府。 雷振远扬眉看如月:“月儿,有了你的参与,刚才这场戏更好看了。” “你策划的好戏,我当然得好好配合了。”如月轻轻地笑。 仇洪良乘坐马车,向城外驶去,他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切,奸笑起来:“难得看到的好戏。真是天助我也。” 003.不期而遇 003.不期而遇 (致歉:昨天夜晚临时有事,不能按时更新,这是补更。) 雷振远从北城门送如月回到家,就到镖局去了。 傍晚,雷振远走进玉馨院,看到广玉兰花树下乱七八糟地摆满了孩子的玩具,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坐在石板上,专心致志地摆弄手中的玩具。如月坐在孩子们的旁边乘凉。 雷振远双脚避开玩具,走到锦儿身边蹲下,看到专心地摆弄玩具的锦儿,忍不住在锦儿胖嘟嘟的脸蛋上轻抚。锦儿抬头看父亲,继续忙碌他的。雷振远随手拿起一个小玩具问:“锦儿,这是谁给你的?” 锦儿看父亲,没来得及开口,小鹏轩抢先回答:“是周叔叔给我们的。” 雷振远没在意,连续拿起几个玩具问孩子,小鹏轩和锦儿都说是周叔叔送给的。雷振远心生愧疚,在孩子们摆弄的这堆玩具中,没有一个是自己送给的。 如月坐在旁边,看到雷振远望三个孩子和一大堆的玩具发愣,埋怨他说:“你这个父亲,从来没有买过玩具给孩子。你一点都不关心孩子。” “谁说我不关心孩子,是我的事务繁忙,孩子又多,我关心不过来。”雷振远不服气,在这两年来他是冷淡了最小的两个孩子,对小鹏轩来说,他是关爱有加的。如月说自己一点都不关心孩子,让雷振远觉得委屈。 “瞧瞧,前天还说孩子少,现在又嫌孩子多了。”如月找到雷振远话语中的漏洞,趁机用来堵住雷振远要自己再生孩子的要求。 雷振远瞪眼看如月:“谁说我嫌孩子多了。明天我就带孩子上街,给他们买东西。” 说到做到。 第二天清早,雷振远到镖局时,带上如月和三个小孩子。雷振远向镖师们叮嘱几句,就与如月带孩子们上街了。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首次走到大街上,对什么都感到新鲜,东张西望,蹦蹦跳跳。 在大街上走一会儿,如月就后悔了,她牵住秋儿的小手,望跑到前面去的小鹏轩和锦儿着急:“振远,你快去拉住鹏鹏和锦儿,小心走丢了。都是你说不用下人跟随,害得现在手忙脚乱的。” 雷振远并不急,他的目光不离开前面左顾右盼的两个孩子,轻松自在地跟如月说话:“你慌什么。一群大汉我都应付得了,照料这两个小家伙是轻而易举的事。你放心,他们不敢跑远的。” 果然不出所料,小鹏轩和锦儿兄弟俩回头看到父母远远地落在后面,面对无数的陌生人感到害怕,当有一个老婆婆奇怪地打量小鹏轩和锦儿时,这两个小家伙吓得跑回如月和雷振远身边,拉住雷振远的大手不放。 如月和雷振远牵住孩子,说些轻松的话语,慢慢地向前走。 很快,街道两旁出现了小摊点。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兴奋地围上最先遇到的小摊点,手指箩筐里的芭蕉吵着要吃。 如月挑选一把饱满成熟的芭蕉,花几个铜子买下来。如月掰下芭蕉,分给三个孩子每人一个。三个小家伙津津有味地吃芭蕉。 一个芭蕉没有吃完,小鹏轩和秋儿、锦儿走到第二个摊点,看到上面摆放的石榴红艳艳的,惹人喜爱,立即要买下来。等如月买下几个石榴,三个小家伙丢掉吃一半的芭蕉,争抢着吃石榴。三个小家伙把晶莹剔透的石榴放入嘴里,马上吐了出来——这石榴又酸又硬,并不好吃。 继续往前走。 街道两旁摆有许多小摊点,吃的、玩的东西应有尽有。小鹏轩、秋儿和锦儿看得眼花缭乱,这样叫买,那样也要买,恨不能把整条街的东西都买回家去。 如月和雷振远忙着付铜子,拿东西。在这个凉风习习的清晨,如月和雷振远忙得额头上渗出汗水。这三个小家伙,真会折腾人。 “不买了,不买了,回去了。振远,咱们买的东西够多了,不用买了。”如月累得够呛,建议马上回去。 雷振远擦拭汗水,看到三个孩子兴致勃勃地翻看小泥人,宠爱地笑了:“难得陪孩子们出来一趟,再逛逛。” 小鹏轩跑到前面的摊点,抱住一个跟他的体形一样大的木头人,欢乐地叫嚷:“父亲,我要这个。” “父亲,母亲,我也要。” 秋儿和锦儿不甘落后,先后抱住一个大木头人,叫嚷着要买。 如月打量孩子们抱住的木头人,做工精巧,还穿上美丽的衣服,活灵活现的,就是体形过大,不好携带。如月转身看雷振远,他的双手提着许多东西,肩膀上还挂有东西,是不可能再拿这三个跟孩子们一样大小的木头人的。如月坚决摇头:“不买了,不买了。你们快放开。” “早知道这样,就多带几个人来。”雷振远无可奈何地看如月。带孩子出来时,雷振远只想到自己和夫人照料三个孩子是绰绰有余,他哪里会想到,孩子们要买这一大堆的东西呢。 “少爷,小姐,这木头人很好玩的哦。老爷,夫人,就给孩子们每人买一个吧。”卖木头人的中年男子劝诱。这些价格不菲的木头人,极少有人问津,这两个衣着鲜亮的老爷和夫人,带领三个孩子出来,不能轻易放跑了。 最后,如月花五两银子买下三个木头人,卖木头人的中年男子用箩筐挑着,将三个木头人连带雷振远手中拿的肩上挂的东西,一并送到雷威镖局去。 如月和雷振远不敢再轻易买东西给孩子了。每当三个孩子看上新鲜的东西,如月和雷振远都能够挑出这种东西的不是,劝说孩子另外找更好的。差不多走完一条大街,如月只买了几件轻巧的小玩具,让孩子们自己拿在手上。 如月和雷振远在一家茶楼前走过,遇到周志海从茶楼里走出来。 “周公子,你真有雅兴,一个人出来品茶呢。”如月羡慕地看闲云野鹤般的周志海,这就是单身的好处,不像自己和雷振远,让几个孩子折腾得汗流浃背。 周志海悠闲地看如月和雷振远:“真巧。雷老爷,谢夫人,你们带孩子们出来玩。”其实不算是巧,刚才周志海在茶楼上看到如月和雷振远,算准了才走下茶楼跟他们见面的。 小鹏轩、秋儿和锦儿看到周志海,一声欢呼,团团围住周志海,举起手中的小玩具叫周志海看。周志海应付自如。 “鹏鹏,秋儿,锦儿,你们别缠住周叔叔了。周叔叔有事要忙。”如月看到三个孩子围住周志海不放,劝说孩子们离开周志海。 “没关系的,我闲得很。”周志海应付过小鹏轩和锦儿,接下来看秋儿手中的玩具。 雷振远看到周志海亲昵地拉住秋儿和锦儿的手,跟秋儿谈话,大度地想:“不就是跟我的孩子亲近么?随他去。他就是整天抱住孩子,这孩子身体里流淌的,还是姓雷的血液。” “咦,过去我一看到周神医亲近孩子,就心烦气燥,现在为什么能够心平气和了?”雷振远自己都感觉到奇怪。 如月看到三个孩子围住周志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周志海拉住秋儿的手,没有离开的意思,就邀请周志海一同逛街。 周志海爽快地答应了。 如月、雷振远和周志海带领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在大街上慢慢地逛荡。三个大人带领三个小孩子,比刚才轻松多了。 “来一个帮手,也没什么不好的。”雷振远目光的佘波落在照应秋儿的周志海身上,暗暗地想。 “逛街其实是件轻松愉快的事。”如月舒服地吁一口气。周志海牵着秋儿不放,雷振远一手抱锦儿,一手牵小鹏轩。如月彻底地解脱了,轻松自如地溜达。 太阳越升越高。 如月等人都口渴了,看到前方有一条小巷子,专卖各种小吃的,就走了进去。这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子,两旁支起帐篷,摆满了各种小摊点,来这里吃东西的人络绎不绝。 如月挑个卖冰镇绿豆粥的小摊点坐下,雷振远和周志海坐在小桌子旁,三个小家伙都累了,坐在小椅子上。 在这种炎热的天气,喝上凉丝丝、甜滋滋的绿豆粥,是件惬意的事。如月只喝了一口,就忍耐着冰镇绿豆粥的诱惑,先喂小鹏轩喝绿豆粥。雷振远、周志海分别喂锦儿和秋儿喝绿豆粥。 三个小家伙喝足了,在小摊子附近玩耍。如月另外要了三碗冰镇绿豆粥,与雷振远和周志海一起喝。 碗中的绿豆粥才喝了一半,如月就惊讶地看到,小巷子外突然骚乱起来,外面的人们惊恐万状地往里面逃窜,其中有两个人捂住胳膊,上有鲜血往下滴落。如月站起来,睁大眼睛向外观看:“发生什么事了?” 雷振远和周志海都停止喝粥,警觉地向外观看。 一个蓬头垢面的疯子,手上挥舞一柄雪亮的大刀,大叫大喊地杀进小巷子,一下子就砍伤了几个人。小巷子里卖小吃的,来吃东西的,都害怕极了,纷纷向里边逃跑。一时间,小巷子里人群纷乱,拥挤不堪。 如月马上想到三个年幼的孩子,向小摊子附近寻找,都没有他们的影子。瞬时间,如月的心剧烈颤抖,孩子的安危紧紧地揪住了她的心,她向四周张望:“鹏鹏,秋儿,锦儿,你们在哪?” 太危险了这纷乱的人群,凶残的疯子,都会给三个年幼的孩子造成致命的伤害。 终于在对面的小摊点上看到了小鹏轩的身影,如月不顾一切地向小鹏轩冲去。 就在如月呼唤孩子的时候,雷振远也察觉到身边的变故,他脸色发白。在制服疯子和保护孩子中,雷振远果断地选择了后者。雷振远向四周张望,看到秋儿和锦儿两个孩子站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混乱的人群把两个幼小的孩子冲得东倒西歪,锦儿被一个惊慌逃窜的人碰倒,坐在地上,大声地啼哭。 雷振远心底发寒,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孩子。当把秋儿和锦儿两个啼哭的孩子,牢牢地抱在怀中时,雷振远揪紧的心,才放宽了。雷振远怀抱两个孩子,向四周张望,思忖着。 不远处,有个老婆婆打开大门,向逃跑的人招呼:“快,大家快躲进来。” 雷振远不再犹豫,怀抱两个孩子,向老婆婆冲去。 五六米远的距离,如月怎么努力都冲不到小鹏轩的身边,她让纷乱的人群冲得东倒西歪,只能眼睁睁地看小鹏轩在眼前啼哭。 “雪儿,跟随我来。”一双充满力量的大手扶持如月肩膀,周志海及时冲到如月身旁,护住她冲到小鹏轩身边。周志海弯腰,将小鹏轩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拉住如月的胳膊。 小鹏轩安全了,如月的心仍是绷得紧紧的,她又想到另外两个孩子,焦急地说:“志海哥,还有秋儿和锦儿,他们不知道在哪里了。”如月失神地向人群中搜索,呼唤这两个孩子。 “雪儿,你放心,刚才雷老爷向这两个孩子奔去了,雷老爷肯定抱起他们了。这里不安全,咱们到另一个地方去。”周志海安慰如月,不由分说,拖起如月冲向打开的大门。 雷振远把秋儿和锦儿暂时托付给好心的老婆婆,要去接应如月和小鹏轩。雷振远刚转身,就看到周志海一手抱了小鹏轩,一手拽着如月冲进来。 “周公子,多亏有你的帮助,谢谢你。”雷振远擦拭额头上的汗水,非常感激周志海的出手相助。 “秋儿,锦儿。”如月激动地上前拉住两个安然无事的孩子,眼中含着泪珠。 老婆婆惊恐地说:“真吓人不知道从哪里跑来这个疯子。”这位老婆婆紧张地向外张望,叫人逃进来躲避,同时也随时准备关上大门。 逃进小院子里的人,都惊悸地望向小巷子外仍然惊慌失措逃跑的人。 “周公子,麻烦你在这里照应一下,我出去制服那个疯子,省得他害人。”雷振远向周志海点点头,在许多人惊惧的目光中,走出大门外。 周志海点头:“你放心,这里有我。” “这位大哥,小心了,那疯子厉害极了。”老婆婆好心地提醒。 雷振远走出大门几步,停止脚步,掉头回望小院子:“已经有人制服疯子了,你们快出来看。” 如月、周志海牵住三个孩子,走出小院子。老婆婆和其他的人,小心翼翼地走出来观看。 小巷子里的人们不再逃窜。 小巷子的外面,仇洪良将抢过的大刀仍到地上,脚踩在疯子的身体上。在疯子的旁边,仇大公子瘫倒地上,呆若木鸡地看父亲和疯子。有几个人拿来麻绳,将疯子五花大绑,抬走了。 仇洪良拉起瘫软地上的仇大公子,给了他两个耳光:“有家不回,你找死是不是?刚才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早就死在这疯子的刀下了。”仇洪良拖着仇大公子,走了。 如月等人向老婆婆致谢,带着孩子离开了小巷子。 雷振远轻声告诉如月和周志海:“我才走出大门,就看到那个疯子举刀向表少爷劈去。仇洪良冲上去,伸手就夺过了疯子手中的大刀,一脚踢倒了疯子,踩在疯子的身体上。” 004.把酒言和 004.把酒言和 “我早知道他不对劲。”周志海接过雷振远的话,轻轻地感叹。 雷振远叹息,沉重地说:“真没有想到。” 这两个男子,像在打哑谜,如月忍不住问:“仇洪良救他儿子,是父子常情,有什么不对劲、想不到的?” 难道,要仇洪良眼睁睁地看儿子被疯子杀死,才对劲? 雷振远郁闷地:“夫人,父亲救儿子是人之常情,不会武功的仇洪良在疯子手中轻易地救下儿子,就不对劲了。” 如月回想,皱眉说:“也对,我怎么没有想到。” 如月、雷振远和周志海带三个孩子逛荡,走到雷威镖局大门外,周志海告辞离开。如月和雷振远带三个孩子进入镖局,有李管家派来的人在等候,来人禀报说,谢老爷子上门作客,现在就在雷府中。 如月和雷振远带孩子回到家中,看到雷磊轩陪谢老爷子和另一个陌生老人坐在客厅里。如月和雷振远走上前去,给谢老爷子请安。 “侄女,你不认识我了?”另一个面目慈善的老人,笑呵呵地看如月。 如月惊愕地看这位老人,自己跟他不过是首次见面,听这老人的语气,似乎跟自己很熟悉。雷振远茫然地看这个陌生的老人。 谢老爷子笑着解释:“他是梁老爷,是现任知府大人的父亲,过去常来我们家的。梁兄,月儿这孩子,把过去的事全都忘记了,不要怪她。” 如月一听老人是梁继华的父亲,就没有好感,淡淡地招呼过,就自顾喝茶了。雷振远一怔之后,也低头不语。 梁老爷去叩拜当今皇上亲笔题写的匾额,就告辞到梁知府的府衙中去了。 客厅里走了个碍眼的人,气氛开始变得热烈。 “父亲,你怎么跟梁老爷凑到一起的?”如月问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告诉如月和雷振远,昨天夜晚梁老爷造访谢府,说起雷振远和梁继华的冲突,请谢老爷子一起到清州城,劝说雷振远和梁继华冰释前嫌,不要拚到两败俱伤。从谢老爷子的口中,如月和雷振远还得知,梁继华昨天赶回家要了一大笔银子,府衙财物被洗劫一空后,没办法再维持下去了。 如月听得心花怒放,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没有当众笑出声。雷振远想到梁继华的狼狈,流露出得意之色。 谢老爷子看情形,明白梁老爷所说的事是真的,叹息说:“我们谢家和梁家是世交,希望你们小一辈的继续交好,不要伤了和气。过去的事就算了,以后不要再难为继华了,好吗?” 如月听谢老爷子的语气,好像是自己和雷振远欺负了梁继华,不服气地说:“父亲,是梁知府先刁难我们的,我们总不能听任他宰割。” “岳父,我是希望能够跟梁知府和平共处,就害怕这是我自己一厢情愿。”雷振远说,这是他的真话。 谢老爷子高兴地说:“那就好。” 下午,雷府接到一张请柬,梁知府请雷振远、如月和谢老爷子晚上到府衙赴宴。 傍晚,雷振远、如月和谢老爷子如期赴宴。如月走进府衙的后院客厅,看到里面除了梁继华夫妻、梁老爷,还有周志海。 谢老爷子和梁老爷一见如故,两个人拉手拍肩,谈笑自若。梁老爷亲切地招呼如月和雷振远,似见到自己的儿女。 如月警惕的心,因梁老爷的亲切随和而变轻松,迈出的脚步变得轻盈。忽然,如月觉得有两束异样的目光笼罩住自己,刺得自己全身冒起鸡皮疙瘩,她小心谨慎地望去,梁继华的夫人陈夫人正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看自己。 咳,到底是雷振远仇家的家。 “周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如月避开陈夫人的目光,轻松自如地跟周志海打招呼。 “又见面了。”周志海微笑看如月。 雷振远冲周志海点头示意,然后就坐到椅子上,自顾喝茶。 谢老爷子热情洋溢地向客厅里的每一个人,热情地打招呼。 来到餐厅,梁老爷坐在正中的主位,谢老爷子坐在梁老爷的身旁。梁继华、陈夫人坐左侧,雷振远、如月和周志海坐在右侧。 如月坐在雷振远和周志海之间,脸上保持微笑,聆听谢老爷子和梁老爷大谈特谈谢、梁两家的情谊。在如月看来,这都是为了劝说雷振远和梁继华和好打下埋伏。 雷振远听得厌烦,谢老爷子大谈跟梁家的友谊,有跟自己唱对台戏的嫌疑。 梁继华听得感慨,他迷恋地望坐在对面的如月,要不是雷振远横刀夺爱,自己的夫人就是那位花容月貌的谢二小姐,而不是身边这位骄横的左相的庶女。 雷振远冷冷地瞪眼看梁继华,用这种目光看自己的夫人,他是活腻了? 周志海不满地瞥梁继华,那暧昧的目光同样让周志海不舒服。用这种目光看如月,周志海觉得知府大人亵渎了自己跟如月曾有过的美好感情。 陈夫人狠狠地横梁继华几眼,凌厉的目光砍断了梁继华望向如月的目光。来这里的时间久了,陈夫人知道了如月跟梁继华间的往事,对如月和梁继华是时时提防。 梁老爷和谢老爷子回忆在京城的一段往事,两人谈得起劲。 不甘寂寞的陈夫人,逮到开口的机会,她炫耀似的说:“京城的生活,当然令人难忘了。我自小在京城长大,到过的地方多了......”陈夫人滔滔不绝地向餐桌上的人谈起自己曾经到过的地方,接着又评论京城几位达官贵人的私生活,然后又谈论京城中官员的升迁降废。给人的感觉是,京城中的一切全在陈夫人的掌控中。 谢老爷子和梁老爷听得心焦,快谈到正题了,就被陈夫人岔开话题。梁继华听陈夫人的夸夸其谈,很不耐烦,向陈夫人打眼色。陈夫人不予理睬,仍旧说得眉飞色舞。 雷振远和周志海把陈夫人的话,当作耳旁风,两个人沉默不语地喝酒。 如月不会喝酒,又不好夹菜吃,装模作样地捧起杯子,轻轻碰一下红唇——没有一滴酒进入嘴唇里,脸上始终保持微笑。陈夫人说个没完没了,如月笑得脸部肌肉要抽筋,气得心中直骂陈夫人:“你要是舌头痒痒,回房间找把刷子擦拭,不要说个没完没了,让人忍耐得精神要崩溃。” 陈夫人的一番高谈阔论,让餐桌上的人,脸部都垮下来。 梁老爷子心中恼怒,要教训一番这个媳妇,又碍于是当朝左相的女儿,他把如月和陈夫人暗中对比一番:如月举手投足间舒展大方,善解人意,在餐桌上始终保持微笑;陈夫人骄横、目中无人,只顾自己高谈阔论,全不顾这次宴席的主旨。梁老爷暗叹:“都是梁家没有福气,娶不回谢二小姐这个好媳妇。” 陈夫人不知道是说累了,还是发觉只是自己一个人说话没趣,终于停止说话,低头吃饭。 梁老爷继续中断了快半个时辰的话题,他含笑看雷振远和梁继华:“我们梁、谢两家,相交甚厚,我希望梁、谢两家的儿女,仍旧和睦相处,互相提携。不久前你们发生了误会,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以后还是抛却旧恶,互相帮衬才好。” 谢老爷子看到梁老爷示意,接过话茬说:“梁老爷说得对。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一个是我的女婿,一个是我的世侄,我不希望你们今后还有什么冲突。” 雷振远看到谢老爷子开口,不能不有所表示,就痛快地说:“岳父说得对,我和梁知府要是斗得两败俱伤,只会让他人从中获利。要是知府大人能够做到,我雷某人定能做到。” 言外之意,我雷某人不想斗,要是你梁继华要跟我斗,奉陪到底。 “过去的事,都是误会。我和雷老爷以后一定和睦相处,共同治理清州城。”梁继华想,自己身为一个读书人,不能落后于雷振远。言不由衷的话说完,梁继华轻蔑地看一下雷振远,那眼神分明是说:你配吗? “世侄,贤婿,你们当我和梁老爷面说出的话,不要食言。周公子,你是清州城中有名望的人,为他们做个见证。”谢老爷子笑呵呵地看周志海。 周志海连忙摆手,推辞说:“谢老爷,知府大人身为一方父母官,雷老爷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说出的话,自然是一言九鼎,用不着我来作证的。”周志海不想介入到雷振远和梁继华的恩怨中。 为表示两个人已经和好,当着谢老爷子和梁老爷的面,雷振远手端一杯酒走到梁继华跟前,跟梁继华手中的酒杯用力碰一下,两个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知府大人,喝了这杯酒,我们以后就化敌为友了。”雷振远深深地看梁继华,把杯中酒一口气喝干了。 “雷老爷,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梁继华看雷振远,慢慢地说,“朋友”二字,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随后他也喝干了酒。 谢老爷子和梁老爷放心地笑了。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随和,大家随意地交谈、喝酒。 酒宴散了,如月和谢老爷子共乘坐一辆马车,雷振远骑马带人围护,一起回雷府。 黑暗的车厢里。 谢老爷子舒心地笑:“月儿,你们跟继华和好,我就放心了。” 如月不认为喝了这次酒,雷振远跟梁继华间的积怨就能够化解,她在黑暗中问:“父亲,要是以后我们和梁知府发生冲突,你怎么办?” “傻瓜,你是我的女儿,我、你的两位哥哥,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005.好事 005.好事 第二天上午,如月、雷振远和谢老爷子在雷府后院的大厅里,谈论昨天夜晚到府衙赴宴的事,雷磊轩在一旁聆听。因为谈话内容涉及到雷府跟现任知府的恩怨,大厅里没有一个下人。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在大厅里玩乐。 “父亲,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可是没有用的。梁知府跟振远过去就有过节,又刚刚被振远捉弄,他不可能跟我们和平共处的。”如月向谢老爷子说话的时候,眼睛不时看向打闹中的三个孩子。 谢老爷子点头,昨天夜晚宴席上雷振远跟梁继华的举止,他都看在眼中,只不过是装聋作哑罢了。谢老爷子说:“作必要的防备是要的,他要是不侵犯你们,尽量不要主动去侵扰他。” “岳父,我心中有数的。”雷振远向谢老爷子说出了自己的应对办法。 雷磊轩静静地听父母和外公谈论,在内心里分析着、思索着。 如月随意地望向三个孩子,吃惊地瞪眼,她看到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先后爬到同一把木椅,三个孩子在木椅上挤成一团。 小鹏轩从木椅上跳下来,他把木椅当跳台了,然后得意洋洋地望椅子上的弟弟妹妹。 “听话,别乱推。”如月惊慌地叫喊,没来得及走过去阻止,就看到秋儿从椅子上摔倒下来,是锦儿这个顽皮鬼将秋儿推下来的。锦儿要学哥哥从木椅上往下跳,秋儿的身子挡住了,锦儿就动手推了秋儿。 秋儿摔倒地上,发出凄惨的哭声。 雷振远、雷磊轩和谢老爷子都停止谈话,关心地望趴在地上啼哭的秋儿。 如月走过去,抱起秋儿,检查秋儿的身体,没有发现伤痕。如月无意之中碰到秋儿的右手,秋儿的哭声更加凄厉。如月查看秋儿的小手,吃惊地叫喊:“糟糕,秋儿的手腕肿起来了。” 雷磊轩马上走来看,焦急地说:“糟了。秋儿的手受伤了。” 闯祸的锦儿缩在木椅上,惊恐地望父母。 雷振远走来,托住秋儿的小手观看,果然手腕处肿起来了,再看秋儿闭上双眼,张开小嘴哭个不停,他恼怒地瞪锦儿:“看你干的坏事,把姐姐的手弄断了。” 锦儿吓得哇哇大哭。雷振远扯下锦儿的裤子,往小屁股扇了两巴掌。锦儿扯开嗓子大哭。 谢老爷子走过来,将锦儿抱起来,对雷振远说:“现在打孩子于事无补,依我看,还是趁早叫人请大夫来看秋儿的手。” 在大厅外侍候的下人,听到里面有动静,拥进来看望。如月吩咐一个家丁,马上到回春堂请周志海来,就说秋儿摔断了手。 雷振远托起秋儿的右手,轻声问:“秋儿,这手怎样了?” 秋儿举起右手,泪汪汪地看雷振远,抽泣地:“疼,很疼。”秋儿从母亲的怀抱,转到父亲的怀里,偎依在父亲的胸前,号啕大哭。 雷振远冷酷的心,被胸前这小女孩的泪水泡软了,他用最温柔的话语抚慰秋儿,抱秋儿在大厅里转来转去。 如月跟随在雷振远身边,观看秋儿的右手,那手腕处似乎比刚才肿多了。如月急得眼泪直打转:“秋儿的手,到底是不是断了?”如月真担心,秋儿就此变成残废。 雷磊轩无助地看啼哭的秋儿。 谢老爷子毕竟见多识广,安慰这些小一辈的:“不用着急的。秋儿的手不会这样轻易折断的。就是真的折断了,小孩子的手很容易就恢复了。” 如月、雷振远和雷磊轩都不太相信,急得不行,三人眼巴巴地望门口,希望周志海的身影早点出现。 半个时辰后,周志海赶来到。 小鹏轩和锦儿见到周志海,欢乐地奔上前来。雷磊轩和小青、小凤好说歹说,将小鹏轩和锦儿带到大厅外,不让这两个小家伙干扰周志海给秋儿治疗。 雷振远怀抱秋儿坐在椅子上,秋儿偎依在父亲的胸前,不时地抽泣。周志海坐在紧靠雷振远的椅子上,托起秋儿的右手,观看几眼,就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揉捏肿起的手腕。秋儿痛得大哭,小脸埋进父亲的胸膛。 如月心慌意乱地站在旁边看周志海和秋儿。孩子那一声声的哭喊,都牵扯着如月的心,如月的心一阵阵地痛。 如月、雷振远、雷磊轩紧张地看着,等候周志海的检查结果。 周志海停止揉捏。 “周公子,秋儿的手是不是断了?还可以治好吗?”如月紧张地看周志海,身体竟不能自控地发抖。 “没事,只是受点伤,擦两天药水就可以痊愈了。”周志海轻松地掏出一个小瓶子,将药水均匀地涂抹到秋儿的手腕上,并轻轻地揉捏。 如月松了一口气,放心地坐在椅子上,观看周志海给秋儿涂抹药水。 “我都说没事的,你们不信。孩子的手,不会这样容易折断的。”谢老爷子炫耀自己刚才的先见之明。 周志海停止了揉捏。秋儿停止了啼哭,眼睛红红地望周志海,向他伸出小手。周志海伸手,从雷振远怀中抱过秋儿。 如月向周志海胸前看去,秋儿乖巧地依偎在周志海怀里,并没有痛苦的表现。如月放心了,对周志海说:“吓了我一大跳,刚才我还害怕这孩子会残废。” 周志海笑了,宠爱的望秋儿:“不会。只是摔这一跤,秋儿的手这两天暂时不能拿东西,要不会疼痛的。” 雷振远观察秋儿,确信女儿没事,放心地说:“没事就好。” 谢老爷子看到秋儿依偎在周志海怀中,跟周志海很亲昵,他窥视如月和雷振远,两人都心平气和。谢老爷子看周志海给秋儿拭泪,两人状如父女,心中有个主意,对周志海说:“周公子,老夫看你非常喜爱这个外孙女,要不干脆收她为义女?” 谢老爷子冷不丁冒出的提议,让大厅里的人都愣住了。 “我确实很喜欢秋儿这孩子。”周志海思忖着,缓缓地说:“我早有心认她为女儿,就是担心雷老爷舍不得。” “周公子认秋儿为女儿,这是好事,有什么舍不得的?”谢老爷子兴奋地拍大腿,为自己的提议作补充:“周公子收秋儿为义女,就多一个人疼爱这孩子,多好的事。” 如月听到谢老爷子的话,脑袋就轰地炸响。上次自己跟雷振远提起周志海要认秋儿作女儿时,雷振远马上火冒三丈,现在周志海当面提出,雷振远肯定会震怒的。让如月意外的是,雷振远听了谢老爷子和周志海的话,只是犹豫不决地望秋儿。 “不行,你不能认我妹妹做女儿。”雷磊轩反对。 “傻子,周公子认秋儿为女儿,又不是把秋儿带走。”谢老爷子告诉雷磊轩,同时也在提醒如月和雷振远,“周公子不过是闲时来看看秋儿,叫秋儿一声‘女儿’。秋儿尊一声周公子为‘义父’。以后就多一个人来疼爱秋儿,何乐而不为?” 谢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如月和雷振远,似在提示什么。 如月思忖着谢老爷子话中的意思,询问地看雷振远。在如月看来,秋儿认不认周志海为义父无所谓,关键是要保持家庭的和谐。 雷振远终于开口:“周公子疼爱秋儿,是好事。只是,鹏鹏和锦儿也时常缠住周公子,周公子只认一个不好,要认就把三个孩子都认了。”雷振远衡量再三,周志海做自己孩子的义父,对自己是有益无损,但是周志海要是只认长得跟如月相似的秋儿,容易招来非议。 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如月意外地看雷振远,他心平气和地提议周志海做三个孩子的义父。如月清楚地记得,上次雷振远一听说周志海要认秋儿作女儿,马上暴怒起来。如月又很快高兴了,谢老爷子的提议,没有给家庭引来风波,很好。 谢老爷子高兴地抚摸自己的胡子:“周公子做三个小孩子的义父,更好。” 周志海高兴地笑:“好呀,我周某一下子就有三个孩子了。”周志海真正想认做孩子的,是秋儿,不过顺便搭上小鹏轩和锦儿两个也没关系。 “这事,就这样决定了?”如月看雷振远,征求他的意见。别人什么态度没关系,关键是雷振远是否真的赞同,三个孩子认周志海为义父,这可是影响今后家庭生活的。 雷振远点头,眼睛中竟带出笑意:“嗯,就这样决定了。” 这家伙,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如月疑惑地猜测,决定找个时间好好地审问雷振远。 恰巧,小鹏轩和锦儿从外面跑进来。谢老爷子就教小鹏轩和锦儿叫周志海为义父。 雷振远阻止:“不忙,此事不能这样草率。等到我叫人挑个好日子,热热闹闹地摆上几桌子酒,让孩子们行过礼后,再改称呼不迟。” “对,这事办得隆重些才好。”周志海也赞同雷振远的主意。 三天之后,雷振远和周志海联合包下清州城最大的酒店,摆了十几桌子的酒菜,请来清州城最有名望的人,让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正式认周志海为义父。 006.幸亏会游泳 006.幸亏会游泳 酷暑,是让人难以忍受的。这天下午,雨过天晴,屋子里特别闷热,如月约了雷磊轩、凌姑,带上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到荷花池边乘凉。跟随一起去的,还有晴儿,以及照料小鹏轩、秋儿和锦儿的奶妈、丫头。 葱郁的柳枝高高挽起,编织到一块儿,形成一个绿色的凉棚。凉棚下摆张圆桌子,桌子上摆了许多西瓜、桃子、杏子等新鲜的瓜果,圆桌子的旁边有个大篮子,篮子里装有许多新鲜的瓜果。 如月、雷磊轩和凌姑坐在桌子旁,品尝着瓜果,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在树荫下玩耍。晴儿站在如月身后吃桃子,其他下人在照看三个小孩子的时候,不时从篮子里拿出自己爱吃的新鲜的瓜果。 想到五天后就是周志海跟林小姐成亲的日子,如月愉快地笑起来:“周公子过去死活不肯娶亲,现在闪电般地成婚,让人想不到。” “林小姐一片痴情,等周公子五年多,终于如愿以偿了。”凌姑感叹,“在这种炎热的天气,要到周家村去喝喜酒,太辛苦了。别人要是不想去,可以找借口,夫人你是周公子的大媒人,是不能缺席的。” “周公子的婚礼,我和老爷都去参加的,磊轩他们兄妹几个都去。到时我们一大清早就出发,先在自家的宅院里歇息,是时候再过周府。”周志海成亲了,如月是由衷地感到高兴,埋藏在心底的那种愧疚之意,今后不会再有了。 由周志海的婚事,如月想到身边人的亲事,她望雷磊轩和晴儿笑:“我们家中,很快就喜事不断了。” 雷磊轩装作若无其事地吃西瓜,其眼睛中闪烁的光彩,暴露了他心中的激动。再过一个月,就是雷磊轩和表妹容文秀订亲的日子,想到那位跟母亲有几分相似、温柔贤淑的表妹,将来成为自己的夫人,雷磊轩就沉浸于幸福的暇想中。 晴儿脸红了,扭头看向绿叶层层、鲜花朵朵的荷花池。如月和雷振远已经同意张老三的求婚,答应在今年秋天让晴儿嫁给张老三为妻。如月为兑现过去说要用副小姐身份嫁晴儿的诺言,已经在与雷府相隔一条大街的地方买下一个四合院,到时候作为晴儿的嫁妆。晴儿心中乐滋滋地,服侍如月几年,到得这种结果,她心满意足了。 别人都成双成对,凌姑联想到李靖宇上战场后,是音讯全无、生死未卜,黯然神伤:“不知靖宇他怎样了?” 如月脸上的笑容消失,凝望遥远的天际。当如月察觉到树荫下气氛忽然变沉闷时,笑逗凌姑:“你急什么?靖宇哥很快就会回来娶你的。我大哥几天前来信不是说,靖宇哥的军队刚刚打了个大胜仗么?他们很快就会凯旋归来了。” 凌姑难为情地低头,慢慢地用小刀削桃子外皮,脸颊渐渐红了。 如月看到眼前的三人都难为情,微微一笑,借口说看孩子,到旁边的树荫下漫步。 “花,秋儿要花。”看到母亲走来,秋儿小手指向荷花池下,不停地叫嚷。 靠近岸边的荷花池中,有一朵绽放的白荷花,洁白无瑕,几滴晶莹的水珠在花瓣中轻轻地滚动。好一朵娇美的白荷花 如月估计一下白荷花的位置,在荷花池边是可以摘取的。如月左手拉住几根柳枝,蹲下身子,右手向那朵白荷花伸去。 “夫人,这样危险,让奴婢来摘花。”站在旁边的小青主动要替如月摘荷花。 晴儿跑过来,另有其他几个人也围上来,都要替如月摘下那朵白荷花。 “没关系的,我摘就行了。”如月右手慢慢伸向荷花,手指尖已经碰到荷花。如月折断荷花的花柄。 晴儿、小青看到如月已经折断了荷花的花柄,不再多说,都舒了一口气。 看到手中这朵洁白的荷花,如月露出灿烂的笑。 “母亲,给我。”秋儿拍手欢叫。 慢慢在荷花池边缩回身体的如月,让人在身后推了一下,身不由己地扑下清澈的荷花池,霎时全身没入清凉的水中,狠狠地呛了几口水。 “不好了,夫人落入荷花池了。”身后传来几个人惊呼,混杂着哭声。 如月浮出水面,抹去脸上的水渍,吐出嘴里的水。脚下,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凉意,如月的双脚悬空在水中,不停地踩水。如月看到,岸上的人乱成一团,哭成一团。如月左手摸向散乱的长发,发现金簪不见了,重新沉入水中寻找金簪。 当再次浮出水面的时候,如月看到凌姑、晴儿两个人死死地抱住挣扎的雷磊轩,小青、小凤等丫头哭个不停。 呃,不过是几分钟,岸上就变了凄惨的世界。 “喂,你们在干什么?”如月抹去脸上的水渍,扬声问岸上的人。 荷花池边柳树下那些扭成一团的、忙着抹眼泪的人,愣愣地看在荷花池中游泳的如月,旋即暴发出欢笑。 “母亲,原来你会游泳。”雷磊轩不好意思地擦去泪水,惊喜交集地看如月。这个不会游泳的少年,刚才要脱下长袍跳入荷花池中救如月,被凌姑和晴儿死死抱住不让他跳。 “夫人,你没事,太好了。”凌姑放开雷磊轩,含泪看如月。 晴儿放开雷磊轩,无力地坐在湿润的地面。其他人都欢喜地看如月。 如月轻松地踩水,阵阵凉意从脚下传来。看到岸上树荫下人人带泪,远处有人惊慌地跑来,如月这时才悟到:如果自己不会游泳,已经淹死在这荷花池中了。如月清楚地记起,在掉落下来之前,有人在自己的后背推了一下。 “夫人,快上来。”凌姑在岸上催促。 如月重新折下几朵荷花,游到远处的台阶,走到岸边去。 刚才在树荫下的所有人都跑过来,雷磊轩和凌姑跑在最前面。 “母亲,你真的没事吗?”雷磊轩担心地打量如月,目光在如月水淋淋的身体上移动。 在雷磊轩的生活中,是如月来到后,才有欢乐和幸福,因此,在雷磊轩的心中,如月就代表着欢乐和幸福。 凌姑疑惑地看全身湿透的如月:“夫人,你怎么会掉落到荷花池里的?那朵荷花距离岸边并不远。” “我一不小心,就掉落下去了。”如月淡淡地回答,目光在迎接自己的这群人中来回晃动,她所看到的,每一张脸上都写有担忧,每一双眼睛中都含有热泪。如月在心中告诉自己:“他们之中,有一个就是刚才在背后下黑手的人。我以后要留心了。” 回到玉馨院,如月泡在浴盆里,回想刚才在荷花池边的情景,不能确定谁是在背后下黑手的人。如月能够肯定的是,事发时,雷磊轩和凌姑坐在桌子旁边,他们两个可以排除在外。 淋浴后,如月披散着半湿的长发,来到小厅里唤来凌姑,两个人坐在小厅里谈话。 如月注视自己的这位贴身护卫,缓缓地说:“其实,刚才我是被人推下荷花池的。事发前,我只看荷花,没有留意身后的人,你替我想想,当时有谁站在我身后?” 凌姑变了脸色,努力回忆荷花池边的情景,她告诉如月,当时站在如月身后的有晴儿、小青、小凤和小鹏轩的奶妈四人。 雷磊轩不放心,前来探看如月,当他得知如月是被人推下荷花池的,就要动家法逼问当时站在如月身后的人。 如月劝阻了雷磊轩,让雷磊轩回忆自己掉落荷花池前站在自己身后的人。雷磊轩回想后,也是想到当时站在如月身后的人是晴儿、小青、小凤和小鹏轩的奶妈四人。 “这事,你们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等我和老爷商量过后,再暗中查访,找出在我背后下黑手的人。”如月叮嘱雷磊轩和凌姑。 “在这四个人中,谁最有可能在我背后下黑手呢?”如月苦恼在思索,不能确定。 在玉馨院服侍的八个下人中,如月平日里对她们都很信任,并不设防。忽然之间,她们中有人推自己掉下荷花池,让如月心底冒起阵阵的寒意。 晚上回房间的时候,如月悄悄地将自己白天被人推下荷花池的事,详细地告诉了雷振远。 “竟然有这种事,玉馨院里出现了内鬼。”雷振远听完如月的诉说,脸色阴霾,手上一使劲,茶杯被捏成碎片。 如月把自己主张暗中查访的计划,也告诉了雷振远。雷振远点头同意。 “月儿,幸好你会游泳,要不明天清州城里就会传出一则新闻,说我雷老虎又克死一个夫人了。”雷振远在灯光下打量如月,后怕地将如月拥入怀中。 如月和雷振远商量,采用内外同时查访的办法,揪出今天向如月后背下黑手的人。 雷振远狠狠地说:“你放心,我明天就派人仔细查访这四个人家中有无变故,同时让李管家在府上安插人手监视她们,务必揪出这个下黑手的人。敢暗算我雷老虎的夫人?我让她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如月想到了什么,幽幽地问:“振远,你那个死在荷花池中的夫人,到底是自己掉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啊。这个?”雷振远脸色更难看了。 007.不生也得生 007.不生也得生 第二天早上,如月一家人在玉馨院的小厅里用早餐。 餐桌的正中摆放了一大盘排骨汤。如月用勺子盛半碗,喝了两口汤,马上将剩下的汤推向旁边,皱眉说:“厨房里的人,近来是怎么了?做的汤越来越油腻。” “可是,我觉得很好喝。”雷磊轩津津有味地喝排骨汤。 雷振远撕下一大块猪首,喝了几口酒,听如月说汤油腻,瞟几眼餐桌正中的那盘汤,不以为然地说:“这种汤还说油腻,夫人,你不如吃素。” 如月真的只喝淡粥,用一小块咸菜就着吃,有滋有味,她说:“在这种炎热的天气,吃这种早餐才合胃口。” 雷振远父子不敢苟同,叫他们吃咸菜送淡粥作早餐,不出一个时辰就饥饿了。 昨天被人推下荷花池,如月不放心家中,今天就没有去布庄,用过早餐叫人搬来把躺椅摆在广玉兰花树下,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观看三个小孩子在庭院里玩耍,留意几个可疑人的举动。躺了一会儿,如月自己首先觉得不对劲,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想动。 “难道我中暑了?”如月不禁猜疑。 秋儿抱个跟她一样大小的木头人走来,要如月替她缝补木头人身上撕破的衣服。 “秋儿乖,别来烦母亲,母亲身体不舒服。”如月无力地摆手。 负责照料秋儿的小婷拿针线走来,替秋儿缝补木头人的衣服。不久,衣服补好,秋儿抱木头人去找哥哥和弟弟了。 凌姑坐在如月身边,看到如月整个人懒洋洋的,连话都懒得说,举止过于反常了。当凌姑想到如月昨天遭人暗算,心里一惊,趁其他人离得远,凑到如月身边悄悄问:“夫人,会不会是昨天那个人,在你的早餐里做了手脚?” “有这可能。”如月是悚然一惊,昨天自己落水时在自己身后的四人中,晴儿和小青就接触过自己的早餐。如月顿时感到全身瘫软,用虚弱的声音说:“快,快叫人请周小姐来。” 糟糕的是,周志海已经回周家村准备成亲的事宜,只有将就请周玉卿来了。 凌姑奔向玉馨院外,叫在那里侍候的人马上通知李管家,就说夫人身体不好,即刻派人接回春堂的周小姐来。 凌姑和周妈搀扶如月回房间,如月躺在床上,疲软得一动都不想动。凌姑、周妈和晴儿坐在房间里,焦急地等候周玉卿的到来。其他人在庭院里照料孩子,个个面露愁容。 雷磊轩闻讯,到玉馨院探看如月。雷磊轩的奶娘霍奶妈一起跟随来探看。雷磊轩看如月病得不轻,心慌意乱,派人报告雷振远如月病倒的消息。 霍奶妈给如月请安后,偷偷拉周妈一把,两人来到房间外。霍奶妈避开众人,对周妈说:“周嫂子,夫人这病来得离奇。听说夫人昨天曾掉落荷花池,会不会是水鬼在作祟?” “霍嫂子,你是说,夫人被荷花池里的水鬼缠住了?”周妈着急,她来到雷府后,曾听人说自从雷振远的一位夫人掉落荷花池淹死后,先后有几个人莫名其妙淹死在荷花池中,许多人都说是水鬼在作祟。 霍奶妈悄悄地:“周嫂子,不如我们替夫人送些财物给那些东西,不让它们再缠夫人。” 周妈、霍奶妈趁别人不注意,离开了玉馨院。不久,周妈、霍奶妈就挽一篮子来到荷花池边,在昨天如月掉下去的地方,摆上香炉焚香叩拜,烧了些纸钱。 雷府中过往的下人,看到周妈和霍奶妈在如月掉落荷花池的地方烧纸钱,心领神会,远远避开,并不上前来打扰。 周玉卿匆匆赶来,看到如月瘫软在床上,雷磊轩、凌姑、周妈等人,愁眉不展地守在房间里。周玉卿心里一惊,盯住躺在床上的人:“雪儿姐姐,你怎样了?”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全身没有一点力气。”如月费力地回答。唉,如月现在可是连话都懒得说了。 周玉卿坐在床前,先查看如月的舌头,然后给如月把脉。 如月目不转睛地看周玉卿,看到周玉卿收回点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慵懒地问:“玉卿妹妹,你实话告诉我,我到底是中暑了,还是中毒了?” 房间里的其他人都吓了一大跳。雷磊轩、凌姑就愤怒地看晴儿,周妈、晴儿惊骇地望如月。 所有的人,都不眨眼地看周玉卿,等候这位女大夫的诊断结果。 周玉卿笑看这房间里高度紧张的人,摇头微笑:“雪儿姐姐,看你想到哪里去。你既不是中暑,更没有中毒,你是有喜了。” “不可能的”如月惊叫,一下子坐起来,感觉到身体不适后,倚靠在床栏上,激动地看周玉卿:“玉卿妹妹,一定是你弄错了。我不可能有喜的。” 自雷振远说孩子太多后,如月几乎是天天喝红花,她坚信自己不会怀孕的。 雷磊轩、周妈和晴儿惊疑地看如月,又看向周玉卿,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 周玉卿看如月说得绝对肯定,迟疑地给如月重新把脉,皱眉看如月:“雪儿姐姐,你明明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为什么说自己不可能怀孕?你自己生过几个孩子,连自己有喜了都不知道?” 雷磊轩听说如月只是有喜了,讪讪地退出房间外。 “难怪,我有两个月没来月例了。可是,我明明......”如月苦恼地拍打脑袋,明明经常服用了红花,怎么还会怀孕呢?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雪儿姐姐,恭喜你了,府上又要添一个小少爷了。”周玉卿笑吟吟地向如月贺喜。雷府真是人丁兴旺,已经有了三个少爷一位小姐,夫人这里又怀上了。 “谢谢。”如月呻吟,没有一点喜悦。再添一个顽皮捣蛋的小家伙,如月以后脑袋要涨大几倍了。如月有气无力地挤出一个微笑:“玉卿妹妹,你哥哥就要成亲,你们家明年也要添一个淘气鬼,不,添一个小宝宝了。” 周玉卿笑容满面:“但愿如此。要不是我母亲诈病,我哥哥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才成亲。当然了,还得谢谢你这个大媒人。” 周妈不放心地观察如月,担心地问:“周小姐,我家夫人这副模样,只是因为怀孕了?” “周妈,是因为怀孕了。你家夫人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可能近期受到惊吓,或者剧烈运动,动了胎气,反应就强烈些。” 如月将昨天不小心掉落荷花池的事,告诉了周玉卿。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的,我给你留下一些安胎丸,你服用两天就没事了。”周玉卿在包袱里掏出一小盒子的药丸,给周妈收了,再说一会闲话后告辞离开。 如月找来厨房的管事李妈,问她到底有没有在自己的早餐中放有红花。 “夫人,自去年十月份,老爷就吩咐奴婢不要在夫人的早餐中放红花。奴婢以为夫人你早知道了。”李妈不安地看如月。 如月掐指算算,自己没有服用红花快有八个月了,天天跟雷振远这个精力充沛的家伙同床共枕,不怀孕才怪。如月无语,挥手叫李妈退去。 雷振远这段时间经常要求如月,继续生孩子。如月还以为,雷振远要先征得自己的同意,才继续要孩子呢。 “咳,给这位枕边人暗算了。”如月忿忿地想。 雷振远顶着烈日,一身大汗赶回家,看到如月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周妈坐在床边给如月打扇。看到如月死气沉沉的,雷振远心慌地问:“月儿,你身体怎样了?周妈,夫人到底哪里不舒服?” “雷振远,你这个浑蛋,竟敢瞒着我干这种事。”如月慢慢坐起来,恨恨地骂雷振远。 雷振远站在床边,吃惊地看病态恹恹又满面怒容的如月,反省自己近期是否背着如月干了对不起她的勾当。 “老爷,夫人有喜了。”周妈看雷振远愣在床前,轻轻地提醒。 原来是这样 雷振远放心,坐到床边擦汗,有种收获胜利果实的喜悦:“嘿嘿,终于有了。” 如月一听雷振远的语气,更加肯定李妈没欺骗自己,真的是雷振远偷偷地叫李妈停止给自己服用红花。如月有种被人暗算的恼怒,她愤恨地瞪雷振远:“你竟然算计我。” 雷振远只是贼笑,瞟如月的腹部不语,心中得意:“不想给我生孩子,现在不生也得生了。” 周妈放下扇子,退出房间外。 “听说你身体不好,我吓了一大跳,赶紧回来看。原来是有喜了”雷振远笑嘻嘻地看如月,凑近看这位因为上当受骗而生气的夫人。 如月抓住扇子,向雷振远打去:“我都说过不生了,你竟然这样做。” “夫人,以后保证不会了。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后,以后生不生由你。”雷振远并不躲避打下来的扇子,俯身紧贴如月的腹部,聆听里面的动静,想像自己的种子在里面发芽、茁壮成长。 午餐过后,雷振远继续外出。 李管家将两个丫头送到玉馨院里,交给如月。这两个叫秋菊、冬梅的丫头是如月早就选定的,待晴儿出嫁后到自己身边服侍,因为昨天发生的事,她们提前来到玉馨院中。 008.睁一只眼睛睡觉 008.睁一只眼睛睡觉 “唉,困死我了。” 如月站在广玉兰花树下,长长地伸个懒腰,连续打了几个呵欠。刚才,如月和凌姑、周妈巡视了一遍三个孩子的房间,发现没有异样后,三人走到广玉兰花树下歇息。如月坐在躺椅上,情不自禁地又打了几个呵欠。天空上那火辣辣的太阳,烤得如月脑袋昏沉,两眼发涩。 好想进入房间里,在那张大床上躺下,舒舒服服地梦周公。但是,如月不能睡觉,她不敢睡觉。 几天前,如月一直信赖的晴儿、小青、小凤和张奶妈这四人中,有一个将如月推下荷花池,如月觉得自己的身边有一颗炸弹,她得时时提防着,不让这颗炸弹伤害自己及家人。 按雷振远的说法,把晴儿、小青、小凤和张奶妈四人一顿乱棍打死,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如月不同意,这四人中,除了暗算自己的人该死,其他三人都是无辜的,她们辛辛苦苦服侍自己和孩子,得到的结果是乱棍打死,如月自己都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再说,身边的下人不会无缘无故地要暗算自己,肯定是有人指使。如月很想顺藤摸瓜,找出指使暗算自己的人。 “夫人,你进房间休息吧,有身孕的人,不能太劳累了。”凌姑劝说。 如月烦忧地揉搓昏沉的脑袋,叹气:“不行,我不放心。” 周妈看如月有气无力地躺在椅子上,也劝说道:“雪儿,进去休息吧。有我和凌小姐在此,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她已经跟冬梅去洗衣服了。” “那好吧,我进去躺一会儿,麻烦你们给我盯紧点,有什么事,要及时告诉我。”如月困得实在难以支持,吩咐凌姑和周妈几句,进入房间里。躺在床上,如月还在思索:“到底是小凤,还是张奶妈?” 昨天黄昏,雷振远回家后,马上把如月叫进房间里,告诉如月调查的结果,在晴儿、小青、小凤和张奶妈这四人中,晴儿和小青可以排除嫌疑。张奶**丈夫在五天前带孩子到清州城探望妻子,后来只有自己回到小李村,他对别人说孩子送到外婆家了,情况是否真实,还有待进一步调查。小凤的家中最可疑,一向贫穷的小家庭,五六天前忽然买来许多砖瓦建新房子,准备娶媳妇。 雷振远、如月、周妈和凌姑等人,都把小凤列为重点提防的对象。周妈刚才话中的“她”,就是指小凤。 如月留心小凤和张奶妈,发现这两个人在人前仍是有说有笑,背着人时,小凤是自己发呆,张奶妈常偷偷拭泪。 心有所虑的如月,困乏地躺在床上,只是昏昏沉沉,睡得并不安稳。 唉,睡觉都要睁开一只眼睛,这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雪儿,你快起来,出事了。”周妈走进房间,急促地摇晃如月。 “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躺在床上的如月,闻言猛地坐起来,惊出一身冷汗。 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秋菊那丫头刚才诈睡,发现张奶妈偷偷摸摸地往二少爷的水杯中倒了些东西,就借口去茅房,出来告诉我和凌小姐。凌小姐找借口进到二少爷房间里,和秋菊那丫头在里面守着。不知道张奶妈往二少爷的杯中放了什么,我们不敢轻举妄动。” 如月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不断地揉搓胀痛的太阳穴,思忖片刻果断地说:“你去传张奶妈来我房间,就说我有事找她。你找机会叫凌姑在那里检查,张奶妈放到鹏鹏杯子里的是什么。顺便也到秋儿和锦儿的房间检查一遍。” 周妈答应出去了。 如月穿上衣服,坐在窗户后乘凉等候。望向窗户外**辣的庭院,如月的心里不断地冒出寒意。为什么,自己在地震的时候,大力援助张奶**小家庭,让他们一家顺利度过难关,可是自己的一片真心换来的却是这种结果。 周妈陪同张奶妈走进来。周妈走到如月身旁,警觉地看张奶妈。 张奶妈给如月请安后,不安地问:“夫人,你忽然叫奴婢来,有什么事吗?” 坐在窗户后的如月,长发散落在肩上,遮掩了半边脸颊,她不停要摇动手中的扇子。如月克制心中的愤怒,以平静的语气说:“刚才我做了个恶梦,梦见鹏鹏遇到不测,吓了我一大跳。都说母子连心,我担心鹏鹏真的有什么意外,特意叫你来问问。” 张奶**身体在哆嗦,汗水湿透了衣衫,她用衣袖擦去脸上汗水,振作精神说:“夫人放心,人们都说梦境跟现实是相反的。夫人梦见二少爷遇到不测,二少爷一定是平平安安的。” 紧靠如月站立的周妈,冷冷地望张奶妈,全无平日的随和,让张奶妈心中发虚,身体发抖。 如月倒是若无其事地,一边摇扇一边看张奶妈:“但愿像你所说的,我就害怕这是一个警报。”如月真的不放心,不停地向张奶妈询问小鹏轩近来的生活情况,不仅问小鹏轩吃的、穿的,就连小鹏轩玩耍的也要问。 在小鹏轩的房间里,凌姑拔下头上的银簪插入杯子中,举起银簪时,上面一片乌黑。 “呀,真的有毒。”秋菊低声叫喊。 凌姑摆手,指向陪同小鹏轩睡在床上的小青,秋菊捂住嘴唇。接着,凌姑检查了桌子上的水壶,里面没有放毒。凌姑悄悄泼掉杯中水,换个一模一样的杯子,重新倒上水,放回桌子上。 走出小鹏轩的房间,凌姑先后走入秋儿和锦儿的房间里检查一遍,都没有发现问题。 如月坐在窗户后,慢慢地询问小鹏轩的起居情况,眼睛不时瞟向房门。 凌姑走进来,站在张奶**身后,向如月使眼色。 如月会意,冲张奶妈挥手:“你回去吧,小心照料二少爷。” 张奶妈绷紧的心放松,向如月告退,边擦汗水边走出如月的房间。 确信张奶妈已经远离房间,如月问:“凌姑,你查看的结果是......”话只说了一半,如月就停顿了,两眼不眨地看脸色难看的凌姑。 凌姑绷着脸,咬牙说:“二少爷杯子中有毒张奶妈给二少爷杯子中投放的是毒药。” “好个忘恩负义的张奶妈”如月登时眼中喷出怒火,恨恨地骂。 在听到张奶妈偷偷摸摸向小鹏轩的杯子中放东西时,如月就预感到会是这种结果,可是她仍不能完全相信。毕竟,如月给予张奶**帮助很多,在地震发生之后,要是没有如月的援助,张奶**家人早就流落街头,在饥饿中凄惨地死去了。 有谁能接受,自己曾大力援助的人,会反过来谋害自己的孩子? “恩将仇报的东西”周妈愤激地骂。 “走凌姑,周妈,你们随我来。”如月怒气冲天,快步走出房间。 如月帮助张奶**时候,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张奶妈报答自己。可是,张奶妈竟向自己的孩子杯中投毒,试图置小鹏轩于死地,如月绝不能轻饶了她。如月甚至于等不及绕过回廊,径直走过暴露在火辣辣的太阳下的庭院,找近路走向小鹏轩的房间。 如月咬牙向身后的凌姑和周妈说:“我会让她知道,恩将仇报是什么下场。” 走到小鹏轩房间外,就听到里面传出压抑的啼哭,让如月的心里一沉,加快了脚步走进去。 除去屏风的房间显得很宽阔,房间的里面摆放一张大床,小青睡在外面,小鹏轩睡在里面,两个人都睡得正香。张奶妈坐在距床不远的桌子旁,以手帕掩面哭泣。秋菊站在旁边,沉默不语地看张奶妈。 孩子仍安然无恙 如月将心放宽,沉声问:“大白天的,哭什么?” 凌姑、周妈紧靠如月站立,防备着。 秋菊给如月端来椅子,请如月坐在桌子旁。 张奶妈看到如月带人进来,连忙擦去泪水,掩饰地说:“夫人,奴婢是想念孩子,忍不住伤心。还望夫人饶恕。” “胡说八道五六天前,才跟孩子相见,值得你想念到啼哭?过去一两个月不见到孩子,也没有见到你哭。”如月毫不客气地戳穿张奶**谎言。 如月、凌姑、周妈和秋菊都冷若冰霜地看张奶奶,看得她浑身哆嗦。 小青和小鹏轩被吵醒了。 小鹏轩一醒来,眼睛没有完全睁开,就叫嚷着:“水,要喝水。” 小青走到桌子旁,拿了水杯走到床边。 张奶**身体抖得更厉害,她看到杯子已经碰到小鹏轩的小嘴唇,快速地冲过去,抢过杯子:“这水不能喝。” 这,出乎如月等人的意料。 如月不动声色地看张奶妈,心中暗暗地想:她到底要干什么? “张奶妈,你这是要干什么?二少爷要喝水。”小青向张奶妈伸手,要夺过水杯。 张奶妈发抖地向后退,双手紧紧握住杯子,颤抖地说:“这水不能喝的,这水万万不能给二少爷喝。” 看来,她的良心并未泯灭。 如月的心稍为好受一些,她克制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问:“张奶妈,这水为什么不能喝?” 凌姑、周妈和秋菊都定定地望拿着水杯、不住后退的张奶妈,暗暗地思忖着。 “我该死该死的人是我。”张奶妈将水举到嘴边,全喝光了,一下子瘫软地上。 “喂,你这是干什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小青另外拿个杯子倒水给小鹏轩喝,刚刚睡醒的她,终于察觉到房间中的异样。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跟我来。”如月看到小鹏轩还要睡觉,屋内的小青,好奇地走来观看的小婷,都睁大眼睛看着。如月带人走出小鹏轩的房间,走进自己的房间。 凌姑跟随在如月身后,周妈搀扶瘫软的张奶妈走在最后。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张奶妈跪下,向如月磕头,“奴婢不该推夫人掉进荷花池,不该向二少爷投毒。” “在背后推我下荷花池的,原来也是你。”如月怒不可遏,用力拍打桌子,厉声喝问:“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加害于我,加害我的孩子?” 009.雷老虎,不姓雷 009.雷老虎,不姓雷 “夫人,并非奴婢忘恩负义、蛇蝎心肠,夫人对奴婢的好,奴婢都铭记在心上。可是,他们把奴婢的孩子捉去了。他们说,奴婢要是不害死姓雷的人,五天之后,奴婢的孩子就没命了。”张奶妈跪下,伏在地面上,号啕大哭:“奴婢不想失去孩子啊。” “他们是谁?什么时候捉去了你的孩子?”如月半信半疑,紧紧盯住张奶妈,头脑中闪过雷振远说,张奶**孩子去外婆家的说法。 凌姑、周妈站在如月身旁,用敌意的目光看张奶妈:要不是秋菊这丫头机敏,恐怕已经酿成大祸了。 “七天之前,奴婢的丈夫带孩子来看望奴婢,在回家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劫匪......”张奶妈伤心痛哭,告诉如月等人:劫匪扣下两个年幼的孩子,放张奶**丈夫回来传话,在十天之内,要是张奶妈可以杀死一个姓雷的人,劫匪就会放回一个孩子;要救回两个孩子,张奶妈至少要杀死两个姓雷的人。否则,只有到阴间跟孩子见面了。 张奶妈掩面,泣不成声:“强人规定的十天期限,已经过去了五天。一想到那两个孩子,奴婢都急疯了。那天看到夫人掉落荷花池,奴婢马上就后悔了,夫人一向关心奴婢,奴婢怎么可以害夫人呢?几个少爷、小姐更是人见人爱,奴婢实在狠不下心肠。奴婢没有办法救回两个孩子,唯有到阴曹地府照料他们了。” 凌姑皱眉看张奶妈,思忖张奶妈之话的真伪。 周妈复杂地看张奶妈,轻轻叹息:“你真糊涂。” 如月更是久久地看张奶妈,切齿的仇恨之后,涌出淡淡的酸楚,要不是身为雷府二少爷的奶妈,常年居住在这玉馨院之中,张奶妈就不会招来这种要挟。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在剩余的时间里,你最好配合我们,我们会想办法救下你的两个孩子。”如月心情沉重,话语缓慢,稍微调整心情后,她的语调变得凌厉:“你要是执迷不悟,依老爷的脾气,你和你的家人休想活在这世上。” 张奶妈抬头,浑浊的泪水汩汩而下,凄怆地说:“夫人,奴婢谢谢你的好意。可是已经迟了,奴婢不能配合做任何事了。刚才,刚才那杯水中,有毒。” “刚才那杯水中要是有毒,你现在能安然无恙?”凌姑不屑地,“我早换了另一杯水。那有毒的水,早就倒掉了。” 张奶妈惭愧地低头:“原来,你们早就知道了。” “今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们知道了吗?”如月环顾房间里的三个人,又叮嘱周妈:“你去告诉小青和秋菊,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周妈答应,马上走出如月房间。 如月严厉地警告张奶妈:“张奶妈,今后要怎么做,你最好想清楚。不要一错再错,做出害人害已的事。你暂且不要到几位少爷小姐的房间,马上搬到西北角的房间去。” “夫人放心,奴婢再也不会做糊涂事了。奴婢要是再做出对不起夫人和少爷、小姐的事,天打五雷轰。”张奶妈对天发誓,向如月磕头,流泪走出了房间。 如月示意凌姑跟随张奶妈。 事情都处理完毕,如月才松懈下来,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心乱如麻:到底是谁,这样煞费苦心地要置雷家人于死地? 凌姑向外走了几步,忍不住转身问如月:“夫人,你真的完全相信,张奶妈会痛改前非?你就不害怕她出尔反尔,让我们防不胜防?” “要怎样处置这事,我还得跟老爷商量过。你先去看她搬进西北角的房间,叫她没事不要走出来。”如月苦恼地捧住脑袋,在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之前,为防止事情外泄,唯有将张奶妈软禁在玉馨院。 凌姑走出去,监督张奶妈收拾铺盖搬进西北角的房间。 小鹏轩的房间里,小青、秋菊两人,沉默地看到张奶妈跟随凌姑走进来,收拾铺盖。 当张奶妈抱铺盖走出房间,在庭院里遇到了刚刚从外面洗衣服回来的小凤和冬梅。 小凤睁眼看张奶妈手中的铺盖,不解地问:“张奶妈,你要搬到哪里去?” 张奶妈只是流泪,并不回答。 凌姑代为回答:“这是夫人的命令,她暂时搬到西北角的房间去。” 张奶妈进入西北角的房间,倒在床上哭泣。 小鹏轩、秋儿、锦儿三兄妹睡醒了。 如月将玉馨院中的所有下人(张奶妈除外),召集到小厅里,她面对着这老少九人,摆出当家主母的威严说:“你们在玉馨院做事,比其他人更要遵守家规。你们如果尽责尽力,我决不会亏待你们;若你们中有人敢阳奉阴违、对主子有二心的,我决不轻饶。听明白了吗?” “夫人,听明白了。”九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人人都知道,张奶妈被如月软禁在西北角的房间里。对此事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知道如月话有所指,回答得干脆利落;对此事一知半解的,自认没有做过亏心事,回答得也很干脆。 如月满意地看这些神色坦然的下人,微微颔首。当如月遇到小凤坦然自若的目光时,沉思了半晌,问:“小凤,听说你这几天心情郁闷,出什么事了?需要我的帮忙吗?” 其他人都望小凤,静静地等候。 小凤低头看地面:“奴婢谢谢夫人的关心,奴婢没有什么烦心事。” 如月也不追问,只是说:“没有就好。” 遣散了其他人,如月回到房间,半躺在床上,凌姑和周妈坐在床边,三个人低声谈论张奶**事。 “夫人,奴婢可以进去吗?”小凤来到房间外,怯懦地问。 如月示意,周妈走出去领小凤进入如月的房间。 如月没有说话,静静地看惴惴不安地站在床前的小凤,心中想:“她主动来这里,一定是告诉我,在这些日子里困扰她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个小丫头不安?” 小凤不敢看房间里的其他三人,低头看脚尖,紧张得声音发抖:“奴婢家中,近来发生了一件事,让奴婢想到就害怕。奴婢的哥哥十几天前,拾到了二百两银子,当天奴婢的哥哥就带来,要奴婢藏匿在府上,奴婢不敢。奴婢的哥哥带回家,六天前买材料盖三间房子,还下聘礼,把二百两银子都花光了。奴婢越想越害怕。” 如月注视着小凤,思索此事:“此事有什么可怕的?” 小凤哭丧着脸:“夫人,奴婢的哥哥把这一大笔银子都花光了,丢失银子的人找上门来追讨,就糟了。奴婢曾劝哥哥不要花这笔银子,可是他就是不听。” 如月追问:“你敢确定,这笔银子真的是捡到的,而不是偷来的,或者骗来的?” 小凤急了,说这笔银子确实是捡到的,她的哥哥生来胆子小,不敢干些坑骗的事。 如月相信了小凤的话,安慰这个小丫头说:“这笔银子真的是捡到的,没有什么可怕的。有人上门索要也不必害怕,谁能证明这笔银子就是他的?要是逼得太急,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你放心好了。” 小凤还是忧心忡忡,害怕家中以后因此有麻烦。 “傻丫头,你害怕什么?夫人叫你放心,你大可以放心,不必害怕的。”周妈嗔怪小凤,这小丫头并不知道,雷府的夫人出面干涉意味着什么。 “那,奴婢就放心了。”小凤退出如月的房间。 如月、凌姑和周妈依旧谈论张奶**事。 黄昏时分,雷振远从外面走入玉馨院,看到如月半躺在广玉兰花树下的躺椅上,跟雷磊轩说话,就走过去,坐在如月身旁的椅子上。 “振远,前几天推我进荷花池的人,已经知道是谁了。”如月将今天张奶妈偷偷向小鹏轩的杯子中下毒、亲自招认推如月掉进荷花池的事,详细地告诉雷振远。 雷振远眼睛瞪得铜铃大。如月说完,雷振远就跳起来,咆哮如雷着:“那个贱人现在哪里?” “我暂且将她软禁在西北角的房间里。”如月说话的时候,用手指西北角那个房间。 雷振远浑身散发出煞气,杀气腾腾地:“这种贱人,留下来祸害无穷,趁早送她到阎王那里。” 没等如月和雷磊轩反应过来,雷振远大步流星走到西北角的房间,狠狠一脚踹开了房门,闯了进去。 在庭院里看三个孩子玩耍的凌姑、周妈等人瞠目结舌,呆在原地观看。厨房的管事李妈带人捧食盒进入玉馨院,看到情形不对,赶紧退出外面。 如月着急,由雷磊轩搀扶着,急急追到西北角的房间,看到雷振远已经将哭得眼睛红肿的张奶妈从床上拖到地上。 张奶妈吓得魂不附体,哆嗦地:“老爷饶命夫人,救我。” 如月伸手托住雷振远举起的铁掌,急声说:“振远,你别太冲动了。” “这个贱人,几天前才把你推入荷花池,今天又要害死鹏鹏,要是还容她活在世上,我雷老虎,不姓雷。”雷振远杀气腾腾地瞪眼看跪在地下的张奶妈。 如月紧拉雷振远的手腕不放,劝说道:“你杀了张奶妈,那个躲藏在暗处的人,还会派出其他人来暗算我们。你杀得了几个?” “他派来一个,我杀一个,他派来两个,我杀一双;他要是派来一百个,我杀他一百个。我雷老虎从来不害怕杀人。”雷振远狂傲地挥动手臂,恶狠狠地咆哮,举掌就要杀张奶妈。雷振远这一举动,把拉住他不放的如月带得身体摇晃,几欲摔倒。 雷振远吓一跳,伸手搀扶如月。这位一心要杀尽异己的雷老虎,还知道夫人有身孕,经不起摔的。 张奶妈吓得瘫软地上,绝望地闭上眼睛。 庭院里的凌姑、周妈、晴儿等人,被西北角房间里传出的吼叫声震慑,不安地向那里远远张望,不敢走近观看。 小鹏轩不知道害怕,看到父母和大哥哥都走进了西北角的房间,里面热闹非凡,撒开小腿就向那里跑,还向秋儿和锦儿招呼:“妹妹、弟弟,咱们快去看,父亲和母亲那里很热闹。” 小青、小婷和小凤三个小丫头着急,跑过来拉住三个顽皮的小家伙,连哄带逼,领他们到玉馨院外玩耍去了,不让他们三兄妹跑进西北角的房间。 西北角的房间里。 如月抱怨雷振远:“你有能力不停地杀杀杀,就没有办法找出那个躲在暗中指使的人,一刀杀了,省得我整天提心吊胆。”如月讨厌血腥的屠杀,要是可以擒拿元凶,何必连累无辜? 站在一边的雷磊轩支持如月的说法:“父亲,母亲说得对,我们不能被动地等人杀上门,我们应该主动出击,找出那个躲藏在暗中的人,将他除掉。” 夫人和大儿子都不赞成自己杀张奶妈。 雷振远望向瘫软地上的张奶妈,又看看如月和雷磊轩,想了又想,终于对张奶妈恶狠狠地警告:“看在夫人和大少爷的份上,我今天就暂且饶了你。要是日后你不能帮助我找出要挟你的人,你休想活命。” 雷振远气咻咻地离开这个房间。 如月看瘫软地上的张奶妈,简洁地说:“你要是积极配合我们,我保你没事,同时也可以救出你的孩子。你最好不要胡思乱想。” 如月走出房间,向远处的周妈招手,等周妈走近后,低声说:“你劝说她一下,她被老爷这一折腾,吓得不轻,不要让她做傻事。” 周妈走进西北角的房间,将瘫软地上的张奶妈搀扶到床上,坐在床前轻轻劝导。 如月、雷振远和雷磊轩进入如月的房间,三人在里面商议着。 掌灯时候,如月、雷振远和雷磊轩才走出房间。此时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等不及,已经先吃过晚饭,泡在大浴盆里淋浴。 雷振远叫来李管家,对李管家低低吩咐一番话,李管家就带张奶妈走了。 如月叮嘱玉馨院中的人:“要是有人问起张奶妈为什么搬出玉馨院,就说张奶妈生病了,搬出去休养一段时间。” 010.我害怕 010.我害怕 仙女岭下,鼓乐喧闹。周府内外,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周志海成亲的日子到了。 周老先生在周家村深得人心,周志海的“神医”之名远近闻名,来向周府庆贺的人是络绎不绝。来给周府道贺的人中,有乘车马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人,有挎刀佩剑的江湖爽客,也有打赤脚的周家村村民。 如月一家子大清早就从清州城出发,到达周家村雷家的宅院时,太阳才升到半空。在自家的宅院里休息了几个时辰,雷振远就指挥家丁扛上贺礼,抄近路越过山涧去周志海的家。 周老先生和周志海站在大门外,带着鼓乐迎接客人。看到如月一家子光临,周老先生和周志海父子俩热情洋溢地迎上来。 “义父,你带的这朵大红花很看好,送给我。”小鹏轩好奇地看身着大红喜服的周志海,伸手就要拉周志海胸前挂的大红花。 周老先生乐呵呵地看小鹏轩,逗乐说:“你这个小不点,就想带大红花了。再耐心等十几年,少不了你带的大红花。” 周围的宾客,听到周老先生的话,哈哈大笑。 周志海伸手捉住伸上来的小爪子,微笑说:“这个可不能送给你。今天义父没有空跟你们玩,里面有很多糖果,你们自己进去吃糖果。” 围绕周志海不放的小鹏轩三兄妹,一听说里面有糖果吃,马上放开了周志海,向里面跑进去。照料三个孩子的小青、小婷和小凤,急忙跟随进去。 如月和雷振远向周老先生和周志海说了几句道贺的话,跟随接待客人的家丁走进周府。 最热闹的时刻到了。 周府的大堂里,前来庆贺的宾客聚集到一起,观看新郎、新娘拜堂,人人脸上笑逐颜开。身着大红喜服的周志海,牵引着披大红盖头的新娘子,双双拜了天地,又叩拜父母双亲。周老先生夫妇接受儿子、媳妇的叩拜,乐呵呵地。 新郎官周志海,保持一贯的优雅闲适,他做每一个动作都不慌不忙,在他云淡风轻的微笑中,他们看不出这位新郎官的真实情感。 周志海牵引着新娘入洞房。 如月遥望双双离开的背影,心中感慨:这种美妙的时刻,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穿越前,如月是未婚;穿越后,这身子的原主已经跟雷振远拜堂过了,如月本人没赶上。 看到如月出神地看新郎、新娘远去的身影,雷振远碰了碰如月:“夫人,在想什么?” “在我的记忆中,没有成亲的那一段。”如月感叹,“我们成亲时的情景,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都是过去的事,忘记了也没什么。”端详身边这位年轻美貌的夫人,雷振远暗暗庆幸,要不是如月把过去被抢、被迫拜堂成亲的那一段忘记了,她会痛恨自己一辈子的。 忘了好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全都彻底地忘掉。 午宴开始了。 周府的人将如月安排在女眷的首席上。周玉卿亲自作陪,热情招呼各位夫人和小姐。如月害怕吃油腻的食物,象征性地吃一点,就退席了。宴席上的众人知道如月正害喜,也不勉强。 午宴结束后,如月一家子回到相隔一条山涧的雷府宅院,大家坐在后院的屋檐下乘凉。 “热,很热。母亲,你看,我很热。”锦儿拉如月的手覆上他光溜溜、只有一小撮毛的脑袋。 如月抚摸,这小脑袋上汗津津的,用手帕擦拭干净上面的汗水,再抚摸锦儿的身子,他的后背因为有汗水,很粘稠。 小鹏轩和秋儿也跟随着叫嚷,都说热得难受。 “走,跟父亲洗澡去。”雷振远拿一条毛巾,带三个小家伙来到水池边。 清凌凌的水池,在阳光下跳跃着金光。 如月不放心雷振远一人照看三个小孩子,撑一把太阳伞,来到水池边。 雷振远自己只穿一条裤衩,带三个穿肚兜的小家伙走下水池的台阶。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小心翼翼走下两级台阶,当清凉的池水浸泡到小膝盖时,就不敢再往下走了,惊惧地望宽阔的水池。 雷振远放开三个孩子,自己在水池里游泳,他灵活地划动手脚,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动。 小鹏轩、秋儿和锦儿渐渐忘却了恐惧,蹲下身子泡在池水中,互相泼水打水仗玩儿。 打闹中,锦儿忘情地后退,小脚踩空,向后倒去,沉入水池里,惊恐万状地挣扎:“父亲,母亲,快来呀。” 如月看到锦儿的身体往下沉,水池里冒出几个小泡泡,失声叫喊:“振远,快救锦儿上来。” 小鹏轩和秋儿吓得缩成一团。 “不用怕,父亲在这里。”雷振远伸手托起锦儿的小身子,叫锦儿吐出嘴里的水。 如月松了一口气,有些后怕。 锦儿委屈地看父亲,才要撒娇,雷振远放手,锦儿惊叫着往水池里沉。雷振远不停地将锦儿托起,放开,再托起,又放开,连续不断。锦儿不再害怕,本能地划动手脚。有一次,锦儿往下沉时,雷振远还没有伸手把他托起,他自己就蹬着小腿浮上水面了。 站在台阶上的小鹏轩看得有趣,冲雷振远叫嚷:“父亲,我也要玩,应该轮到我了。” 如月站在水池边,看雷振远轮流教三个孩子游泳。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在父亲的保护下,快活地划动手脚,笨拙地学游泳。如月发现,小鹏轩在雷振远的几番教导下,不用父亲托起,自己就可以划动手脚,而不会沉下水池中。 “原来游泳这样简单。”如月的身旁传来一声感叹。 如月回头看,雷磊轩不知何时走到了水池边,观看雷振远教弟弟、妹妹学游泳。如月看出,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看得心痒痒,只是碍于自己在场,不好意思下水。 “振远,你注意看好孩子。我困了,回去休息。”如月吩咐几句,转身离开了水池。 走到屋檐下,如月向水池方向望去,水池上已经没有了雷磊轩的身影,水池里传出雷振远、雷磊轩和小鹏轩的笑声,混杂着秋儿和锦儿着急的叫嚷。 阳光下的水池,水花飞溅,笑语声声。 午睡醒来,如月走出房间,向水池的方向望去,那里仍然传来阵阵的笑语。才学会游泳的雷磊轩、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兴趣盎然地泡在水池里,雷振远不放心这四个儿女,泡在水中留意。 太阳靠近了西山,该去周府赴宴了。雷振远督促四个儿女走上水池,抹去水渍,穿上衣服。 “母亲,我会游泳了。” “我也学会游泳了,母亲。” 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快乐无比地奔向如月,告诉母亲自己刚刚学会的本领。 如月和雷振远带领雷府的人越过山涧,到周府去赴宴。 喜庆的宴席上,众宾客们觥筹交措,笑语喧哗,庆贺周志海成亲。晚宴结束,许多人又涌去新房,要闹洞房。 对于雷磊轩、凌姑这种未婚的青年男女来说,闹洞房是新奇而富有吸引力的。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凑热闹地挤在人群中,向新房走去。如月和雷振远也只有加入了闹洞房的人群。 到了新房,才知道周志海这个新郎官没有回洞房。在周志海的院子里,宾客们坐在客厅中喝茶、闲聊等候。 李护院走进来,跟雷振远悄悄耳语一番。 “夫人,我有事先出去一会儿。你小心,别往人太多的地方挤。”雷振远匆匆嘱咐几句,匆匆离开。 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坐不住,跑到客厅外去了。照料他们三兄妹的小青、小婷和小凤跟随到客厅外。 如月与凌姑在客厅里稍坐一会,如月不放心跑到外面去的三个孩子,她走到客厅外,看到三个孩子在屋檐下玩耍,照料他们兄妹的丫头紧紧跟随,心就放宽了。 灯光下,如月打量这个熟悉的庭院,心中惆怅。曾有几个月,如月是天天到这个庭院里,跟周志海学医。那个时候的如月,与周志海沉浸于柔情蜜意中,那时,如月认定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周神医。 世事变幻莫测,谁能料想到,今天如月跟雷振远儿女成群,周志海又与林心萍结成连理。 如月发现,周志海的书房中,有灯光从窗户间透出。周志海向来不准人随意进入他的书房。谁在里面呢? 如月好奇地向周志海的书房走去。凌姑在如月身后紧紧跟随。 推开虚掩的门,如月向里面张望,看到周志海坐在书桌后,用手支撑着头部,神情恍惚。 洞房花烛夜,宾客们等着闹洞房,新娘子痴痴地等候,新郎官躲到书房里来了。 “志海哥,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怎么能躲在这里的?”如月责怪周志海,轻快地向他走去。 凌姑在书房门口停下脚步,远远地看如月独自走向书桌。 周志海抬头,灯光下看到熟悉而娇美的面庞不停向自己靠近,恍惚中似回到了几年前,他激动地站起来:“雪儿,你肯原谅我了?你终于来看我了。” 如月愣住,站在书桌前看神色激动的周志海,提醒他:“志海哥,你怎么了?今天是你跟林小姐成亲的日子。你不到新房中陪新娘子,躲到书房里干什么?” “哦——”周志海失落,越过如月看向外面那片充满喜庆的红彤彤,他回到了现实中,沮丧地坐回书桌后,苦恼地支住头部:“雪儿,我很害怕。” “志海哥,你害怕什么?”如月不明白,以周志海的医术、武功,就是雷振远都让他三分,他有什么可害怕的。 周志海仰面看如月,目光飘忽不定:“雪儿,我好害怕。我害怕,当我看清新娘子的面容时,会吓得落荒而逃;我害怕当我拥抱着她的时候,呼唤的是你的名字。我害怕进入了新房,会让我自己后悔一生。” “雪儿,我真的好害怕。”周志海冲动地握住如月的手,手掌心汗津津的。 凌姑站在书房门,看到这里,向书房里迈进了几步,又重新退出门口。 如月的心,情不自禁地颤抖。如月轻轻摇头,将对过去的依恋全都甩开,她克制住自己,理智地凝望昔日的情人:“志海哥,我们间的一切,都变成了过去,忘了它。林小姐在新房中等你,她对你一片痴情,你不能辜负了她。” “要不是母亲诈病,我就不会同意跟林心萍成亲,我对她毫无感情。”周志海烦燥地说,“我不敢想象跟她在一起生活的情景,我害怕在无意之中,错把她当作你。这对她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志海哥,你担心伤害林小姐,说明你是在意她的。”如月拉周志海起来,热切地说:“快去,大家都等着闹新房,林小姐更是盼望着你出现。你看清新娘子的面容,告诉你自己,她就是以后要跟你走过风风雨雨的人。这样,你就能接纳她。” 周志海犹豫不决:“可以吗?这样可以吗?”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你做每一件事的时候,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告诉自己,她是你今生守护的人。”如月当着凌姑的面,拉周志海走到书房门,放开周志海的手,推他向外:“快去,别让新娘子等急了。” 凌姑静静站在书房门边,默默地如月和周志海。 “看清她的面容,告诉自己,她就是我今生守护的人。”周志海喃喃自语,望外面那片红彤彤。周志海不慌不忙地向新房走去。 如月拉凌姑的手:“走,咱们也去新房看。看清楚点,别到你自己做新娘子时,慌了手脚。” “夫人,看你都在说些什么。”凌姑难为情,跟随如月走进新房。 新房里,红烛摇曳,轻纱波动,春意融融。 亲友们欢笑哄叫。周志海以喜杆挑起大红盖头,缓缓取下。盛装的新娘子,含羞带喜地凝望新郎,继而羞答答地低垂目光。周志海居高临下凝望新娘子,将一屋子的亲友全忽视了。 如月退在后面宾客稀少的地方,遥遥观看,默默地祝福这对新人。忽然间,如月感觉到有人轻轻地拉自己的衣袖,回头看时,雷振远站立在身旁。 新郎、新娘喝合欢酒了。周志海手捧酒杯,凝望近在咫尺的新娘,这是一张生疏而美丽的脸,周志海在心中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就是与我相伴此生的人,她叫林心萍。” 看到新郎、新娘情意绵绵地凝望,如月触景生情,向雷振远感叹:“洞房花烛夜,是多么的缠绵悱恻。” “这样,我更放心了。”雷振远是另外一番感受。 011.迟了一步 011.迟了一步 周家村宅院的房间里,灯火明亮。 雷振远半躺在床上,刚沐浴过的他只穿一条裤衩,在想心事。 如月走进房间,披散着半湿的长发,她轻摇纸扇,跟雷振远谈论刚才在周府闹洞房的事。雷振远入神地想,对如月的话没有反应。如月走近雷振远,用纸扇拍打他毛绒绒的手臂:“瞧你失魂落魄的,在想什么?” 雷振远回神过来:“我在想村民的话。刚才在周府时,有几个村民说,两天前他们上仙女岭打猎,发现仙女洞中有两个男人居住,这两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形迹可疑。我在想,那两个孩子,是否就是张奶妈被劫持的孩子。” 如月的思绪,马上从春意盎然的洞房,转移到荒凉的山洞。如月问:“刚才李护院找你,为的就是这件事?” “对。李护院无意之中听到村民谈论,就找我前去。我本来今天晚上就要上山的,村民说这个季节仙女岭上虫蛇出没太多,太冒险了。明天一早我就带人上山,你先带人去周府,跟周老先生和周公子说一声我有事。” 如月答应,夫妻上床休息。雷振远很快睡去,如月辗转反侧,兴奋得睡不着,她心里想:要是明天雷振远上山,一举擒拿劫匪,救下两个孩子,预先制订的计划就不用费心去实施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雷振远就带领几个护院上仙女岭了。 如月带人去周府赴宴,向周老先生说,雷振远临时有急事,暂时不能来到。 中午时候,在开宴之前,雷振远单独一人赶到周府。如月看雷振远脸色,估计事情不顺利,找个机会问:“事情办得怎样?” 雷振远心情不太好,沉声说:“迟了一步。我已经派出他们几个在这周家村和小李庄打探消息。” 午宴结束,周志海成亲的酒席至此结束了。宾客们陆续告辞。 如月、雷振远在周府的客厅跟周老先生和周志海夫妇告辞。 “周公子,我遇到了一件麻烦的事,需要从你这里要一些药丸。”雷振远跟周志海说完这话,又低声说了几句。 周志海惊讶:“雷老爷,请跟我来。” 周志海和雷振远离开客厅。 如月知道雷振远是跟周志海要可以让人暂时休克的药丸,准备在实施诱敌计划中使用。周老先生和周志海的新婚夫人不在意,继续跟如月闲谈。 “林夫人,今后是居住在这周家村,还是搬到清州城去?”如月微笑打量林心萍,周志海的这位新婚夫人脸上漾着幸福的微笑,看来昨天夜晚洞房中一切顺利,没有出差错。 林心萍听如月改口称自己为夫人,脸颊绯红,流露出淡淡的羞涩:“我听相公的。” 听得周老先生眉开眼笑:好个贤惠的媳妇。 如月、林心萍又谈笑一会儿,雷振远和周志海进入客厅。 “夫人,你去简单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去清州城。”周志海一进来,就吩咐林心萍。 听说要去清州城,周老先生不太高兴,儿子、媳妇刚刚成亲,就马上搬走了。林心萍愉悦地答应,去收拾行李了,对她来说,只要在周志海的身边,居住在哪里都一样。 如月和雷振远回到自家宅院,下人们都已经收拾好行李。 “我不走,我要在这里游泳。”小鹏轩手指后院,不愿意离开。 雷振远回家心切,不由分说,搂抱小鹏轩塞进马车里。小鹏轩哭闹,让跟小鹏轩同一辆马车的小青、秋菊等人费尽唇舌,劝说小鹏轩。 如月一家子、周志海夫妇和周玉卿结伴,顶着烈日,一起回清州城。 回到雷府,如月和雷振远就忙开了。雷振远到外面召来李管家、护院布置下一步的行动。如月顾不上淋浴,叫人传来张奶妈,与凌姑在玉馨院的房间里等候。 周妈带张奶妈走进如月的房间。两天的时间中,张奶妈以惊人的速度憔悴,现在的她蓬头垢面,衣衫零乱,双眼红肿。 可怜天下父母心 怜悯之意在如月心中油然而生,她取消了要威吓张奶**念头,只是用低沉的话语问:“你可想清楚了?是否要配合我们救回你的孩子?” “夫人,奴婢早就想好了。奴婢一切听从夫人的。”张奶妈跪下,愧疚地回答。这两天,张奶妈在痛苦中煎熬,对主人的愧疚和对孩子的牵挂,时时折磨着她。 如月满意地点头:“那好,你不用去下人房了,就留在玉馨院里,居住在西北角的那个房间。马上去梳洗一番,等我的安排。” 张奶妈答应出去。 如月等到张奶妈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才对周妈说:“你们吩咐其他人,暗中留意她,以防万一。” 想到后面的计划中需要小青的配合,如月叫周妈出去叫小青进来。周妈出去,复又进来说:“两位小少爷和小姐都跑到玉馨院外面去了,照料孩子的几个人都外出找他们回来洗澡。小青她不在玉馨院中。” 如月暂且放开,跟凌姑和周妈坐在窗户后乘凉,商谈下一步的事。 “夫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晴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倚靠在桌子上喘气,泪流满面:“二少爷他,他掉进荷花池里,昏过去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如月当头一棒,她身体摇晃几下,被周妈搀扶后,头脑轰鸣。 “夫人,你保重。” 回过神来的凌姑、周妈搀扶如月,安慰如月。 如月的胸口胀痛,泪水禁不住涌出,颤抖着问:“鹏鹏他,现在哪里?” “已经抱回玉馨院了,就在外面。已经叫人禀报老爷了。” 如月快步走出房间。广玉兰花树下,玉馨院中的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另外还有一个全身水淋淋的家丁,这个家丁怀中抱紧同样水淋淋的小鹏轩。刚才回到家时,还活蹦乱跳的小鹏轩,此时此刻静静地瘫软在家丁的手上。 心,在急速地往下沉,在无情地被撕裂。 “夫人,你保重身体。”周妈和晴儿一左一右搀扶摇摇欲坠的如月。 玉馨院中的其他的,含泪看如月,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抱小鹏轩的家丁,用带哭腔的话告诉:“奴才路过荷花池,远远看到二少爷、三少爷和小姐在荷花池边玩耍,突然二少爷自己跳进荷花池中。奴才跑过来,跳进去救二少爷。奴才水性不好,好不容易抱住二少爷,抱上岸时,二少爷就这样了......” “快,把二少爷放到地上。”如月挣脱周妈和晴儿的搀扶,擅长游泳的如月,不肯放弃挽救小鹏轩的机会。 家丁不理解,顺从地把小鹏轩放到花树下的青石板上。 已经有三个多月身孕的如月,困难地跪到石板上,解开小鹏轩的衣服,挤压孩子的胸口。 站在旁边的众人,看如月不停地挤压孩子的胸口,水从小鹏轩的嘴角流出,他们都不理解如月的举动,他们都认为,夫人是因为失去孩子,举止失常了。 家丁摇摇头,难过地走出了玉馨院。其他的人捂住嘴巴,悄悄地流泪。 秋儿害怕地拉扯小婷:“我哥哥是不是死了?” 小婷捂住秋儿的小嘴,失声哭出来。 活泼可爱的小鹏轩,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石板上,让跟小鹏轩朝夕相处的人心痛难忍。 如月不理会身边的一切,她的心全系在小鹏轩身上。如月将小鹏轩的身体侧卧,让水从嘴角流出,又对小鹏轩的胸口挤压一番,就深深地吸气,俯身吹进孩子的小嘴里,然后又用力吸出,如此反复多次。 人工呼吸抢救,对于凌姑、周妈等人来说,是陌生的,她们对如月这反常的举动,更为感到伤心。 如月又一次笨拙地俯身,刚要对小鹏轩继续人工呼吸时,小鹏轩的小身子微微动一下,接着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呛得眼泪溢出。 “二少爷,你醒了。”站在旁边的人,惊喜交集地俯身看咳嗽不止的小鹏轩,伤心的泪水没有拭干,欢喜的眼泪又来了。 小鹏轩缓过气,扑到如月怀中,放声大哭:“母亲,我再也不敢游泳了,我再也不会到荷花池游泳了。” 如月搂抱胸前的小鹏轩,泪水汩汩而下:差一点,这孩子就永远离自己远去了。 “鹏鹏鹏鹏怎样了?二少爷怎样了?”伴随急促的询问,雷振远冲进玉馨院,霎时跑到广玉兰花树下。刚才在外面安排人马的雷振远,听到小鹏轩掉落荷花池昏迷不醒,惊慌失措地抛开其他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后院看个究竟。 广玉兰花树下,许多人在抹泪,看得雷振远心胆俱裂,待看到如月跪在地下,搂抱啼哭的小鹏,转悲为喜地问:“鹏鹏不是好好的吗?你们都哭什么?” 小鹏轩离开如月,投到雷振远的怀中,顿时将父亲的衣服弄湿了一大片。 周妈搀扶如月站立,帮如月揉搓膝盖。 “二弟呢?二弟他怎样了?”伴随心慌的问话,雷磊轩由外面冲进玉馨院。看到小鹏轩扑在雷振远的怀中,疑惑地看身旁流泪的人:“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秋儿眨眼看雷磊轩,亮晶晶的眼睛里,仍有泪珠在打转,她认真地说:“二哥哥刚才死了,现在又生了。” 012.是他? 012.是他? 雷振远看到身边的人,是个个流泪,再想到外面的许多人,正在为二少爷的安危惴惴不安,他心中一动:这是个绝好的时机,不如将计就计,省去了许多人为的安排设计。 “快拿干净的衣服给二少爷穿。”雷振远果断命令。 小青和秋菊跑入房间,拿来毛巾和衣服,给小鹏轩擦干净身子,换上干净衣服。 雷振远点了小鹏轩的穴位,抱起瘫软的小鹏轩,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二少爷一直没有醒来,我和夫人现在送二少爷去回春堂。都听清楚了?磊轩,你在家照料一切。”雷振远抱起小鹏轩,大踏步向外走。 原计划明天用药,让一个孩子休克,然后再抱去回春堂,小鹏轩不慎掉进荷花池,使计划提前了。 如月最先明白了雷振远的用心,她看到多数人仍在目瞪口呆地看雷振远抱小鹏轩走出玉馨院,提醒在场的人:“你们都明白了?二少爷刚才没有醒来,我和老爷现在要送二少爷去回春堂。此事关系到雷府的安危,不准对外泄露半句。” 站在广玉兰花树下的人总算明白了,这是在设计,她们齐声说:“夫人,我们明白了。” 雷磊轩也明白了,他催促如月:“母亲,你快追上父亲,迟了就不像了。这里的事,由我来料理。” 如月点头,急步向外行走,同时叮嘱身后跟随的人:“别忘了,二少爷现在昏迷不醒,我们是送二少爷去治病。小心别让人看出破绽。” 走出馨院,如月、凌姑等人,或是脸带悲戚,或愁眉苦脸。在玉馨院外侍候的人,被如月等人的脸色震慑,不安地跟随往外走。 来到雷府的前大院,雷振远已经带小鹏轩乘坐一辆马车先行离去,如月登上在此等候的马车,直奔回春堂而去。 几个侍候出门的家丁,看如月乘坐马车远去,悄悄议论,神色惊恐。 回春堂里。 如月带凌姑走入后院,两人来到客厅,看到雷振远、周志海、林心萍和周玉卿在谈话,小鹏轩站在桌子旁吃糖果。 “振远,你把计划提前了,今天晚上鹏鹏怎么办?”如月担心地看小鹏轩,原来的计划是明天让孩子暂时休克后,送到回春堂,再由周志海派人送到常乐镇外婆家,现在天已近黄昏,送去常乐镇是不可能的。 “谢夫人,你放心,我们已经说好了,雷二少爷今天晚上居住在这里,由我们来照料。”林心萍微笑安慰如月。 “林夫人,鹏鹏很淘气的。”如月委婉地说,让一对新婚夫妇帮自己照料一个淘气鬼,实在过意不去。 “谢夫人,你就是见外了,鹏鹏叫我一声‘义父’,也算是我的孩子,照料他一晚算什么。”周志海转问小鹏轩,“鹏鹏,你今天晚上是回家住,还是在义父这里住?” “我今天晚上住房义父家。”小鹏轩想都不用想,就回答了如月的问话。 “真的?是你自己居住在这里,父亲和母亲都不在这里的。”如月惊奇地看小鹏轩,自己认为很棘手的事,这样轻易就解决了? 如月看到小鹏轩的裤子往下掉,露出白白的小肚子,伸手帮他提高裤子,才放手,小裤子又往下掉了。咳,两个小裤兜涨鼓鼓的,如月伸手摸,小裤兜里装满了糖果,沉甸甸地往下坠。 小鹏轩嘴里嚼着糖果,一手提裤子,一手向如月比划:“义父家有很多糖果,我吃完了糖果再回家。” “鹏鹏说得对,等你吃完了义父家的糖果,我们再来接你回家。”雷振远适时肯定一句,就拉如月要离开。 “等等,雷老爷,你们不能就这样离开,还需要做一件事。”周志海阻止如月等人离开,叫小丫头先去拿来一床旧被单,又去厨房提来一只宰杀好的乳猪。 周志海叫小丫头离开后,将乳猪放到被单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雷振远一看到放在地上包裹好的乳猪就明白,对周志海笑说:“还是周公子想得周到,我几乎将这一层给忽略了。”雷振远叫李护院进来,对他低低吩咐一番。李护院点头,抱起包裹好的乳猪,走出回春堂的大门。 凌姑和周玉卿吃吃地笑。 如月也明白过来了,忍不住也笑:“你们,是把它当作......可惜了一头上好的乳猪。” 雷振远收起笑,严肃地说:“抱个孩子进来,总得有什么抱出回春堂。说不定外面有几双眼睛盯住这里看,将事情做周全一点好。” 要离开回春堂了,如月不放心地嘱咐小鹏轩:“听义父、义母的话,别淘气,知道吗?” 小鹏轩双手提裤子,嚼糖果吃,含糊不清地说:“知道。我吃完糖果就回家。” 如月的心禁不住酸溜溜的,自己怀胎十月、抚养了五年,抵不过周志海的几块糖果。 回到雷府,如月和雷振远调整好心情,走下马车。 雷府的下人们,看到回来的人中,没有小鹏轩的身影,再看如月和雷振远的脸色,阴沉沉的,他们吓得远远避开,大气都不敢喘。 回到玉馨院,如月将小青单独叫到房间,两人在里面呆了近半个时辰。小青离开如月房间不久,如月就叫来李管家,板起脸说:“小青这丫头照料不周,致使二少爷掉进荷花池中。马上撵这丫头出府去。” 小青跪下求饶,痛哭流涕。 如月绷脸,不肯轻饶。小青挽个小包袱,被李管家和几个家丁驱赶出府外。小青在雷府大门外啼哭,也没有人理睬。近天黑时,小青才悄然离开。 晚饭后,如月就觉得身体不适,服用了两颗安胎丸,躺下休息。天亮了,如月就说头昏眼花,很难受。雷振远抚摸如月的额头,滚烫滚烫的,他着急了,派人马上去回春堂接周玉卿来给夫人看病。 周玉卿来到,她一边进入如月房间,一边笑说:“雪儿姐姐,有必要叫我走这一趟吗?你就是要把戏演足,也不一定要我来捧场的。” 雷振远坐在床边守候,听到周玉卿的话,接过话茬说:“周小姐,我的夫人真生病了,浑身滚烫滚烫的。” 周玉卿定神看房间里的状况,如月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雷振远焦急地坐在床边,周妈站在床前用湿毛巾泡凉水给如月敷额头。周玉卿这才知道是真病了:“是真生病了?我还以为只是叫我来演戏。” 如月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这样模样,像演戏吗?” 周玉卿收起笑,认真给如月把脉,掏出几颗药丸子:“雪儿姐姐,你得多熬两天。有身孕的人,不能吃发散太快的药,只有慢慢来了。” 雷振远心疼地看如月,又记挂着另外一件事:“周小姐,我夫人这病,会影响胎儿吗?” 周玉卿安慰说:“没关系的。雪儿姐姐身体恢复后,及时食用有营养的食物,就可以了。” 雷振远放心,离开房间,昨天下午诱敌计划开始实施,外面要他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凌姑进来,好奇地问:“周小姐,二少爷昨天夜晚在你们那里,可老实?” “唉,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哪里会老实。”周玉卿叹气,继而笑起来,“你们离开不过半个时辰,二少爷就叫嚷着要回家。我们左劝不行,右劝也不行,他扯开嗓子叫嚷‘我要回家,我要回父亲、母亲那里’。我哥哥吓唬他,说再叫回家,就不给糖果了。你们猜,结果怎样?” “结果怎样?”凌姑笑问。 周玉卿笑着回答:“二少爷把裤兜里所有的糖果全都掏出来,扔得到处都是,只哭喊要回家。” 如月听了,心疼得忘记了自己身体上的疼痛,坐起来问:“后来呢?” 周玉卿想到昨天的事,几个大人被一个孩子搅得脑袋涨大,无可奈何地笑:“我哥哥害怕走露风声,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昏睡过去了。后来,照料二少爷的小丫头来到,我哥哥解开了穴位,二少爷睁开眼睛后,看都不看这个小丫头,不停地叫嚷要回家。我嫂子骗他说吃饭、洗澡后,就送他回家,等他吃饱、洗干净了,就继续让他睡觉了。” 如月心疼极了,一个五岁大的孩子,首次离开父母到陌生的地方去,肯定充满了惊惧。如月关心地问:“现在,他们去常乐镇了吗?” 周玉卿回答:“天一亮就出发了,我哥亲自送二少爷和那小丫头到常乐镇。” “我们老是麻烦你哥哥。”如月表示歉意,要送小鹏轩到外婆家,雷府的人不好亲自出马,只有麻烦周志海代劳了。 “跟我们不用客气。雪儿姐姐,你促成我哥哥成亲,我父母心中正感激你呢。”周玉卿难为情地,“那天晚上,我哥哥躲入书房,我们都急得慌,幸亏你把我哥哥劝出来了。” 凌姑睁眼看周玉卿:“那晚在书房的事,你们也知道?” 周玉卿脸红了:“我们一直在外面屋檐下看,当着许多宾客的面,不好进入书房劝说我哥哥。看到我哥哥被雪儿姐姐推出来,径直去了新房,我父母才放心地离开。” 如月和凌姑交换一下眼神,还以为书房里的事只有三个人知情,原来有人在外面不眨眼地看。 这天傍晚,雷振远回来,告诉如月说:“那个张奶**孩子,已经放回来一个了。我们的人正追踪送孩子回来的人。” 第二天中午,雷振远早早回家,告诉仍躺在床上的如月:“事情顺利完成,另外一个孩子也救回来了,杀死了四个劫匪,可惜让一个女的逃跑了。” “劫匪中也有女的?”如月很好奇,要她的想象中,劫匪都是些凶神恶煞的大汉。 “据说那个女的,是劫匪的头目,武功很厉害。李护院他们追杀她,那个女的逃进一座宅院里,就消失了。”雷振远烦燥地在房间里打转,“李护院他们追索进去,发现那里居然是仇洪良的宅院,仇洪良和他的新夫人正在里面。” “是他?仇洪良肯定跟那个逃跑的女的是一伙。”如月心中警铃大作。 雷振远想了又想,咬牙说:“仇洪良,你是人是鬼,我很快就会叫你现形的。” 追查指使人暗算如月和孩子的事,宣告结束。 午餐后,如月将卖身契交回给张奶妈,叫李管家将她轰出府出。 雷振远指挥人在荷花池四周加上高高的护栏。家中有三个淘气的孩子,这深深的荷花池,没有护栏实在不放心。 小鹏轩让雷振远接回家中,见到如月的第一句话是:“母亲,以后我再也不去义父家,外婆家也不去了。” 013.克妻命,原是逼出来的 013.克妻命,原是逼出来的 六月二十八日这天,太阳肆虐地烧烤大地,炎热的天气快把人逼疯了。 雷振远回家吃午饭,之后没再出门。 如月午睡起来,房间里、花树下都闷热极了,浑身汗津津的,扇出的风都是热腾腾的。在玉馨院实在呆不下去了,如月、雷振远带领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孩子到荷花池边乘凉。雷磊轩、凌姑随后来到了荷花池边。 在荷花池边的柳树下摆张桌子,坐在桌子边,头上是柳枝编织成的凉棚,密实得不露一丝阳光,缕缕的凉风从荷花池的方向吹来,送来荷花的淡淡幽香,携来池水的丝丝凉意。真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如月、雷振远、雷磊轩和凌姑坐在桌子旁,品尝着新鲜的瓜果,观赏那满池的荷花,忘却了夏日的烦恼。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紧贴护栏观看荷花池中的游鱼,掷小石子惊跑鱼儿从中取乐。这荷花池的护栏,高出三个孩子两倍,不必担心孩子的安危,下人们悠闲自在地散落在树阴下,吃如月赏给的瓜果。 有个家丁匆匆忙忙走来:“老爷,夫人,刘半仙在大门外求见。” “他来干什么?”如月反感,她对故弄玄虚的刘半仙向来没有好感,自从刘半仙趁地震之机大肆收取银子后,如月对清州城这位神算更是厌恶。 雷磊轩却来了精神,再过十八天就是他跟表妹订亲的日子,让清州城这位有名的神算卜卦,预知自己的婚姻生活,他认为是件愉快的事。雷磊轩向桌子上的人笑说:“这刘半仙来了,我要卜上一卦。” 凌姑马上附和:“我也要卜一卦。”李靖宇上战场后,凌姑不能跟他互通书信,她要通过刘半仙的神卦,了解心上的人的近期情况。 雷振远沉下脸:“那刘半仙不是被关在大牢中吗?什么时候跑出来了?不见轰他走人。” 刚从大牢里出来的人,往往身上有晦气,跟刘半仙太靠近了,雷振远担心粘上晦气。 “老爷,那刘半仙说他一定要见到你。”传话的家丁小心翼翼地看雷振远,发现老爷马上变了脸色,急忙补充:“那刘半仙说,他有十分重要的话对老爷说,是涉及到前几位夫人的仙逝。” 坐在桌子上吃瓜果的四人,马上愣住了。 雷振远改变了主意,低沉地命令:“带他进来。” 如月边剥莲子吃,边想:“这刘半仙,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招。这种江湖骗子,肯定是来骗取钱财的,我要小心提防,别让他得逞了。” 凌姑看到雷振远没有离开的意思,知道是在这荷花池边接见那刘半仙,她拿几个水果在手,沿荷花池的护栏信步向前走,边走边观赏池内那婷婷玉立的荷花。 晴儿向在场的其他下人使个眼色,带领她们跟随凌姑走,走得远远的,才停步在树阴下乘凉。 雷振远看到雷磊轩也要离开,阻止他说:“磊轩,你用不着离开。你年纪不小了,也应该接触世间险恶,今后才不轻易受骗上当。” 如月、雷振远和雷磊轩坐在桌子旁,慢慢地品尝瓜果。 来了 家丁带一个穿着邋遢举止惊慌的人,远远地走来。那刘半仙,边走路边东张西望,那模样,好像路旁随时随地会窜出强人,要了他的小命。 如月、雷振远和雷磊轩看到刘半仙的举动,对他的来意都充满了怀疑。来到跟前,如月三人看到刘半仙衣服脏得不成样,神色慌张,惶惶如丧家的狗。 “雷老爷,小人终于见到你了。”刘半仙看到雷振远,竟是满心欢喜,也不等主人相邀,自己坐到桌子旁,抓起桌子上的瓜果就大吃特吃。 雷磊轩靠近刘半仙,被刘半仙身体上的异味,呛得摇头站起来离开桌子,站到雷振远和如月的身后。 雷振远冷冷地看刘半仙,等家丁离开后,冷声问:“听说你有重要的话要对我说。是什么话?” 刘半仙手捧一大块西瓜,以惊人的速度吞掉了半块,嘴边粘满了红红的汁液。刘半仙满足地啧嘴,看雷振远:“雷老爷,小人来是跟你谈笔交易的:小人告诉你有关前几位夫人仙逝的事,你保我平安无事。” 坐在雷振远身边的如月,停止了剥莲子,惊异地看刘半仙一眼,心中想:怎么?这江湖骗子是来逃亡的,而不是来骗取银子的?如月仔细打量刘半仙,他全无过去的傲慢,这副狼狈样,确实像在跑路。 “哈哈——”雷振远放声大笑。 刘半仙惊恐地看开怀大笑的雷振远。 如月、雷磊轩不解地望雷振远,两人都纳闷儿:“刘半仙来谈交易,有什么可笑的?” 雷振远收住笑,不屑地看刘半仙:“区区几句话,就要支使我雷某人为你办事?你走吧,有关前几位夫人的事,我雷某无心再追查。” 如月继续低头剥莲子,心中佩服雷振远的心机:不想知道前几位夫人的有关事情是假的,他只是不想受到刘半仙左右。 刘半仙失望地看雷振远,眨眨眼,又看低头剥莲子的如月,顿时有了主意:“有人要谋害谢夫人,雷老爷也不在意?” 雷振远当然地意了,他盯住刘半仙,狠狠地问:“是谁?什么时候?” 如月打个哆嗦,停止剥莲子,吃惊地看刘半仙,心中嘀咕:“又有人盯上我,把我当作猎物了?我得小心点。前两天刚刚杀死了四个,现在又有人盯上我,这日子过得,也太艰难了。” 雷磊轩提防地看刘半仙,生怕他窜过来对如月不利。 “还记得五年前,谢夫人要跪祠堂的事吗?那是有人事先逼我说祖先震怒,要谢夫人跪祠堂的。”刘半仙郑重地说,边观察雷振远一家三口的反应。 如月就松一口气,还以为有人准备对自己不利呢,五年前的事,早就过去了。这刘半仙,故弄玄虚的,害得自己吓死了不少细胞。 “陈年旧事。”雷振远怒喝,“我早就知道了,是我的仇人秦望天潜伏在我的家中,要谋害我的夫人。你当时跟他合谋,我不跟你算旧帐就罢了,你还敢指望我保你平安?” 刘半仙吓得手中的半块西瓜掉落地上,惊惧地望雷振远一会儿,咬牙说:“那你知不知道,你这克妻命是别人逼我说出来的?你的前几位夫人,都是被人害死的?” “啊,你敢造谣,说我父亲是克妻命。”雷磊轩惊呼,怒冲冲地看刘半仙。 如月紧紧捏住手中的莲子,压制心中的愤怒和恐惧。如月早就对前几位夫人的死因心存怀疑,现在亲自听说是被人害死的,如月感觉到有股寒气往上窜。在雷振远的眼皮底下,连续害死几位夫人,而毫无破绽,计划之周详、心思之缜密,让如月胆战心惊。 “克妻命,真的是别人逼你编造出来的?”雷振远阴郁地盯住刘半仙,“我的前几位夫人,都是被害死的?” “是的。在十多年前的一天晚上,有个人闯进我家,威胁我明天到雷府卜卦时,说你是黑煞星下凡,是个克妻命。我当时不敢开罪于雷老爷你,不敢答应,那人马上就要杀死我的妻儿,我只有答应了。第二天,就有人接我到雷府卜卦,我唯有按那人吩咐的话去说。不久,就听说雷府连续死几个夫人,我就知道是那些人下的毒手。” “你居然跟那人合谋,骗了我十多年。”雷振远咬牙切齿地骂,恶狠狠地瞪刘半仙,慢慢站起来,他已经动了杀意。 雷振远不能容忍,刘半仙用克妻之说,掩护仇人谋害自己的几位夫人,也让自己十多年来一直在克妻的阴影下生活。每每想到那些年轻的夫人,是被自己克死的,雷振远就愧疚难当、痛苦不堪。 刘半仙跪下,向雷振远叩头:“雷老爷饶命,都是他们逼迫小人干的。小人是身不由己呀。” 雷振远瞪看刘半仙,咬牙切齿地说:“你也参与其中,你也是一个帮凶。我若放过你,就对不起那些死于非命的夫人。” “振远,你住手。他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枚小棋子,你在这里杀了他,脏了这地方,我们都不敢到这里来乘凉了。”如月劝说雷振远。 雷振远听了,反复考虑,终于坐回椅子上,半晌恢复了平静:“说吧,要我保你平安,是谁在追杀你?” “就是雷老爷你的亲戚,仇洪良。”刘半仙悲愤地说,“他先是夺走了我的五万两银子,杀害我家人。我才出狱,他就派人来杀我。若不是小人机灵,刚才早就见阎王了。” 雷振远玩味似的打量刘半仙,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让刘半仙心中发毛。 如月想了想,不能理解:“仇洪良要杀你,你就应该逃得远远的,跑到我家中来干什么?” “谢夫人,小人要是有地方可以躲藏,就不会逃到你家中来了。小人昨天才出狱,就被仇洪良的人四处追杀。刚才小人是被仇洪良的人追杀,走投无路才跑进你家中来的,小人算准他们不敢闯进来。”刘半仙回答时,悲愤填膺。 雷振远怀疑地:“仇洪良的人追杀你,仇洪良有很多手下?” “仇洪良喜欢跟三教九流的人交往,出手阔绰,清州城的许多小混混都巴结他,肯为他出力。小人在入狱之前,也曾跟他交往,建祭坛超度亡灵的事,就是他给出主意的。”刘半仙想到此事,有说不出的后悔,“我曾感激他为出我点子,让我有生财之道,谁想到他在背后下黑手。” 雷振远思忖,然后说:“三天之后,我镖局要出一趟镖。你要活命,先老实呆在这里,到时跟随镖队离开清州城,在合适的地方逃命。” 刘半仙感激涕零,连连向雷振远致谢。 雷振远叫来李管家,叫他领刘半仙到一个偏僻的屋子居住。 “振远,你真的打算帮助他?”如月怀疑雷振远收留人的动机不纯,几分钟前还要杀要剐的,几分钟后就热心帮助了,谁相信。 “不是。我留下这刘半仙,是察看仇洪良下一步唱的是哪出戏。”雷振远冷笑,这仇洪良在自己府上时,是好吃懒做的人,一出到外面怎么变得面目可憎了。是形势逼人?还是他本来面目就这样? 014.小心,小美人是魔鬼伪装的 014.小心,小美人是魔鬼伪装的 如月和凌姑坐在马车里,向回春堂赶去。在后面跟随的马车中,是雷磊轩。如月到回春堂检查身体后,要带雷磊轩到鸿运布庄去,让他接触鸿运布庄的生意。 突然,前面的小巷子里冲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她径直冲有雷府标记的马车奔来,大叫大嚷:“谢夫人,救我,快救救我。” 雷府的护院和家丁快速跳下马,用刀剑阻止女子靠近前面的马车:“什么人?大胆。原来是你,冒冒失失的,小心惊了夫人。” 如月从马车里探头往外看,就看到仇洪良的小妾李姨娘跪在地上,她身体上的衣服多处被撕裂,捂紧的左肩头上有鲜血流下。如月意外地看狼狈不堪的李姨娘:“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夫人,快救我,他们要杀我。”李姨娘哆嗦着,惊恐万状地望向刚才奔跑来的小巷。 如月顺着李姨娘的目光看去,那小巷处有几个大汉站立,他们都凶神恶煞地向这边张望。如月向四周扫一下,有许多路人在好奇地观望,她当机立断地说:“你起来,先跟我离开这里,其他的以后再说。” 雷磊轩到前面的马车里,跟如月、凌姑合乘一辆马车,让李姨娘独自乘坐后面的马车,一行人继续向回春堂的方向前进。 凌姑从车帘的缝隙间向外观看,漫不经心地说:“昨天府上刚刚收留了被仇洪良追杀的刘半仙,今天夫人又救下仇洪良的小妾。夫人,我们跟仇洪良真是有缘哪。” 如月听后,心中一动,迟疑片刻,果断地说:“我们先把这李姨娘带去回春堂,先让周小姐给她止血,再作打算。” 雷磊轩不满地:“这个女人,到底干了什么坏事,惹来一群男人追杀。” 来到回春堂,如月带李姨娘到周玉卿平日给人诊治的内室,让周玉卿给李姨娘疗伤。李姨娘躺在床上,小丫头剪开伤口处的衣服,周玉卿熟练地给李姨娘清洗伤口,给伤口上药止血。 “周小姐,顺便给我看腹部的伤。”李姨娘眉头紧皱,痛苦地说。 小丫头掀开李姨娘薄薄的衣服。内室里的如月、周玉卿、凌姑和晴儿,向李姨娘的腹部望去,都发出了惊呼,李姨娘的伤势,严重得超出她们的想像。李姨娘的腹部一片青淤,有几个清晰的脚印。 这李姨娘,肩头上血肉模糊,腹部严重受伤,真不知道刚才她哪来的力量奔跑。 周玉卿给李姨娘腹部涂抹药水,仔细给李姨娘把脉,执笔开药方,她沉重地说:“你腹部这里受到重创,你这辈子,可能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痛得呲牙咧嘴的李姨娘,听到周玉卿的话,从床上支起身子,惊愕地看这位女大夫:“周小姐,你说我腹部受伤,再也不能怀孕了?” 周玉卿点头:“你保重。踢你的人下脚太狠了,这可是我们女人的要害。” “仇洪良,你把我害苦了”李姨娘悲愤地呼叫一声,晕厥过去。 这伤,是仇洪良的杰作?内室里的几个女子,都震怒了,仇洪良对自己的小妾下这种毒手,也太狠毒了。 如月默默地观看躺在床上,晕厥过去的李姨娘,不由得想起卢夫人身体上那无数的伤痕。如月摇头叹息:“一个年轻的小妾,要是以后再不能生育,后半辈子就不好过了。” 周玉卿、凌姑和晴儿的神色都不好看,她们都同情这李姨娘:不论是哪个女人,要是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都是件糟糕的事。 小丫头摇醒李姨娘,找来衣服帮李姨娘换上。 如月看周玉卿帮李姨娘处理伤口完毕,询问李姨娘:“伤害你的人,明明是在大街上追赶你的那几个大汉,为什么你刚才责骂仇老爷?” 李姨娘捂住脸,哭了许久,才抽咽地说:“谢夫人,那些人,就是老爷他派来追杀我的,他,太无情了,竟然叫人来杀我。” 内室里的人,都被李姨娘的话震得说不出话来。 “仇老爷他为什么要派人追杀你?”如月暗想,这仇洪良过去杀了卢夫人,现在又要杀李姨暗娘,难道他有杀自己女人的嗜好?老天,他要是腻烦了过去的女人,不理会或者赶走就是,竟残忍到不容她们活在这世上。 这仇洪良,肯定是心理变态。 李姨娘断断续续地告诉内室中的人,昨天李姨娘在杨夫人的窗户前经过,听到仇洪良和杨夫人在内说笑,好奇地停脚聆听,一句话没有听完,仇洪良和杨夫人就从房间里走出来,对李姨娘大打出手。 凌姑心有所动,定定地看李姨娘:“你可曾听清楚,他们在房间里说什么话?” 李姨娘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悲苦地望在场的几个女子:“没有呀,我压根就没有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他们一口咬定我窃听了他们的秘密。那个姓杨的挑唆老爷,为了预防万一,要对我一了百了。我看事情不妙,趁机逃跑,他们又派出人四处追杀我。” “你身体上的伤,都是仇洪良留下的?”如月望李姨娘肩膀上包扎的地方,再看向衣服遮掩的腹部,那些地方,都惨不忍睹。 李姨娘掩面哭泣:“腹部上的伤,是老爷踢伤的,肩膀上是刚才那几个人砍伤的。” “这仇洪良,够狠的。如果不及时医治,这几处重伤,会致她于死地。”周玉卿感慨,行医多年,被自己的男人伤成这般的,还是第一次看到。 “夫人,求求你救我,我要是被他们逮到,活不成了。”李姨娘可怜巴巴地看如月,眼睛中不断溢出的泪水,在无声无息地诉说一个弱女子的辛酸。 如月为难,她不忍心看李姨娘像卢夫人一样,惨死在仇洪良手下,要救下李姨娘,安置她的去向让如月犯难:总不能老是把别人家的一个小妾收留在家中,再说了,十七天后就是雷磊轩订亲的好日子,让李姨娘居住在雷府,会大煞风景。如月在救与不救中徘徊,她苦恼地说:“你们让我再想想。” 凌姑向如月注目,用目光示意:“夫人,这可是仇老爷的逃妾,按现今的律法,藏匿别人的逃妾是犯法的。”言下之意,凌姑是不赞成如月帮助李姨娘的。 李姨娘失望地看如月,无比凄婉地:“我知道让夫人为难了。我的命好苦啊。”话没说完,泪水就汩汩而下,伏在床栏上压制在哭泣,受伤的肩膀不住地颤抖。 如月终于拿定主意,她对李姨娘说:“我可以暂时收留你。不过,等你伤口痊愈后,必须离开雷府,我到时会派人通知你的家来人来接你回去。” “谢谢夫人。”李姨娘要下床向如月磕头谢恩,身体稍微活动,牵动伤口处,痛得皱眉。让如月和周玉卿阻止这一行动后,李姨娘泪汪汪地看如月,感激涕零地说:“我要是可以逃过这一劫,一定会报答夫人你的恩德。” 如月让周玉卿给自己作例行检查后,没有再去布庄,带李姨娘回到雷府,叫人安排李姨娘居住在沁芳院,拨一个小丫头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周妈得知如月救回仇洪良的小妾李姨娘,埋怨地说:“雪儿,你不该把这种人领回家。” 如月犹豫,事已至此,唯有这样安慰周妈和自己:“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再说了,等她的伤口痊愈后,我马上派人送她走。” 如月实在不忍心,眼看一个女子惨遭丈夫的虐待,而见死不救。 用过午餐,如月刚准备午休,有人传报说,仇洪良的夫人杨夫人登门拜访。 凌姑看如月笑:“夫人,你救人,救出麻烦来了。” 不用说,这杨夫人是冲李姨娘来的。 “我们去瞧瞧,李姨娘嘴里说的那个魔鬼,到底长什么样。”如月戏笑,想到杨夫人咄咄逼人地要人的场面,如月的嘴角向上翘了翘。 上门找茬来了?我等着。 在前往客厅的半道上,如月叮嘱凌姑:“按李姨娘的话说,这杨夫人武功极高,你待会留意察看,她是哪一路神仙。” “夫人放心,我早就想会这杨夫人了。”凌姑很久没有跟人动手,现在忽然来了一位武林高手,让她精神振作。凌姑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杨夫人曾到雷府拜访过几次,碰巧如月都上布庄去了,杨夫人在雷府大门外就打回头了,如月、凌如以及雷府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仇洪良这位新夫人。 如月、凌姑高度警惕地到来客厅,两人走进客厅一看,客厅里坐的,是个年轻、恬静的女子。那女子看到如月等人进来,悠然站立,用柔和的目光迎接走进来的人。 “小妇给谢夫人请安。谢夫人,絮我冒昧前来拜访。我早就想拜见夫人,可惜谢夫人事务繁忙,今天才可以见到夫人的面容。希望我到来,没有打扰夫人你。”杨夫人脸上漾起柔和的微笑,说出的话语轻柔得像轻风拂过。 咳,这就是李姨娘嘴里说的魔鬼一般的杨夫人? 如月上下打量这杨夫人,小心地收拾自己的惊讶,她淡淡地微笑,回应说:“杨夫人,客气了。我们是亲戚,不必这般多礼。” 凌姑没有被杨夫人柔弱的外表迷惑,她紧靠近如月,提防地打量来客,暗中告诫自己:小心,这个小美人是魔鬼伪装的。 015.恕不奉陪 015.恕不奉陪 杨夫人慢悠悠地向如月请安,说话柔声柔气的。 如月端详杨夫人,这是个长相甜美、恬静的女子,很年轻,大概只有十七八岁的年纪。如月实在想像不出来,这个纤腰袅娜、弱不禁风的女子,如何把骄横的仇大公子一巴掌打倒地上。 凌姑、晴儿站在如月身后,警惕的目光不经意间,一次又一次地划过杨夫人的身体。 客套话说过,杨夫人目光柔柔地看如月,轻声问:“谢夫人,原谅我的放肆。我家有个姨娘,****了贵重物品,私自逃跑了。有人说,这个姨娘被谢夫人你救走了,是真的吗?” 如月早有心理准备,惊讶地说:“李姨娘是****了贵重物品、私自逃跑的?今天在大街上,我确实看到李姨娘被几个大汉追赶,我因为见到她身负重伤,误以为她是被强人追赶,就带她到回春堂请周小姐给她敷药。后来,她自个走了,我还以为她回家了。要是知道她是个逃妾,我当时就逮住她,交给你发落了。” “李姨娘不在府上?她受重伤了?”杨夫人显然受到惊吓地,“她太糊涂,一个女子,携带这样贵重物品在身,真的招来盗贼,就糟了。” 如月饶有兴趣打量杨夫人,她眼中流露出惊惧,不像在演戏,如月不禁狐疑:“李姨娘盗走了什么贵重物品?” “家中出这种丑事,让谢夫人你见笑了。”杨夫人为难地低垂下目光,“我初来到仇府,这姨娘处处排挤我,我都忍下了。昨天李姨娘竟然放肆到进入我房间,盗走了几张银票和我所有的首饰,还死活不承认。老爷一怒之下,把她关起来,谁也没有想到,她今天一早竟逃跑了。” 留意观察杨夫人,她举止淡定,不似心虚的模样,如月怀疑自己被李姨娘耍了。如月故作不好意思地说:“早知道李姨娘是偷走了贵重物品,私自逃跑,我今天早上就不多管闲事了。” 杨夫人着急,轻轻摆手说:“谢夫人,我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一个大家闺秀,哪里会想到这些鼠摸狗盗的事。都是那个李姨娘,不安本分,心存不良。” 凌姑靠近如月站立,从没有停止过对杨夫人的观察,她看到这里不禁嘀咕:“这杨夫人,不像李姨娘嘴里说的那人呀。” 晴儿对这个性格温和、言行举止大方得体的杨夫人,淡渐有了好感,看向杨夫人的眼神,不觉变得友善起来。 杨夫人兴致勃勃地提出,要去看仇洪良曾经居住过的沁芳院。 如月心中一惊,这杨夫人不可能是千里眼,看出李姨娘现在居住在那里,难道雷府中有内奸?如月又否定了,就是雷府中有内奸,在短短的两个时辰中,不可能就把雷府里的情况向杨夫人报告了。 如月镇定下来,转身向晴儿,背向杨夫人冲晴儿边眨眼睛,边说:“你到李管家处,要沁芳院的钥匙来,我领杨夫人到沁芳院观看。” 晴儿会意,答应着走出客厅。 如月领杨夫人,慢慢向沁芳院走去。杨夫人在如月身后,慢慢地跟随。凌姑紧靠如月行走,隔在如月和杨夫人之间,目光有意无意地向杨夫人身上飘。 半道上,遇到晴儿迎面走来,她说:“夫人,奴婢刚才拿钥匙去开沁芳院的门,那锁久不打开,已经生锈。是否叫人拿斧子劈开沁芳院的锁?” 如月为难的看杨夫人:“杨夫人,真不巧,这沁芳院自仇老爷他们一家搬走后,就没进去过,想来里面也是到处布满了灰尘,杂草丛生。” “哦,我在外面看一眼就行了,不必走进去。”杨夫人温和地说。 如月带领杨夫人走到沁芳院外,指高大的院墙说:“这就是沁芳院,仇老爷一家子曾经居住过十几年的地方。” 杨夫人专注地看这堵厚厚的院墙,往上看是蓝蓝的天空。杨夫人兴致勃勃地说:“谢夫人,我家老爷说,你家中有个荷花池,满池的荷花,翠绿的荷叶,非常迷人。” 如月内心里,并不愿意领杨夫人在雷府闲游,可是客人主动提出了,作为主人的总不好拒绝。如月唯有礼貌地:“杨夫人喜欢看荷花,请随我来。” 在回廊中行走,杨夫人兴趣盎然地观看四周景致。 这四周,真的很好看? 跟随的人向周围张望,看不出哪些地方值得欣赏。 如月今天早上外面,回来后忙于安置李姨娘,此时此刻是又疲倦又眼困,根本没有心情观赏自己天天置身于其中的景物。如月慢慢地向前行走,暗暗盘算,趁早结束跟杨夫人的会面。 凌姑的目光,一直在杨夫人身上移动,始终在研究这位仇洪良的新夫人。 来到荷花池边,杨夫人伏在护栏上,观赏满池的荷花,发出轻轻的赞叹:“真美呀。莲花娇艳欲滴,碧叶托起绿波,在此生活,胜似神仙。” 如月不想陪同杨夫人,听她赞美雷府景致,如月决定马上结束跟杨夫人的会面,她可不想陪杨夫人观赏过荷花,又到后花园游玩,或者到其他的庭院里闲逛。 “哎哟。”如月轻叫一声,倚靠在凌姑身体上,就势地往凌姑手腕上捏一把。 “夫人,你怎样了?”凌姑搀扶如月,故作心慌地问。 如月左手搀扶凌姑肩膀,右手按自己的额头:“唉,我忽然脑袋昏沉,很不舒服。” 晴儿走近,担忧地看如月微微隆起的腹部,提醒说:“夫人,你也应该回去休息了。今天周小姐还吩咐过,要你多休息,不能太劳累了。” “看来,我不能陪杨夫人观赏荷花了。”如月抱歉地看杨夫人。 对不起,恕不奉陪 杨夫人更加抱歉,她愧疚地说:“都怨我,只顾自己游玩,就忘了谢夫人的身体不适,禁不起劳累。谢夫人,我告辞了,你好好休息。” 晴儿陪同杨夫人向外走。 “奇怪,这杨夫人不会武功的呀。”凌姑看杨夫人远去的背影,轻轻地说。 如月怀疑地看凌姑:“你看清楚了,杨夫人真的不会武功?李姨娘说,她一巴掌可以将仇大公子打倒地上。” 凌姑回想刚才观察到的情况,肯定地说:“杨夫人走路脚下轻浮,呼吸之气柔弱无力,不是会武功的人。她不可能一巴掌就把仇大公子打倒地上,那个李姨娘在说谎。” 李姨娘过去在说谎。那她今天的话,又有几分是真实的? 如月不敢肯定。 傍晚,雷振远回来,吃过晚饭后,如月将今天无意中救下李姨娘、杨夫人登门拜访的事,告诉了雷振远。 雷振远平静听如月讲述。当如月将经过讲述完毕,雷振远嘿嘿地笑:“好够热闹来了一个又一个。” 咳,这家伙当别人演戏给他看呢。 如月为今天的事,在苦恼着:“振远,杨夫人和李姨娘说法不一,依你看,谁的话可信?” 雷振远收起笑,严肃地看如月:“月儿,依我看,谁都不值得相信。我们只相信事实。” “可是,我接触到的事实相矛盾。李姨娘惨遭毒手,是眼见到的事实;杨夫人弱不禁风,根本不会武功。我都糊涂了。”如月叹气,虽然明知道这两人中肯定有人地说谎,可是自己就是看不破。 雷振远提议:“你要知道真相,我今天晚上恰巧有事,把在仇府巡夜的两个护院叫回来,你到时一问就知道了。” 天黑的时候,一个偏僻的小厅里,如月、雷振远端坐在正中,雷磊轩坐在父亲身旁,李、张二位护院站立在身后。 黄护院和廖护院从外面走进来。 如月开门见山地问:“两位护院,今天仇府上的李姨娘在大街上被人追杀,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护院没有多想,回答说:“夫人,事情是这样的:仇老爷的小妾昨天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进杨夫人的房间,****的杨夫人的贵重物品。仇老爷和杨夫人责问,那小妾抵赖,后来那小妾竟私自逃跑了。仇老爷和杨夫人,这才派出人追赶,要追回被盗的物品。” 这么说,是李姨娘在撒谎了。 如月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李姨娘身为一个小妾,要面见杨夫人,都得经过通报才可以见面。杨夫人的房间,李姨娘那么容易就溜进去了?” “夫人,那个小妾有心要偷东西,自然是瞅准了机会下手的。”廖护院抢过来回答。 如月想想也对,人总有疏忽大意的时候,看来,是李姨娘欺骗了自己。如月很生气,这李姨娘偷走了东西,还编造一套谎言欺骗自己,真是可恶。 雷振远、雷磊轩以及李、张两个护院,对这种说法没有加以诘问,似乎都赞同这种说法。 “我来问你们,”雷振远目光如炬地看两站立在自己眼前的护院,“仇老爷在城外买了宅院,为什么从来没有听你们提起过?” 黄护院、廖护院身体一僵,紧张地看雷振远。 黄护院强作镇定说:“雷老爷,我们不知道仇老爷在城外买有宅院。” 雷振远皱眉,不悦地问:“近期内,仇老爷和杨夫人频频出城,在那新宅院里一住就是三两天。他们常不在城内,你们从不盯梢?”雷振远冷冰冰地看二位护院,等候他们的答复。 站立在雷振远和如月身后的李护院、张护院,看到此情形,悄悄地闪到门旁。 “可是,杨夫人自成亲后,极少出门,更没有在外面过夜的。”黄护院不解地看雷振远,犹豫地:“雷老爷是否看错人了?” “够了”雷振远咆哮,恶狠狠地瞪黄护院和廖护院。 黄护院和廖护院看到雷振远变了脸色,知道事情不妙,瞟向小厅门口处,李护院和张护院已经守在那里,再回看小厅内,遇到雷振远寒光闪闪的眼睛,两人双脚发抖,跪倒地上。 小厅内气氛霎时紧张。 如月暂时忘却了今天的不快,专注地看雷振远处置这两个护院。如月又一次体会到雷老虎的威慑力,这两个护院绝望地跪下,垂头看地面,根本就不敢反抗,因为他们知道,只要稍作反抗,马上就会身首异处。 雷磊轩坐在椅子上,握紧拳头看事态变化。 雷振远杀气腾腾地盯住黄护院和廖护院:“我不相信,你们两个,会蠢到连杨夫人在不在府上都弄不明白。收我的银子,不为我办事,就是对我不忠。从现在起,你们两个不再是我雷府的人,如果你们日后敢做出对我不利的事,小心你们的脑袋。这是给你们的一点教训。” 两道寒光闪过,黄护院和廖护院的肩膀上插上两把尖刀,血腥在小厅里弥漫。 这血腥味,让如月忍不住捂紧鼻子,这种刺鼻的气味,让如月胃中翻滚,总想要呕吐。 “滚永远不要再踏进我雷府一步。” 在雷振远的怒喝中,黄护院和廖护院惊慌地爬起,向外逃窜。两个人肩膀上,仍插着雷振远的尖刀。 李护院和张护院走到雷振远和如月身旁,两人坐在侧边的椅子上。 张护院摇头:“过去我们只是怀疑,今天晚上才试出,这两人不能用了。” “这仇洪良,真不简单,能把我们的人,变成他的人。”李护院不解,摇头。 黄护院和廖护院离开,小厅里的血腥味逐渐消失,如月也渐渐恢复了平静。如月问雷振远:“这两个护院已经失去作用,我们需要重新安排人手监视仇洪良的动静。我有一座小四合院,与仇洪良的家仅隔一个四合院,需要使用吗?” 雷振远望如月,眼中怪异的神色一闪而过,他点头:“这样更好。我们可以在那里安插人手,日夜留意仇洪良的动静。” 李护院、张护院开始与雷振远商议,派谁到那个四合院合适。 雷磊轩静静地看父母跟两个护院商议,应付仇洪良的新招,他聆听着,思索着。 半夜,如月在朦胧中醒来,大床外侧空荡荡的,雷振远不知什么时候又出去了。 016.人证、物证俱在 016.人证、物证俱在 “老爷,大事不好了。梁知府亲自带领一群捕快,闯入府中,说要捉拿你归案。”一个家丁气喘吁吁站在餐桌旁,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 梁知府带人来捉拿老爷 这消息就像一枚炸弹,把在玉馨院小厅里吃早餐的人、服侍吃早餐的人,都震晕了。 周妈、晴儿、秋菊、冬梅等到人,都心慌地看雷振远和如月,她们都觉得天要塌下来了。 雷磊轩含半口白米饭,愣愣地看父亲。 如月手中的勺子滑落碗中,望雷振远,呆了片刻,探询地:“振远?”这段时间,雷振远在深夜频频外出,如月不明白,他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 雷振远恢复了平静,镇定自若地说:“你们都不用害怕,我没有干杀人越货的事。你快去告诉李管家,让他叮嘱府上各处,该干啥就干啥,不必惊慌。”雷振远后面的话,是对传话的家丁命令的。 家丁飞跑,离开玉馨院。 如月、雷振远和雷磊轩都没有了胃口,三个人放下碗筷。低矮的桌子上,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丫头们的照料下,依旧津津有味地吃早餐。 习惯于应对各种场面的雷振远,没有过多的犹豫,他马上作出了反应。雷振远对如月说:“夫人,你马上带磊轩和凌姑出去,拖延一会时间。我先去吩咐府上的护院,作充分的准备,随后就到。磊轩,你跟凌姑保护你母亲的安全,尽量不必跟他们发生冲突,一切等我来到再说。”雷振远说完,匆匆忙忙离开玉馨院。 凌姑得到消息,急急赶来。 如月吩咐玉馨院里的下人,照料好三个小孩子,别让他们跑出玉馨院。之后,如月就带领雷磊轩、凌姑,在晴儿、秋菊等人的簇拥下,向前面走去。 在雷府前院与后院相连接的青石板路上,如月远远地看到梁继华为首的一群官府人,向后面闯进来。梁继华身着官服,板着脸孔。一群捕快跟在梁继华身后,这些过去经常到雷府的捕快们,看到如月走来,都望向路旁或低头看路面,避开与如月的目光相遇。 看到混在官府人中,那两个穿灰布长袍的人,是昨天夜晚雷府刚刚赶走的黄护院和廖护院,如月脚步沉滞,心中暗叫不妙。如月估计,这场麻烦,十有**是这两个人引来的。如月恨恨地瞪黄护院和廖护院,与他们奸滑而得意的目光相遇,恨得如月握紧拳头。 “母亲,昨天父亲赶走的那两个护院,竟夹在这些人中。这两个人,肯定不安好心。”雷磊轩也看到了黄护院和廖护院,气愤地说。 如月点头,劝慰雷磊轩:“我也看到了。先别理他们,沉住气,等你父亲来到再说。” 梁继华带一群捕快气势汹汹地走来,如月带凌姑、雷磊轩以及五六个服侍的丫头、媳妇,迎面走去,站在道路当中,挡住了梁继华等人的去路。 梁继华停下脚步,阴郁地看如月,目光在这个昔日情人身上来回移动。 作了几个深呼吸,如月让紧张的心情充分放松,正视站在跟前的梁继华:“知府大人,一大清早带人闯入我家,发生了什么事?” 梁继华背负双手,目光越过如月头顶望向天空,威严地回答:“谢夫人,本官今天到雷府,是为办公事而来的。雷振远在家吗?叫他来见本官。” 如月的心突突地跳,她猜想不出,雷振远什么时候惹上了这位清州城的父母官,让他带人找上门来。想起雷振远说要自己拖延时间的话,如月强迫自己抛却惊恐,平静地说:“知府大人,我家老爷正在用早餐,随后就出来。请梁大人和各位官大哥到大厅用茶,稍等片刻。” 梁继华不理会,摆出公事公办的模样说:“不必了,本官是来捉拿凶犯归案,不是来作客的。”梁继华转身看众捕快,命令道:“你们快给我进去搜,寻找赃物,捉拿凶犯归案。” 如月哪里肯放人进后院,示意带来的人挡路,她盯住梁继华问:“知府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捉拿凶犯归案。我问你,谁是凶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作的凶案?不说清楚,休想搜查这雷府。” 如月说完话,威胁的目光扫过这群熟悉的捕快。 众捕快犹豫不决地看如月,不敢听从梁继华的话,推开丫头们强行进入。这群在清州城干了几年的捕快们都清楚,雷府不比别的地方,不是随便可以搜索的。捕快们的心里,仍记起自己曾在雷府拿过多少银子,他们也明白,这梁知府跟雷振远有过节。 “本官的命令,你们没有听到吗?”梁继华看到捕快们站在原地上不动,他两眼喷火,瞪视身边的捕快:“快进去搜,给本官把雷老虎捉拿归案。” 如月索性豁出去了,她泼妇一般手指梁继华,怒声叫骂:“知府大人,你先给我说清楚,我家老爷到底犯的什么法,你带人来要捉拿他?你要是说不清楚,我告你公报私仇。” 不管了,顾不上淑女形象了,无论如何得拖延到雷振远到来。 众捕快们没有听从梁继华的命令,反而集体后退几步,畏惧地望向如月身后。 “是谁要捉拿命雷老虎?” 内力十足、阴森森的话,从如月身后传出。 如月松了一口气,回头看时,雷振远和十几个护院已经站立在身后。雷振远一身煞气,阴霾地盯梁继华。雷府的护院们个个身上都佩带刀剑,戒备地望涌入雷府的官府中人。如月后退,站立在雷振远身边。 “雷振远,你惨无人道,昨天夜晚到清州城一富商家中杀人劫财,罪孽深重,还不伏法?众捕快,给我拿下雷老虎。”梁继华手指雷振远,向捕快们喝令,威风凛凛。 众捕快犹豫,提刀畏畏缩缩地靠近,心中实在埋怨梁继华:这不是叫我们找死吗?我们要是捉得了他,他就不叫雷老虎了。 雷府的护院看到,抽出刀剑握在手中,警惕地观看。 “住手” 雷振远用足内力的吼叫,比森林之王咆哮还雄壮,震得在场的人耳朵嗡嗡作响。雷振远杀气腾腾地逼视梁继华,后又瞪视捕快,警告说:“谁敢先动手,我马上送他见阎王。” 捕快们心怯,不自觉后退。雷府的护院们也放下刀剑。 如月趁机质问梁继华:“知府大人,你说我家老爷杀人劫财,有证据吗?不要信口开河。” “谢夫人,本官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是不会带人来到的。”梁继华义正词严地说,“我有人证、物证可以证明,昨天夜晚清州城中发生的一起杀人劫财案,是雷振远犯下的。” 雷振远轻蔑地向梁继华伸手:“拿来,你的人证、物证。” “不可能的,我昨天夜晚巡夜时,遇到老爷两次。”雷府的一个护院分辨说。 晴儿叫嚷:“不会的,你们污蔑人。昨天深夜,我亲眼看到老爷进房间休息,今天一大早从房间里出来。” 如月却知道,昨天夜晚,雷振远在后半夜外出了,她可不会蠢到出卖枕边人。如月振振有词地说:“我家老爷昨天夜晚一直在家中,府上这许多人都可以作证。说我家老爷去杀人劫财,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污蔑好人。” 梁继华叫一个捕快递给他一个布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在场的人看:“你们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几十双眼睛,都不约而同地望向梁继华手中的布包。里面,是两把尖刀,对雷振远、雷磊轩、如月和雷府的护院来说,那是很熟悉的物品,捕快们也有人见识过。 如月头痛,这分明就是昨天夜晚插在黄护院和廖护院肩膀上的尖刀,当时让他们带走了。雷振远不动声色地看梁继华手中的尖刀。 梁继华看到众人的表情,很是满意,威严地问雷振远:“这是你惯用的暗器?” “是。”雷振远一口承认。 “这是在凶杀现场尸体上拔出来的,这两把尖刀深深地没入两个主人的胸膛。这是物证。”梁继华收起两把尖刀,向黄护院和廖护院招手:“你们过来,有本官为你们作主,不用害怕。” 黄护院、廖护院走到梁继华跟前。 雷府的所有人,都用仇恨的目光盯住黄护院和廖护院。 梁继华严肃地看如月和雷振远:“他们就是人证。昨天夜晚,他们二人跟随雷振远到那富商家中劫财,因不满雷振远惨绝人寰杀害无辜,中途逃离。” 雷振远冷笑不止。 如月怒火中烧,向黄护院和廖护院望去,要是目光可以杀人,如月会毫不迟疑要将这二人杀死。如月愤懑地指责两护院:“要是早知道你们背后咬我们一口,昨天夜晚就不能饶过你们。” 雷振远伸出铁掌抓住黄护院,阴霾地盯住他:“还记得昨天夜晚,我对你们说过的话吗?” 廖护院吓得闪到梁继华身后,用这位父母官的身体,作为保护自己的屏障。 “知府大人,救命,他,他,他要杀人灭口。”黄护院浑身哆嗦,可怜巴巴地望梁继华。 梁继华脸色铁青,怒叫:“雷振远,你敢公然当本官的面,杀人灭口?” 017.走着瞧 017.走着瞧 “我雷老虎杀人无数,不在乎多杀这两个。”雷振远举掌向黄护院,挑衅地望梁继华:“这种卑鄙小人,留下无用。” 梁继华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雷振远,怒斥:“你,你敢公然与官府为敌。你,你敢造反。” “呸,你就是官府?”雷振远轻蔑地看梁继华。 在雷振远的眼中,梁继华并不能代表官府,他只不过是夫人过去的未婚夫,上门找茬而已。雷振远绝对不会向夫人过去的未婚夫示弱的。雷振远举起铁掌,两眼盯住吓得魂不附体的黄护院,恶狠狠地:“去死吧,谁叫你与雷老虎为敌。” 廖护院躲在梁继华身后,脸色煞白,害怕雷振远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雷府的护院、众捕快在旁边看雷振远控制住黄护院,没有一人打算出手阻拦。 “振远,你不要逞一时之快。”如月伸手要拉雷振远的手掌,阻止他击毙黄护院。可是,那举在半空的铁掌纹丝不动,似天生就固定在那里,如月不能移动分毫。如月恳求地看雷振远,再次劝说:“振远,为了我和孩子,你暂且忍下这口恶气。” 如月清楚地知道,与官府为敌的人,要么身首异处,要么落草为寇或者浪迹天涯。这些情况,如月都不希望发生在雷振远身上,如月希望雷振远能够与自己在玉馨院中朝夕相处,养育那一群顽皮的孩子。 雷振远沉默地看如月,目光从乞求的明眸,滑到细腻的脖子,最后落到微微隆起的腹部上。雷振远思索着,他终于作出退让,用力一甩将黄护院甩到地上,狠狠地骂:“滚,今天算你走运。” 黄护院连滚带爬,走到梁继华身后,狠狠捏一把自己,才肯相信自己还活着,刚才只是到鬼门关走了一遭。 梁继华看到雷振远最终没有杀黄护院,以为是自己身上的官服起到了威慑作用,他冷笑看雷振远,讥讽地说:“算你识相,及时放人。” 雷振远全身散发出煞气,冷若冰霜地看梁继华,一双铁拳握得紧紧的。 如月想,雷振远不会无缘无故杀人,这两个护院,一定是为昨天的事,报复、污蔑雷振远。他们用这两把尖刀作文章,我也用这两把尖刀以牙还牙。如月指黄护院和廖护院,愤怒地说:“你们作证说老爷昨天夜晚劫财杀人,我看是你们贼喊捉贼、栽赃馅害。你们告诉在场的人,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得来的?” 廖护院摆出不屑于理会的模样,冷淡地看如月。黄护院眼中闪过淡淡的惊慌,低头不语。 雷磊轩将黄护院和廖护院的表现看到眼中,瞪眼看他们叫喊:“不敢回答,就是心虚。” “随便拉两个人来,就想给我加上个罪名。笑话”雷振远嘲笑,看梁继华。 梁继华板脸,问身后的黄护院和廖护院:“告诉他们,你们肩上的伤,是怎么得来的。” 廖护院挺胸回答:“我们肩上的伤,是昨天夜晚在那富商家中受的伤。” “什么兵器伤的?” “剑伤。” “知府大人,众位捕快,他分明是在说谎。他们肩上的伤,是昨天夜晚让我家老爷用尖刀所伤。”如月冷笑,指责黄护院和廖护院:“他们两个人,昨天夜晚在巡夜时,无意之中发现府上为订亲置办的金银首饰,起了贪念,盗走一部分占为已有,事情败露后让我家老爷逐出府外。为了教训他们,老爷当时向他们的肩膀上射出两把尖刀,他们两人带刀离开雷府。这两个人,离开雷府后,与他人合伙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又嫁祸给我家老爷。” 廖护院针锋相对:“谢夫人,别说得头头是道。我们俩的伤,是让剑给刺伤的。”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父亲将尖刀射入你们的肩上。是让尖刀伤的。”雷磊轩肯定是叫喊。 梁继华示意,几个捕快查看黄护院和廖护院肩膀上的伤。检查的捕快望如月和雷磊轩:“是剑伤。” 如月不相信,一口否认:“不可能,是尖刀所伤,你们有意隐瞒真相。” 雷振远示意李护院去查看黄护院和廖护院的伤口。 李护院仔细察看,迷惑地告诉如月和雷振远:“真的是剑伤,奇怪。” 雷振远脸色顿时变得异样凝重,将梁继华和黄护院、廖护院上下打量,点头:“我明白了,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如月吃惊地看李护院和廖护院,不明白亲眼看到黄护院和廖护院被雷振远用尖刀所伤,不过是相隔一个夜晚,就变成了剑伤。 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问题出在哪里呢? 如月苦苦地思索,都想不透其中的玄机。 廖护院让一个捕快重新包扎伤口,他忍住疼痛,阴沉地看如月:“昨天夜晚,我们两人与雷府的其他护院一起,跟随雷老虎去那个富商家中,原先说过是只劫财不伤人。谁也没有想到,不小心被人发现行踪后,雷老虎凶残地杀害无辜。我们劝他适可而止,他竟恼羞成怒,说我们跟他不是一条心,示意其他护院杀了我们两人。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早就被他杀害了。” 梁继华勃然大怒,斥责雷振远:“你这个惨无人道的恶霸,不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平民愤。” 雷振远和雷府的其他护院对廖护院怒目而视。如月没有想到,自己想要借他们两人肩膀上的伤口倒打一耙,现在反被他们反咬一口。如月气得涨红了脸:“知府大人,他们两人昨天夜晚刚刚背叛了雷府,他们的话,不足为信。他们没有资格指证我家老爷。” “谢夫人,他们有没有资格,得本官说了算。”梁继华显然是偏向黄护院和廖护院。伺机报复雷振远的梁继华,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好机会的。 “哈哈——哈哈——” 雷振远突然放声狂笑。 如月不安地挽住雷振远的胳膊,焦急地叫喊:“振远,不要太冲动。” 黄护院和廖护院一口咬定雷振远是惨案的元凶,他不愤怒,却是大笑,这太反常了,让如月害怕。 梁继华看纵声大笑的雷振远,莫名其妙:刚刚犯下血案,就要沦为阶下囚,有什么可笑的? 在众人的注目中,雷振远笑声戛然而止,他扶住如月双肩,深深地望如月:“夫人,你听出来了?我就是要忍下这口恶气,他们也不可能放过我的。你想要息事宁人,他们一心要置我于死地。” “振远。”如月咽喉梗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以如月的聪明才智,她当然听出来了,可恶的黄护院和廖护院一口咬定雷振远是杀人劫财案的元凶,梁继华要把雷振远打入大牢的做法已经很明显。如月的心在往下沉,她的心在痛,在她的生活中,怎么可以没有雷振远。 “月儿,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就给人打败的。”雷振远轻轻地拍如月肩膀,将如月拉到身后,向站在一旁的凌姑示意,“保护好夫人。” 凌姑、晴儿靠近如月,在两旁紧紧围护。 面向梁继华等人的时候,雷振远脸色陡变,从一个温柔的丈夫,变成了杀气腾腾的雷老虎。雷振远盯住廖护院,阴森森地说:“天下奇闻,你们昨天夜晚竟然可以从我手中逃脱。我就要在场的众人看看,你们是怎样从我雷老虎的手中逃脱的。” 黄护院和廖护院脸色大变。黄护院转身向后逃跑。廖护院躲在梁继华身后,只露出半边脸,惊恐万状地:“知府大人,救......” 两道寒光从雷振远手中发出,射向梁继华身后,伴随着两声惨叫。 在场的许多人,都变了脸色。 梁继华意识到什么,转身向后看,黄护院扑倒地上,后心上深深地扎进一把尖刀,廖护院仰面躺在地上,右眼插有一把尖刀,刀柄直没入眼眶里。黄护院和廖护院在地面上挣扎几下,就气绝身亡了。 当面杀人灭口 梁继华和众捕快目瞪口呆地望横在地面的两具尸体,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惨叫声响起时,如月的心就顿时揪紧了。这两个是该死,可他们死得太不是时候了,让雷振远有向官府示威的嫌疑。如月不敢想像,接下来,发生的又是什么事情,她站立在原地,紧张地望梁继华和众捕快的举动。 “夫人,这里太危险,我们往后退。”凌姑搀扶如月,退至十几个护院的后面。晴儿、秋菊等服侍的人,跟随如月退到后面。 雷府的护院们拥向前,人人抽出刀剑,高度戒备。雷磊轩也拔出腰间长剑,紧张地望向对面的官府中人。 雷振远一动不动地站立原处,傲然看官府的人。 梁继华转身,狂怒地指雷振远:“你,你敢当本官的面杀人灭口。” 雷振远瞪大眼睛看梁继华,凶光毕露:“这就是跟我雷老虎为敌的下场昨天夜晚在我雷老虎的手下逃跑?笑话我雷老虎要杀的人,没有一个逃脱得了。” 梁继华快要疯了,他疯狂地冲捕快们叫喊:“把这个凶犯给本官捉起来。” 捕快们你看我,我看你,双脚似钉在地上,纹丝不动,连刀都没有拔出销。 雷振远嘲弄地看梁继华,讥笑说:“叫他们来捉我?我不用半刻钟,就把他们全部送入阴间。” 看到捕快们没有一个敢上前捉拿雷振远,梁继华懊恼,自己太低估雷振远了。梁继华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僵在原上半晌,咬牙切齿冲雷振远说:“好好你给我等着。他们不敢捉拿你归案,我到五十里外的兵营搬来军队,踏平这雷府,看你嚣张到几时。” 梁继华转身欲离开。 “姓梁的,你给我听好了。”雷振远吼叫,看梁继华闻声转过头来,冷森森地说:“你如果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我是杀人劫财的凶犯,我雷某人自然伏法。你要是以权压我,公报私仇,只要我不死,他们的下场,就是你和你家人的下场。”雷振远手指地下的两具尸体,整个的杀气腾腾。 “咱们走着瞧。” 梁继华叫人抬走两具尸体,带领众捕快离开。 018.我只要你 018.我只要你 梁继华带领一群捕快,气急败坏地离开了雷府。 雷府,笼罩在阴云中。 雷振远外出一趟,到晌午的时候回家。用过午餐,如月没有像过去那样午休,她来到书房,陪同雷振远坐在那里,等候人回报打探到的消息。 张护院从外面大步走进来,被太阳烤得满脸通红、一身大汗的他,走到书桌旁,接过雷振远递给的茶水,一下子喝干了,急急地说:“那梁知府,真的到五十里外的兵营搬兵去了,是亲自去的,刚刚出了城门。老爷,不如干脆让我带人在半路上拦截,把那梁知府......”张护院做个抹脖子的动作。 如月倒吸一口冷气,杀朝庭命官,非同小可。 “不行这姓梁的今天早上刚带人冲进这里,他出事,人们马上想到是我干的。我就算是真的杀了那富商一家,也不过是我一人被砍头,杀朝庭命官,可是会累及全家人的。”雷振远伸手握住如月的手掌,深情地凝望这位年轻的夫人,叹息说:“若是事发,我和磊轩都容易脱身,夫人身怀六甲,行动不方便;三个小的孩子更是年幼,难以忍受逃亡的艰苦。” 在危急时候,雷振远首先从自己和孩子这方面着想,如月很是感动,自己当初选择跟随他过日子,没有错。如月鼻子酸酸的,用手帕拭涌出的泪珠。 “那么,小人继续派出人去打探消息,有其他消息再回来禀报老爷和夫人。”张护院退出书房。 回玉馨院的路上,如月与雷振远走在前面,雷振远亲自为如月撑太阳伞,搀扶如月,如月半倚在雷振远热烘烘的身体上,两个人在秋老虎送来的股股热浪中,慢慢走回玉馨院。 身后,凌姑和晴儿、秋菊、冬梅等人缓缓跟随。 天空中,骄阳似火,地上的人心中却是阴沉无比,早上梁知府带人闯入府上的画面,深深地印在人们的心中。 回到玉馨院,雷振远反手关上房门,并上了门闩,走入里间后雷振远又急促地下了窗户间的铁板。 “振远,天气炎热,你把房间关得死死的,为什么?”如月困倦地坐在床边,看站在窗户后的雷振远。 雷振远点上灯笼,打开衣柜,向如月招手:“月儿,过来。我带你到下面去看一些东西。” 如月顺从地走到雷振远身边,拉住雷振远粗糙的大手,两个人穿过衣柜,来到阴暗清凉的地下通道。如月没有猜想雷振远要自己进来干什么,她的头脑中装的,心里想的,都是怎样帮助雷振远洗去犯罪嫌疑,摆脱困境。 雷振远牵住如月的手,对安静的如月奇怪地问:“月儿,你就不问我,要给你看什么?” “跟随你去,不就知道了。”如月轻轻地回答。 如月、雷振远手牵着手,在地道中行走,清凉的风迎面吹来,让人神清气爽。雷振远不时指点地上的标记,叫如月辨认。雷振远带如月转了几个弯后,在一处墙壁上有三块突出小石块的地方停下。雷振远按动小石块,扎扎的响声过后,墙壁上出现一扇门,里面黑乎乎的。 “这是什么地方?”如月伸出脑袋向里面张望,只看到一片黑暗。 “这是我们家的地下密室,快跟随我进来。” 雷振远挽了如月的手,两人走进地下密室。 身后的门关上了。 如月打量这个摆放有几十个大箱子的密室,好奇地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看,里面是黄澄澄的金锭子,闷闷地说:“这是我们家的财物?” “是,这是我父亲和我积攒下的家产。”雷振远在回答如月的同时,在距离外面地道最远的墙壁上摸索。不久,在那堵离地道最远的墙壁上,又出现了一扇门,里面同样是黑灯瞎火的。 如月不再多问,跟随雷振远走进去。 雷振远将灯笼插上墙壁。灯光下,如月首先看到这屋子比外面那一间更要宽阔,地面上摆放了许多物品,接着如月发现灯笼附近,地面上摆放的东西是一锭锭的黄金和白银。 地下金库? 如月吃惊地望这昏暗灯光下、垃圾一样摆放在地面的黄金白银。 雷振远打开一个小匣子,里面射出夺目的莹光。雷振远从匣子里掏出一颗小鸡蛋样大小的珍珠,摆放在最高处。霎时,莹光射向整个屋子,整个屋子都明亮起来。 在那颗硕大的夜明珠上移开目光,如月又一次被震住了,满屋子的物品闪烁着各种极富诱惑力的光芒,金灿灿的,银光闪闪的,晶莹透亮的,变换着色彩的。原来,这屋子里堆放的,不是黄金白银,就是珍珠宝石,以及各种奇珍异宝。 这分明就是天方夜谭中的宝库。 “月儿,你看这金锭和银锭下的字。”雷振远捡一锭子黄金和一锭子白银,走到如月跟前,叫如月观看。 如月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在雷振远的指点下,仔细观看金锭子和银锭子底下,发现底面都铸有篆文“御用”二字。如月迷惑不解地看雷振远。 雷振远指点这满屋子的金银财宝,告诉如月说:“这些东西,都是来自皇室。我祖父曾是皇宫中的护卫队长,在京城南迁的时候,我祖父押送皇室的财物......” 如月模糊地记起,自己在一次被人绑架时,那人就曾说雷振远的祖父夺了皇室的财物,数额巨大。如月一直以为,那人是信口开河,如今才知道,原来是确有其事。 眼看这满屋子的金银财宝,听雷振远娓娓而谈其祖父偷偷夺下皇室的财物,到处招纳各方人马,意图打回北方去,收复国土,却让那些财迷心窍的人设计谋害,差点丧命。 “你过去一直都不告诉我,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如月面对这满屋子的金银财宝,找不到一丝拥有宝库的喜悦,她对雷振远在这危急时刻告诉自己这些事,有种不好的预感。 雷振远沉默,望向这满屋子的金银财宝许久,缓缓地说:“过去,我担心告诉你了,会让你担惊受怕。毕竟,藏匿皇室财物,是灭门的死罪。现在,我可能要离开了,我害怕再不告诉你,就没有机会告诉你了。” 如月害怕地扑向雷振远,搂紧他粗壮的躯体,紧张地问:“振远,你要去哪里?不回来了吗?” 雷振远不舍地抚摸如月柔软的长发,困难地说:“月儿,你也知道,那梁知府他现在去搬军队来,一心要报复我。我要是呆在家中,他一定会将这雷府踏为平地的,这个家不复存在。他仇恨的人只是我一人,我要是离开了,他不会对你和孩子下手的,你和孩子就可以平安无事。” “你要离开多久?”如月更为紧张,仰面盯住雷振远,要把他的丝毫变化都纳入视线中。 雷振远心中难受,俯身将脸埋在如月乌黑的秀发间,心情沉闷地说:“也许一年半载,也许更长的时间,或许永远都回不来了。” “不,我不放你走。要走,我们一起走,要不都不走。”如月尖叫着,摇晃雷振远沉重的躯体,伤心地叫骂:“自私的家伙,要抛下我和孩子走了。我不准你走” 雷振远任由如月摇晃,他保持冷静地解释:“月儿,要是都不走,我们一家子可能一个都活不成了。要是都走,带着一群孩子逃亡,你和几个小的孩子会很危险的。唯有我独自离开,你和孩子依然过安稳的生活。” 如月伏在雷振远胸前,伤心的泪水打湿了雷振远的衣襟。 “月儿,有我父亲和我积攒的这些金银财宝,足够你和几个孩子过一辈子,你不要再外出做事了。没有我的保护,你一个妇人在外抛头露面,是很危险的。这屋子里的财物,每一件上都有皇室的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你只可以使用黄金和白银,一定要事先入炉融化重新铸造过,其他的东西千万不能往外拿。”雷振远反复叮嘱。 “不我不要这些金银财宝,我只要你陪伴在我身边。我只要你”如月哭得肝肠寸断。过去跟雷振远朝夕相处时,看不出他好在哪里,不时跟他呕气,现在他要离开了,如月害怕极了。 没有了雷振远的日子,一定很无奈,一定很凄凉。 雷振远的心,涌上一股暖流,眼睛发涩。雷振远克制自己的伤感,给自己这位哭得泪水哗哗流的夫人拭泪,安慰说:“月儿,不必这样伤心,也许事情并没有这样严重,我这只是在作最坏的打算。也许,事情会出现转机;或者,我只是离开几个月,或者半年,就会回来了。” 如月依偎在雷振远怀中,抬头凝望这个饱经风霜的彪形大汉,任由他笨拙地给自己拭泪。可是,手帕刚拭干净眼眶外的泪水,眼睛里又有泪水溢出来了,总是拭不干。 雷振远放弃了给如月拭泪的举动,将她拥在怀中,轻抚那柔软的秀发,长长地叹息。 “月儿,今天上午,我已经派人到你母亲家将此事告诉你父母,估计他们明天就能够来到。我如果离开,他们会在这里陪伴你,帮助你照料孩子和府上事务,你就不会......” 如月刚刚平息的哭声又响起:“不,我不需要他们来陪伴我。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在我身边。” 019.义父是坏蛋 019.义父是坏蛋 雷府的客厅中。 周志海手举茶杯往嘴边送的当儿,眼睛就往客厅门瞟了几次。主人迟迟不出现,让周志海心中猜疑,他忍不住问站立在身后的李管家:“你能够确定,你家老爷和夫人都在家?” “周公子,老爷和夫人都在玉馨院中。小人刚才已经打发人去禀报了,只是......”李管家不安地望客厅门口,两个主人总不露面,将客人晾在客厅里近半个时辰,是李管家之前没有想到的。 一阵喧闹声从客厅外传来。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出现在客厅门口。伴随欢乐的呼唤,锦儿和秋儿向周志海奔来。锦儿抢先跟义父相拥,拿到一块糖果后,剥开糖果放入嘴里。秋儿趁机爬到义父的大腿上,用小嘴巴接过义父递给的糖果。 秋儿坐在周志海的大腿上,得意地摇晃脑袋,两条高高翘起的辫子,不时在周志海的脸庞上擦过。锦儿紧靠周志海站立,仰面看周志海,咭咭呱呱地说个不停。 周志海发觉三个孩子中,少了一个最淘气的,他向四处张望,奇怪地问:“鹏鹏去哪里了?今天怎么不见他?” 小鹏轩站在距离周志海十几步远的地方,警惕地看周志海,弟弟妹妹嚼糖果的啧啧声让小鹏轩直吞口水,可他就是不靠近周志海,只是拉紧小青的手,远远地观看秋儿和锦儿跟周志海亲热。 “鹏鹏,过来,义父给这块糖果你吃。”周志海不明白,过去跟弟弟妹妹争抢着与自己亲近的小男孩,今天要跟自己保持距离。 小鹏轩盯住周志海手中的糖果,吞了几次口水,大声地说:“不去,就不去。” 客厅里的人都觉得诧异,这小鹏轩似乎跟义父有成见。 周志海摇摇头,让锦儿把糖果拿给小鹏轩。 小鹏轩盯住递到眼前的糖果,连续吞了几次口水,困难要将目光从糖果上移开,看周志海:“我只吃糖果,不去你家。” 咳,上次周志海用糖果yin*小鹏轩留在回春堂居住一宿,第二天又送小鹏轩去外婆家,让小鹏轩几天不见到父母,让小鹏轩记忆犹新。那些事对这个五岁多的小男孩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恶梦。 小青笑得泪花飞溅,告诉在场的人:“二少爷认为,吃了周公子的糖果,就得跟周公子回家。” 客厅里的人听了,都笑起来。 周志海得知小鹏轩是害怕跟自己回家,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好意帮助如月和雷振远,照料这小家伙一晚,又送他去外婆家,在这小男孩的眼里,自己就变成*人拐子了。周志海微笑安慰这小男孩:“鹏鹏,放心吃吧,义父不会带你走的。” 小鹏轩犹豫地接过糖果,放到小嘴巴里,嚼得有滋有味,可就是不靠近周志海。 玉馨院中。 周妈和晴儿在广玉兰花树下,焦急地转来转去,不时瞟如月房间那扇下了铁板的窗户。如月有规定,房间的窗户下了铁板,任何人都不能靠近房间,不能禀报任何事。 地道中的密室里,如月已经停止了哭泣,跟雷振远紧靠在一起。面对这闪烁着迷人光芒的金银财宝,如月和雷振远心平气和地商量,用什么办法摆脱困境。 恢复平静之后,如月和雷振远发现,其实事情并没有预先想的那样糟糕,雷振远不是那起劫财谋杀案的元凶,那些伪造的现象迟早会戳穿的,他们有许多强有力的帮手:谢老爷子、姑老爷、如月的大哥谢知州、周志海等等。 雷振远凝望身边这个心爱的夫人,粗糙的大手轻轻擦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心疼地说:“月儿,别哭了,我们一定可以度过难关的。有这么多人帮助,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振远,我不会再哭了。我会用所有的精力,追查此事的真相,为你洗去冤屈。你放心走吧,别忘了我和孩子们在家中等你。”如月仰望雷振远满是胡碴的面庞,深情地说。 要回地面上去了。雷振远收起夜明珠,提了灯笼,将密室的门关好。在回地面的时候,雷振远耐心地指点,教如月辨认标记,以便以后如月可以独自进入地道。 回到地面的房间中,如月困倦地坐在床边。雷振远处理好一切好,打开了房门。 周妈进来告诉如月和雷振远:“老爷,夫人,回春堂的周公子来了近一个时辰,现在仍在客厅等候。” 如月和雷振远就猜到周志海有急事。 如月叫周妈和晴儿打来洗脸水,洗过脸后,梳洗打扮。镜子中的自己,眼睛红肿得利害,样子很难看,看得如月心慌。 周妈和晴儿端走如月和雷振远的洗脸水。 雷振远走来,挽住如月的手:“月儿,走吧,别让周公子再久等了。” “可是,我的眼睛,太难看了。”如月为难,指自己的眼睛,悄悄地说。 雷振远打量如月的眼睛,因为长时间地哭,眼睛红肿得很,脂粉都遮掩不住,确实影响了夫人的容貌。不过,雷振远温和地说:“夫人,在我的眼中,你这个样子,比往常更好看。” “胡说八道。”如月轻轻地跺脚,跟随雷振远往外走。 端洗脸水走到门边的周妈和晴儿,听到身后的对话,偷偷地抿嘴笑。 客厅里,周志海正跟雷磊轩谈论今天早上,梁继华带人闯入雷府的事,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在客厅内打闹、追逐。 如月和雷振远由外面走进来,凌姑跟随进入客厅。 小青、小婷和小凤将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劝出客厅。 想到自己现在红肿的眼睛,如月不好意思望周志海和雷磊轩,向他们打个招呼,就低头走向椅子坐下。 雷振远想到让客人久等,边走进客厅,边向周志海道歉:“周公子,让你久等了。里面恰巧有些事阻滞,不能及时出来。” 雷磊轩急于要将话引入正题,他告诉雷振远:“周公子打听到许多与案件有关的事情,要来告诉我们。” “周公子,你在外面打听到什么了?”听到周志海打听到与案件有关的事,如月就忘记了眼睛红肿难看,专注地望周志海,等候着。 周志海这时才看清,如月眼睛红肿,想来刚才迟迟不出来,都是因为她在伤心痛哭吧。周志海因为久等而不悦的情绪消退,他平静地说:“我这段时间给一个捕快的母亲治病。今天听说了你们家中发生的事后,我再上那捕快家时,遇到那捕快从外面回来,我就询问了这案件的经过,事情对你们很不利。” 周志海对在场的人隐瞒了一段,那就是周志海以免去诊费为代价,要那个捕快帮助打听衙门里有关这劫财杀人案的消息,并协助尽快破案。 如月吃了一惊,心就往下沉:“这案件到底是怎样的?请你告诉我们。” 雷振远、雷磊轩和凌姑全神贯注地看周志海。 “今天凌晨,你们家的两个护院到衙门报案,说是投案自首,他们带官府的人到那富商家中。在那富商家中的尸体里,有几具是中铁砂掌死去的,那两个护院又一口咬定是雷老爷你带人干的,梁知府似乎已经确认,雷老爷你就是这劫财杀人案的主谋。” 又是那黄护院和廖护院捣鬼。 如月恨得牙痒痒的,早知道会有这些麻烦,在前一天晚上,就应该把他们送到阎王那里报到。想到那黄护院和廖护院已死,死无对证,如月感到惋惜:“黄护院和廖护院可惜已经死了,要是他们还活着,从他们身上一定可以找出这劫财杀人案的主谋。” “夫人,你错了,要是那两个人还活着,他们一定会找到更多的证据,证明我就是那劫财杀人案的主谋。”雷振远摇头,将昨天夜晚、今天早上的事,简洁地告诉周志海,严肃地说:“我当时听到他们两人肩上的伤是剑伤,就知道有人精心设下一个局,要置我于死地。他们要是仍活着,他们一定会引官府的人,找出许多足可以证明我就是主谋的证据。他们死了,就没有人引领官府的人去发现精心安排的‘证据’。让案件馅入僵局,反而对我们更有利。” “雷老爷你说得对,刀伤都可以改为剑伤,一定还有其他的安排。现在的证据,不足以证明你就是那劫财杀人案的主谋。”周志海赞同雷振远的说法,他接着又说:“我认识那兵营中的副统领,给他写了一封信,将案件的现状以及你们跟梁知府的恩怨都告诉了他,劝说他们谨慎出兵。就是不知道能否有效。” “周公子,谢谢你,要是那官兵不来,事情就容易解决多了。”如月的心中,又升起新的希望,要是官兵不来围剿雷府,雷府远就不用远避他乡。 “谢谢你。”雷振远感激地看周志海。 “雷老爷,谢夫人,何必客气。三个孩子都叫我‘义父’,我总不能看孩子家中出事,而坐视不管的。”周志海客气地说着,目光在如月红肿的眼睛上不经意滑过时,心就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 唉,真是犯贱她明明已经成为雷老虎的夫人,为什么总是不受控制地牵挂她,害怕她吃苦受累。 如月、雷振远、周志海还有雷磊轩、凌姑几人商议,决定由周志海负责打探衙门里的情况,雷府的人加紧追查这起劫财杀人案的真相,大家互通信息。 周志海要离开了,如月、雷振远亲自送周志海。几个人走出客厅,看到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在客厅外的屋檐下玩耍。 周志海停下脚步,微笑地望向秋儿:“鹏鹏、秋儿、锦儿,义父要走了。跟义父到义父家去玩,好吗?” 秋儿和锦儿乐颠颠地跑来。 小鹏轩在后面大声叫喊:“义父是坏蛋,去了他家就不能回来了。弟弟,妹妹,你们千万别到义父家中去。” 在场的人,惊愕不已。 周志海回头看如月和雷振远,苦笑说:“我好像是人拐子,专拐卖孩子的。” 020.半个皇上撑腰(上) 020.半个皇上撑腰(上) 夜幕降临,广阔的天空上有几颗星星在闪烁。谢老爷子和老夫人在这个时候,风尘仆仆地赶到雷府,让如月和雷振远深感意外。 老夫人一见到如月,马上拉如月的手问:“月儿,继华那孩子搬大军来围剿你家,是真的吗?” “听说你们这里出事了,我们放心不下,马上赶来了。贤婿,你快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谢老爷子走下马车,就急不可耐地问等候在车旁的雷振远。 下人高举的灯笼,照亮了谢老爷子和老夫人困倦的身影,两位老人的身体上,粘有许多的尘土,看得如月和雷振远又是感动,又是辛酸。 两位老人赶了半天的路,此时一定是又累又饿。 “父亲,母亲,这事说来话长。等你们淋浴更衣、吃过晚饭后,我们再细细谈论此事。”如月现在,只想让二位老人早点吃饭。 如月叫人传来两乘软轿,抬谢老爷子和老夫人往群芳院走去。如月又叫来厨房的管事李妈,让她马上准备丰盛的菜肴,款待谢老爷子、老夫人和跟随来的人。 谢老爷子、老夫人坐在软轿上,如月、雷振远和雷磊轩在轿旁围随,一群丫头、媳妇们在后面簇拥,向群芳院走去。 进入群芳院的小厅,跟随的人渐渐散去,厅内只剩下谢老爷子、老夫人、雷振远、如月、雷磊轩和跟随的贴身丫头。 谢老爷子疲倦地坐在椅子上,顾不上喝水,紧紧地看雷振远问:“实话告诉我,这杀人劫财案,是不是你干的?” 雷振远迎接谢老爷子审视的目光,用绝对肯定的语气回答:“岳父,这事真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如月思忖,谢老爷子是不相信雷振远,忙为雷振远作证:“父亲,这事真的不是振远干的。都是那个梁继华,他逮到这个机会,伺机报复振远。” 谢老爷子不理会如月,继续问雷振远:“那么,上次朝庭赐匾额时传的圣旨,还在吗?” “在的,就收藏在那匾额的后面。” 谢老爷子用命令的口吻说:“你亲自去,把那圣旨给我取来。” “岳父,我这就取来。”雷振远疑惑地看如月,轻轻摇头,转身离开群芳院。 如月不明白,谢老爷子为什么迫不及待地要看那圣旨,她迷茫地问:“父亲,你要那圣旨干什么?” 谢老爷子含糊不清地说句什么,就让丫头请去淋浴了,扔下如月和雷磊轩坐在小厅里瞎猜疑。 雷振远取来圣旨,扔到桌子上,叫小丫头擦去上面蒙盖的灰尘。 谢老爷子淋浴过,一身清爽地走入小厅,他看到桌子上擦拭干净的圣旨,眼睛发亮,如获至宝地捧起,打开浏览一遍,又小心翼翼地卷起圣旨,对小厅内的人舒心地笑:“这下,不用害怕了,有了这圣旨和那匾额,明天就是来了千军万马都不用害怕。” 如月、雷振远和雷磊轩用怀疑的目光,看谢老爷子手中那卷金黄色的锦帛。 “父亲,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两样东西,真的可以抵挡千军万马?”在如月的头脑中,皇上赐给的上方宝剑或者令牌,才具有神奇的作用,可以抵挡千军万马。 雷磊轩将谢老爷子手中的圣旨,反复看了几遍,不放心地问:“外公,这管用吗?” 谢老爷子笑看手中的圣旨,充满了自信:“有了这圣旨和皇上亲笔题写的匾额,就相当于有半个皇上给咱们撑腰。谁敢胡来,小心满门抄斩。” 过期的圣旨+皇上亲笔题写的匾额=半个皇上? 这种算式,不好计算,如月绞尽脑汁都不能确定是否可以划上等号。不过,看谢老爷子胜稳操胜券的模样,如月知道这个为官几十年的老人,不会拿女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如月心中的阴云一扫而光,愉悦地看雷振远:“振远,看来我们是太不会运用身边的武器了。” 唉,放着半个皇上不用,却想着要逃亡。 雷振远经谢老爷子一提醒,他也想起来了,曾有人跟他说起过,这皇上亲笔题字的匾额,相当于免死金牌。惯于闯荡江湖的雷振远,不善于运用这些官场上的法宝。雷振远挠头:“我怎么就把这个给忘了。” 谢老爷子手拿圣旨,信心十足:“明天要是有官兵来围府,我自有办法将所有来自官府的威胁统统解决。但是,万一官兵不来围府,就有些麻烦了。” “岳父,官兵要是不来围府,不出半个月,我有办法将这个劫财杀人案查个水落石出。” “那我就放心了。”如月舒心地看充满信心的谢老爷子和雷振远。 官兵来时,谢老爷子有办法收拾;官兵不来时,雷振远有办法澄清事实,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谢老爷子和老夫人用过晚餐,雷振远召来雷府上几个值得信任的护院,大家一起商量对策。 谢老爷子的办法,出乎大家的意料。用谢老爷子的说法,不管来了多少官兵,抬起皇上亲笔题写的匾额往前一挡,那些刀剑都得乖乖放下。 “明天我们不仅要退了官兵,还要让那梁继华名声扫地,让他以后一公开跟雷府作对,人们就怀疑他在泄私愤。”谢老爷子狠狠地说,“是他先不义,休怪我们无情。月儿,明天你也要出场,为了今后一家人的安宁,顾不上脸面了。” 谢老爷子有刀疤的脸,不时抽搐着,显得异常狰狞。 “父亲,你说吧,要我干什么?我一定能够做到。”除了做脱衣秀自己做不来,如月估计自己没有什么事不能做的,包括一刀刺向梁继华的胸脯。 今天梁继华给雷府造成的恐慌,让本来对梁继华没有什么好感的如月,将梁继华恨之入骨。 谢老爷子接下来说的一番话,让小厅里的人瞪大了眼,不得不对这个告老还乡的谢通判刮目相看。 回到玉馨院,如月躺在床上,为自己明天要做的事打腹稿,暗中将那场景演习一遍。 雷振远侧身看如月,轻轻推她:“月儿,我忽然很害怕。明天我是在进行一场赌博,赢了自然是偕大欢喜,输了可就是万劫不复。不行,我不能冒这种险,我不能让你和孩子推到浪尖上。我输不起。” 如月凑近观看雷振远,他的脸上露出少见的惊恐,心中一阵颤栗。这个名震江湖的雷老虎,居然懂得害怕,害怕在不能控制的混战中,不能确保妻儿平安。 “振远,不必担心的,我父亲说,他是很有把握的。我相信他的话,文武百官,谁敢犯冒皇上的威严?明天我们一定可以顺利应对官兵的。”如月靠近雷振远,轻声安慰。 雷振远推开如月,匆匆向外走:“不行,我要做好预防万一的准备。我要先布置好一切,不能太大意了。” 雷振远急急地向外走,如月躺在床上,毫无睡意。雷振远回来了,如月仍是睡不着。 这一夜,雷府中失眠的人,肯定不止如月和雷振远。 第二天清早,周志海早早来拍雷府的大门,说是要接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去周家村玩耍几天。 雷振远听了,二话没说,马上回头吩咐晴儿:“即刻回玉馨院,带二少爷、三少爷和小姐来,顺便带上他们换洗的衣服。叫照料两个少爷和小姐的丫头跟来。” 如月听说周志海接三个孩子去玩,就明白周志海的用意,感激地看这个风流倜傥的周神医,哽咽地:“志海哥......”再多的话语,都不足以表达如月此时对周志海的感激之情。 很快,睡意朦胧的小鹏轩、秋儿和锦儿被带到,送进了周志海的马车里。听说是跟义父去周家村学游泳,三个孩子发出了兴奋的叫喊。 如月逐一亲吻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温柔抚摸孩子的小脑袋:“义父先带你们去,母亲和父亲迟一点来。你们要听义父的话,不能淘气。” 锦儿随口问:“母亲,你们什么时候才来呀?” “很快,父亲和母亲很快就会来到的。”如月微笑地看锦儿,将内心的酸痛紧紧封锁,满心的悲伤不在孩子们面前泄露半点。 如果事情顺利,明天就跟孩子们相见;如果不顺利,这也许就是永别了。 周志海递给三个孩子每人一块糖果,让他们吃。孩子们刚嚼几下,就躺倒在车厢里了。 周志海登上马车,从里面探头出来,期待地看如月:“谢夫人,要不,你也跟随我一起去?” “对,月儿。你先跟随周公子去,我事后再去找你。”雷振远马上赞同,就要搀扶如月上马车。 “不,我不能去,今天这场戏中,少不了我。”如月拒绝了,不舍地望躺在车厢里的三个孩子:“志海哥,三个孩子,就麻烦你了。” “放心,我会照料好他们的。”周志海放下车帘,马车飞一般离开雷府。 如月、雷振远看马车消失了,叫家丁马上关上大门,作好迎接官兵到的准备。 雷府的大厅,大门一直敞开着,“宽厚仁慈”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已经被拿下来,摆放在正中的桌子上。那卷金黄色的圣旨,搁在匾额的上面。 大厅里,如月、雷振远、谢老爷子、雷磊轩、凌姑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候着,忘记了腹中饥饿。大厅外,雷府的所有护院、许多身强力壮的家丁,都身佩刀剑,来回走动,不安地等待。 “那些官兵,到底来不来?他们什么时候来?”雷磊轩忍受不了等候的煎熬,烦燥地问。 没有人回答雷磊轩的问话,大厅里的、大厅外的每一个人,都在思索这两个问题。没有人知道官兵什么时候来,他们到底来不来。 此时此刻,李护院带人守候在城门外,一发现有官兵,就会放飞鸽子回来报信。 太阳渐渐升到正中,又慢慢地偏西了。 一只鸽子从高空飞来,降落到雷府的大厅外。张护院伸手捉住鸽子,取下一卷小纸,飞奔进入大厅。 雷振远接过纸条,展开匆匆看了,陡地站立:“岳父、夫人,官兵来到了,现在已经进入城门。” 021.半个皇上撑腰(中) 021.半个皇上撑腰(中) 大厅内的人,霎时都站立,紧张地望向雷振远。 “走,咱们快去准备。”雷振远镇定自若,转身,向大厅外走。 雷磊轩和张护院快步跟随雷振远向外走。谢老爷子伸手抓住圣旨,紧紧拿在手中,小跑着向外走。凌姑搀扶如月,走在最后。 大厅里、大厅外的人聚集到一起。 雷振远泰然自若地环顾在场的所有人,从容不迫地说:“官兵已经进城了。我们马上准备,一切听老太爷的指示行事。” 谢老爷子俨然是一位指挥官,他威严地看在场的人,尽量提高音量说:“不到最后关头,不能动用武力。我们要用嘴皮子,打赢这场仗。按昨天说的,快准备好。” 于是,在距大门十步远的地方,两个护院抬起匾额,谢老爷子手拿圣旨,面向大门而站。雷振远、如月、凌姑、雷磊轩和十几个家丁站在大门的左侧墙根下,一群护院、镖师,家丁站立在右侧墙根下。除了如月和雷振远,其他的人身上都佩带刀剑。 大门内的人刚准备就绪,大门外就传来急骤的马蹄声和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这些声音震得大地都微微地颤抖。 “嘭嘭嘭。”有人在外面用力地拍门。 如月的心跳在几秒钟中里,加速了几倍,她偷偷地看身边的人,他们个个都镇定自若。如月心中惭愧,做了几个深呼吸,充分放松自己过于紧张的心情,紧靠雷振远站立,睁大眼睛看被拍得震天响的大门。如月担心,厚厚的门板会承受不了这狠狠的拍打,轰然倒下。 谢老爷子举手示意,站在大门两旁的家丁用最快的速度开门。 大门敞开。 如月紧张得闭上眼睛,害怕看到大门外冲进大队的人马,将最靠近大门的谢老爷子砍为肉酱,或者踩为肉泥。四周静得出奇,没有大军冲进来的呐喊声,也没有人受伤的惨叫声,如月再度睁开眼睛,只看到谢老爷子和两个抬匾额的护院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大门后。 雷振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已经作冲杀出去、抵挡大军的准备。凌姑挽紧如月的胳膊,随时准备保护如月撤退到后院。雷磊轩、护院、镖师以及家丁,每人都伸手向腰间,紧张地望向大门。 万一官兵冲进雷府,雷振远会发出信号,让守候在城门外的李护院夺了城门,这里的人会退到后院,通过地道逃跑。 大门之内,谢老爷子腰板挺直,手捧圣旨,威然地望外面的官兵;两个抬匾额的护院,抬起沉重的匾额纹丝不动,就像是两个石雕。 大门之外,大队的官兵手持兵器,怔忡地望里面那块金光闪闪的匾额,以及匾额旁边那个威然站立的老人。 站在最前面、最正中的梁继华,也僵在当场,雷府迎接官兵的这种场面,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大胆见到当今圣上亲笔题写的匾额,敢不跪下,你们要造反吗?”谢老爷子嘶哑的声音,在骄阳下传扬。 那些准备冲入雷府大开杀戒的官兵蒙了:明明是来捉拿要造反的人,怎么自己就变成了要造反的人了?没有见过这种无法无天、颠倒黑白的反贼。 如月看到谢老爷子喝令之后,四周还是一片沉寂,她的心中更为紧张,忍不住悄悄问凌姑:“外面怎样了?” 凌姑一直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她凑到如月耳边悄悄回答:“不太妙。那些官兵并没有跪下。” 情况确实不太妙。按谢老爷子预先的估计,官兵们一见到匾额,就马上跪下,可是现在,官兵们只是静静地观看这匾额。大门两旁的护院、镖师和家丁,都握紧了腰间的大刀和长剑,作好撕杀的准备。 汗水从谢老爷子干瘦的额头滴落,一滴,又一滴。谢老爷子目光如炬地观看大门外的官兵,最后将目光落到梁继华身体上,提高声音喝问:“梁知府,见到圣物不跪下,你要造反吗?” 骄阳之下,匾额上金光闪闪的大字,透出一种慑人心魄的威严。 梁继华被点名喝问,心中发虚,他两膝发软,冲匾额下跪。 来自兵营的官兵们,正在研究那个匾额的真伪,看到清州城的父母官冲匾额跪下,知道是货真价实的圣物,都不约而同地扔了兵器,冲匾额跪下。 外面传来的声响,让大门内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知道官兵已经跪下了,放宽心情抹去身上的汗水。 危险暂时过去了,也该到如月和雷振远出场了。 如月挽住雷振远的胳膊,两个人一起走到匾额旁边。 如月向大门外看去,吓了一大跳,外面跪下的官兵全副武装,黑压压一大片,这些人要是冲进雷府,肯定让雷府在短时间内,变成*人间炼狱。如月咬牙暗暗骂梁继华:“你既然打定主意要我们全家死光光,我们以后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等着瞧,你今天送给的,我们一定会加倍奉还。” 雷振远看到外面的官兵,也是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冒。他本人要逃生,是容易的,但是要在这些官兵手中确保如月、雷磊轩、谢老爷子和老夫人平安无事,就困难了。 梁继华看到雷振远,从地上爬起来,手指雷振远叫嚷:“那个彪形大汉就是雷老虎,副统领,快叫人捉住他。” 来自兵营的几个武官,从地上站起来,远远地看雷振远和如月,研究着。在刚刚跪拜了雷府的匾额之后,他们是不会轻易捉拿雷府的人的。再说了,那对偎依在一起的男女,让武官们看不出,他们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威胁。 别以为当兵的都头脑简单。 为首的副统领不满地问梁继华:“梁知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周志海在信中说的事,副统领怀疑这梁继华纯粹是在滋生事端、公报私仇。 谢老爷子手捧圣旨,从容走到几位武官的前面,双手捧圣旨递给副统领:“大人,这雷府的主人是当今圣上亲自嘉奖的雷大善人,那匾额就是当今圣上亲笔题写的。请问大人,你们为什么带兵围剿雷府?” 副统领看过圣旨,双手捧还给谢老爷子,为自己没有带兵冲进雷府、患成大祸庆幸。副统领黑着脸,问梁继华:“梁知府,你说是要捉拿十恶不赦的恶霸,为什么是来围攻雷大善人的家?你有何解释” 分明就是你自己不敢碰硬,拿我们当替罪羊。当今圣上亲自嘉奖的人,是容易捉拿的么?捉拿皇上亲自嘉奖的人,就是在打皇上的脸,就是吃了豹子胆,都不敢下手。 梁继华义愤填膺地说:“副统领,这雷老虎伙同前任知府,欺瞒圣上。雷老虎根本就是清州城一霸,根本不是什么大善人。” 谢老爷子嘿嘿冷笑,手指尖差点儿戳到梁继华的鼻子上:“梁知府,你是说,你比当今圣上英明?地震刚刚结束时,清州城的百姓哪个不知道,治疗瘟疫的药材有几十车是雷府掏银子买回来的,当时几十车的药材拉进城,占了整整一条大街。那些房屋倒塌无家可归的人,有哪个不知道,他们居住的帐篷,是雷府出银子搭建的。梁知府,你那时在京城吃喝玩乐,当然不知道这些了。” 梁继华急了:“谢世伯,你怎么这样说?你也曾被雷老爷害过。” “呸,别叫我世伯,我没有你这种世侄。”谢老爷子翻脸不认人,“你才上任几个月,就把自家的东西藏匿在枯井中,硬赖是我女婿的人弄丢的,诈去了他们家十万两银子。你只会说别人这不好,那不好。我看你才不是好东西” 如月听到谢老爷子抵毁梁继华的话语,看到谢老爷子咄咄逼人的气势,心中暗暗喝彩,要不是正面对一大片黑压压的官兵,如月真要为谢老爷子鼓掌了。几句话,就把雷振远说成是名副其实的大善人,将梁继华贬得一文不值。不愧是在官场上混了几十年的谢通判 雷振远望向谢老爷子的眼神,暖暖的。这位老人,完全忘记了过去跟雷振远间的恩怨,真正地将雷振远当作一个女婿来维护。 梁继华身边来自兵营的几个官员,侧是另外一番感受。副统领和几个武官对梁继华是侧目而视,很是不屑:一下子就诈去了十万两银子?也太狠了 被人当众揭短,梁继华涨红了脸,连忙否认:“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八道。” 这分辩底气不足,谁都听得出来。 雷振远远看谢老爷子训斥梁继华,知道危险已经彻底过去,作了个手势,大门内的护院、镖师和家丁,悄无声息地走个干净。 如月看到谢老爷子请梁继华和来自兵营的武官进来,拉住雷振远的大手,悄悄地瞟了他一下,提醒说:“振远,该到我们表演了。” “月儿,我知道了。”雷振远压低声音回答,体贴地搀扶如月,走向大厅。 梁继华,你就等着瞧,马上就让你声名狼藉、斯文扫地。 022.半个皇上撑腰(下) 022.半个皇上撑腰(下) 雷府的大厅里,皇上亲自题写的匾额重新悬挂在正中,“宽厚仁慈”四个大字金光闪闪。 谢老爷子将梁继华和来自兵营的几个武官让到上首坐了,自己和雷振远、如月坐在左侧。 丫头们捧来香茶,又端来新鲜的瓜果,给客人们解暑。 如月留意看副统领和其他几个武官,他们已经吃过瓜果,困倦的面容焕发出神采,知道是时候了。如月慢慢走到梁继华跟前,向这位清州城的父母官笨拙地行礼,羞怯地说:“知府大人,我有负于你,难怪你生气。现在,知府大人已经成为左相的乘龙快婿,我跟振远已经是儿女成群,过去的事,还望知府大人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不要再为难我的家人。” 说到最后,如月是羞愧难当,话中带着哭腔。 几个武官听了如月的话,饶有兴趣地看梁继华。 这些愧疚的话语,勾起了梁继华对往事的回忆,昔日的花前月下、卿卿我我,都已经成为过眼烟云。 梁继华惆怅,禁不住打量已经成为他人之妇的如月:象牙般的肌肤,精致的五官,低垂哀怨的神韵,更增添了一分迷人的魅力,怎么看,都美不可言。梁继华的目光从如月的脸颊往下移动,停留在微微隆起的腹部下,再是失落。要是自己的夫人是眼前的谢二小姐,自己已经有几个孩子了,偏偏娶的是左相的庶女,现人的夫人不会生孩子,又不准自己纳妾。 自己要当父亲,恐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这个梁知府,老是盯住别人的夫人看,这副色相,让几个武官皱眉,他们隐忍心中的不快:一看到谢夫人长得花容月貌,就垂涎三尺,色鬼 雷振远看到梁继华痴呆地看如月,更是厌恶,要不是现在是非常时期,雷振远肯定将梁继华的眼珠子挖出来。雷振远压下心头的怒火,用自己的身体遮挡梁继华的视线,搀扶如月走回座位上,温柔体贴地:“夫人,你是有身孕的人,不能太劳累的。” 咳,好个体贴入微的丈夫。 几个武官不禁对雷振远另眼相看。在这之前,来自兵营的几个武官都知道清州城有三个人物:杀不不眨眼的雷老虎、妙手回春的周神医和菩萨心肠的雷大善人。到今天,这些武官才知道,雷大善人就是雷老虎,这让他们对这个彪形大汉产生了浓厚兴趣,用研究的目光观看雷振远和如月。 此时此刻,大厅之外,李管家带领众多的家丁,扛一筐又一筐的西瓜送给躲在屋檐下的士兵,接着又挑来清凉的井水。被秋老虎烤得头昏眼花的士兵们,吃过甜津津的西瓜,喝足清凉的井水,顺便洗个脸后,舒服地靠在屋檐下休息,对雷府人是感激不尽。 “到底是雷大善人家,会体恤人。”士兵们悄悄地议论。 大厅里,经过观察,武官们对这个对夫人关怀体贴的彪形大汉,很难将他跟凶残的雷老虎划等号。也许,雷老虎并没有传言中那样凶狠,只是人们以诈传诈而已。 副统领和其他几个武官对雷振远印象不错。副统领客气地问雷振远:“雷老爷有几个儿女了?怎么都不见到人影?” 谢老爷子抢着回答:“有四个儿女。大儿子在后院温习功课,准备参加科举考试。其他三个都很小,跟随他们的义父——回春堂的周公子去玩耍了。” “回春堂的周公子,是贵府少爷小姐的义父?”几个武官都很惊讶,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对雷府的人不觉生出好感。这几个武官,都认识周志海,对医术精湛的周神医很尊敬。 副统领说:“我跟周公子常有来往。周公子成亲时,邀请我去喝喜酒。” 雷振远扶如月坐下,漫不经心地说:“是吗?我们当时也去喝喜酒了。周公子成亲,是我夫人保的媒。” 副统领长长地“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看雷振远和如月,心想:“周神医跟雷府交情真是非同一般,难怪写信为雷府求情。” 梁继华看到谢老爷子、雷振远跟几个武官拉交情,心中烦燥,他不耐烦地说:“副统领,你们是奉命来捉拿雷老虎的,为什么总不动手?” “梁知府,我们谢家是对不起你,已经答应将月儿许配给你,不应该再把她另配他人。”谢老爷子停下话,朝如月望去。 大厅里的人,都向如月看去。 如月低垂着头,用袖子半遮着脸,似是羞得无地自容。 谢老爷子这才接下来说:“梁知府,老夫知道你放不下月儿,可是月儿已经成为雷家的人,跟我女婿是情投意合,又儿女一大群了,你就不要再为难他们了。” 梁继华听谢老爷子的话,容易让人产生误解,着急地说:“对谢二小姐,我早就放下了。我办事,向来是公事公办,什么时候为难过他们了?” “哼,你要是真放得下,就不会在我岳父五十大寿时,还苦苦纠缠着我的夫人。要不是你做得太过,我也不会忍无可忍地教训你的。”雷振远怒气冲冲地说,“你上任不过几个月,就诈去我十万两银子,清州城中一发生人命案,马上说是我干的,不是刁难我,是什么?” 哦,原来雷振远之所以被宣判是杀人劫财案的主谋,就是因为他娶了梁知府过去的未婚妻做夫人?这可是两码事的。 几个武官带忿然地看向梁继华。 梁继华真是有口说不清了,自己不忘旧情要纳如月为妾,当时谢府的人也是默许的,算“纠缠”?谢老爷子五十大寿时被雷老虎毒打,自己本是被害人,现在居然变成了罪有应得。梁继华气急败坏地冲谢老爷子和雷振远叫嚷:“对,我是恨雷老虎,恨不能剥他的皮、吃他的肉。那是我跟他私底里的事,我一向是公私分明的,我没有冤枉他。那杀人劫财案,分明就是雷老虎干的。” 呃,终于坦白承认对雷振远的仇恨了。 几个武官都对梁继华所说,雷振远是劫财杀人案主谋的话,疑心更大。 “你公私分明?”谢老爷子轻蔑地看梁继华,“就凭雷府赶出去的两个护院,以及我女婿用过的两把尖刀,就一口咬定我女婿是主谋。除了这两样,你还有哪些证据证明,是我女婿干的?这些被害人的死因,你可曾调查清楚了?丢失的财物,你可找到下落?” 梁继华不甘示弱地回答:“这些本官正在调查中。要不是雷老虎杀害了证人,本官已将案件查个水落石出了。” 谢老爷子冷笑,看在场的武官:“没有调查清楚,就要将人当反贼捉拿。梁知府,你这分明就是借机泄愤、借刀杀人。” “为了拯救清州城的百姓,我可以捐献出十万两银子,我会为了财物去抢劫杀人?”雷振远愤然而起,“知府大人,我娶了你的未婚妻,我理亏,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将所有罪恶都扣在我身上。我是绝对不会因为财物,去抢劫杀人的。” 几个武官们看到雷振远愤怒地叫喊,再抬着看悬挂的匾额,都赞同地点头。雷振远既然可以为灾民拿出十万两巨款,没有理由为了财物半夜三更去抢劫杀人的。 如月在旁边观看,雷振远和谢老爷子配合默契,将梁继华驳得理屈词穷,心中高兴。如月看争吵得面红耳赤的人,弱弱地说:“父亲,振远,不要再吵了。要不是我有负于知府大人,他也不会这样大动干戈的。他痛恨我们,是理所当然的。” 如月拉雷振远坐下。雷振远顺从地坐在如月身边,涨红了脸,不甘心地看梁继华。 梁继华不肯就此罢休,冲雷振远恼怒地吼叫:“你不会为了财物、半夜三更去打劫?你半夜去我家,将价值二十几万的财物洗劫一空。” “二十几万”如月惊呼起来,委屈万分地说:“知府大人,我家可没有这样多的银子赔偿损失。” “你血口喷人说我去洗劫你家财物,可有证据?”雷振远理直气壮地质问。这半夜三更府衙被洗劫财物的真相,只有关键几个人心照不宣,并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是雷振远的杰作。 梁继华吃瘪,怒气冲冲地说:“我要是有证据,早就将你打入大牢了。” 谢老爷子轻蔑地看梁继华:“梁知府,是不是又故伎重演,把自家的财物藏匿起来,要诈雷府的银子?无凭无据的,就一口咬定是我女婿干的,不要欺人太甚。” 副统领和其他几个武官旁听了许久,留心观察、暗中思忖,这雷府的三人虽说是一唱一和地挤兑梁继华,可这梁继华也可恶,未婚妻失了,诈去人家十万两已经不亏了,何必一定要赶尽杀绝。 “梁知府,做事适可而止,得饶人处且饶人。”副统领好心劝说。 梁继华真要晕过去了,自己请来捉拿雷振远的救兵,到头来站在雷振远这边说情。梁继华噎了半天,才质问身边的武官:“你们到底要帮谁?” 副统领摊开两手,面不改色:“我们谁都不帮。我们奉命来捉拿反贼,这里没有反贼,我们走了。” 别看你知府官位比我们大,你知府大人可管不着我们。 副统领和其他几个武官跟雷振远、谢老爷子告辞。 谢老爷子望外面**辣的太阳,好声奉劝梁继华:“梁知府,以后我们的事,私自解决就可以了,不必劳师动众的。太阳**辣的,来回走是很辛苦的。我儿子也是当兵的,我知道当兵的人不容易。” “老人家,你儿子在哪任职?”副统领随口问。 谢老爷子随意性地回答:“我儿子在福州任知州。” 副统领和其他武官愣住,敬畏地打量谢老爷子,然后客气地告辞离去。 梁继华不敢单独留在雷府,马上跟随几个武官离开。 雷振远搀扶如月,与谢老爷子送几位官员走到大门。 谢老爷子笑眯眯地说:“几位官爷走好。梁知府,走好。” 梁继华回头看,雷振远、如月和谢老爷子都笑眯眯地看自己,他们开心极了。梁继华气得胸口胀痛,怒不可遏地冲身后的人怒吼:“你们不要得意太早。我会将你们的事写成奏折,请我岳父代为禀明皇上,皇上会亲自下旨,将你们满门抄斩。” “知府大人,不要,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如月哀求。 几个武官冷冷地看梁继华,脸上充满了对这位清州城父母官的鄙视:小人得志仗势欺人 023.酒楼幽会 023.酒楼幽会 官兵退去。从昨天早上就陷入极度惊恐的雷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晚饭过后,如月、雷振远和雷磊轩聚在群芳院,与谢老爷子、老夫人谈论今天退去官兵的事。 谢老爷子得意之余,又有些担心:“那梁继华被我们气得发疯,他不会就此罢休的。我们再摆布他一次,让他的岳父、夫人都不支持他,我们就安全了。” “父亲,你有什么办法?说出来给我们听听。”如月催促谢老爷子想办法。如月也担心,梁继华真的会写信给他的岳父,在皇上跟前搬弄是非,对雷振远不利。 谢老爷子提出,由如月约梁继华出来吃饭,又派人告知陈夫人,在陈夫人面前造成如月、梁继华旧情未了的假象。陈夫人在父亲面前告上梁继华一状,梁继华再诽谤雷振远时,那左相大人的热情就会大减了。 雷振远刚听完,马上涨红了脸,厉声说:“绝对不行我宁可一刀杀了那个姓梁的,也不让月儿跟他单独在一起的。” 众目睽睽之下,那梁继华还痴痴地看如月,要是两人单独在一起,谁知道梁继华会不会对夫人动手动脚。 “不行,我跟那姓梁的绝对不能单独呆在一起的。”如月是一口回绝,自己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去yin*一个男人,如月自己都觉得恶心。 老夫人也嗔怪谢老爷子:“老头子,瞧你出的馊主意。月儿的名声不要啦。” 谢老爷爷子无奈,只得说:“那,咱们另外想办法。” 第二天中午,清州城一个雅致的酒楼里,如月包下二楼的所有小包厢。在临街的小包厢里,如月、周志海和林心萍坐在餐桌上恭候。两旁的包厢里,跟随如月来的人在用餐。 梁继华在伙计的引导下,步上阁楼,走进临街的小包厢,冲周志海打哈哈:“周公子你太客气了。你要是有诚心请我喝喜酒,成亲时请我去周家村就行,何必另外费事请我喝酒。” “梁大人,你身为清州城的父母官,公务繁忙,怎么好劳动你的大驾,跑到周家村那个小山村去喝酒。我这是专程给你赔礼来的。” 周志海春风满面地对梁继华笑,向梁继华介绍自己的新婚夫人和大媒人。 梁继华看到如月,昨天被谢老爷子、雷振远和如月围攻、狼狈离开雷府的情景,涌现出眼前,他的脸马上晴转多云。 如月若无其事地向梁继华点头,看到梁继华愠色的面孔,就好像看到那群来围攻雷府的官兵。如月藏匿在袖子里的手,屋成了拳头:梁继华,要不是我们早有准备,昨天就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了。你给我等着 今天早上,谢老爷子趁雷振远外出,对如月是软硬兼施,逼如月向梁继华求情。衡量其中的厉害关系,如月不得不同意,让刚刚从周家村回来的周志海出面,请梁继华吃饭。 小包厢里,周志海热情洋溢地跟梁继华喝酒。如月跟林心萍边吃饭,边拉家常。 窗口外传来大街下叫卖梨子的声音。林心萍就说想吃梨子。周志海向如月和梁继华抱歉地笑笑,陪同他新婚的夫人去买梨子。 周志海、林心萍走出临街的小包厢,回头看虚掩的门,拐入旁边的厢房,跟凌姑等人继续吃饭,只打发一个小丫头去大街上买梨子。 临街的小包厢里,如月坐在桌子旁,慢条斯理地吃饭,一言不发。梁继华坐在如月对面,闷头喝酒,一声不哼。 经过昨天的事,如月已经把梁继华当作仇人看,向仇人开口求情,是件痛苦的事情。为了孩子们有个安宁的家,如月只有忍辱负重了,她看着望对面的梁继华,愤愤地说:“知府大人,难道你一定要逼得我们全家死无葬身之地,才肯放手?” 话已经说出口,如月就后悔了,向人求情是应该低三下四的,怎能说话这样冲。 真糟糕 梁继华悻悻地喝酒,没有作声。梁继华认为,不是自己逼如月一家人,而是雷振远太可恶,先是抢走了自己的家财,昨天又与谢老爷子联手戏弄自己,害得自己在几位武官面前丢尽了脸面。 梁继华不理会自己,如月调整心态,仅用两秒钟就培养出忧伤的感情,然后伤感地说:“真没有想到,我们会成为仇人,要拚个你死我活。”如月用手帕擦拭眼角,泪水就溢出眼眶,滴落地下。 这手帕,可是周志海专门为如月准备的,手帕事先浸泡了药水,只要碰上眼睛,泪水就不断流下。 梁继华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原打算不理会这个移情别恋的女人,看到如月伤心流泪,他呆了呆,气恼地说:“雷老虎可恶,不仅把你从我身边抢走,还多次污辱我,这仇不能不报。你居然帮他对付我,哼” 如月隔着桌子看梁继华,刚才受到刺激的眼睛不停地淌泪。如月用委屈的语调说:“雷老虎的厉害,你是领教过的。我要是跟他逆着,早就没命了。为了孩子,我得活下去。” 顿了顿,如月幽怨地看梁继华,继续说:“我在苦水里泡,你是因祸得福:娶了个名门闺秀,又做了大官。何必为难我,跟我家人过不去?” 昔日的未婚妻两眼泪汪汪地看自己,梁继华惊慌失措地劝说:“你别哭,周公子和林夫人回来看到,会以为我在欺负你的。其实我现在过得并不好,要是可以,我情愿回到从前。” 老是眼汪汪的,如月觉得不方便,就用手帕擦拭眼泪。糟糕,一时忘记了手帕上浸泡有药水,再次受到刺激的眼睛溢出的泪水更多,眼睛红红的。 伤心的模样太过了。 如月不好与梁继华面对,低头看桌子底下,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淌,一滴,一滴,又一滴...... 梁继华心中不好受,他不停地喝酒,伤感地问泪眼婆娑的如月:“月儿,你要离开他吗?你要是跟雷老虎过不下去,我支持你离开他。” 咳,如月现在可没有离开雷振远的打算。那雷老虎虽说不可爱,可也不讨厌,再说了还有一群可爱的小老虎等如月去照料呢。 如月用衣袖拭泪(不敢用手帕了),言不由衷地说:“我是想离开他。可是,我离开了雷府,能去哪里?” “这是个问题。”梁继华苦恼地喝酒。梁继华很想对如月说,回到我身边来,可是一想到陈夫人的骄横,梁继华就打一个哆嗦。要是自己把如月收为妾室,那个女人还不把如月连带自己,一起生吞了。 陈夫人有左相大人作靠山,梁继华不敢对陈夫人轻举妄动。 如月用袖子擦拭讨厌的泪水,总是擦不干净。讨厌 “我刚刚从被抢的阴影中走出来,又要整天看你们斗得你死我活的。难道你希望我死吗?”如月泪眼模糊地看梁继华,幽怨地问。 梁继华无语,呆呆地看如月,心中是徘徊不定:对雷振远的仇恨,使梁继华发誓要雷家人活不成;心底里对谢二小姐残留的情感,又让梁继华狠不下心肠让如月受罪。 小包厢的门被人重重地推开,梁继华的夫人——陈夫人带四个贴身丫头走进来。陈夫人一眼看到如月泪汪汪地看梁继华,而梁继华痴痴地看如月,马上打翻了醋坛子,冲如月和梁继华叫骂:“好哇,你们竟敢背着我来酒楼幽会。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不要脸” 陈夫人向如月冲去,要找如月算账。 糟糕透了,这陈夫人怎么知道自己和梁继华在这里的? 如月暗叫不妙,站起来往后退,提防地看陈夫人。如月马上想到谢老爷子最初的谋划,暗叫上当。如月要擦拭去眼泪,结束这种暧昧的情形。 唉,受到刺激的眼睛,泪水总是擦不干。 梁继华记起如月有身孕,拦住陈夫人,不让她靠近如月,劝说道:“你别胡来。有话咱们回家再说。” 周志海在隔壁听到动静,与林心萍抱一堆梨子走进小包厢内。周志海吃惊地望陈夫人,故作不解地问:“梁大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和夫人不过是出去一会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凌姑和晴儿等人拥进来,围护如月身边。 小包厢里挤满了人。 陈夫人无视小包厢里的其他人,她胳膊被梁继华拉住不放,不能上来撕打如月,犹冲如月叫骂:“不要脸,勾引我相公。雷老虎是不是太窝囊,不能满足你,你才背着雷老虎偷汉子。” “住口今天是周公子请我喝酒,你再无理取闹,小心我收拾你。”梁继华脸上挂不住了,陈夫人一味地骂如月勾引了自己,使梁继华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受不了。 “陈夫人,误会了。我刚才陪同夫人去买梨子。”周志海劝说陈夫人,并向林心萍使个眼色。 林心萍很乐意配合周志海演戏,她走到陈夫人跟前作证:“陈夫人,你真的误会了。唉,都怨我,要不是我要吃梨子,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陈夫人不相信其他人的话,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明明看到如月和梁继华暧昧地相视,两人没有私情,打死她都不相信。陈夫人怒气冲冲地骂个不休,所用的语言越来越难听。 如月低头拭泪,心中是喜忧参半,谢老爷子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可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如月的自尊心真受不了。事已至此,唯有趁早溜之大吉,省去被人辱骂。 “发生了什么事?”一声低沉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小包厢里的人顺着声音望去,都吓了一大跳——雷振远阴沉着脸走进来。 梁继华吓得捂紧陈夫人的嘴巴,要是让这个不知轻重的女人说出些不合适的话,自己今生就活到头了。 “老爷,我......”如月心虚地看阴郁着脸的雷振远,要拭干眼泪,可惜是受到刺激的眼睛,不住地往外淌泪水。如月看到雷振远凶狠地盯住自己,慌了手脚:这家伙可是坚决反对自己跟梁继华见面的,不知道刚才陈夫人辱骂的话语,他听到了多少。 导演这场戏的周志海、林心萍和凌姑傻眼,愣愣地看雷振远,脑袋涨大了几倍:该来的来到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这场戏,难收场了。 刚才,雷振远路过大街,看到如月乘坐的马车,就上来探看,没有想到看到这一幕。雷振远知道跟谢老爷子的馊主意有关,他恶狠狠地看泪水汪汪的如月以及惊慌失措地梁继华,就要狠狠地教训梁继华一番。 “雷老爷,别误会。今天是我请客,陈夫人恰巧路过,陈夫人跟梁大人发生了点误会。”周志海看到雷振远面色不善,挡在雷振远的面前解释。 雷振远的目光落到餐桌上的四副餐具上,犹豫着。如月低垂着脑袋,害怕雷振远看到自己泪汪汪的眼睛。 “走,跟我回家。”雷振远绷脸,拉住如月就走。 如月身不由己,被雷振远拉住向外走。雷振远的脚步太快,如月一路小跑都跟不上,走下楼梯时,有几次差点被雷振远拖倒,真是苦不堪言:“浑蛋,你想要我和孩子的命,是不是?” 凌姑在后面看得惊心,冲雷振远大喊:“雷老爷,小心伤了夫人。” 雷振远停住脚步,狠狠地看眼睛红红的、泪汪汪的如月。 “振远,你听我说,事情是这样的:周公子请我吃饭......”如月舌头僵硬,试图解释清楚。 雷振远猛地抱起如月,大步走到马车旁,将如月塞到马车里,亲自驾驶着马车离开。 周志海、林心萍和梁继华、陈夫人在阁楼上,凭窗看到雷振远驾马车离开。 梁继华放开陈夫人,恨恨地说:“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害死我了。” “活该谁叫你跟你那未婚妻幽会。”陈夫人不依不挠,瞪眼骂梁继华。 周志海无奈地看林心萍:“这下,麻烦大了。” 024.配不上夫人 024.配不上夫人 如月背着自己跟梁继华见面,哭得眼睛红红的,让雷振远不得不怀疑,如月的记忆已经恢复,想起了跟梁继华曾经有过的那么一段情。雷振远窝着一肚子气,当晚就搬到书房去休息。 如月跟雷振远解释,自己跟梁继华没有什么,是被陈夫人给气哭的。如月是说得口干舌燥,雷振远就是不相信,如月生气,懒得再解释。 林心萍跟随周志海来雷府,瞅个机会告诉如月说,经周志海几天来的多方打听,梁继华从酒楼回去后,跟陈夫人间是闹得鸡犬不宁,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左相大人那里告状。 如月听了,勉强安慰自己:到酒楼去请客,总算没有白忙一场。 雷磊轩订亲的日子快到了,容府那边却派人来问,订亲的日子是否可以迟延。原来,容府听说雷府这边日子不太平,希望把订亲的日子往后推。如月和雷振远都急了,雷府这边将订亲的事准备就绪了,只等日子到来。于是,如月和雷振远将家中事务托谢老爷子和老夫人照管,叮嘱雷磊轩认真看家,夫妻俩动身到容府去一趟。 如月和雷振远去到容府,成功地劝说容府按期进行订亲。第二天,如月、雷振远及跟随人员返回清州城。 晌午时分,如月一行人在路边的小饭店里吃午饭。这次出门,如月只带了晴儿在身边服侍,雷振远带了两个护院两个家丁和张老三,店家夫妇摆了两桌子的饭菜,如月和雷振远占一桌子,跟随人坐一桌子。 张老三快要跟晴儿成亲了,有机会就黏住晴儿不放。张老三将身边的椅子擦拭干净,请晴儿坐在身边,又体贴入微地给晴儿布菜,全不顾同桌人的逗乐。晴儿脸颊飞红,羞涩地坐在张老三身旁。 跟随人的餐桌上是逗趣声、欢笑声响成一片,如月和雷振远的餐桌上却很沉闷。 雷振远头脑中还保留着如月跟梁继华吃饭的事,怒气未消,他自己拿起一整只猪首,大吃大嚼,把坐在对面的如月当作空气。 如月同样不理睬雷振远,给自己倒了半碗汤,端到嘴边喝,烫得尖叫一声,慌忙放了半碗汤,“咝咝”地吸气,用手掌给自己的舌头扇风。 雷振远看在眼中,疼在心里,安慰的话到嘴边变成了:“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小心烫死在你。” 烫得舌头火辣辣疼痛的如月,听到雷振远的风凉话就鼻子酸酸的,赌气说:“我烫死了,也用不着你来管。” 雷振远心里不痛快,他放下猪首教训如月:“二十几岁的人了,做事毛毛糙糙,一点都不稳重。你这种样子,三岁的小孩都不如。” 老爷和夫人间摩擦出火花,跟随的人不敢再说笑,静悄悄地吃饭。张老三看到没有人取笑了,趁机往晴儿碗里夹了两片肉。 如月面对着跟随人的餐桌,她在看到雷振远脸色阴沉沉的同时,也看到了张老三堆笑讨好晴儿。将雷振远和张老三对比之下,如月的心情更加恶劣,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低垂着脑袋吸鼻子。 小饭店的老板娘上菜,看到雷振远黑着脸,自己大吃大喝,如月委屈地暗自垂泪,自觉看不过去,好心地劝说:“我说这位老爷,你女儿走了半天的路,你就不能让她开心地吃饭吗?有身孕的人,心情老不好,就会影响胎儿的。做父母的教育孩子是应该的,可得看时候。” 如月忘记了伤心,抬头看这位面目慈善的老板娘,她怀疑刚才听到“女儿”、“父母”之类的词语是自己的错觉。 雷振远听清楚了老板娘的话,他吃惊地看老板娘,又打量坐在对面的如月:这小冤家肌肤洁白如雪,透出光泽,那俏丽的脸蛋上找不到半点皱纹,整个人是显得很年轻;自己仅比她年长十二岁,就苍老得像她的父母? 雷振远的心情更不好,想起如月跟自己拌嘴时,常说自己又老又丑,足可以做她的父亲。夫人心里是嫌弃自己的。 唉,夫人太年轻太美丽,有时候也构成一种心理压力。 老板娘看到如月眼角挂着泪珠,温和地劝说:“小姐,别难过了。做父母的对儿女,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别往心里去。别看你父亲对你凶巴巴的,总是为了你好。” 如月这次是听清楚了,嘴巴张成“O”形,怔忡地看雷振远。平日里,自己生气时说雷振远老得可以做自己的父亲,原来在外人的眼里,雷振远真的像自己的父亲。如月看雷振远的目光,就有了报复性的讥笑。 雷振远脸孔黑黑的,沉声对老板娘说:“她是我夫人。” 老板娘长长地“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后马上收起惊诧之色,堆笑恭维雷振远:“老爷好福气,娶个花一样的夫人。老爷,夫人有身孕,你少训斥她为好,保持心情舒畅有利于孩子健康。” 听听,一个偶然相遇的老板娘,都懂得为自己着想,可自己忍辱负重向梁继华求情后,不但没有得到雷振远的理解,反而几天都不理睬自己,刚才自己不小心烫伤了,这家伙居然幸灾乐祸地说风凉话。 泪珠又开始在如月的眼眶中打转。 雷振远心烦意乱,如月的模样像自己在虐待她,恼怒地斥责:“哭什么,在什么好哭的。快吃饭,别磨磨蹭蹭的。” “不吃了。”如月气得将手中的筷子扔到桌子上,怒气冲冲地登上马车,躲在马车里生气。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跟随的几个人都愣住了。晴儿要去劝说如月下来吃饭,张老三拉住晴儿的手,冲晴儿摇头。 雷振远脸上挂不住,认为如月这是给自己脸色看,他冲马车叫喊:“不吃拉倒。挨饿的又不是我。”雷振远继续吃喝,不时瞟马车,盼望如月自己主动走下来吃饭。可是那躲在马车里的人,就是不走出来。 要是不在这个小饭店吃饭,如月就得挨到傍晚回家再吃了,雷振远心中后悔。夫人不吃饭,挨饿的不仅是她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老板娘在里面听到外面的动静,冲自己的男人摇头:“这种男人,娶个如花似玉的夫人,还整天冲她吹胡子瞪眼的,一点都不懂得珍惜。世上居然有这种人,真是的。” “小声点,让他们听到就麻烦了。”小饭店的老板慌乱地阻止。 外面吃饭的人都听到了。 雷振远要去叫如月下马车吃饭,又害怕如月坚持不吃,当着这众多的人,自己下不了台。雷振远没有心情再喝酒,胡乱地扒饭,吃饱了,如月都没有走下马车吃饭。结账时,雷振远叫小饭店的老板娘用干净的荷叶包了几个肉包子,叫晴儿拿到马车里。 上路不久,如月就饿得撑不住了,吃掉了所有的肉包子,又喝些水,才勉强支持下去。雷振远看到空荷叶从马车里扔出来,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 雷府的沁芳院里,周志海给李姨娘把脉过,告诉李姨娘说,她身体上的创伤快痊愈了。 李姨娘惴惴不安地问:“周公子,我以后真的不能生育孩子?” “你腹部的创伤太严重,你能够活下来,已经不错了,不可能再生孩子。要不是抢救及时,你早没命了。”周志海肯定地回答。 “我真的不能生孩子了,我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李姨娘绝望地捂住脸,号啕大哭。 周志海同情地摇头,与跟随进来的两个媳妇离开沁芳院。周志海走出了沁芳院,仍听到身后传来伤心地痛哭。 如月回到雷府,匆匆洗去尘土,就叫人传来饭菜给自己吃。小鹏轩、秋儿和锦儿走入小厅,告诉如月诉跟义父学游泳的事,埋怨母亲说话不算数,没有去周家村看他们。 如月吃饭完毕,李姨娘就来求见。 哭得眼睛红肿的李姨娘,由小丫头搀扶走入小厅,见到如月颤声说:“谢夫人,我来是要告诉你实话,我并非从仇府逃出来的,而是仇洪良一手设计,安排我进入雷府的。” 一语震惊了小厅里的所有人,大家吃惊地看李姨娘。 周妈、晴儿和秋菊、冬梅退出小厅,知道自己不合适听这种高度机密的话。 如月摆手让李姨娘暂且停止说话,她叫住周妈:“你派人去请老爷和大少爷来玉馨院,就说有急事。” 不久,雷振远和雷磊轩父子赶到玉馨院。 如月看到小厅里只有雷振远父子、凌姑和李姨娘,就示意:“李姨娘,你继续说,仇洪良为什么这样煞费苦心地安排你进入雷府?” 雷磊轩定定地看身体虚弱的李姨娘:“母亲,你是说她是仇洪良安排进来的,而不是从家中逃出来的?” 如月点头,看雷振远时,这个老江湖阴郁着脸看李姨娘,研究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姨娘期待地看如月:“谢夫人,我将自己所知道的,如实告诉你们,决不隐瞒。我要求你们事后,送我离开清州城,到我的一个亲戚家中,并送给我五百两银子作为生活费。” 如月探询地看雷振远,看到他点头同意,就说:“可以,只要你说的都是事实。事后我们可以兑现你刚才提出的要求。” 李姨娘不敢看身边的人,低头看地面说:“仇洪良说,雷府的地库中有一笔巨额财富,他要占为已有。仇洪良许诺说,等到那笔财富到手之后,就立我为正室,共同享用这笔财富。我就听从他的听,进入雷府来了。” 仇洪良要夺取雷府地库中的财富? 如月、雷磊轩和凌姑怔怔地看李姨娘。雷振远一言不发地看李姨娘,眼中射出的光芒让李姨娘不寒而栗。 如月觉得不对劲,仇洪良刚娶杨夫人不久,居然许诺立李姨娘为正室,她提醒李姨娘:“不可能的,仇洪良已经有杨夫人为正室,他会因为你,休了那杨夫人?”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那杨夫人比李姨娘年轻、漂亮。 李姨娘摇头:“不是这样的。仇洪良跟那杨夫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 “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凌姑失控地叫嚷,“他们已经成亲,你之前也说,大白天的,他们就躲房间里......”说到这里,凌姑意识到失言,涨红了脸。 李姨娘显得很平静:“刚成亲时,他们是经常在一起。之后,就减少在一起的时间,成亲几个月后,仇洪良白天是常跟杨夫人在一起叽叽咕咕的,晚上仇洪良基本都到我房间。我当时还以为仇洪良对我感情深,进来前仇洪良才告诉我,说他跟杨夫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只是装给别人看的。” 冷冷地盯住李姨娘的雷振远,突然冒出一句:“仇洪良什么时候跟你说,他要夺取我家地库的财富?” “进来之前。”李姨娘害怕地避开雷振远的目光,望向如月:“谢夫人,你们要说话算数。” 如月点头,追问道:“仇洪良想方设法安排你进入雷府,他要你做什么?” 李姨娘虚弱地摇头:“他没有具体说,只是说到大少爷订亲时,我要配合他们行事。” 雷振远在捕捉着李姨娘的每下个细小变化,考虑这些话的真伪。听到这里,雷振远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而不是配合仇洪良行事?” 李姨娘掩面哭泣:“我再也不能生育孩子,以后仇府不可能有我的立足之地。卢夫人有三个孩子,还被仇洪良害死,我没有孩子,下场更惨。就是仇洪良容得下我,他的三个孩子以后当家时也不会放过我的,他们对我恨之入骨。我得为自己另外寻一条生路。” 如月心中一动,问李姨娘:“你知道卢夫人为什么被害吗?” 李姨娘眼中闪出惊惧,颤抖地说:“卢夫人死前两天,曾跟仇洪良争吵。卢夫人要仇洪良赶我走,说要是不赶我走,就把仇洪良所做的丑事告诉别人。不久,卢夫人就死了,我想是因为她用自己知道的事,要挟仇洪良。我把这些事告诉你们,他要是知道,也不会放过我的。” 如月劝慰李姨娘几句,叫小丫头搀扶李姨娘回沁芳院休养。 对李姨娘的话,如月等人是半信半疑,雷振远决定加强对仇府的监视。 雷振远告诉小厅里的所有人:“上次发生杀人劫财案时,仇洪良曾带一群人外出,跟踪他们的人在半路被甩掉了。我现在找到了不少的证据,证明仇洪良就是杀人劫财案的主谋。他居然想要嫁祸于我。” 如月听了,后脊梁骨发寒。 晚上,如月坐在镜子前卸妆,看到雷振远坐在床边不走,没好声气地问:“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不回书房休息吗?” “不走了,我放心不下你。说不定,仇洪良已经派人潜入我们家了。” 雷振远走到如月身后,从镜子里看自己和夫人,越看越觉得自己跟夫人差距太大。雷振远酸溜溜地问:“夫人,那周公子、梁知府比我长得好看多了,是不是?” 如月气得掉转头,往雷振远敞开的胸脯猛地咬下去,雷振远顿时惨叫起来。如月松开嘴唇,那毛绒绒的胸脯上出现带血痕的牙印。 “你疯了,为什么咬我?”雷振远痛叫着,白气势汹汹地质问。 025.动手了(上) 025.动手了(上) 雷磊轩订亲的日子到了。 为了这一天,雷府作了许多准备。 太阳升到半空。 玉馨院的房间里,如月、雷振远穿戴一新,准备到大门外迎接客人。 “振远,你说那仇洪良是否会在今天动手?那李姨娘是否在说谎?”如月不安地看雷振远,不放心地问。 雷振远双手扶住如月双肩,宽慰这位紧张的夫人:“你放心,等接到容府的礼物后,你就回玉馨院等候消息。仇洪良没有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就暂且放过他;他要是敢放肆,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我害怕,振远。你和磊轩都在外面,我父母也在外面,你们随时都面对着危险。” 如月倒在雷振远胸前,依偎着这具热烘烘的躯体。靠在这里,让如月心中踏实。 雷振远揽住如月,深深地凝望怀中的夫人,充满了自信:“相信我。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如月和雷振远走出房间,吩咐周妈和其他看管孩子的人,不要让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跑到玉馨院外。 在去大门的路上,来往的家丁中,不时有人暗暗向雷振远示意,这些对于如月来说陌生的面孔,雷振远却很熟悉,因为他们是镖师们乔装打扮的。 “相信我,咱们不会失败的。”雷振远昂首阔步,充满信心。 如月受到感染,步履也变得轻松。 凌姑跟随在如月身后,她镇定自若。惯于行走江湖的凌姑,没将今天的事放在眼里。 晴儿、秋菊和冬梅隐隐知道今天可能会有不寻常的事发生,可是看到两个主子和凌姑都从容不迫,也就不放在心上。 如月、雷振远和雷磊轩站在雷府大门,笑迎前来庆贺的亲朋好友。 凌爷带着儿子凌公子来了,让如月和雷振远笑逐颜开,凌姑拉住父亲和哥哥又说又笑。 凌爷打量女儿,笑说:“丫头,别阻碍雷老爷办事。反正我和你哥哥不会很快就离开的,有话要说,咱们过了今天再说。” 雷磊轩亲自带领凌爷和凌公子往里走,安顿在事先准备好的庭院里。 仇洪良和杨夫人来了,如月的心就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如月暗中数一数,跟随杨夫人的,有四个丫头,仇洪良身后跟随的有四个,另外有六人扛物品。 雷振远看到仇洪良和杨夫人走来,拉住如月的手暗暗捏几下,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 如月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她往仇洪良和杨夫人身后看,没有看到仇氏三兄妹,就问:“三位表少爷和表小姐为什么不来?” 杨夫人面不改色,轻柔地回答:“他们太顽皮,害怕管束不了惹人笑话,就没让他们来。” 如月、雷振远跟仇洪良、杨夫人各怀鬼胎地客套几句,由家丁接仇洪良和杨夫人入客厅去。 容府的人送来了订亲的礼物,如月、雷府远亲自看人收入后院的正房,交给老夫人保管。雷振远、老夫人就催促凌姑陪同如月回玉馨院。 雷振远、雷磊轩和谢老爷子张罗前大院的事,后院的事由老夫人和周玉卿张罗。偶然有人问起如月,老夫人都说如月身体不适,回院落休息了。女客们刚才都亲眼看到如月挺个大肚子,都没有疑心。 玉馨院里。 如月坐在广玉兰花树下,越过高大的院墙向外看,只看到蓝蓝的天空,远处传来阵阵的喧哗声: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如月心中忐忑不安,向紧靠自己坐的凌姑说:“说不定是李姨娘无中生有,仇洪良根本就不敢跟雷府正面冲突,只敢在背面做些下三滥的动作。” 比如说,像上次那样,仇洪良自己到那富商家杀人劫财,却想方设法地栽赃给雷振远。 凌姑聆听外面的动静,回答说:“仇洪良敢不敢,很快就见分晓了。外面的事,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中,不必担心。咱们在这里等候就是了。” 想到外面那几十个乔装打扮的镖师和在各处巡逻的护院,还有雷振远、凌爷、周志海、周玉卿等人,如月告诉自己:只要仇洪良敢做出不利于雷府的事,必定叫他死得很难看。 突然,有人在外面拍打院门。周妈走去看究竟,回来告诉如月:“夫人,是李姨娘在拍门,她要走进来。可以放她进来吗?” 如月想,可能是李姨娘得知仇洪良和杨夫人已经来到雷府,她心中害怕不敢独自呆在沁芳院,让她进来不妨碍什么。如月想到这里,就让周妈放李姨娘进来。 玉馨院的院门打开,放进李姨娘后,又关上了。 李姨娘跟随在周妈身后走向如月等人,她利用周姑身体的遮挡,眼睛不时向庭院四周张望。 如月、凌姑看清进来的人是李姨娘后,没有多想,两人仍在留意外面的动静。看到李姨娘走到跟前,如月漫不经心地问:“你怎么跑来了?” 李姨娘想了想,回答说:“我来看望夫人。夫人,大少爷订亲,外面来了许多的亲朋好友,你为什么不出去款待?” 如月没有回答,她奇怪地看李姨娘,心里在想:这人肯定是给吓坏了,我为什么不出去,她是知道的呀。 凌姑看到李姨娘径自坐在如月身边的椅子上,不满地白了李姨娘一眼:“你这是明知故问。” 如月、凌姑、周妈和李姨娘坐在广玉兰花树下,晴儿、秋菊等人站在旁边,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在屋檐下追逐打闹。 天到晌午,厨房的管事李妈亲自带人送来午餐,放下装食盒的篮子,李妈就带人急急离开了。雷府大摆宴席款待亲朋好友,李妈这个厨房的管事忙得很。 雷府前大院里,大厅、侧厅以及两旁的厢房共摆了二十多桌子的酒菜,坐满了前来庆贺的男客。雷振远带雷磊轩给所有的亲朋好友们敬酒一遍,回到大厅的首席上,与凌爷划拳喝酒。跟雷振远同一桌子的,除了凌爷还有谢老爷子、周志海、仇洪良、雷磊轩、凌公子以及清州城几个有体面的富商。 大厅里的人正喝得高兴,突然有几个宾客歪倒地上,继而大厅里的所有宾客或者歪倒地上,或者伏在餐桌上。 “这是怎么回事?”雷振远惊骇地跳起,紧张地看大厅内倒下的大片人,刚要离开大厅,也躺倒地下了。 来往上酒、送菜的家丁,惊慌失措地靠墙壁站立,看大厅里莫名其妙倒下的人。两个家丁吓得趴到地下。 仇洪良伏在餐桌上向四周窥视,确信大厅内的都倒下了,站起来试探性地呼唤雷振远的名字,没有答复后又朝雷振远、凌爷和周志海身体上踹了几脚。雷振远、凌爷和周志海都一动不动。 仇洪良放心,狠狠地踢了雷振远两脚,狂笑着叫嚷:“雷老虎,你也有今天。” 一声长长的唿哨响过,从大厅外冲进仇洪良的四个随从。 “快发信号,我们得手了,让其他人马上动手。”仇洪良命令完,看一个随从跑出大厅外,又冲其他三个随从狂叫:“把大厅里所有的人统统杀了,一个都不留下。” 仇洪良从腰问抽出短刀,向雷振远的胸脯恶狠狠地刺去。 “你终于动手了。”仰面躺在地下的雷振远,忽然睁开了眼睛,大手捏住刺来的短刀,嘴里发出的声音阴森森的。 遇到雷振远眼中的寒光,仇洪良吓得魂飞魄散,不由自主地后退:“你不是中了**了吗,怎么又醒来了?” “你这两把蒙*汗*药都能够发挥作用,我就不是回春堂的周神医了。” 仇洪良失魂落魄地顺声音看,周志海嘲弄地站立在身旁。仇洪良向整个大厅看去,刚才跟自己同桌子用餐的人,都已经全部清醒,雷振远、凌爷、雷磊轩和凌公子虎视眈眈地盯住自己,而自己的四个随从已经被端菜、上酒的家丁制服。 中计了。 仇洪良左手一抖,一股粉末在半空中飞扬。仇洪良趁雷振远、凌爷等人捂住口鼻的时候,飞快地向大厅外逃窜。雷振远右手扬起,两把尖刀深深地扎在仇洪良的小腿上。仇洪良身不由己地跪倒地上,让凌爷走来点了穴道。 雷府后院大厅外,杨夫人的四个丫头看到信号,抽出身上的短刀,没来得及闯入大厅,脖子上就架上寒光闪闪的长剑,几个丫头打扮的女镖师押着这四人离开。里面用餐的人,对外面发生的事,浑然不觉。 十几个人看到蓝色的信号,冲入礼房,抽出藏匿在箱子里的大刀和长剑,就大开杀戒,吓得附近的人四下逃奔。一个巡逻的护院发现,发信号后及时阻止这些人行凶。雷振远带人赶到,很快将这十几个人制服。 三处作乱的人都被押到地牢,雷振远点了点,连仇洪良在内,共二十六人,男性二十二人,女子四人。 “不好,那杨夫人不在这里。”雷振远着急地叫喊。 仇洪良狂笑:“雷老虎,我虽说不能血洗雷府,黄泉路上不会寂寞的。刚才我在大厅里放的毒药,你的那些客人都活不成了。” “你少得意,别忘了周神医就在我府上。”雷振远冷若冰霜地看仇洪良。 仇洪良笑容僵化。 雷振远亲手点了这二十六人的穴道,锁上地牢的大门,命令身边的人:“快到各处搜索,要尽快找到杨夫人。” 026.动手了(下) 026.动手了(下) 玉馨院里。 如月、凌姑坐在花树下,警惕地望院门,留意外面的动静。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坐在如月身边的青石板上,摆弄那一大堆的玩具。周姑、李姨娘和小青蹲在旁边,观看小鹏轩给木头人换新衣服。小婷、小凤和秋儿、锦儿的奶妈仍在小厅里吃午餐。 一道耀眼的蓝光冲天而起。 “外面开始动手了。”如月凝望那道蓝光,激动地喃喃。 仇洪良果然动手了。 如月心中暗暗为外面的亲人祈祷:雷振远过去办事从来没有失手过,这次一定雄风不改、所向无敌;雷磊轩年纪小而武艺精湛,反应灵敏的他,肯定能够在混战中安然无恙;谢老爷子和老夫人身旁都有镖师守护,保佑二位老人吉人天相...... 凌姑专注地看天空中的蓝光,镇定自若地说:“这不是我们的信号。”凌姑站起来,警惕地看院门,手伸向腰间的绸带。 李姨娘瞟见天空中的蓝光,顿时目露凶光,抽出腰间的短刀,向小鹏轩刺去。 周妈看到小鹏轩只有一小撮毛的脑袋上,渗出一粒粒汗珠,掏出手帕要给小鹏轩拭汗。看到有寒光刺向小鹏轩,周妈知道不好,将小鹏轩扑倒地上。没来得及质问李姨娘为什么要这样做,背部传来的剧痛,让周妈发出沉闷的呻吟,支撑不住身体,倒在小鹏轩的小身体上。 小鹏轩仰面倒在青石板上,身体上压着周妈,难受得放声大哭。 蓦然回头看身边,如月看到李姨娘面目狰狞地从周妈背上抽出短刀,鲜红的血液从周妈背上淌下,一部分滴落到小鹏轩身体上,一部分滴落青石板上。这惊变,让如月心在撕裂、热血上涌,怒斥李姨娘:“你这是要干什么?” 凌姑反应快,手中飞出的绸带卷住李姨娘刺向锦儿的短刀,扑过来与李姨娘苦斗,不让李姨娘继续伤害其他人。 小青要同时抱走秋儿和锦儿,可是人小力量不足,抱起秋儿就没办法抱起锦儿,正咬牙使劲,李姨娘的短刀刺来,在小青左手臂上划出一道伤痕,鲜血渗出。小青坐倒地面,无助地将秋儿和锦儿抱在胸前,惊恐地看打斗中的凌姑和李姨娘。 李姨娘跟凌姑打斗的时候,手中的短刀不时刺向身边的其他人,凌姑要同时保护几个人,很是吃力。 “快,咱们离开这里。别阻碍凌姑。” 如月这样吩咐小青,可是小青着急地看啼哭的秋儿和锦儿,不知道要抱谁为好。如月吃力地搀扶周妈,小鹏轩爬起来后,被这一意外场面吓得抱住如月的双腿不放,如月迈不开脚步。 小婷、小凤和两个奶妈在小厅里出来观望,被广玉兰花树下血淋淋的场面吓呆了,远远地观看,不敢走过来。 如月看到惊慌失措的四人,没有过多的犹豫,向她们大声命令:“快过来帮忙,我们退入房间里。” 四个被吓呆的人回神,壮胆跑过来,两个奶妈一人抱起小鹏轩,一人搀扶周妈,小婷和小凤分别抱起秋儿和锦儿,一群人匆匆跑进如月的房间,关上房门。 凌姑没有了顾虑,展开手脚跟李姨娘打斗。凌姑为对手的武艺高强震惊,她大声问:“你是谁?你不是李姨娘。” “我当然不是那个贱人。”李姨娘傲然回答。 退入如月的房间,一群人暂时安全了。 如月顾不上三个孩子啼哭,找来药粉给周妈和小青敷药。小青手臂上渗出的鲜血很快止住了,可是周妈后背上的伤口不停地淌血,将一整瓶子的药粉全部都倒上伤口处,用干净的布片压抑,仍不能止血。 周**伤口是心脏的位置,如月预感到周妈是凶多吉少,悲痛欲绝。小鹏轩、秋儿和锦儿看到母亲啼哭,跟随着放声大哭。 “周妈,你一定要撑住,周公子很快就会赶来了。”如月擦去泪水,强忍悲痛对周妈说。 周妈吃力地睁开眼睛,用微弱地声音说:“雪儿,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要是靖宇两三年都没有音讯,你劝凌小姐另外找一户好人家,别等了。” 这种永别性的话语,让如月的泪水又止不住流下来:“周妈,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等到靖宇哥回来的,你说过等他们有了孩子,你要帮助他们带孩子。” “我等不到那一天了。”靠在椅子上的周妈,气息越来越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周妈身下的地面,有一摊的血迹。 如月的房间里,哭声连成一片。 雷振远带人四处搜索杨夫人的行踪,都没有发现杨夫人的身影,大家都很纳闷儿:难道杨夫人会遁地消失? 雷振远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杨夫人正在威胁着自家人的安全。雷振远想到了杨夫人极有可能去的地方:“玉馨院,快去玉馨院查看。” 玉馨院,有自己身怀六甲的夫人和三个年幼的孩子,杨夫人要是到了玉馨院,凌姑不知道能否保护他们周全。 雷振远带人以最快的速度奔向玉馨院。巡逻在玉馨院附近的护院告诉雷振远,除了李姨娘进入玉馨院,没有可疑的人进去。 雷振远不相信,带人冲入玉馨院,果然看到凌姑在跟李姨娘打斗。凌姑被房间里传出的哭声困扰,渐处下方。雷振远和刚冲进来的护院们心中惊愕:虚弱得走路都要人扶持的李姨娘,居然是个武林高手 广玉兰花树下那两滩血迹,一直延伸向如月的房间,叫雷振远看得胆战心惊。雷振远冲到花树下,只一掌就将李姨娘击倒地上,回头冲一个护院叫喊:“快去请周公子来玉馨院。” 摆脱了打斗的凌姑,焦急地跑到如月房间外叫门。房门打开,凌姑冲进房间里,刚才亲眼看到李姨娘的短刀扎进周**后背,房间里传出的阵阵哭声,肯定跟周**伤势有关。 雷振远走到房门,里面传来的哭声让他两脚发抖。 “父亲——”小鹏轩啼哭着跑出来,抱住雷振远的双腿。 俯身看这个小脸、衣服上都是血渍的孩子,雷振远惊得心脏差点儿停止跳动,慌忙蹲下抚摸小鹏轩的身子,又掀开衣服看白嫩的小身子,急不可耐地问:“鹏鹏,你哪里痛?快告诉父亲。” 小鹏轩抱紧雷振远的脖子,将脸蛋上的血痕擦到雷振远的身体上,哭得说不出话来。 小婷眼睛红红地走来,告诉雷振远:“老爷,是周妈和小青受伤了。夫人和少爷、小姐都没事。” 雷振远的心跳恢复正常,他抱起血人似的小鹏轩往里走。 周姑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奄奄一息。如月、凌姑趴在周妈身体上,哭个不停。 雷振远放下小鹏轩,俯身观看周妈,问:“她怎样了?” 听到雷振远的声音,如月哭泣着说:“振远,刚才周妈为了救鹏鹏,她后背中了一刀,伤得很重。你快叫周公子来。” 小鹏轩、秋儿和锦儿都扯住雷振远的衣服啼哭。 “你放心,我刚才已经叫人去请周公子来了。”雷振远蹲下,心疼地将三个孩子搂在胸前,安抚这三个受到惊吓的小家伙。 凌姑抱起周妈,来到晴儿的房间。 晴儿叫进在玉馨院外侍候的人,将玉馨院内的所有血痕擦拭干净。小婷和小凤为小鹏轩擦干净小脸,换上衣服。 周志海赶到,仔细地给周妈检查伤势,无奈地摇头。 如月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含泪恳求:“周公子,你一定要救周妈。她不能死的。” 凌姑哭得眼睛红红的,心痛不已:“周公子,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救醒周妈。她要是出事,我没脸见靖宇了。” 李靖宇临分手时,曾请求凌姑照料自己的父母。 “她怎样了?”雷振远平静地问。 “这一刀刺中了她的心脏,她失血太多,已经不行了。” 周妈静静地躺在床上,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如月、凌姑伤心痛哭。房间里的许多人,都悄悄地拭泪。 想到外面有许多客人在等候,雷振远要尽快处理完毕这些事,他果断地吩咐李护院:“你用草席卷了,从侧门送走。” 凌姑擦拭泪水,坚决地望雷振远:“雷老爷,周妈不能扔到乱坟冈去,我要用儿媳妇的身份,在城外买下一块墓地,给她送葬。” 如月止住哭,两眼泪汪汪地看雷振远:“周妈照料我几年,为我排忧解难的。如今又是为了救鹏鹏过世,我们不能把她扔了算。” 雷振远沉默片刻,深深地看如月说:“夫人,这事你来安排。不要忘了,今天是磊轩订亲的好日子,你就是不能出来参加宴席,送客的时候是要出现的。” 留下李护院帮忙,雷振远换过衣服,带人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凌姑和李护院带周**遗体从侧门离开,送到城北的四合院去,等候明天举行葬礼。 雷振远带人回到大厅,向那些刚刚清醒过来的客人道歉:“很对不起各位。有位江湖朋友跟我雷某人开玩笑,让大家受惊了。” 大厅里的宾客,莫名其妙地倒下,又莫名其妙地醒来,心中猜疑。有人悄悄到外面打听,雷府中没有异样的事故发生,就将雷振远的话当真了。悄悄地埋怨那个恶作剧的人几句,大家继续喝酒。 酒宴散了。 如月、雷振远站在大门送客。如月站在雷振远身边,脸上堆起柔和的微笑,向客人们说些告辞的话语,她的头脑中,不时闪过周妈血淋淋的身体。 027.最幸运的夫人 027.最幸运的夫人 雷府的地牢里,八盏特大的油灯悬挂在墙壁上,将昏暗的地牢照得亮堂堂的。 “仇洪良,这十多年来,我供给你们一家子吃的、穿的、用的,把你们当一家人待。你竟然要谋害我?你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 雷振远铁青着脸,恶狠狠地骂瘫软地上的仇洪良。此时此刻,任何的语言,都不能让雷振远发泄出心中的狂怒。 十多年的供给,换来仇洪良丧心病狂的谋害 如月、雷磊轩坐在雷振远身后的椅子上,沉默地观看瘫软地面上仇洪良和其他俘获的二十几人。这些人都被挑断了脚筋,永远失去了站立的能力。 地牢中,除了如月一家三口和瘫在地上的人,再无他人。 仇洪良拂去遮掩脸孔的头发,惨白的面庞完全暴露在灯光下,他仇恨地望雷振远,咬牙切齿地说:“雷老虎,‘恩将仇报’这词永远用不到我的身体上,我秦成林身负着血海深仇。要不是我妹妹对你动了真情,你在十多年前就遭到报应了。要不是我的叔叔贪图你地库里的财富,我早就可以报仇雪恨了。” 咳,又是一位来找雷老虎报仇的。 “你不是仇洪良,你叫秦成林。”雷振远被这意外震慑,后退几步坐在如月旁边的椅子上。雷振远由此推断,自己的第一位夫人,自然也不是姓仇,而是姓秦了。 如月站立,冲坐在地下的人喝问:“秦成林,你为什么要改名换姓,唤作‘仇洪良’?” 秦成林充满仇恨的目光盯住如月,一字一顿地说:“改姓仇,我是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忘记报仇雪恨” 笼罩在浓浓的仇恨中,如月情不自禁地打个寒战。如月由秦成林的姓,想到了秦望天,心中的疑团解开,她平静地看秦成林:“你是黑狼山的人,你的叔叔就是秦望天。” “果然冰雪聪明,难怪过去我们多次要你的小命,都被你逃过。在雷老虎的多个夫人中,你是最幸运的。”秦成林看如月的目光,竟有丝丝的赞许。 如月后怕地哆嗦,坐回椅子上。那无数次死里逃生,原来都是这秦成林叔侄在背后下的毒手。 明白眼前人是黑狼山的人来寻仇,雷振远嘲弄地看秦成林笑:“可笑你们叔侄俩,煞费苦心十多年,到头来还是死在我雷老虎的手下。世界这么大,你们去哪里不好,偏偏要跑到我雷老虎的身边来找死。可笑” 秦成林也笑,反唇相讥说:“我虽不能取下你雷老虎的首级为亲人报仇,呆在你的身边这十多年,看你为克死一个又一个夫人,孤单只影、惶惶不可终日地生活,我比亲手杀了你更痛快。” 雷振远冷森森地瞪眼看秦成林,狠狠地问:“我这克妻命,是你们叔侄俩散布的,对不对?我的前几个夫人,都是你们害死的吧?磊轩的母亲是你的妹妹,也是你害死的?” “无可奉告。”秦成林大笑,“你亲自到阴曹地府去问她们吧。” 怒火再次被点燃,雷振远一把捏住秦成林的脖子,咬牙说:“信不信,我马上把你送去见阎王?” “我相信,我离面见阎王的时间不远了。”秦成林淡然地笑,注视雷振远,“不如我们来达成一笔交易,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你放过我的孩子。十多年来,我遵守向敏敏发的誓言,从来没有为难过磊轩。敏敏临终前要你放过我,我不乞求你放过我,只要求你放我的三个孩子一条生路。” 雷振远狂怒地叫喊:“她临终前的意思,是要我放过你?” 多可笑,雷磊轩的母亲临终前手指秦成林,雷振远一直以为是要自己照顾好她的兄长。 “好,我答应你。” “你要发誓,我才相信。” 如月坐在椅子上看到这里,失声尖叫:“振远,不要。” 如月不是凶残的人,但是放过秦成林的孩子,就给雷磊轩几兄妹留下祸害。谁能肯定,秦成林的三个孩子以后不会找上门来为父亲报仇?想到秦望天、秦成林叔侄俩改名换姓十多年,时时伺机夺取雷振远的性命,如月就心中颤抖。 如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也会时时处在别人的暗算中。 “月儿,没关系的。”雷振远自信地向如月点头,转向秦成林举起左手,指天发誓:“我雷振远,永远不会亲手杀害秦成林的三个儿女。如果食言,天打五雷轰。” 如月泄气地望雷振远,怀疑这个家伙脑袋进水了。这个迷信的家伙发这种毒誓,别指望除掉那仇氏三兄妹了。 雷磊轩用困惑的目光看父亲,他同样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发这种誓言。雷磊轩质问雷振远:“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磊轩,我想知道真相。”雷振远自负地问秦成林:“现在,你来告诉我;磊轩的生母真名叫什么?她是不是你杀害的?” “她的真名叫秦敏。我好不容易把你送进大牢,要她送饭菜去给你,两道你最爱吃的菜肴里面放了毒药。我原本要在大牢中结果你的,没有想到敏敏不按我说的去做,自己吃掉了有毒的菜,身上又没有解药,回到家时再服用解药已经迟了。要死的人应该是你雷老虎,是敏敏替你死的。” 雷振远踉跄着退回椅子上坐,脸色发白,胸口内阵阵地痛。 “我的母亲。”雷磊轩痛苦地低叫。第一次听到人们谈论自己的生亲,却是这种凄怆的故事。 “我们兄妹本来就是要报仇才接近你的,但是跟你接触半年后,敏敏却几次求我放弃报仇......” “为什么你不能听她的话,忘掉心中的仇怨?要不是因为你,磊轩的母亲不会死的,你是间接杀死她的凶手。”如月抢过秦成林的话茬儿,恨恨地质问。 “我和敏敏好不容易在洪水中逃生,从外婆家悲痛欲绝地回到父母亲那里,看到的却是父母亲惨死,还有那满山寨的尸体。如果是你,你能忘记这种仇恨吗?”秦成林的话语中,既有切齿的仇恨,更有深深的绝望。 江湖恩怨,冤冤相报,何时是头? 如月闭上眼睛,眼前闪过昨天惨死的周妈、李姨娘,过去的卢夫人,以及雷振远好几位夫人...... 傍晚时分,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发烧,给周志海看,说可能是受到惊吓引起的。三个生病的孩子又哭又闹,躲在父母的怀中,才安静下来。如月和雷振远抛开其他的事务,亲自照料三个孩子。 如月要去城北四合院办理周妈丧事的计划,不得不取消,交给李护院一张银票,吩咐李护院代为办理周**丧事。 晚上,如月、雷振远哄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喝药完毕,抚慰他们。看三个可爱的孩子香甜地睡去,如月和雷振远才回到房间休息。 雷振远重重地倒在床上,长长地叹息。 如月坐在床边,回想秦成林在地牢中的讲述,后怕不已:在这六年多的时间里,自己跟死神无数次擦肩而过。 在秦成林与秦望天设计的暗算中,有些是雷振远、李靖宇和周志海及时救助,有些是如月自己侥幸洗脱。 “月儿,我过去从来没有想过,磊轩的母亲是来找我报仇的。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她,她却联合兄长时时在计算我,害死了我的哥哥、嫂子和侄子。我真窝囊,没有看出躺在身边的人,竟然是仇人。”雷振远望向床帐顶部,痛苦地喃喃,“为什么,她竟然是秦望南的女儿?” 如月抛却心中的烦恼,看雷振远,这个平日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此时充满了彷徨,苍老了许多。这半年来,家中烦恼的事不断,都需要雷振远操持,过度的操劳让三十几岁的人,过早地出现了白发。 怜悯地看这个惶恐的彪形大汉,如月俯身掀开雷振远浓密的长发,拔出三根白发。如月尽一个妻子的职责,安慰这头老虎:“振远,你应该感到自豪。你曾有一个深深爱你的夫人,她为了你,宁愿自己去死。” 雷振远可怜巴巴地看如月:“月儿,你说,磊轩的母亲对我有感情,而不是为了报仇在算计我?” “不会的,振远。要是磊轩的母亲不爱你,在十多年前,死去的人就是你了。这是苍天在捉弄人,让她生来就跟你是仇人,不能跟你白头偕老。” 如月以手抚摸雷振远粗糙的额头,那里有两条浅浅的皱纹;纤细的手掌抚向雷振远满是胡碴的面庞,感觉那种扎手的坚硬。看到雷振远闭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如月以为雷振远睡着了,停止了抚摸。 雷振远伸手抓住如月的手,按在自己的脸膛上,睁开眼睛痴痴地望如月,半晌才问:“月儿,你能逃过那些劫难,我真高兴。是老天看我太孤单,特意派你来陪伴我的吧。” “振远,我是一个幸运儿。我有你这个强大的相公,有一群热心肠的朋友,当灾难来临的时候,我总能逢凶化吉。” 雷振远仰望如月,目光柔柔的。 接下来,如月想到一件不开心地事,质问雷振远:“你为什么放过秦成林的三个孩子?你不害怕给我们的孩子留下祸害吗?” 雷振远陡地坐起来,诡秘地看如月笑:“月儿你放心。我只发誓自己不杀害秦成林的孩子,没有保证我的手下不杀害他们的。我手下有一大群的护院、镖师,这点小事用不着亲自动手的。但是,我一定要亲眼看到这三个孩子的尸体,否则我不放心。” 真是一头老虎,眨眼又变得杀气腾腾的。 第二天中午,小鹏轩、秋儿和锦儿恢复了健康。将三个孩子托付给老夫人照管后,如月带人到城北的四合院,参加周**丧事,到傍晚才回家。 第三天,如月亲自送周**灵柩出城,与凌姑、李管家将周妈埋葬在城外的一个小山坡上。 十多天后,如月问雷振远,是否要把雷磊轩生母的牌位改为“秦敏”。 雷振远摇头拒绝:“不用了,她认识我的时候,告诉我她是仇湘娥。在我的心中,磊轩的生母就是仇湘娥。” 028.不敢年轻 028.不敢年轻 因为周妈过世,如月一连几天都郁郁寡欢。雷振远想到雷磊轩的母亲是秦望南的女儿,整天闷闷不乐。如月与雷振远商量,夫妻俩带几个孩子到小李庄散心几天。 与如月一家子去小李庄散心的,还有周志海夫妇、周玉卿、凌姑兄妹、百里湾三雄、两个护院以及一些家丁和丫头。 到小李庄的第二天,雷振远与雷磊轩、周志海、凌公子、百里湾三雄外出打猎,如月与林心萍、周玉卿、凌姑等人在农庄闲逛。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淘气的到来,宁总管喂养的一群鸡鸭遭了殃,被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淘气追得到处逃窜,最后一只大公鸡忍无可忍,在锦儿的手上啄了一下,小鹏轩、秋儿和锦儿才停止追赶家禽。 傍晚,雷振远和周志海等人扛着猎物满载而归。 夕阳落入了西山,农庄的庭院里燃起一大堆火,切割成片的兔肉、獐子肉、狸子肉悬挂地火堆旁烧烤。宁总管又捕了几条大草鱼,一并切成片放在火堆旁烧烤。 红红的炭火,烤得肉片“咝咝”地响,浓郁的烤肉香四下飘散。 在等候吃肉烤熟的时候,凌公子缠住雷振远,要雷振远指点武功,这位凌家堡的公子很好奇,威震江湖的雷老虎,厉害到什么程度。雷振远被缠得无法,与凌公子过招。周志海、百里湾三雄和两个护院看到得心痒痒,抽出兵器一起围攻雷振远。 雷振远力战六人,并不显吃力。 小鹏轩和锦儿兄弟两看得有趣,捡起地上的树枝,学大人打斗起来。 如月、林心萍、周玉卿和凌姑坐在庭院旁边,看雷振远与六人打得难解难分。 如月看到凌公子身手敏捷,紧紧缠住雷振远不放,想起凌爷临走时托自己做媒的事,就从身边的周玉卿身上打主意。如月注视正看众男子打斗的周玉卿,试探性地问:“玉卿妹妹,你看凌公子的武艺如何?” 周玉卿听了,目光停留在凌公子身体上,随口说:“不错,武功挺好的。” 这肯定的话语,使如月倍受鼓舞,进一步说:“凌公子现在尚无意中人,凌爷离开前,托我为凌公子物色一个好人家的女儿,作为儿媳妇。” 周玉卿没体会如月话中的深意,向如月打趣:“是吗,雪儿姐姐,你成了专职媒婆了。” 凌姑和林心萍一下子就明白如月的意思,两个人都笑眯眯地盯住周玉卿看。 周玉卿看到身边的三人都笑眯眯地看自己,后知后觉地明白,如月是要为自己和凌公子牵线,她害臊地离开如月等人,到火堆旁帮助雷磊轩、晴儿烤肉串。 如月刚才只是随口说说,现在细想,凌公子和周玉卿,一个是凌家堡的公子,另一个是回春堂的小姐,男未婚女未嫁的,正合适。如月询问身边两人的意思:“林夫人,凌姑,你们认为怎样?他们两个般配吗?” 林心萍和凌姑极力怂恿如月为凌公子和周玉卿保媒。 七个人的混战,以雷振远踢倒张老三和凌公子而告终。 凌姑走上去给哥哥拍打身上的尘土,跟凌公子嘀咕几句,凌公子就频频向周玉卿身上瞟。 肉烤熟了,大家围在火堆旁吃烤肉。 凌公子走到周玉卿身旁的竹椅坐下,取下一串烤肉递给周玉卿,顺便打量这位回春堂的周小姐,微笑问:“周小姐,可喜欢吃烤兔子肉?” 周玉卿大方地接过凌公子手中的烤肉,边吃边与凌公子攀谈。 晴儿是没有资格坐在火堆旁吃烤肉的,张老三取了两串,走到如月身后递给晴儿吃。夫人的这个贴身丫头很快就是自己的夫人了,张老三得抓紧增进感情。 周志海与林心萍坐在如月和雷振远的对面,他随手取出两串烤鱼肉,一串递给怀中的秋儿,另一串递给身边的林心萍。林心萍接过烤鱼肉,举到嘴边,肚子内一阵难受,将烤鱼肉串递给身旁的周玉卿,捂紧嘴巴跑到庭院的角落去干呕。周志海愣愣地看在远处干呕的夫人,很快明白过来,笑呵呵拉了秋儿过去看林心萍。 如月取下两串烤肉,四下里寻找,发现小鹏轩和锦儿兄弟两还在手拿木棍当刀剑比武,就冲这两个小家伙叫喊:“鹏鹏,锦儿,来吃烤肉了。” 小鹏轩和锦儿扔了木棍,乐颠颠地向火堆跑来。 如月看小婷、小凤给小鹏轩和锦儿擦拭脏手,将手中的烤肉串递给他们,不放心地说:“小心点,很烫的。”如月又取下一串烤肉吃,这种烧烤的野味,香脆可口。 雷振远坐在如月身边,边吃烤肉,边与两个护院、凌公子等人谈论武功。 雷磊轩拉锦儿坐在身边的竹椅上,小鹏轩不想坐,独自在大人身后行走。 小鹏轩手中的烤肉串掉到地上,脏了,他正好走到周志海、林心萍原来坐的位置上。小鹏轩从空竹椅上可以看到火堆旁悬挂的烤肉串,就跨过两张空竹椅间的空隙走近火堆,一不小心踩在一根小木棍上,惊叫着向燃烧的火堆扑来。 如月越过燃烧的火堆,看到小鹏轩向火堆扑来,惊骇地尖叫:“鹏鹏——”如月的心脏霎时停止跳动,呆呆地隔着火堆看小鹏轩。 火堆里的火焰已经渐渐变小,可那旺旺的炭火,足可以把皮肤细嫩的小孩烧得惨不忍睹。 雷振远察觉到异样,转头看到小鹏轩的身影向火堆扑来,闪电般地伸出右手,越过火堆抓住小鹏轩胸前的衣服,在小鹏轩差点儿碰到炭火的时候,及时将孩子提离火堆。小鹏轩安全了,雷振远举过火堆的袖子燃烧起来,发出一股焦味。 最靠近小鹏轩的凌公子反应过来,及时在雷振远手中抱小鹏轩远离火堆。 雷振远缩手回来的同时,飞快地扯下身体的长袍,丢在地上。 真险哪,烧烤野味差点就变成烧烤小孩子了。 站立着吃烤肉的小婷和小凤,后怕地走到锦儿身边,害怕再出现孩子扑到火堆里的险情。 扔掉手中半串的烤肉,如月紧张地走到小鹏轩身边,细细检查过后,发现小鹏轩没有被烫伤,悬起的心这才放宽了。如月气恼地给小鹏轩拭泪:“你这孩子,差点把母亲吓死了。” 只穿长绸裤的雷振远同样不放心,走来看小鹏轩。 确信小鹏轩没有受伤,如月再向雷振远看去,吓了一大跳,雷振远此时的模样,真是惨不忍睹:右手臂上的毛被烧个精光,皮肤红红的;更难看的是脸部,右脸颊被火烤得乌黑,胡碴全烧光了。 “振远,你被烧伤了。”如月心疼地看红红的手臂和乌黑的右脸颊。 “没关系。”对生死都不放在眼内的雷振远,根本不将这点烫伤放在心上,虽说感觉到手臂上**辣的。 周玉卿、林心萍和凌姑不好意思往赤luo上身的雷振远看,周志海、凌公子和百里湾三雄等人看到雷振远被火烤过的的模样,努力憋着,没有失声笑出来。 吩咐丫头们细心照料三个孩子,如月陪同雷振远回房间。雷振远洗脸过,如月强迫他往烫伤的地方擦药。 如月端详穿上长袍的雷振远,吃吃地笑了,现在的雷振远左脸满是粗短的胡碴,右脸光溜溜的,样子比舞台上的小丑更滑稽可笑。 雷振远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忍痛作出决定:“干脆把左脸的胡碴全剪掉。” 帮助雷振远剪掉左脸上的胡子,如月惊喜地发现,雷振远变得年轻了许多。如月高兴地拍打雷振远的肩膀:“你是因祸得福,一下子年轻了七八年,这才是三十几岁的人。过去你老气横秋的,总让人怀疑你已经有四五十岁了。” “我变年轻了?”雷振远却心慌地照镜子,连声说:“糟糕,真糟糕。” 如月瞪大眼看雷振远:“年轻不好吗?难道你要别人说你是我的父亲,你才高兴?” 雷振远沮丧地看镜子里变年轻的自己,叹气说:“唉,月儿,我不光是你的相公,也是雷威镖局的总镖头。我在外行走,要是年轻得像个毛头小子,别人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你没听说过‘嘴上**,办事不牢’吗?” 这种高论,如月真没有听说过,她不能理解地问:“振远,你蓄胡子,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老一些?” “嗯。” 如月就看怪物似的看雷振远,过去如月只看到许多人为了变年轻而努力,现在居然发现雷振远为自己变得苍老而努力。 雷振远放开镜子,严肃地对如月说:“月儿,如果我不是雷威镖局的总镖头,肩负着镖局的兴衰成败,我也将自己打扮得年轻潇洒。你还记得我血洗黑狼山的事吧,那时我跟磊轩年纪相仿。黑狼山的人欺负我和哥哥年轻,劫去我们所保的镖,我和哥哥上山去索要,对方就是不还给。为了让雷威镖局能在江湖立足,我和哥哥不得已才血洗了黑狼山,夺回所保的镖。为了雷威镖局,我必须以老成持重、强悍的姿态出现在世上面前。你明白了吗?” “振远,我明白了,你有自己的苦衷。” 如月终于明白,雷振远在自己跟前与常人无异,为什么到了外人跟前,总是摆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肩挑重担,不得不强势 如月和雷振远回到火堆旁,在场的人见到雷振远忽然变年轻了,是耳目一新。有人想要打趣取乐,遇上雷振远威严的眼睛,赶紧打住了。 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对没有胡子的父亲大感兴趣,争着靠近父亲,不时伸出小手抚摸父亲光溜溜的面庞。 029.送个狐狸精 029.送个狐狸精 刺骨的寒风卷来,如月不自觉裹紧身上的裘衣,加快脚步走入鸿运成衣店。 成衣店里生意红火,有十几个顾客在挑选衣服。 如月满意地环顾成衣店里的顾客,不想与一微胖的男子目光相遇,双方都愣住了,随即都移开了目光。 这人是便装的梁继华,他为了缓和夫妻关系,陪同陈夫人来买衣服。 如月恨恨地掉转目光,心中想:“要不是父亲巧妙地利用了皇上的威严,吓退了官兵,自己的这个家就大难临头了。” 因为如月的出现,梁继华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梁继华不能肯定,在酒楼喝酒时陈夫人和雷振远突然出现,是碰巧,还是如月特意的安排。梁继华忍不住偷偷打量如月的侧影,这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在别人眼中也许丑陋,可在做梦都希望有个孩子的梁继华眼中,孕妇特别赏心悦目。 唉,自己那个骄横的夫人,肚子不知道何时才能鼓起来。 梁继华后悔娶了左相大人的女儿为妻,唯一的好处是能够轻易地做官、在仕途上前途无量,可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在夫人呼来喝去、没完没了的训斥中荡然无存,最糟糕的是陈夫人不能生下一男半女,又不准自己纳妾收通房丫头。 如月在宽敞的成衣店里慢慢行走,目光在款式多样的衣服上晃过后,便留意顾客们正在挑选的衣服。 雷磊轩、凌姑和秋菊、冬梅紧紧跟随在如月身后。 雷磊轩察觉到有男子长时间地看如月,警告地向那男子望去,认出是换上便装的梁继华后,目光就变凌厉,直直地射向梁继华。 梁继华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观看店里的衣服。雷磊轩忽略了梁继华的存在后,梁继华的目光“不小心”地又落到如月身上,呆呆地看。梁继华没有胆量打雷老虎夫人的主意,他心中正绞尽脑汁地谋划,想办法给自己添子嗣。 无后为大,自己此生不能没有孩子。 如月将顾客们特别喜好的衣服款式记在心中,她当然知道梁继华在观看自己,心中不自在。 一个尖细而威严的声音,引起如月的注意,定神细看,是梁继华的夫人。难怪梁继华在鸿运成衣店里,原来是陪同夫人来购买衣服的。谢老爷子的计划效果好极了,陈夫人看到如月跟梁继华在一起后,当场打翻了醋坛子,接连几个月跟梁继华闹个没完。 如月感觉到事情不妙,那陈夫人要是看到自己,估计不能保持心平气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月简单地扫视一遍成衣店内的情况,准备离开。 如月的动作迟一步了。 陈夫人看中一套昂贵的皮裙,问梁继华是否好看,问了两声都没有人回答。陈夫人纳闷儿,细看时,梁继华出神地看一个漂亮的孕妇,这个孕妇就是他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陈夫人怎么看,都觉得如月和梁继华在眉目传情,她怒火就燃烧起来了。 陈夫人扔了皮裙,冲到如月跟前,怒气冲冲地质问:“你怎么在这里的?” 麻烦来了。 身边有雷磊轩和凌姑,另外还有秋菊和冬梅,如月是用不着害怕陈夫人的,他们四人中任何一个对付陈夫人,都绰绰有余。如月要离开,只是不希望在这热闹的地方被人围观,丢人现眼,也不希望给自己的家庭惹来麻烦。 如月出奇地平静,从容自如地问陈夫人:“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如月眉梢轻扬,直视陈夫人,显得凛然不可侵犯。 “你要干什么?”雷磊轩走到如月身前,他绝对不能容忍,别人当他的面,欺侮自己的母亲。 如月不想将事情闹大,向雷磊轩摆手。雷磊轩退回如月身后,冷冷地看陈夫人,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凌姑、秋菊和冬梅冷若冰霜地看陈夫人,准备随时维护如月。 四个丫头走到陈夫人的身边,那是陈夫人的贴身丫头,来给陈夫人壮胆。 看到雷磊轩威武的样子,陈夫人知道自己动手时不会占上风,就决定在语言上对如月进行攻击,她愤愤地对身旁围观的人说:“你们看看,这雷老虎的女人真不要脸。三番五次地勾引我相公,狐狸精” 这愤怒,就像是她刚将如月和梁继华捉奸在床。 一听说如月是雷老虎的夫人,围观的人吓得散开了。几个好奇心特别重的,舍不得放弃这免费的好戏,避到远处再观看。 如月不想跟陈夫人合伙唱戏,劝说愤怒的雷磊轩和秋菊等人:“别理她,就当疯狗在叫。”如月命令自己将张牙舞爪的陈夫人当作空气看,带人绕过陈夫人离开。 陈夫人把如月这番举动看成是心虚,拦阻如月:“想溜?没那么容易。今天我就要你领教,本夫人的厉害。” 一把雪亮的长剑横在如月跟前,雷磊轩警告陈夫人:“敢欺负我母亲?你试试。” 前一秒钟还气焰嚣张的陈夫人,后一秒钟就焉了,望向寒光闪闪的长剑不敢动弹。 “陈夫人,别把自己捧得太高,将他人都当成泥土踩在脚下。”如月嘲弄地看陈夫人,鄙薄地说:“我不想跟你计较,是不想当骂街的泼妇。我们雷府的人,不是随你欺负的。” 梁继华害怕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不敢走到陈夫人身边。看到陈夫人缠住如月没完没了,梁继华硬着头皮走来,周围射来的目光刺得他抬不起头。 “谢夫人,请多包涵。请多包涵。”梁继华拖住陈夫人就走,生怕别人认出自己的身份。 陈夫人不想就此罢休,奋力挣脱梁继华的手。 梁继华生气,男人的自尊让他忘却了陈夫人背后的左相大人,沉下脸低声喝斥陈夫人:“你别太过分了。你在家中折腾我就算了,竟然给谢夫人找茬,泼妇一般,丢人现眼。” 陈夫人更为恼火,她口无遮拦地叫嚷:“你竟然护着那个狐狸精。你将她当宝贝一般宠着,是不是她肚子里的种是你的?” 如月气得握紧拳头,愤恨地看陈夫人。如月心中有个冲动,走上去狠狠地给陈夫人耳光,叫她说话、做事别太过了。如月最终压下胸中的恶气,她不能受人以柄,要教训陈夫人,方式多的是,不急在一时。 梁继华忍无可忍,给陈夫人两个耳光,抛下陈夫人不理,气咻咻地走了。 陈夫人坐在地下,哭天抹泪。 “你这个样子,十足的泼妇,我都为你感觉到丢人。我劝你以后说话经过头脑,你刚才说的话,要是叫我家老爷听到,有你好看的。” 如月带领人,离开了成衣店,转到布庄。如月这几天里要让雷磊轩熟悉布庄的生意,在孩子出生前让雷磊轩暂时管理布庄,她自己身体越来越粗重,不适宜外出行走。 回到家中,如月背着雷振远埋怨谢老爷子:“父亲,都是你干的好事。我今天出门,被人指着鼻子骂是狐狸精。” 老夫人惊问是怎么回事。 如月气恼地将遇到陈夫人、被陈夫人辱骂的事,详细告诉了二位老人。 谢老爷子转来转去,恶恶地笑:“她冤枉你是狐狸精,等我真的找个狐狸精送给她相公,气死她。” “老头子,月儿他们够麻烦了,你就别再添乱了。闲得没事干,陪同几个孩子玩耍去。” 谢老爷子信心百倍:“你放心,我不是给月儿他们添乱,是帮助他们。我要是以月儿的名义送个狐狸精给梁继华,他肯定会念月儿的好处,不再给月儿他们找麻烦的。” 如月来了精神,给梁继华送个狐狸精去?有意思 十五天后的中午。 谢老爷子一身酒气,兴冲冲地从外面回到雷府,叫人请如月到群芳院。 “父亲,我托你办的事,怎样了?”如月问谢老爷子。其实,只看谢老爷子的笑脸,如月都能猜测出个大概,梁继华肯定同意收下老夫人送的丫头。 如月在整个雷府里挑,最后选中了霍奶**女儿,这丫头长得水灵,口齿伶俐。如月认为以自己的名义送不合适,就以老夫人的名义送个丫头给梁继华,却叫谢老爷子暗中跟梁继华说明,是自己送的。 谢老爷子乐得拍手笑:“成功了,那梁继华听说月儿送个丫头给他做小妾,眼睛就贼亮。他害怕陈夫人坏了他的好事,不敢现在就带回家去,给我一张银票,要我替他特色一处房子,放在外面,等生了孩子,生米做成熟饭后,再带回家去,那时就由不得陈夫人了。” 如月找来霍奶妈和她的女儿,将此事告诉她们。 “那梁知府的正室不能生育,梁知府才暗中纳妾。等生下孩子,就光明正大地接回家去,不会委屈你的。我看你是霍奶**女儿,就优先考虑你。你要是愿意,等挑个好日子就成礼;你要是不愿意,我不勉强,再另外找人。” 霍奶**女儿羞红了脸,点头应允。 霍奶妈母女向如月叩头谢恩。 如月再次打量霍奶**女儿,这丫头原来是照料凌姑生活起居的,几年没干粗活的她皮肤细腻、白中透出淡淡的红色,精致的五官,玲珑的曲线,水汪汪的眼睛,是个聪明透顶的人。 这种人,到哪里都能很快适应环境,不会轻易吃亏。做梁继华的小妾,正合适。 雷振远知道如月要送个丫头给梁继华,没有说什么。 五天之后,一乘小轿将霍奶**女儿从侧门抬出,送到梁继华事先买下的小宅院里。梁继华找个借口,下午后离开衙门,到小宅院中成亲,第二天才回衙门。 030.又添虎仔 030.又添虎仔 灿烂的朝阳下,高大的广玉兰花树沐浴着春风,舒展着粗壮的枝条,新抽出的嫩叶,尽情地享受春天的温馨。 老夫人、雷振远坐在广玉兰花树下,焦急地向如月的房间张望,等候着。 “哇——,哇——”清亮的婴儿啼哭,从窗户间传出。 “哦,生了。”雷振远欢喜地叫起来,他跳起来跑到房间,又掉转身走回广玉兰花树下——高兴得忘情了,产房未处理好,不得随意入内。雷振远喜孜孜地搓手,看传出新生婴儿啼哭的房间,恨不能看透厚厚的墙壁,看清里面的那个新出生的婴儿,还有刚刚生育过孩子的夫人。 老夫人坐在椅子上不动,望雷振远笑。这个以凶狠而名扬江湖的女婿,跟他接触久了,就发现他的另外一面:喜欢孩子,疼爱妻子。看到雷振远伸长脖子看如月房间的窗户,老夫人安慰雷振远:“孩子平安出生,用不着再担心了。” 雷振远讪讪地挠头,仍是忍不住往窗户看,聆听婴儿的啼哭。这清亮的啼哭,似天赖间传来的乐意,悦耳动听,让人沉醉。 接生婆走出来,笑嘻嘻地报喜:“雷老爷,老夫人,恭喜了,新添了一个小少爷。” 老夫人和雷振远乐不可支,走入房间看如月和新出生的婴儿。 周玉卿坐在床边给如月检查身体,新请回的奶妈抱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迎上来给老夫人和雷振远看。 雷振远俯身细看新出生的孩子,这个小宝宝包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小脸蛋,皮肤嫩红嫩红的,乌黑的头发有点湿润,闭上眼睛张开小嘴大哭,粉红的小舌头在轻轻地颤动。因为啼哭,这小宝宝的脸皱成一团。雷振远小心翼翼地用食指碰小宝宝的下巴,这小家伙停止了啼哭,睁开眼睛好奇地看身边的人。一会儿,新出生的婴儿又开始啼哭。 幼小的生命可爱的孩子 老夫人和雷振远溺爱地端详这个新出生的小婴儿。 突然,庭院里传来一阵吵闹声,谢老爷子和小鹏轩、秋儿、锦儿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来到房间外。谢老爷子显然很生气,在喝斥三个孩子;小鹏轩、秋儿和锦儿的叫嚷中带有哭腔。 小青、小婷和小凤从后面跑来,劝阻谢老爷子和小鹏轩三兄妹不要靠近如月的房间,这一老三小都不听从。 雷振远快步走出房间,看到谢老爷子手中拿一根筷子样大小的棍子,在恐吓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不服气,顶撞谢老爷子,眼角上都挂着泪珠。 夫人刚生过小孩子,需要静养。 雷振远不悦,板起脸喝问:“你们吵什么?” 谢老爷爷子愣住,看脸色难看的雷振远,小鹏轩三兄妹也不敢再说话。 半晌,谢老爷子向雷振远告状:“这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是努力念书的,净想着玩。这样下去,长大了会没有出息的,你这个父亲得管管他们。” “外公说话不算数,是个骗子,就会欺骗我们。外公打我们,父亲你看——”小鹏轩摊开手掌给雷振远看,小掌心上有几道棍子抽打的痕迹。 秋儿和锦儿也张开手掌给雷振远看,向雷振远展示手掌心上被抽打的痕迹,委屈地告诉父亲,他们又被外公打了。 岳父和三个孩子争着向自己告状,雷振远头晕,脑袋就涨大了几倍。只是教育自己的三个孩子,雷振远不感觉到吃力,返老还童的岳父大人混在其中,问题就复杂了。 谢老爷子在帮助雷府退去官兵后,和老夫人就住下不走了,只在春节和元宵的时候,回常乐镇三、两天,其他的时间都呆在雷府中。起初,谢老爷子以捉弄梁继华为乐,可梁继华收下如月送去的丫头后,对谢老爷子找茬置之不理。 时间久了,谢老爷子自己都觉得没意思,将捉弄梁继华的时间,花在教外孙、外孙女念书上,当起了小鹏轩、秋儿和锦儿的启蒙老师。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兄妹三人只有四五岁大,只喜欢玩耍不爱念书,谢老爷子用棍子镇压三个孩子,勉强教会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从一数到二十。 雷振远耐住性子听了半天,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谢老爷子许诺,小鹏轩、秋儿和锦儿数对桌子上的十样物品,就放他们三兄妹玩耍。小鹏轩、秋儿和锦儿轻易地数出这十样物品的数目,谢老爷子又反悔了,说学习的时间太短,再多数十样物品。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不干了,集体逃跑,谢老爷子一人拉不住三个孩子,大家就吵到玉馨院来了。 雷振远头大,搜索枯肠想出一个自认为最妙的解决办法:叫小鹏轩、秋儿和锦儿数一数庭院里有几个人,数对了就可以玩耍,要是数错了,马上跟谢老爷子回群芳院去念书。 当时,庭院里有雷振远、谢老爷子、小鹏轩、秋儿和锦儿,还有秋儿和锦儿的奶妈以及小青、小婷和小凤。 小鹏轩认真地用手指头逐一点数每一个人,得出数数的结果:“这个庭院里有九个人。” “数错了。谁叫你不认真念书来的?不会数数是不是?”谢老爷子得意洋洋地教育小鹏轩,用小棍子不停地打在自己的掌心上——当雷振远的面,不好意思打数错的小鹏轩。 小鹏轩不相信外公,看到雷振远点头说数错了,又将庭院里的人仔细地点数一遍,还是数出有九个人。小鹏轩不服气地嘟囔:“这庭院里分明就是有九个人。” 谢老爷子叫秋儿和锦儿数庭院里有几个人,秋儿和锦儿数数的结果也是九个。 小鹏轩就叫嚷说外公和父亲骗人,这庭院里分明就是有九个人。 谢老爷子只得叫小鹏轩逐一点数人数,数到九时拉小鹏轩的手指向他自己,训斥说:“分明有十个人,刚才你们都没有数自己。你们自己不是人吗?” “我又看不到自己,你叫我怎么数。”小鹏轩倒在地上打滚,直叫嚷外公欺负他。 秋儿和锦儿看到了,也坐到地上打滚。 雷振远脸黑得像锅底,眼睛瞪得大大的,冲在地上打滚的三个孩子吼叫:“起来跟外公去念书,谁叫你们都数错了。” 窥见父亲发怒,小鹏轩飞快地爬起来,战战兢兢地看震怒的雷振远。秋儿和锦儿都一骨碌爬起来,害怕地看雷振远。 谢老爷子得意洋洋地押小鹏轩、秋儿和锦儿离开玉馨院,到群芳院去念书。 目送谢老爷子和三个孩子走出玉馨院,雷振远摇头,返身进入如月的房间。 如月极度虚弱地躺在床上,侧身凝视身旁这个新出生的婴儿。这个可爱的小生命,亮晶晶的小眼睛,纯洁无比,是这样惹人喜爱,让如月忘却了怀胎时的辛劳,也忘却了刚才的剧痛,心中满是柔情,只想用自己的肩膀,呵护这个弱小的孩子。 雷振远坐到床边,温柔地给夫人擦拭额头上残留的汗水,然后凑近小婴儿,笑呵呵地看,心中很得意。这个孩子是自己暗中做了手脚,让如月怀上的,恐怕是自己最小的孩子了,聪慧过人的夫人,不会时时都上当的,让自己的阴谋一而再地得逞。 好在明年春天大儿子就成亲了,给雷家添丁进口的重担,得靠儿子来承担了。 老夫人指挥奶妈抱小婴儿到隔壁的房间喂奶,带下人离开房间,让如月休息。 如月吃力地将身体平躺,虚弱地问:“振远,刚才听到你在外面生气,发生什么事了?” 雷振远怜悯地给如月掖被子,安慰夫人说:“没事,不过是三个孩子淘气,我教训他们几句。放心休息吧。” 如月躺在床上,淋浴在雷振远温柔的目光中,极度困倦地望雷振远,要跟他说些话,又懒得张嘴,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时,如月看到房间里已经点上了油灯,天已经黑了。隔壁的房间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老夫人进来,看到如月醒来了,就叫人端来鸡汤给如月喝。老夫人一再劝如月多喝鸡汤,说:“我们女人生过孩子,一定要进补,否则身体就会虚弱下来。” 如月喝过鸡汤,靠在床栏上跟老夫人说话。不久,雷振远进来,老夫人就回群芳院去休息了。 雷振远坐在床边,打量如月,看到休息半天后,如月苍白的脸色有所好转,心中高兴。雷振远轻轻问:“月儿,这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有取名字呢。” 前三个儿子,他们的名字分别是雷磊轩、雷鹏轩和雷锦轩。 大儿子为什么用磊字,如月不太清楚,小鹏轩取名为鹏轩,是如月希望这孩子今后能鹏程万里;锦儿之所以叫锦轩蕴含有“锦绣前程”的意思。经历了这无数的波折后,如月认为人生苦短,只要快乐生活就可以了,于是如月提议:“振远,这个最小的孩子叫‘乐轩’,你看怎样?” “雷乐轩。”雷振远反复将这个名字念了几遍,高兴地说:“好,就叫乐轩。荣华富贵都是过眼烟云,不必过多追求,但愿这孩子一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 嗯,夫妻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031。稀客 031。稀客 雷府四少爷雷乐轩满月了。 一大清早,雷振远赏遍了雷府上下人,又摆下几十桌酒席,宴请亲朋好友,庆贺小儿子满月。从早上到中午,雷府中人来人往,人人喜笑颜开。 玉馨院里。 凌姑独自坐在广玉兰花树下,默然观看天空,怅然若失。奶妈抱婴儿从房间走出来,到广玉兰花树下坐。凌姑中止沉思,饶有兴趣地观看奶妈怀中的婴儿,这是凌姑第一次看到雷府的这位四少爷——乐儿。 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从玉馨院外面跑进来,发现奶妈怀中这个包裹在被单里的小人儿,都好奇地围观。后来,奶妈掀起衣服给婴儿喂奶,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三个小家伙用小手划鼻子,一哄而散。 房间里传出如月和晴儿的谈笑声。 凌姑失落,淡淡的苦涩之感涌上心头。晴儿在几个月前成亲了,现在是以客人的身份回雷府给如月道贺;哥哥跟周玉卿的婚事就在今年秋天;比自己小好几岁的雷磊轩,跟表妹容文秀成亲的日子,就订在明年春天。 别人都成双成对,唯独自己因李靖宇上战场后音讯全无,终身大事没有着落,叫凌姑怎能不伤怀。 房间里,晴儿动作娴熟地给如月梳头。 如月观看镜子中容光焕发的自己,愉悦地问:“晴儿,你到染布作坊做事,是否很辛苦?” “夫人,还可以。刚开始那些人欺负我年轻,有几个不听使唤,被我训斥几次后,都好了。”晴儿边笑着回答,边给如月梳头。成亲后的晴儿,到鸿运染布作坊照看,与张老三同在染布作坊做事,正合适。 打扮过后,如月来到小厅里,与凌姑、晴儿坐在餐桌旁,准备用餐。 一个在玉馨院门外侍候的媳妇进来,对如月说:“夫人,老爷刚刚派人进来传话,说梁知府来庆贺,叫夫人抱小少爷去见客时,小心一点。” 梁继华来给雷府四少爷满月庆贺? 如月坐月子这段时间,只安心静养,对外事是不闻不问,雷振远请了哪些宾客,如月并不过问。如月可以绝对肯定,这梁继华一定不在雷振远的邀请之列。梁继华不请自来,绝对是不安好心。 如月用肯定的语气对凌姑和晴儿说:“这梁知府,收下霍丫头后,跟我们相安无事,我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们跟他今后可以和平共处。没有想到他今天上门找茬来了。” 凌姑并不认为这事严重,她不以为然地说:“夫人,不用怕他。上次梁知府带了大队的官兵来,我们都将他捉弄得灰头土脸。现在没有官兵给梁知府撑腰,根本不必怕他。” 晴儿胆小怕事,官兵围剿雷府的事,让她至今后怕不已。晴儿劝说如月:“夫人,还是小心一点,不能大意。” 梁继华上次带官兵来围剿雷府,发誓要踏平雷府,梁继华跟雷府的仇恨是不共戴天。此次前来,是要栽赃陷害,还是伺机捉人? 不得而知。 如月派出秋菊到外面去打听,得知梁继华只带了两个随从和一箱子礼物前来,对雷振远和谢老爷子都很客气,叫人摸不着头脑。 几个人猜测了半天,都不敢肯定梁继华的来意。 “凌姑,晴儿,待会抱孩子去见客,你们都在我身边。凌姑,你密切留意梁知府的动静,他如果欲行不轨,你马上把他制服。”为了安全起见,如月不得不预先作防范准备。 雷振远特地叫人进来吩咐,叫自己小心一点,大概就是这种意思吧。 雷府的大厅里,雷振远和谢老爷子坐正中的长桌子上,两侧打横摆放有十几张长方形的桌子。左侧两席分别是凌爷和周志海,右侧第一席上是梁继华。 雷振远热情周到地招呼宾客痛饮。表面上,雷振远是豪迈洒脱,内心里,雷振远因为梁继华的到来,深感不安。雷振远又一次向在场的宾客敬酒,爽快地将碗中酒饮干,可是,当雷振远的目光在梁继华身体上晃过的时候,他的笑就变得勉强了。 这位清州城的父母官,曾经要踏平自己的家,现在居然一反常态上门道贺,叫雷振远既不能把他扫地出门,又不得不暗中提防。暗中监视梁继华两个随从的人回报,那两个随从没有异常举动;雷振远亲自陪同梁继华,没有发现不对劲的。 雷振远提醒自己:“不能掉以轻心,稍有不慎,就会给这个家惹来大祸。” 凌爷、周志海都知道雷振远跟梁继华结怨很深,在应酬的同时,都暗中留意梁继华的动静,随时准备控制局面。 谢老爷子对梁继华几次怒目而视,直想叫人把梁继华驱赶出席。雷振远暗中制止了谢老爷子的举动,今天雷府大宴宾客,只要梁继华没有任何不当的举动,驱赶他就会惹人笑话,说雷府容不下前来道贺的宾客。 梁继华若无其事地跟雷振远、凌爷和周志海攀谈,叫人更猜不透他的用意。 如月抱孩子缓步进入大厅。 喧哗的大厅变得安静,宾客们放下手中的筷子、杯子,礼貌地打量穿过宴席中间的如月,以及如月怀中的婴儿。 凌姑、晴儿紧靠如月行走,紧张地留意如月的四周。秋菊、冬梅两人手捧托盘,准备接收客人送给婴儿的贺礼。 如月安然地走到雷振远、谢老爷子的餐桌前,转身面向其他宾客,深深行礼,然后抱婴儿走向左侧的第一席位。 有梁继华在场,雷振远很不放心,他离开自己的席位,走到如月身旁,占据刚才晴儿站立的位置,手伸到如月身后搀扶,温柔体贴地说:“夫人,你小心点。”然后搀扶如月走到凌爷席位前。 在旁人听来,雷振远说这句话,是对夫人一往情深。 如月听出雷振远的言外之意,虽说背对梁继华,也紧张得心脏加速跳动。如月转念一想,梁继华不过是一个文人,他就是要当场毒杀孩子和自己,有雷振远和凌姑在,他是不可能得逞的。如月恢复了平静,双手稍伸向前,让凌爷观看婴儿。 凌爷身体向前探,仔细打量熟睡中的婴儿,哈哈地笑:“好小子两年之后,又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老虎。”凌爷从怀中掏出一对绿莹莹的玉佩,说了几句吉祥话,把玉佩放入托盘中。 林心萍已有半年的身孕,周志海这个快当父亲的人,对婴儿特别感兴趣,他观看如月怀中的小婴儿,联想到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提出要抱一抱婴儿。 如月感觉到意外,看到周志海期待地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到周志海的手上。如月不放心,叮嘱这位周神医:“你小心点,别把孩子弄醒了。” 手中的小婴儿若有若无,叫周志海抱得心慌意乱,总觉得这个柔软的小身子,随时都会滑到地下,他狼狈地把婴儿交还如月,说:“不习惯,全身的力量不知道怎么使。 如月稍稍整理包裹孩子的被单,冲周志海微笑:“周公子,再过几个月,你就会习惯了。” 抱婴儿走到梁继华的席位前,如月下意识跟梁继华保持一段距离。虽说凌姑在一旁戒备,雷振远在身边虎视眈眈,如月提醒自己要保持警惕。 梁继华似乎对婴儿很感兴趣,如月没有走到跟前,他就伸长脖子观看如月怀中的婴儿。如月走到梁继华的席位前,梁继华不眨眼地看这个包裹在被单里的小婴儿。 如月、雷振远、谢老爷子、凌爷和周志海,因为梁继华对婴儿的过分关注,而心跳加速。 雷振远紧紧盯住梁继华,随时准备制伏对婴儿下毒手的梁知府。 梁继华长时间地盯住自己的孩子,如月害怕梁继华会突然跳过来,对自己的孩子不利,她后退一步,微笑地问梁继华:“知府大人,家中人,一切都好吗?” “好,好,都好。”梁继华离开席位,走到如月跟前,手伸入怀中,弯腰看仍在熟睡的小婴儿,自言自语地说:“真没想到,刚出生的孩子是这样的小。” 雷振远、凌姑都睁大眼睛,盯住梁继华伸入怀中的手,没有留意梁继华的话,他们紧张地推断:从怀中掏出来的,会是什么? 如月怀抱小婴儿,心脏差点停止跳动,高度警戒着,准备抱孩子后撤。如月暗中思忖,是否要警告梁继华,不要太靠近自己的孩子。 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雷振远又近在咫尺,梁继华不会丧心病狂地伤害自己的孩子吧。 梁继华两眼专注地看小婴儿,缓缓拉出怀中的物品。 如月紧张得额头渗出冷汗,咬紧嘴唇看梁继华。雷振远、凌姑的眼睛,紧紧盯住梁继华伸入怀中的手。谢老爷子、凌爷和周志海屏气凝神,注视梁继华的一举一动。 伸入怀中的大手暴露在众人眼前,那手中,是一把黄澄澄的长命锁。 梁继华将长命锁放入托盘里,低声对如月说:“托你的福,霍姨娘怀孕了。明年春天,我就要当父亲了。” 032.霍姨娘逃难 032.霍姨娘逃难 乐儿满月一个月后,雷磊轩去京城赶考,如月重新接管鸿运布庄的生意。 一天中午,如月乘坐马车从鸿运布庄回雷府。核对了一个上午的帐目,如月此时此刻是晕沉沉的,她挑开车帘向外看,清新的空气迎面吹来,神志清爽多了。 街道两旁的行人,在如月眼前飞快地后退。 突然,如月看到有三个身强力壮的媳妇在追赶一个年轻女子,四人在街道旁奔跑。那个在最前面逃跑的年轻女子,让如月看了觉得眼熟。 “停,停车。” 如月叫车夫停下马车,她从车帘的缝隙间打量那个仓皇逃跑的年轻女子,越看越觉得像自己送给梁继华的霍奶**女儿——霍姨娘。一个月前,梁继华亲口说霍姨娘怀孕了,现在霍姨娘应该在梁继华为她准备的宅院里休养才对,为什么会在大街被人追赶? 难道,这是个跟霍姨娘很相似的女子? “凌姑,你来瞧那个被人追赶的女子,是不是我送给梁知府的霍姨娘?”如月回头叫凌姑。霍姨娘之前是服侍凌姑的,凌姑跟她朝夕相处,很熟悉。 凌姑从车帘的缝隙间向外张望,惊讶地说:“夫人,没错,就是霍丫头。奇怪了,她为什么被人追着满大街跑呢?” 如月思忖一会儿,决定过问此事,如月对凌姑说:“你去暗中帮助霍姨娘摆脱那些追赶的人,别叫人看出是雷府的人在暗中相助。我在前面的拐弯处等你们。” 凌姑答应,下了马车。 如月坐在马车上,慢慢走到前面的拐弯处,停下马车等候。坐在马车里等候,如月暗中猜测,谁敢当街追赶知府大人的姨娘。 难道是梁继华在外金屋藏娇的事情,露馅了? 一个小时后。 凌姑拉着穿戴华丽、衣衫不整的霍姨娘,匆匆登上如月的马车。 如月近距离打量霍姨娘,这个在梁继华身边生活了近半年的霍姨娘,整个人保养得肌肤红润,穿着一套丝质衣裙,头上戴的、身上挂的非金即银,一枚蓝宝石钻戒在手指上闪着莹光。只从梁继华对霍姨娘的慷慨,如月就能够看出梁继华对这个小妾的宠爱。 马车缓缓前进。 如月观看惊魂未定的霍姨娘问:“刚才追赶你的人是谁?” “夫人,是陈夫人的人。陈夫人知道了奴婢的存在,带人打上门来了。”霍姨娘后怕地从车帘的缝隙看大街外,害怕陈夫人的人突然间冒出来。 凌姑安慰说:“别害怕,有夫人和我在,没有人敢为难你的。” “谢谢夫人和凌小姐,我要是给她们逮到,肯定没命的。”霍姨娘擦去脸上汗水,对如月和凌姑是感激涕零。 “果然不出所料,是陈夫人的人在追打霍姨娘。除了她,没有人敢在清州城的大街上追打梁继华的爱妾。”如月心中想着,盘算了一会儿,问霍姨娘:“你被陈夫人的人追赶,梁知府知道此事吗?” 凌姑紧紧盯住霍姨娘看,充满了关怀。 霍姨娘摇头:“大人不知道。大人今天一早就出城去办公务了,要明天才回来。” 从霍姨娘的口中,如月和凌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中午,霍姨娘正在宅院的后院吃午饭,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喧哗声。霍姨娘才准备出去看个究竟,一个小丫头匆匆跑进来禀报,说是陈夫人带了一群人打上门来,看到物品就砸毁,看到人就打,还扬言要打死勾引知府大人的狐狸精。霍姨娘从门缝往外看,一个穿戴富丽的年轻妇女带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吓得她赶紧打开后门逃跑。不久,就有人从后面追赶上来了。 陈夫人打击小二的雷厉风行,让如月怀疑陈夫人是穿越同行。如月上下打量狼狈不堪的霍姨娘,试探性地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霍姨娘拭泪说:“夫人,奴婢不敢再回那个庭院里了。奴婢想出城找大人去,大人出门前告诉过奴婢他去的地方。” “夫人,霍丫头独自一人出城很危险,陈夫人的人一定地四处寻找她。要不由我送霍丫头去找知府大人。”霍姨娘服侍凌姑几年,凌姑跟她有感情,不忍心她去冒险。 如月想了想,观看霍姨娘依然平扁的腹部,问她:“你是否怀孕了?” 霍姨娘羞涩地点头。 如月送霍奶**女儿给梁继华,一为在梁继华身边安插耳目,二为缓和雷府和梁继华的关系。上个月梁继华喜形于色地说准备做父亲,可见梁继华很在意霍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月估计,梁继华不会因为陈夫人的不满,而放弃霍姨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如月决定帮助霍姨娘,在梁继华跟前送个人情。 “有身孕的人,是不合适做剧烈运动的。你刚才奔跑,已经不适,再跑到城外去,更是不妙。我送你去回春堂给周小姐看,之后你跟我回雷府,等候知府大人回城。” 霍姨娘当然愿意跟如月回雷府,她感激不尽地说:“谢谢夫人的关心。夫人你对奴婢太好了。” 如月淡淡地说:“有什么可谢的,你原来是雷府的人,你母亲是大少爷的奶妈,我当然要帮助你。”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如月将自己说成了助人为乐的活雷锋,将自己私下里利用霍姨娘,一笔勾销。 如月领霍姨娘到回春堂,周玉卿给霍姨娘检查过,给了霍姨娘几颗安胎丸。如月担心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另外雇来一辆马车,叫秋菊和一个护院从回春堂的后门送霍姨娘到雷府,从侧门进入雷府。 如月教霍姨娘和秋菊:“进入雷府时要是遇到人,就说是回来探望霍奶**。” 霍姨娘到雷府后,仍居住在秀春院原来的房间。如月拨了两个小丫头服侍霍姨娘。 如月午睡起来后,霍奶妈带女儿霍姨娘到玉馨院拜见如月。 广玉兰花树下,如月、凌姑坐在椅子上,霍奶妈和霍姨娘站立在旁边。如月一再劝说霍姨娘坐下,说她今天已经动了胎气,不宜再劳累过度。霍姨娘推却不过,侧身坐了。 霍奶妈满脸愁容地对如月说:“夫人,之前的打算是生儿育女之后,再光明正大地见正室。现在陈夫人已经知道了,她容不下奴婢的女儿,怎么办才好?” 如月轻松地说:“不用忧愁,陈夫人是容不下霍姨娘,可梁知府想儿子都想疯了,梁知府不会让陈夫人伤害他的骨肉的。”乐儿满月时,梁继华得意洋洋地说霍姨娘怀孕的情景,如月是记忆犹新。 “夫人,大人是舍不得奴婢和孩子,可大人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守在奴婢身边。奴婢害怕,陈夫人会暗中下毒手,不让奴婢生下这个孩子。”霍姨娘很是担心,专注地看如月,“夫人,奴婢知道你是最有主意的,你教教奴婢,要怎样保护孩子?” 别人这样虚心求教,不给她出个好主意过意不去,何况霍姨娘的孩子顺利出生,对雷府是有益的。如月希望霍姨娘能在梁家站稳脚跟。 如月沉吟,想了又想,然后说:“要保护你肚子里的孩子,最好的办法是争取居住在原来的宅院里,让梁大人找人给你看守大门。此法要是行不通,你可以叫梁知府送你回老家,就说是回去侍候二位老人,能够回到梁知府父母身边,你就安全了,二位老人是决不会让人伤害他们的孙子。实在不行,要回衙门跟陈夫人居住在一起,你一定要带原来在宅院里的人回去服侍你,你自己的、服侍你的人的卖身契,千万不能落到陈夫人手中。” 霍奶妈犹豫地问:“夫人,要是这三种办法都行不通,怎么办?” “行得通的,霍姨娘。”如月盯住霍姨娘,放重了语气,“为了你自己和孩子,你一定有办法叫梁大人照你的意思办的,对不对?” 霍姨娘沉思半晌,坚决地说:“夫人,奴婢一定会做到的,为了孩子,奴婢一定做到的。夫人,奴婢有一事相求,让奴婢的母亲到奴婢身边,由母亲亲自照料,奴婢才放心。” “此事不好。”如月一口回绝,没有商量的佘地,“你身上怀有梁家的骨肉,梁大人、梁老太爷、老夫人,都会护着你。你母亲到梁家,不过是一个奴婢身份,陈夫人就是当场打死霍奶妈,都没有敢出面阻挠——为一个奴婢,得罪陈夫人,划不来。再说了,霍姨娘你在梁家要是有为难之处,雷府可以在暗中帮助你,就是被陈夫人发现,我们也可以推说是霍奶妈求了大少爷暗中行事,我们并不知情。霍奶妈要是不在雷府,你以后的事,雷府是绝对不敢过问的。” 霍奶妈离开雷府还有一层不好,就是如月计划以霍姨娘作耳目的打算就会落空。 “孩子,夫人说得对,我还是留在雷府的好。你想我时,再回来探看我。”霍奶妈听了如月的话,马上劝阻女儿改变主意。 霍姨娘也就改变了主意:“夫人,还是你想得周到。奴婢就没有想到这些。” 傍晚,雷振远回来,听说如月将霍姨娘救回家中,不悦地说:“月儿,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你以后不要轻易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振远,这梁知府的家务事,跟咱家有很大关联的。”如月就将通过霍姨娘跟梁继华搞好关系、减少来自官府的麻烦、给孩子们一个安宁的家的计划,详细说给雷振远听。 “能跟梁知府和平共处也好。”雷振远听了,不再有异议。 上次大群官兵围剿雷府,给家人带来的惊恐,给雷振远一个极大的教训:尽可能不要跟官府的人正面冲突。 第二天下午,梁继华回到清州城,发现霍姨娘不见了,得知是陈夫人打上门去,首次冲陈夫人大发雷霆,派出人四处寻找霍姨娘,都没有踪迹。梁继华心急如焚,亲自带人寻遍了清州城的大街小巷,都没有霍姨娘的影子。 忽然有人悄悄地来告诉,霍姨娘被雷府的谢夫人带回家了。梁继华大喜过望,亲自到雷府接霍姨娘。 霍姨娘正跟如月、老夫人、凌姑在后花园散步,忽然看到梁继华走来,昨天被人追赶时的惊恐、憋在心中的委屈,一齐涌上霍姨娘的心头,泪水禁不住在她的眼眶中打转。 如月微笑地冲霍姨娘说:“霍姨娘,总算盼到梁知府来了,你可以放心了。我就说过,知府大人是决不会弃你不顾的。” 梁继华走到霍姨娘跟前,发现爱妾精神焕发、穿戴整齐,对如月是感激不尽,说了一遍又一遍感谢的话,然后带霍姨娘离开雷府了。 第二天,打听消息的人回报如月说,梁继华亲自送霍姨娘回父母身边。 033.大哥的秘密 033.大哥的秘密 秋风送爽,金桂飘香的时候,雷磊轩从京城回到清州城。 一个月后,传来捷报,雷磊轩在科举考试中金榜题名,朝庭任命雷磊轩为福州的军器监。 如月、雷振远欢喜,摆下几十桌的酒席,请亲朋好友来庆贺。当酒宴结束、宾客散尽的时候,已是日近西山,困倦的如月,带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到后花园散心,叫奶妈将乐儿也带上。 雷府后花园中,盛开的菊花争奇斗艳,红的、黄的、白的都有,整个后花园里幽香阵阵。 如月命人在假山旁边的草地上,铺上毯子,放乐儿坐到毯子中,如月自己也坐到毯子上,跟这个六个月大的孩子亲昵。 凌姑坐到毯子上,看如月跟乐儿亲昵,不由得羡慕,于是又想念远在战场上的李靖宇。 乐儿对自己的小拳头特别感兴趣,放进嘴里啃,口水流下一串又一串。如月拿开小拳头,擦干净乐儿的小嘴巴和小拳头。不到半刻钟,乐儿又开始啃自己的小拳头了。 如月叫人削了一小块梨子,放入乐儿手中,教他往嘴里送:“来,乐儿啃这个。” 甜津津的梨子比小拳头味道好多了,乐儿啃得有滋有味。如月放开手,乐儿拿不稳梨子,梨子掉落地上,乐儿又继续啃小拳头了。 秋儿拿两枝白色的菊花坐到地毯上,送到如月鼻子前:“母亲,你闻闻,这菊花很香的。” 白菊花都已经碰到如月的鼻尖了,如月轻轻吸几下鼻子,随口说:“嗯,是很香的。” “四弟,你也闻闻。” 秋儿将白菊花举到乐儿鼻子前,乐儿伸出小手捞了一下,抓住几片花瓣送入嘴里,照料他的丫头小兰要抢下时,已经放入嘴里,抠不出来。 “小兰,没关系的,随他去。”如月看乐儿被抠得很不舒服,劝阻了小兰。如月想,白菊花可以入茶,吃几片花辫没关系的。 这时候,雷磊轩走入后花园,看到如月和小鹏轩、秋儿、锦儿都在,就走到地毯旁,坐在假山突出的石块上。雷磊轩居高临下地打量如月,母亲几年来似乎都是这种模样,年轻、美丽,她看向人时清亮的眼睛中,流露出柔和的光。 沐浴在这种柔和的光芒中,是一种温馨的享受。 雷磊轩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母亲时,就沐浴在这种柔和的目光中。 此时,母亲掩饰不住困倦,让雷磊轩看了不安。雷磊轩想了想,说:“母亲,十天后我就动身去福州,不能在家中帮忙了。你忙里又忙外的,太辛苦了,不如将外面的事都交给父亲,你在家中照料弟弟妹妹就行了。” “磊轩,你不赞成我外出做事?” 如月倾注了无数的心血,使鸿运布庄从一个小店铺发展成清州城最大的布庄,要如月拱手交给雷振远管理,她真舍不得。虽说布庄上挣的银子仍是雷府的,可是这样一来,如月再也不能体会到那种拚搏后的喜悦了。 看到如月似不乐意,雷磊轩说:“我是不忍心看母亲你太辛苦了。” 如月没来得及回答,锦儿手捉一个小天牛跑来,小鹏轩在后面叫骂着追赶。小鹏轩从后面抱住锦儿抢夺小天牛,兄弟俩倒在地毯上,翻来滚去。如月眼快,抱起乐儿,免得他被两个哥哥压扁了。 如月抱着乐儿和凌姑离开了毯子。小鹏轩、锦儿在毯子上滚来滚去,打得不可开交。 凌姑笑着上前,一手拉住一人,将小鹏轩和锦儿兄弟俩分开。小天牛被压死在毯子上,小鹏轩的手指头被咬出血,锦儿的小脸蛋被哥哥抓出几道伤痕。 “母亲,弟弟咬我的手指头,你看,出血了。”小鹏轩举起手指头给如月看,两眼泪汪汪的。 “母亲,哥哥打得我的脸,好痛。呜——呜——”锦儿更是委屈,提起被小鹏轩拉掉了裤子,哭得眼睛、鼻涕一齐流下。 凌姑袖手旁观,调侃地说:“真是一对好斗的小老虎。” 小青、小婷等人听了凌姑的话,回想刚才小鹏轩和锦儿打斗时的情景,偷着乐。 如月的头大了许多,呻吟地对雷磊轩说:“你说得对,我得在家管教你的弟弟、妹妹。”要不然,这些孩子长大后真不知道成什么样。 “母亲,我刚才只是提个建议。”雷磊轩反倒困窘起来,他记起刚才如月不乐意。雷磊轩没有想过要勉强母亲,他只是觉得如月既要外出管理布庄生意,又要管照弟弟和妹妹,太辛苦了。 小鹏轩和锦儿争着向如月告对方的状,吵得如月头晕。 “够了,你们两个别吵了。”雷磊轩看到两个弟弟吵个没完没了,怒声喝令。 小鹏轩和锦儿对雷磊轩这个比他们大十几岁的哥哥,是一半崇拜,一半敬畏,看到雷磊轩发怒,乖乖地停止哭闹。 如月得以耳目清静。 雷磊轩看到两个弟弟畏惧地望自己,心中又不忍:自己就要外出当官,跟这些兄弟难得相聚了;小时候总希望有兄弟姐妹,现在有兄弟姐妹了,自己陪同他们的时间极少。 想到这些,雷磊轩脸色放缓,看到有一对蝴蝶飞到身旁,从秋儿手中拿过一枝白菊花,对小鹏轩和锦儿说:“来,哥哥教你们学暗器。”雷磊轩将手中的白菊花向蝴蝶掷去,一对美丽的蝴蝶同时掉落地面。 小青捡了来,大家一看,一对美丽的蝴蝶串在花枝上,不时扇动另一边翅膀,有趣极了。小鹏轩和锦儿看得忘情,当然也忘记了刚才的争吵、告状。 接下来,雷磊轩掏出一把小尖刀,教小鹏轩、锦儿射小昆虫。小鹏轩、锦儿精神抖擞,学得挺认真的。 容文秀与两个小丫头走来,到地毯旁边跟如月和凌姑说话。 如月发现,容文秀在跟自己说话时,不时瞟向雷磊轩所在的方向。 雷磊轩走来,大方地邀请容文秀:“表妹,这满园的菊花,煞是惹人喜爱。我们看菊花去?” 当未来婆婆的面,容文秀不敢跟雷磊轩过于亲密,害怕给如月留下轻浮的印象。容文秀脸红了,瞧雷振远一眼,低头说:“表哥,你自个去吧。我在这里陪姨娘和凌小姐说话。” 雷磊轩站立在旁边,听如月等人说话,不时瞟容文秀。 看到这一对小情侣眉来眼去,如月知道自己和几个孩子成了电灯泡,决定撤出后花园,留给这对小情侣一片温馨的天地。如月让奶妈抱了乐儿,叫上小鹏轩、秋儿和锦儿,说到群芳院去看望外公、外婆。 秋儿乖乖地跟随如月。小鹏轩、锦儿学暗器刚来劲,不想离开。 “鹏鹏,锦儿,快跟母亲到外公、外婆那里去。外公、外婆留给了好吃的糕点。”如月用美食利诱小鹏轩和锦儿,这两个小家伙留在后花园,会给他们的大哥、表姐带来不便。 小鹏轩不上当,他叮嘱如月:“母亲,你们别吃光了糕点,留下一些给我。我要继续跟大哥学放暗器。” 凌姑抚摸小鹏轩的脑袋,夸赞说:“好个聪明的二少爷。练习暗器、吃糕点,两不耽误。” 如月沉下脸:“今天学到这里,明天再接着学。现在你大哥没空。” “大哥,你现在有空吗?”小鹏轩和锦儿同时仰起脸问,两张小脸都写满了期待。 雷磊轩不忍心,回答说:“有空的,你们继续跟大哥学放暗器。” 如月无奈,带乐儿和秋儿离开后花园,与凌姑一起向群芳院走去。到了群芳院,恰巧来给雷府庆贺的谢大小姐也在父母跟前说话,谈论有关明年春天雷磊轩和容文秀成亲的事。 如月加入谈论的行列,跟父母和大姐商量明年大儿子成亲的事宜。 凌姑听到这些,又想起了李靖宇,当如月等人的面不好表露出心中的伤感,干脆避到厅外,逗秋儿解闷。 后花园里,雷磊轩教小鹏轩和锦儿放暗器的基本要领。不知道是雷磊轩教导得当,还是小鹏轩和锦儿有这方面的天赋,小鹏轩和锦儿已经掌握了投放暗器的要领,虽说没有命中小昆虫,也能像模像样地掷出小尖刀。 看到小鹏轩、锦儿在小青和小凤的陪同下,兴致勃勃地练习掷飞刀,雷磊轩向一直站在身边的容文秀使个眼色,悄无声息地后退,绕过假山的另一面。 容文秀会意,跟随雷磊轩绕过假山的另一面,在雷磊轩的示意下,容文秀与雷磊轩坐在同一块石板上。 雷磊轩靠近容文秀,从怀中掏出一对精美的手镯,微笑看容文秀:“表妹,这是我特意从京城买回来给你的,你看,喜欢不?” 容文秀取过一个带体温的手镯,仔细端详,抿嘴而笑。 小鹏轩和锦儿忽然发现大哥不见了,扯开嗓子叫喊。小青和小凤当然明天雷磊轩的失踪跟容文秀小姐有关,欺骗小鹏轩和锦儿说,他们的大哥已经先回去了。小鹏轩和锦儿不上当,继续在后花园中寻找。 小鹏轩绕过假山后面,看到了新奇的一幕:大哥拉住表姐的手,两眼不眨地望表姐,往表姐的手上套手镯子。 一对含情脉脉的情侣间,突然冒出一个小家伙,真是大煞风景。 “去,去,到其他地方去玩耍。”雷磊轩有重要的话,要跟表妹说,不耐烦地驱逐这个六岁多的弟弟。 小鹏轩顺从地离开,这个小男孩子有点伤心:大哥见到表姐,就只顾跟表姐好,不跟自己好了。小鹏轩不甘心大哥被表姐一人霸占,他走了一半,又偷偷地趴到草地上,爬过假山的另一边,探出小脑袋偷看大哥和表姐。 “表妹,喜欢吗?”雷磊轩握住容文秀的纤纤巧手,凝视这张跟如月相似的脸。 容文秀垂下眼睑,脸颊拉**辣的,声音小得似有似无:“表哥送的,我都喜欢。” “我就要到福州去了,等我回来。这近半年中,你看到这手镯子,就如看到我一样。表妹,别忘了......” 雷磊轩将话停顿,他感觉到有人在窥视自己,留意四周,竟然是小鹏轩趴在草地上,从假山的另一面探个小脑袋偷看自己。雷磊轩是又气又好笑,为惩罚一下这个淘气的二弟,他从地上捡颗小石子,向后扔去。 原来,大哥喜欢拉住表姐的手不放,喜欢盯住表姐看。 小鹏轩趴到草地上,为自己发现了大哥的秘密,兴奋不已。突然小屁股上辣了一下,转头看时,身旁多了一颗小石头,再往后看,小鹏轩就火了:锦儿在不远处看自己,刚才用石头掷自己的,除了锦儿,再无别人了。 小鹏轩爬起来,怒气冲冲地找锦儿算账。兄弟二人又开始混战了。 假山的另外一面,吵闹声不断。 雷磊轩坐不住了,他站立起来,拉住容文秀的手:“表妹,你等我。明年春天我就回来。” 034.惊喜 034.惊喜 春日融融。 上午,如月在后花园看凌姑教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学暗器,忽然传报有一位将军登门拜访,说是夫人的至亲。 “在我的亲友中,没有谁是做将军的呀。这位将军,别是走错门了吧。” 如月暗中嘀咕,向外面走去。凌姑、秋菊和冬梅跟随如月向外走。大家猜测,这来的人会是谁。 走进客厅,如月就看到里面端坐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男子,这男子给如月的第一感觉,就是全身透出慑人的威严。在这个男子的身后,站立有几个穿军服的人。 这个威仪的男子,来自军营。 如月看几眼这个威仪的男子,并不认识,往里走的脚步变缓慢。 “雪儿,云儿,我回来了。” 那全身散发出威严的男子,站立起来后,激动地看如月和凌姑。 这声音,是这样的熟悉。 “是你”凌姑震惊地望那男子,僵在当场。 “你是靖宇哥” 如月惊喜万分地低呼,这个男子原来是李靖宇。这黝黑的皮肤、魁梧的身材,是如月陌生的,可那眼睛中透出的温和与关切,如月是再熟悉不过了,穿越后的六年,如月的生活中,就常伴随着这种温柔而关切的目光。 “真的是你,靖宇哥。”如月激动地喃喃,仔细打量分别了两年的人,两眼竟是一片迷蒙。 “是我,雪儿,我回来了。”李靖宇深深地望如月,转看凌姑,柔声说:“云儿,连你也不认识我了?” “靖宇——” 凌姑激动得失控,竟不顾众目睽睽,扑到李靖宇胸前,拥抱这个日夜想念的人,抽泣着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云儿,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别难过了。”李靖宇搂抱凌姑,轻声安慰。 看到凌姑喜极而泣,如月想到了另外一个日夜思念李靖宇的人,回头吩咐秋菊:“你出去,马上叫人传李管家来到,也叫人去请老爷回家。” 如月暗中算算,李靖宇从离开到回来,有两年零三个月多。这段时间,要是在平凡的生活中度过,也不过是转眼就过,但是在思念中煎熬的人来说,这段日子就非常的漫长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如月每想到上战场后毫无音讯的李靖宇,总有种说不出的惊恐。 现在,李靖宇就站在眼前,比过去壮实了许多,让如月心中一片温馨。 好不容易,凌姑止住哭泣,紧靠李靖宇而坐。 客厅里的人正闲聊,李管家走进来,李靖宇迎上去,向李管家单膝跪下:“父亲,孩儿回来了。” “啊,是你呀,靖宇。你回来了。”李管家认出眼前这个高大威武的人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拉起李靖宇看了又看,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只是激动地说:“好,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在李靖宇上战场、失去音讯后,李管家就在担忧中度过;周妈去世后,李管家四十几岁的人,已是白发苍苍。 如月请李管家坐在李靖宇身旁,大家一起谈论分别后的生活状况。 “靖宇哥,刚才我听说有位将军登门拜访,还以为是找错门的。”如月喜悦地望李靖宇,微笑说:“这些下人该罚,竟然把话传错了。” 李靖宇恢复了平静,微笑着说:“夫人,我在半年前升为将军了。我现在是请假回来成亲,一个月后,带家人去镇守边关。” 客厅里的人顿时兴奋,重新打量李靖宇。 凌姑含羞低头不语。 “那太好了,磊轩在二十天后成亲,你们恰好可以喝喜酒后再出发。”如月瞟凌姑羞红的脸,愉悦地说,“明天我就找人,挑个好日子让你们成亲。” 李靖宇与如月、靖姑等人闲谈一会儿,都没有看到他思念的另外一个人,忍不住问:“我母亲呢,她还不知道我回来吗?” 客厅里沉静下来,人们的脸上都带着忧伤。 李靖宇意感到不妙,追问身边的凌姑:“我母亲,她怎么了?” “你母亲她,过世了。”凌姑难过的低头,“都怪我,没能够保护好她。” “不,靖宇哥,这不关凌姑的事。”如月忍住悲伤解释,“仇洪良原来竟是黑狼山寨主秦望南的儿子秦成林。磊轩订亲的时候,秦成林雇佣的杀手易容成李姨娘模样,到玉馨院来行凶。我们措手不及,周妈为保护鹏鹏,被杀害了。”说到最后,如月悲伤不已,声音哽咽。 李靖宇悲戚地望向远方,久久不说话。 如月、凌姑、李管家和秋菊、冬梅等人,回想周**惨死,都深陷于悲痛中。 “夫人,你派人叫我马上回来,是否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问话声,雷振远从外面进来。 李靖宇在伤痛中回过神来,给雷振远施礼:“雷老爷。” 雷振远上下打量这个似曾相识、威仪的人,不太确定地说:“你是李靖宇?” “是,雷老爷,我就是李靖宇。” “振远,你应该称呼他为‘李将军’,”如月兴奋地提醒,“靖宇哥已经升为将军了,他就要去镇守边关了。” 雷振远再次打量李靖宇,这个昔日卑贱的小家奴,现在处处透出慑人的威严。雷振远不敢造次,客气地对李靖宇还礼:“李将军,刚才失礼了。” “雷老爷,你还是像过去那样叫我名字就可以了。”李靖宇客气地说。 “李将军,这个雷某不敢当。”雷振远严肃地回答。 如月可以照样像过去那样亲热地唤“靖宇哥”,雷振远可不好再像过去那样叫他为“李靖宇”或“李护院”。 大家重新落座。如月、凌姑互相补充着告诉李靖宇除掉秦成林(即仇洪良)的事,李靖宇也感慨地告诉大家他在战场上几次重伤、差点丢掉性命的事。 如月和凌姑是后怕不已,庆幸李靖宇能够最后平安无事地归来。雷振远听得入神,不时询问些战场上的事。 当天,李靖宇在雷府度过了一天,夜晚回驿站休息。 第二天,如月、凌姑陪同李靖宇出城拜祭周妈。看到这青砖砌成的坟墓和没有一丛杂草的四周,李靖宇悲痛之际,又有一点安慰:大半生为奴的母亲,死后有这个宽敞的地方安息,也该心满意足了。 “雪儿,谢谢你为我母亲做的一切。”李靖宇感激地看如月。 昨天从父亲的嘴里,李靖宇得知母亲去世后,如月马上脱去父亲的奴籍,厚葬了母亲,并时常与凌姑来拜祭。 “你说错了,靖宇哥。是我要谢谢周妈,她用生命救下我的孩子。” “也许,这是天意。”李靖宇感叹,“我母亲一向拿你当女儿看,你的孩子,她当然要舍身相救了。” 两天之后,李靖宇约如月、雷振远和周志海,到仙女岭去旧地重游,大家欣然前往。如月带了小鹏轩、秋儿和锦儿一同前去,单留下乐儿给老夫人照料。 来到仙女岭下的宅院,大家作短暂的停留后,就兴致勃勃地登上仙女岭。 三月初,正是打猎的好时机。穿行于翠绿的树林中,如月联想到自己刚刚穿越来到的时候,与李靖宇、周志海、周玉卿上山打猎的事,恍若隔世。那时,自己多年轻,与周志海陷于情感的纠葛中。谁会想到,八年过去了,跟自己耳鬓厮磨的,是另有其人。 如月四处张望,看到雷振远落在身后,张弓搭箭教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射草丛中的山鸡。如月走过去,恰逢雷振远射中前面草丛中的山鸡,小鹏轩跑去捡了回来。 一只野兔受惊,从旁边的草丛窜过,引起了小鹏轩、秋儿和锦儿的惊呼。秋儿吓得扑到父亲怀中。 如月举起久不使用的袖箭小筒,向野兔射去。奔跑中的野兔扑倒草丛中。 小鹏轩跑去,使出吃奶的劲,拖回野兔,气喘吁吁地说:“母亲,你比父亲厉害多了。父亲举了半天,才射中一只小鸟,你一抬手就射中一只大野兔。” 唉,这小家伙不知道,父亲举半天,是为了让他们兄妹三人看清楚,竟然被他说成是没有本事了。 雷振远笑呵呵地说:“对,你母亲比我厉害我了。所以我得听你母亲的。” 四周的人,听到这一家子的谈话,都偷偷地乐。 晚上,大家在仙女洞中过了一宿,到第二天上午才下山。 回到仙女岭下的宅院,困倦的人们蒙头大睡。 如月一觉醒来,记挂着刚才小鹏轩、秋儿和锦儿吵嚷着要游泳的事,就不敢再休息了。现在不过是三月,池水很凉,不适宜游泳。 走出房间,后院里静悄悄的,从前院隐隐传来孩子的笑声。如月顺着笑声走到前大院,就看到小鹏轩、秋儿、锦儿在大榕树下玩耍,围绕着李靖宇看他手中新捉下来的小鸟。小青、小婷和小凤在新装的秋千架上荡来荡去。 看到李靖宇手掌上毛茸茸的小鸟,如月又想起了过去与李靖宇在榕树下玩小鸟、荡秋千的事,禁不住笑起来。 “靖宇哥,你和凌姑、李管家二十几天后就离开了。你们还会回来吗?”如月惆怅不已。 李靖宇深深地望如月:“雪儿,我们一定会回来的。这里有我欢乐的记忆,有我长眠的母亲,还有我的亲人。” “你的亲人?”如月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凌姑和李管家不是都跟随你去边关吗?” “雪儿,你就是我滞留在这里的亲人。不论我去到何方,都不会忘记你这个亲人的。” 035.婆婆?汗颜!(大结局)035.婆婆? 035.婆婆?汗颜!(大结局) 雷磊轩成亲了。 如月从未谋面的大姑奶奶首次全家出现在如月跟前,二姑奶奶带一大一小两个儿子和儿媳妇,从京城千里迢迢赶回来。如月那远在福州的大哥和二哥,因公务繁忙不能来喝喜酒,谢大少爷派两个儿子为代表回来,谢二少爷派出夫人和孩子到雷府庆贺。 与雷振远相知的江湖朋友,也来了不少。凌爷与凌公子、周玉卿一家三口都来了。 雷府所有的院子都收拾整齐,住满了前来庆贺的亲朋好友。 吉时已到,鼓乐齐响。喜堂里,一对新人拜过天地,接下来又叩拜双亲。 如月、雷振远穿戴整齐,眉开眼笑地接受儿子、儿媳妇的叩拜。 眼看一对新人对自己叩拜,如月恍如梦中:自己就有儿媳妇了? 不错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少年,一直叫自己为母亲,身边那个蒙红盖头的女子,是他的新娘子。这少年,是个出类拔萃的男子;这女子,柔顺而美丽,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 如月笑了,笑着沉醉。 雷振远笑呵呵地望儿子、儿媳妇,心中另有一番感慨。 喜堂里挤满了观礼的宾客,他们饶有兴趣地观看新人拜堂。也有一些人,对新人的父母更感兴趣,观看端坐的雷振远和如月:皮肤黝黑、满脸都是胡碴的雷老虎,与他那个肌肤如雪、年轻美貌的夫人,眉开眼笑地接受新人叩拜,不时相视而笑,丑陋、苍老与俏丽、年轻原来也能和谐地融化在一起。 小鹏轩和锦儿挤在宾客中,站在周志海身边,他们对大哥身挂大红花做的那些事,越看越感有趣。一时看得忘情,小鹏轩和锦儿离开周志海走近雷磊轩,刚要抬头细看,被雷振远狠狠地瞪眼,吓得打个激凌,赶紧退回人群中。 酒宴开始了,丫头、家丁们来回穿梭,源源不断地上菜。 后院的大厅里,如月独自端坐在正中,以雷府女主人的身份,频频招呼众位夫人、小姐进食。在场的女宾,都是些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她们优雅地夹菜、细嚼慢咽,更多的时候是与其他人交谈。 谢老夫人坐在左侧第一席位上,笑眯眯地望端坐在正中的女儿。二女儿年纪轻轻的,就能够掌管诺大的雷府,与女婿是情投意合,又养育了一群可爱的孩子,身为母亲看到女儿生活幸福,老夫人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坐在左侧的第二、第三席位上,姐妹俩愉快地交谈着,不时瞟端坐在正中的如月,露出满意的微笑:娘家有这个弟媳,以后不必老是为娘家担忧了。 右侧第一席位上的陈夫人,留意如月半天,对这位雷府女主人谈笑自若、优雅大方地招待众宾客,是一半嫉恨一半佩服。陈夫人扬声对如月说:“谢夫人,你好福气,年纪轻轻的就娶了儿媳妇。” “陈夫人,这得感谢仇夫人,她生下个好儿子,由我来当母亲——我不过是捡个现成的便宜。”这儿子虽说不是自己亲生的,如月说到这个儿子,面露得意之色,心中的那份自豪感,溢于言表。 陈夫人听了如月的话,就中就堵得慌,怀疑如月是在讥讽自己。霍姨娘一个月前生下一个大胖小子,陈夫人做了个现成的母亲,但是陈夫人这个现成的母亲,是做得憋闷又痛苦:梁继华宁可频频回老家探望孩子,也不把孩子带来给自己抚养。 更叫陈夫人心慌的是,父亲对梁继华违背誓言纳妾,没有任何的指责,只来过一信叫梁继华善待自己的女儿。 前院的大厅里,雷振远与众宾客开怀畅饮,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大厅里的宾客,许多人是看惯了雷老虎杀气腾腾的模样,第一次听到雷振远欢笑,都愣神:原来,雷老虎也会笑 大姑***两个儿子、二姑***大儿子和如月大哥的两个儿子,串通一气,一齐来给新郎官敬酒。雷磊轩平时不太喝酒,顶不住这群表兄的轮番轰炸,很快就头重脚轻,求救地看向父亲。 雷振远看到一群少年给儿子敬酒,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又被灌了几杯酒,雷磊轩更是顶不住了,今晚是自己的洞房花烛夜,可不能被灌醉了。雷磊轩找个借口要逃跑,被二姑***大儿子拦住不放。雷磊轩恨得瞪眼看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心中暗骂:“众表兄中,我与你最要好,你不帮我就算了,竟然跟随他们算计我。混帐东西” 怡湘院的一个小丫头来找雷磊轩,看到雷磊轩被几个表兄捉住灌酒,意识到事情不妙,掉头向后院跑去。 后院的大厅里,如月正跟其他宾客谈笑,怡湘院的一个丫头进来,在如月耳边低语几句。 “你说什么?几位表兄要灌醉大少爷?” 如月故意提高音调,嗔怪地看大姑奶奶、二姑奶奶和谢府的二少奶奶。这三位奶奶们故意装作没有听到,含笑与其他人闲谈。 新郎官可不能醉倒了。 如月吩咐身后站立的秋菊:“你去前面找大少爷,就说我有事找他。” 看秋菊离开,如月又命冬梅:“你回玉馨院,将准备好的醒酒汤端来,找个地方叫大少爷喝了。” 大姑奶奶看到这里,夸如月说:“弟妹,你真细心。” 前面的大厅里,一群表兄仍在扯住雷磊轩不放。 秋菊走到旁边,扯开嗓子叫喊:“大少爷,夫人有事找你。” “是吗?母亲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众位表兄,你们慢慢喝,我去去就来。”雷磊轩见到众位表兄放开自己,心中喜欢,逃难一般离开了大厅。 身后传来一声惋惜的声音:“哎呀,让他逃跑了。可惜了,没有灌醉他。谢夫人找儿子,真是时候。” 冬梅与怡湘院的丫头在大厅外等候,看到雷磊轩出来,三人引雷磊轩到个偏僻的房间,给雷磊轩服下醒酒汤。雷磊轩就在这个房间里休息,怡湘院的丫头留下服侍,秋菊和冬梅回去向如月禀报。 晚上,几个表兄闹洞房的花样百出,雷磊轩有时是装聋作哑,有时反应灵敏,维护自己的新娘子。最后,如月看闹得太夜深了,派人来劝说几个表兄离开,一对新人才得以安歇。 怡湘院的新房中,一对初涉**的新人,是柔情似水、缠绵悱恻。 玉馨院的房间里,如月就雷磊轩、容文秀一对有情人百年好合发表一番感慨。后来,如月又想到了自己一片空白的洞房花烛夜,忿忿地对躺在身边的雷振远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人生两大美事我们女人只占了一样,我连这一样都没有过。回想我们圆房的时候,你凶得像魔鬼。遇到你真是倒霉。” 雷振远支起上半身,听如月抱怨了几次,翻身下床:“我马上叫人拿红蜡烛来点上,今天晚上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怎样?让你也有一个温柔缠绵的新婚之夜。” 如月吓得赶紧拉住雷振远:“我只是跟你说说而已,儿子今天娶亲,父母今晚洞房花烛,传扬出去,人们都笑得满地找牙了。” 雷振远转身倒回床上,他刚才不过是装个样子,并没有真的要叫人拿红烛。伸出大手揽住夫人柔软的躯体,雷振远亲吻着怀中年轻的躯体,用沙哑的声音说:“不能给你一个难忘的洞房花烛夜,是我终生的遗憾。月儿,就让我好好地补偿你。” 温柔的亲吻,不断地落在如月俏丽的脸颊上、细腻的脖子间、丰满的胸脯上...... 第二天清早。 雷磊轩练武回来,走进新房,坐在床边凝视仍在酣睡的新娘子,一阵甜蜜涌上心头。 容文秀醒来,看到窗户外已经大亮,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糟糕,起来太迟了。你起床时,为什么不叫醒我?我已经错过了给婆婆敬茶的时间。” 雷磊轩微笑,安慰这个慌张的新娘子:“用不着紧张,我母亲向来爱睡懒觉,说不定她现在还没有起床。我们就是迟到了,母亲也决不会责怪我们的。” 雷磊轩对母亲有信心,他从来没有被如月责怪过。 容文秀可不敢大意,虽说自己的婆婆就是姨妈,迟迟不去敬茶就是对婆婆不敬,惹火了婆婆,往后的苦日子就有自己受了。 婆婆向来都是难侍候的,随和的姨妈,成为婆婆后,谁知道她是否还是随和的。 容文秀出嫁前,母亲可是千叮嘱万叮嘱,新婚第二天要早早去敬茶,别给婆婆落下找茬的把柄。 玉馨院里,雷振远进入房间,叫醒如月:“起床了,今天可是磊轩成亲的第二天,儿子、儿媳妇等着给咱们敬茶。” 真糟糕,竟把这事给忘了。 如月懒洋洋地起床,困倦难耐地打呵欠,半天都没有穿好衣服。雷振远等不及,取了挂在屏风上的衣服套在如月身上。如月相当配合,伸展手脚穿上。 “别人家都是女人服侍男人,你怎么倒要我服侍你穿衣服了?” “谁叫你昨天晚上兴致这样好,折腾个没完。我昨天就累得够呛,休息一晚上,更是累得慌。”如月的脸皮相当厚,将自己偷懒的过错,都归到雷振远身上,是理所当然、面不改色。 雷振远凑到如月耳边:“月儿,昨天晚上我要你的时候,你可没有说不乐意。” “胡说。”如月推开雷振远,将脸别过另一边,掩饰心中的羞赧。 ...... 如月和雷振远来到正房,雷磊轩和容文秀已经在这里等候。 如月和雷振远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雷磊轩和容文秀跪在父亲跟前。容文秀双手捧个精致的小茶托,茶托里有两个精美的茶杯,她将茶托恭敬地举到雷振远眼前:“公公,请喝茶。” 雷磊轩笑呵呵地端起茶杯,饮了香茶,给儿子、儿媳妇送上几句吉祥如意的话,往茶托里放了一个大红包。 新媳妇敬茶可是个隆重的时刻,如月克制自己,没有让自己伸懒腰、打呵欠。听说按规矩,儿媳妇得天天早起给母亲请安的,如月提醒自己,得找个机会跟容文秀说,在她跟磊轩去福州之前,不必天天早上给自己请安,留下这请安的时间做其他有益的事情(比如睡懒党觉),更妙。 雷磊轩和容文秀又双双跪在如月跟前。容文秀紧张地望这位年轻的婆婆,祈求她不要刁难自己。容文秀高高举起托盘,用柔顺的声音说:“婆婆,请喝茶。” 婆婆? 如月居然被这称呼吓一大跳。如月清楚地记起,这具躯体才二十四岁,要是在现代化社会,二十四岁的女子,绝大多数人在享受独身的欢乐。 可自己呢? 如月回头看身边,小鹏轩、秋儿和锦儿站立在身边,亮晶晶的眼睛好奇地观看,乐儿在奶**怀抱中,左顾右盼。 唉,自己才二十四岁,就养育了一群儿女,并且成了婆婆。 “母亲?”雷磊轩专注地望神情恍惚的母亲,猜测这个年轻的母亲在想什么,他不相信,如月会跟其他的婆婆一样,刁难自己新婚的妻子。 “夫人。”雷振远温和地看如月,以目光示意如月端茶杯。因为如月不及时端起茶杯,跪下的儿媳妇神色开始紧张。 小鹏轩研究托盘里那杯没有喝的茶,悄悄问锦儿和秋儿:“弟弟,妹妹,你们说,那杯茶是不是很苦?” 容文秀乞求地望如月,颤抖地再次说:“婆婆,请喝茶。” 如月顿时在幻想中清醒,看看跪在跟前的两个年轻人,不由得心中一阵愧疚,因为自己不及时端起茶杯,雷磊轩困惑地望自己,目光中都是疑问;容文秀紧张得小脸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咳,自己成了借喝茶刁难儿媳妇的恶婆婆了。 如月微笑端起茶杯,一下子将茶水饮了,将杯子放回托盘上,转身从秋菊手中接过一个大红包和一个精美的小锦盒子,一并放入托盘中,温和地说:“文秀,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磊轩,文秀,我祝你们夫妻和美、白头偕老,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够照应年幼的弟弟妹妹。快起来吧。” 身旁那些屏气凝神,静候如月出难题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欢笑起来。 “谢谢母亲,我们一定会做到的。” “谢谢婆婆。婆婆,儿媳妇一定遵照你的意思去做。”雷磊轩微笑看容文秀,双双站起。 婆婆?汗颜 --(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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